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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身子一僵,在子查赫德闻言松手的那一刻顺势退出他的怀抱,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不知何时来到旁边的女子。
那女子也正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撞,女子露出友善的笑意。但她眼中隐藏的惊色依然被阿萝敏锐地捕捉到。
这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身形高挑匀称,肤色微黑,在紧身武士服包裹下的身体健美而充满活力,虽及不上青丽娜的艳色,但一双秀目明媚俏丽,又亮又黑,散发着另一种不同的诱人风情。乌黑的秀发编成双辫,长长地垂在胸前,除了垂在双鬓的两串骨饰外没有特别贵重的装饰,却让人一见难忘。
也只有这种女子才适合他。
阿萝收回目光,漠视臂上的疼痛和心中莫名其妙出现的酸涩,弯腰行了一礼,就要退去。她不想在一件她并不放在心上的事上纠缠过久,也没想过让谁受到惩罚,所以最好离开。
“哑奴,你去哪里?”子查赫德有点奇怪地喊住她。她难道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
阿萝顿了一顿,目光落在草驼湖浩渺的绿波上,有很多水鸟正在上面自由自在地飞翔捕食,“取水。”她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任何的倔强和负气,但也没有奴隶应有的卑微。
“怎么?不是有人送来吗?”那女子讶道,不解地看向子查赫德,按道理没人敢漏掉他的大帐啊。
“是。”阿萝知道,但她想去湖边,想去看一下水鸟,想去看一下它们的自由。自由,即便是看着,也会让人觉得美好吧,“我想自己去取。”她的心思不会有人明白。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神情,子查赫德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的表情让他失去了处罚蓝月儿的情绪,如果可以,他更想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柃木,蓝月儿交给你,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口中虽是如此说,但谁都明白他是有意放过蓝月儿,否则绝不会这么随意地交代一句。
柃木聪慧,一听便明,也不多言,拉着满脸不高兴却又不敢再使小性子的蓝月和她的马先行离开,留下子查赫德和他的女奴。
“你受伤了。”看向再次蒙上脸的阿萝,子查赫德缓缓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留下来,对一个奴隶,他是否付出了过多的关注。可是这样瘦弱而奇特的女子,实在很难让人不留心。
“嗯……”阿萝没想到还会有人关心她,有些意外,顿了一顿才想到应该说点什么,“没有关系。”手臂的痛她并不放在心上,可是要去湖边恐怕不太可能了。
她有些遗憾地望了眼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丽大湖,然后别开了头。
那一道鞭痕像她脸上的疤痕一样,在白腻如玉的肌肤映衬下显得异常骇人。
月色下,阿萝让自己缓缓浸入冰凉的湖水中,对于手臂上那道红肿的血痕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深夜的草原空阔而冷清,人们都已入睡,她疼得睡不着,又觉得身子染了汗污尘土,于是悄然起身来到这疏林边的湖畔。
夜晚很冷,以她的身体本不适宜在这个时候入湖洗浴,但除了现在,她找不到更好的机会。
空气很好,有花的香味,没有烈日下牲畜的臊气。她咬紧牙关抵抗那让她颤抖的浸骨冷寒,她是冰城的人,没有道理怕冷。
“蠢女人!”一声低沉的叹息在静夜中蓦然响起,下一刻,一道黑影如大鸟般从林中扑出,将湖中手足僵冷的女子拎了出来。
“想找死也不必用这种方式。”胡乱为阿萝裹上衣服,子查赫德没好气地道。
很快在林中空地生起一堆火,他回过身将冷得直哆嗦的女人和着微湿的衣袍勾进自己怀中,坐近焰火。
他在柃木那里,因为感到异常所以出来看看,没想到会发现这个笨女人竟然在夜晚最冷的时候下湖洗澡。不要说她,就是他们族中最强健的妇人也不敢这么做,她未免太有勇气了些。
抱着怀中冰冷而瘦弱的女人身体,子查赫德的思绪却飘到了别处。他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那种引起他警觉的能力,那么是什么人呢?是有意还是无意?
