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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赫……”阿萝不知所措,想避开他突如其来的碰触,却发现自己竟紧张僵硬到无法动弹,唯有出声提醒。但她颤抖的声音在他粗糙的手指隔着面纱抚上她的柔唇时戛然而止。
“做我的女人。”子查赫德的口气并不是征求,而是陈述。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感到从所未有过的轻松。恍然之间他明白到,这一段日子他情绪的失常就是来源于此。他想要眼前这个女人!
听到他的话,一股久违而熟悉的恐惧自阿萝心底升起,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曾经有人也这样对她说过,而且不止一个。可是她的归属权是要用生命来换取的,没有人能真正拥有她一生一世。
“你在害怕?”感到手下的颤抖,子查赫德讶然,在他一直以来的印象中,他周围的女人都在渴望着他说这句话,即使是骄傲自信的柃木也不例外,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句话会让人害怕。
“大人,阿萝曾是巴图女人。”他的手离开她的唇,阿萝才稍稍冷静下来,眸子中的温驯退敛,代之而起的是防备的疏离。她想用自己的过去来让他打消一时冲动的念头,不希望他也卷进自己不祥的宿命中。
子查赫德一滞,神色微冷,“那又如何?”他怎会不知,只是不喜欢她提而已。他不会瞧不起巴图女人,否则最初就不会同意她和青丽娜一同进他的帐,更不会在青丽娜离开时硬要留下她。他是一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奴婢不配侍候大人。”阿萝在一瞬间收敛起身上的淡漠,变得卑躬屈膝。她宁可他瞧不起她,也不要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子查赫德的唇不自觉紧抿,被阿萝急于撇开自己的神情激怒。不再多言,他猿臂一伸,出乎预料地将阿萝拦腰抱起丢上他的马背,自己紧跟着一跃而上。并没有如何使力,胯下黑马已放蹄飞驰,阿萝的马很灵性地紧随他们之后。
阿萝猝不及防,惊得面容失色,但很快就发现了身后男人的怒气,只因那搂着她纤腰的铁臂坚硬而紧窒,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知趣地没敢再出声,撩拨一头怒狮不是她会做的事。
快马飞驰,疏林矮树以及碧绿如浪的长草在眼前飞逝,野马和羚羊在旷野上悠闲地吃着草,对从身边飞驰而过的人和马投以好奇的注视,却并不惊惧。
一直没看见柃木。
前面出现茂密的树林,绵延至碧蓝交界的远方。
“咦——”子查赫德勒住马,皱眉扫视四处。他和柃木约定在此处会合,怎会不见她人影?
“大人,请你……”感觉到他怒气似乎已经消敛,阿萝想趁机让他放开她。
“闭嘴!”子查赫德没等她说完,寒声打断。他一向不强人所难,但对着阿萝,他却无法冷静以待。她是一个女奴,是一个巴图女人,是一个容貌残毁的女子,无论哪一点,都足以让他避而远之。但是,就是这样的女子却无数次牵动了他的情绪,也是这样的女子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传递给他拒绝的信息,“笨女人!”他喃喃地骂,为阿萝的不识时务。但自己心底却知道,若她真如一般女子那样时时刻刻都想接近他,他还不一定会为她挂心。
他突如其来的怒气让阿萝心中隐隐不安,不由沉默下来。感觉到身后宽厚温暖的胸膛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她不自在地轻轻咬住了下唇,身子变得僵硬。幸好子查赫德只是抱着她,并没做其他不规矩的动作,这让她稍稍好过点。
没有人再说话。
轻风,蓝天,绿草,莽林,两人一骑静立在辽阔的原野和苍穹下,显得是那么渺小,却又是那么安祥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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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下马!”子查赫德低喝一声,随后抱着阿萝跃下马背,“我们就在这里等柃木。”放开阿萝,他说,他已经失去了打猎的兴致。至于柃木,他并不如何担心,他很清楚,在莫赫部的领地中,不会有人有那个胆量又或本事敢招惹柃木。
脚下芒草在风中起伏,太阳已不再像月前那么灼热炙人。因为远离部落,这处无人放牧,空气中没有牛羊的骚气,显得清新而纯净。
子查赫德昂然而立,充满智慧的双眸凝视着广袤无际的草原,眼中流泻出炙热浓烈的感情。来到这里已有十多年,他依然深深地迷恋着这个地方,并无时无刻不感激着上天的恩赐,让他们地尔图人拥有了这片土地。
阿萝站在他身后,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宽阔结实,似乎可以承担住一切的肩膀上,心中有些茫然。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她竟然会渴望靠向一个男人的背。
突然之间,她觉得好累。
“十六岁前,我一直住在北边贫瘠的大漠中。那里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子查赫德淡淡道,没有回头,但阿萝知道他是在和她说话,不由专注地聆听。
“在那里,水是珍贵而奢侈的财产。为了争夺水源,各族之间互相残杀……”看着远方,子查赫德的眉不自觉皱了起来。显然那些回忆不会让人觉得愉快,“因为资源缺乏,即使是最强大凶悍的民族,它的族民也依然生活在贫困之中。”