树枝断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并不意外,知道来人是有意发出讯息,表示没有敌意,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抬眼,他看到一个猎人装束的青年男子走出树木的阴影向火堆走进。明月的光线下,他可以看到男子清秀俊朗的脸和修长的身型。
不是他!子查赫德不动声色,却已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
“对不起,看到这里有火光,所以想来借点火种。希望没有打扰你们。”那青年猎人直至近前,开口道。声音出乎预料的好听,像是男子的清越,却又隐含女子的轻柔,若只闻声音的话很难让人分辨雌雄。
只一眼便对一个人产生好感,子查赫德很少有这种经验,但这个猎人却让他体会到了,“不会。若不介意,小兄弟何不就在此处歇息一下。”他主动邀请。
青年猎人看了眼子查赫德怀中的阿萝,微一犹豫,而后颔首道谢答允。
“我还有一个伙伴,不知是否也能一起?”没有立即坐下,猎人迟疑地征询主人的意思。
子查赫德心中一动,知道猎人的伙伴才是那个惹起他警觉的人。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回应的同时已经开始猜想另一个尚未出现的神秘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紫狼,出来吧。”猎人回首对着树林斑驳的深处低喊道。
紫狼!子查赫德听到他的话,一惊,原来是头狼,但自己为什么没闻到狼的味道?
一阵风过,浓烈的麝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一头巨大无匹的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火堆对面。以子查赫德的镇定也差点惊得站起来。那匹狼体型硕大,高度竟与子查赫德相差无几,一身紫毛深长华美,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对不起,我这朋友有点、有点……”猎人的表情有些尴尬,显然在为紫狼吓到人而觉得不好意思。
很快回过神的子查赫德微微一笑,深深地与眼神冷淡高傲的紫色巨狼对望了眼,“没有关系,请坐。这么高贵的狼……很少见!”他发自真心地道。
“是……”猎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含糊地应了,便在火堆前席地坐下。那紫狼竟无比驯良地偎在他的身边,为他遮挡寒冷的夜风,只是一双连人类也不会拥有的睿智墨色眸子却漠然地望着天上的圆月,仿佛在想着什么。
迫自己将目光从巨狼身上收回,子查赫德感到怀中的身子开始暖和起来,不由低下头。阿萝仍紧闭着眼,但不再颤抖,嘴唇也已渐渐红润。
那猎人似乎是个不大爱说话的人,坐下后便偎靠着紫狼打盹,只是偶尔醒过来给火添点木枝。清醒的只有子查赫德和那匹狼,却谁也没发出声音。
温暖的感觉从四肢蔓延至脏腑,阿萝缓缓回过气来,浑身一震,睁开眼,不想竟望入一双比天宇更深黑的眸子中,半晌才回过神来。
“莫赫大人!”她惊惶地挣脱他的怀抱,一时之间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子查赫德并不阻止,看着她慌张的表情,突然产生想笑的冲动。
这边的响动惊醒了那个猎人,他坐直身,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再入睡。而那匹狼依然旁若无人地看着夜空,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把衣服穿好。”看到阿萝的衣袍因为她的站起而散开,隐约现出里面曼妙的胴体,子查赫德艰难地别开眼,低声提醒。阿萝是面向着他,所以那猎人暂时什么也看不到,但若阿萝稍一转身必会春光大泄。他不希望看见那种情形出现。
阿萝一怔,然后蓦然反应过来,不由脸上一阵滚烫,慌忙抓住衣襟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背转身,准备系腰带,不想竟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场。而且是一个人和……
“苍御!”她失声道,而后倏地住口。怎么可能,那只是一个传说,不可能真的有,是巧合吧。
“什么?”除了子查赫德,其他两个不速之客对她的叫声没有任何反应,显然以为她在自说自话。
阿萝赧然地低下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转,对子查赫德的问话含混应了句没什么,让看着她的人也觉得紧张。