听到这里,阿萝忍不住上前一步,向他稍稍靠近了些。也许,儿时的她比他要幸福。
“每天都挣扎在生死边缘,这是我们地尔图人之所以悍勇无比的主要原因。”说到这里,子查赫德停了下来,他想到柃木,想到青丽娜,这两个对草原大漠有着绝对适应能力的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本身所具有的才能和见识,都比阿萝强上千倍万倍。若按他一惯的喜好,在两女面前,柔弱的阿萝是应该入不了他眼的。他一向不大瞧得起连自己也保护不了的人,“柔弱对于我们来说,只意味着将被剥夺享受生命神迹的权力。”
他回头,看向阿萝,表情很柔和。
“那时候,我们从来没想过能生活在如脚下这片草原一样辽阔富饶的土地上。但是——”他顿了顿,伸手摘下阿萝的面纱,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她的眼,“你应该是个美丽的女人。”他突然岔开了话题,让阿萝有瞬间的错愕。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他说。不理会阿萝的抗拒,将她拥进怀中,虽然仍是强迫性的,但这一次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温和而让人难以挣脱。
将下巴搁在阿萝的头顶,感觉到她纤细而柔软的身子在自己的怀中轻轻颤抖,他发现自己竟然喜欢极了这种将她护在自己双翼下的感觉。
阿萝只是试着挣扎了下,便不再动弹,早知没有用了。虽然不反感他的怀抱,但对男人的强硬,她还是觉得不能适应,或许她更愿意在背后看着他。然后,她听到他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再次响了起来。
“我这一生最尊敬的人就是我们地尔图族现任的族王。是他带领着我们地尔图人走出了那片代表着死亡的黄沙,因为他杰出的领导,我们才能拥有这块梦寐以求的沃土。”他缓缓地道,鼻中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却没去细想来自何处,只是一味地沉溺于往事中。
“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一转,变得严厉起来,甚至隐含着不满,“就是这样的英雄人物,竟然会为了一个从未见过一面的女人神魂颠倒……”
他没有再说下去,显然他的族王在他的心中依然有着很高的地位,让他不愿在背后说他的不是。
阿萝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直觉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以前的秋晨无恋,“怎会……”她不由自主地出声,虽及时察觉,忙住口,但为时已晚。
虽然只是短短的的两个字,子查赫德已然听清,为她对自己的话做出反应而心情大好。
“只因着一幅谄媚奉迎之辈献上的画像……”他只约略说了句大概,并没打算细说。
“你让我想起那个女人。”他接着说。想起那梨花下的邂逅,想起那沉静娇柔的女人。一年多来他从没想起过那在他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人,但是阿萝却无端让他想起了那个他不屑一顾的女人。这让他产生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冰城的秋晨无恋——她是摩兰王的女人。”说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突然发现,只要和阿萝单独相处,他就会忍不住去想起很多他从来不想的事。
阿萝手心开始冒汗,一股凉意自心底升起,听他的口气,很明显对秋晨无恋不以为然。
她不该靠他太近。
“你……放开我吧。”她轻轻却坚定地说,没有用疏离的尊称,像是请求,更多的是令人心寒的冷淡。她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子查赫德闻言一怔,明白了阿萝的意思,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尊让他无法再以蛮力相强,他不是一个如特兰图,又或他们族王那样会为一个女人颠狂的男人。
俯首在阿萝的额上落下一个轻浅的吻,他微笑着放开她,不再展现怒气。开始的失控,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让他警惕起来,他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犯与特兰图一样的错误。尚幸对过往的回忆让他冷静了下来。
“放心,地尔图人是不会强迫女人的。”他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女人。”轻描淡写的语气中透露出誓必达成的信心,却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阿萝微讶,因为感激,眼神再次转柔,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子查赫德却是心口一撞,突然有些后悔刚刚出口的话。
“你是个奇怪的女人。”他费力地迫自己别开眼,目光落往遥远澄蓝的天际,让美丽的景致来沉淀自己的心情。
阿萝没有回答,只觉眼角涩然,颇有些茫然地垂下头。不是奇怪,是不得已。从她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便被剥夺了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力。
“天下男人皆薄情,这世上本没什么缱绻白头的先例。何况我们冰城王族女子又是以色侍人,而这世上最易老去的便是女子的容颜。我们所面对的都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每天不知有多少美丽女子在等着他们的宠幸。所以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对你身边的男人动情,否则你的生命将会充满痛苦。”
阿嬷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阿萝的心在瞬间变得空落落的。
马蹄声远远传来,打破了窒人的沉默,阿萝和子查赫德同时循声望去,只见英姿飒爽的柃木正骑着她的白马从南边林沿飞驰而来。及至近处,他们才发现她的马背上还驮着一人。那人被面朝下横放在马背上,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容貌。但从体型和衣着来看,应该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年轻的男人。
在两人面前柃木勒停马,从上一跃而下。
“我去饮马,在湖边捡到这个人。还有气,但受了严重的内伤。”寥寥几句话,柃木解释了马上人的来历。
子查赫德上前察验那人的伤势,又掀起他的头发看了眼。竟意外地看见一张阴柔俊美的脸,虽双眼紧闭,奄奄一息,但仍然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吸引人的妖异魅力。
“不是草原上的人。”子查赫德淡淡道,“或许是南边的汉人。”他如是揣测。
柃木点头同意他的推断,问:“救不救?”草原民族都不喜欢汉人,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子查赫德微笑,“你已经决定了,不是吗?”以他对柃木的了解,若是不想救,一开始就不会理会,断不会半途而废。
看到两人默契的眼神交流,阿萝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显得多余而突兀。一丝不明显的涩意浮上心头,她有些失措地别开了眼。
她不该跟他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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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营帐内逐渐暗了下来。阿萝独自一人跪坐在火坑边,看着随草根的燃烧而跳动的火焰,微微地出了神。
他晚上不会回来了,他和柃木一起去找巫医救那个受伤的男人,让她自己先回来。也许……他会去柃木那儿。
那其实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说那种话?要知道现今的她已没有了可让人垂涎的美貌,也没有高贵的出身,她只是一个有着可怕的容颜以及巴图女人过往的低贱女子,他究竟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他又能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以他的身份和能力,想来不会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吧。又怎会无聊到来作践她?而且,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摇了摇头,她不让自己想下去。无论事实是什么,那都与她无关,在她的生命中是不会有情爱的。她早已不是纯洁无瑕不解世事的少女,不会对情爱有任何的幻想和憧憬,他之于她,只是她自由的主人,再没有其他。
水沸了。
她从身边茶篓中取出茶放进去,然后将茶壶端开,架上烧水的大锅。自那夜后,子查赫德便不准她半夜到湖中洗澡,倒是允许她在帐内自己烧水洗。但碍于他的存在,她一直没敢碰水。今夜却有了极好的机会,若错过,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烧水的时候,她为自己倒上一碗没放奶和糖的热茶水,然后坐在火边慢慢地喝。
他说她煮的茶好喝,她心里知道那并不是真的。与她曾喝过的茶相比,地尔图人的茶粗劣而让人难以下咽,但这却是他们日常不可或缺的主要饮料。也许是曾有的沙漠生活让他们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让他们对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感恩。
啜了口苦涩的茶水,阿萝不由自主地细细品味起那浓重的涩意,也许就是这样粗劣的食物才培养出像地尔图人这样强悍的民族,而也只有这样的民族才不会受别族欺凌,不需要在女色的庇护下苟延残喘。锦衣玉食又如何,养尊处优又如何,荣华富贵又如何,在尊严和自由都丧失的条件下,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思及此,她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曾做的一切。为什么历代以来,冰族的女子都要依靠色相来维护自己民族的和平安定?是因为冰族历代的族长都是女子,没有其他办法保护自己的族民,还是因为习惯?只是他们一直希望能够得到永久的安宁,而在她们为之付出一切后,他们又何时真正得到过?
深吸一口气,她捧住粗糙的土茶碗,看着里面轻轻晃动的褐黄色茶水,感到一阵晕眩。
由始至终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为族人所做的一切,但是当她见识到青丽娜在战场上的指挥若定,柃木豪气不让须眉的英姿后,她才想到,即使是女人,也可以不依靠容貌而在世上生存。只是……她苦笑,仰头将茶水全灌进了自己的口中。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喝茶,因为不习惯,还呛咳起来,但她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畅快。
只是,她依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没有能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不想,是没有能力。她曾经所学的一切,在茫茫草原上根本是毫无用处。
拭了拭嘴角的水迹,她仍然有些喘息,看着大锅中水汽开始上腾,她突然很想大笑。明知还有其他的生活方式,明知不一定非要这样做,但她却无法选择。过去的便过去了,她可以不去想,但未来,她的未来竟还是在别人手中。那么,她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若不让她自己决定,又为什么要赋予她这虚假的生命?
阿婆叫她去圣山。那么就算圣湖真的能涤净一切肮脏污秽,能让她重新做人,她又能怎样?她依然要依附着别人生存。
深深的无力感几乎将阿萝湮没,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前行的路。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她闭上眼,不敢再想下去。已经勇敢地选择了摆脱以前的生活,她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才放弃。
锅中的水开始翻滚,适时地将阿萝从绝望的思绪中解脱出来。她抽出火坑中的柴草,将火弄熄,然后用木瓢将热水舀进大木桶中。
当将自己浸没到白雾弥漫的水中时,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好久都没有像这样泡在热水中,即便位置是这样的狭小和局限,她依然感觉到一股发自心底的愉悦。这样的感觉,就算是在以前奢华宽阔的浴池中她也不曾有过。
也许,她若有所悟,也许人的一生不一定非要拥有什么。拥有,不一定会快乐,而一无所有,也不一定就不能快乐。只是她一直不懂而已。又或者,她根本没有机会懂。
闭上眼,她将头仰靠在木桶边沿,本想静静地体会这难得的感受,但脑海中却不是时候地浮起子查赫德的身影以及他下午的话,让她整个人又紧绷起来。
蹙眉,她觉得莫名其妙,却又无可奈何,而且开始担心子查赫德会改变主意突然回来。不是没被他看过身体,但撞上总会尴尬。
不自觉,她加快了擦洗的动作。
第六章 情伤
大草原的冬季在一场小雪后正式来临。所有在莫赫部作客的人都无法再离开,需等到来年春天雪融之时才能起行。青丽娜如此,那个被柃木救了的异域男人也是如此。
这一段日子,柃木来的次数更加少了,而且每次见面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子查赫德似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冷眼旁观的阿萝有些不解。
因为大雪,子查赫德待在帐中的时间也相应地增多。但他果真如他自己所承诺的那样,并没有再强迫过阿萝,更没对她做出任何逾越的行为,仿佛那日他只是心血来潮,并不是认真的。放心之余,阿萝茫然若有所失。
这一天,天稍稍放晴,被闷了许久的子查赫德和一众莫赫战士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雪地狩猎,青丽娜、蓝月、柃木等许多女子也参加了进来。
子查赫德本想叫阿萝也去,但考虑到她羸弱的身子恐怕承受不了寒冷的天气而最终选择让她留在了大帐内。
这一次狩猎时间较以往要长,总共耗了七八日。阿萝独自待在帐中,百无聊赖中也会做点针线活。前些日子有人送了几张上好的羊皮来,她打算趁着这段时间给子查赫德赶制出一件袍子。
除了自己,她其实并未给人缝制过衣服,但现在身为奴隶,免不了要做一些过去从不做的事。她倒也并不介意,只要不再过以前的那种生活,叫她做什么都可以。
在子查赫德帐中的这些日子,虽然地位卑贱,她却感觉到了数年来罕有的平静,这让她不得不打心底感激子查赫德,这个一度让她害怕的地尔图男人。
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怕他呢?阿萝停下手中针线,望着火坑中燃得很旺的火焰,微微地出了神。
只因为他那时凶恶的神态吗?毕竟当时的他并无意伤害她。现在想来,自己不过也是以貌取人之辈罢了。
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继续未完的活计。
看着快要完成的袍子,阿萝忍不住幻想起他穿上时的样子。他身形魁伟高大,也不知合不合适。顿了一下,她将有点钝的针尖在发上擦了擦,才又继续。
他的肩背宽阔厚实,仿佛可以承担起一切,让人忍不住想靠上去,让他把自己的那一份生命也背负了……
她茫然不觉地想着那些从来不允许自己想的事,还是突然响起的号角声将她惊醒。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她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地响遍整个莫赫部居住的草原,狗吠声和猎鹰尖啸的声音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远远传来。
是他们回来了!阿萝精神一振,站起来。
当她蒙上面纱,掀帐出来时,留守的人们早已钻出了各自的帐篷,一边向猎人们归来的方向涌去,一边高声兴奋地猜测着这次的收获。小孩子们更是骑着自己的马儿飞驰着迎了过去。
阿萝呆了呆,也不由自主地跟在了人群后面。
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是柃木救的那个男人。她讶异地望向这个容貌俊美得有些邪气的男子,他冲她一笑,然后越过她往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阿萝倏地站住脚,低眉思量起来。
她去做什么?她凭什么去迎接他?她只不过是个奴隶而已,哪里需要那样的热情。想到此,她茫然失落地看了眼远方的人影,而后毅然转身。
回到帐,阿萝刚刚将水放到火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她没反应过来前,一群人涌了进来。她微感不安地看过去。
子查赫德在特兰图、柃木一左一右地相伴下走在最前面,青丽娜、蓝月等人跟在后面,人人面色阴郁。
发生什么事了?阿萝无声地趋前,担忧地看着子查赫德苍白的面容,心跳扑通扑通加快。
子查赫德坐到榻上,环视众人一眼,微笑道:“没什么事,都有些乏了,回去吧。”他的声音是阿萝从未听过的沙哑虚弱,她突然觉得脚下有些乏力。
“我要留下照顾你。”青丽娜突然趋前一步,急切地道,似乎想要补救什么。
看了她一眼,特兰图沉声道:“我也留下。”
柃木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走的打算。
子查赫德皱了皱眉,看到人群外静默的阿萝,叹了口气道:“已没什么大碍,有阿萝照料就行了。我现在想休息,你们明日再来吧。”语罢,闭目躺下。他的语气没有商量余地,柃木等人知道他的脾性,也不敢相强。青丽娜却异常地坚持。
“你是因我而受的伤,我无法就这样离去。”她蹙眉道,又看了眼不知所措的阿萝,美眸中闪过一丝敌意,不快地道,“而且我担心哑奴不会照顾你……”
“够了。”子查赫德睁开眼,打断她,微微的不耐烦,“特兰图,把你的客人带走,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