摇了摇头,子查赫德突然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不理会她的抗拒,帮忙为她整理好衣服。抬头看到阿萝震惊的表情,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事实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为什么要在人前对阿萝故意做出如此暧昧的动作。
第四章情萌
叫苍御的幻狼王有着一身紫色的华美长毛,就像眼前的这匹狼。
阿萝想起小时候阿嬷给她和小冰君讲过无数遍的故事,眼睛怎么也离不开火堆对面的紫狼。那狼仰望苍穹的神态实在像极了人,一个高贵而冷漠,曾位于权力巅峰的人。
百花奴是一个柔弱的人类女子,当她遇上苍御,她得到了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幸福,幸福得让她怀疑起自己的幸运。一个女人的心一旦产生怀疑,就永远也不可能恢复平静。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了对自己百般宠爱,拥有可睥睨天下的权势的男人竟是一个让人害怕的“怪物”,一个每当月圆之时就会变成巨狼的怪物。
这样的事实让她几欲发疯,她再也无法忍受苍御的碰触,甚至开始痛恨起他对她所付出的一切。
“小兄弟从什么地方来?”子查赫德的声音打断了阿萝的沉思,将她从不太愉快的情绪中拉扯了出来。
她看向那个青年猎人。
“山里。”猎人简短地回答,火光映照下,他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郁,显是想到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
阿萝首次听到他说话,除了声音,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一口带着山地口音的摩兰语。
“是扎尔特依山吗?”她忍不住开口问,尽管希望渺茫,她还是无法就这样放弃自己的梦想。也许有一天……有一天,她可以得到自由……
阿萝主动搭话让子查赫德感到惊讶无比,却又有一丝莫名的不悦,他似乎不太喜欢她对别的人表现过多的兴趣,尤其是……男人。这样的心态让他觉得荒唐且可笑,他不可能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什么感觉吧,尽管看到她的身体时他会有生理上的冲动,但他相信每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这种冲动。他不可能对一个毁了容的巴图女人有任何想法。
“不是,是东边太阳升起的大山。”对将脸蒙上的阿萝,猎人显得比较温和,并没有出现其他人上脸上常见的轻蔑。
“是吗?”阿萝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了她一眼,子查赫德很想让自己不去追问她问话的意图,但当她落寞瘦削的侧影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他立时忘了自己的决心,“我去过扎尔特依山。”他脱口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直觉告诉他,她会感兴趣。
“你……”阿萝意外地抬起头,眼中闪现一丝异彩,但很快便消隐无踪,只因她突然意识到谁在对她说话。
虽然只是眨眼的光景,子查赫德依然被阿萝双眸闪现的神采挑动了心弦,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心中悄悄发芽。
“是。”他微笑点头,突然产生将眼前的女人搂入怀中的冲动,但那只限于想想,一直以来他都用理智控制着欲望,“那里方圆数百里之内都没有人烟,是一块荒土,景致虽然美丽,却不适合人居住。”缓缓地,他向阿萝叙述自己眼中所见的扎尔特依山。对于他来说,再没有比大草原更可爱的地方。
敏感的阿萝察觉到子查赫德看自己眼神的变化,她不自在地别开眼,但不得不回应,“听说那上面有一个湖?”她轻轻地道,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确认。
听到她的话,子查赫德哑然失笑,“那上面的湖岂止一个,大大小小有数百个之多,你说的是那一个?”
“我……”阿萝语塞,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若湖真有他说的那么多,那阿婆让她去找的是哪一个?
将她的茫然不知所措看在眼里,子查赫德心中一软,决定为她提供选择,“传言最美丽的是阿瑟湖,最神秘的是哲灵湖,其他的也都各具特色。我只在无意中到过一个无名小湖,恐怕不是你所说的。”
哲灵!阿萝精神一振,哲灵不是传说中的圣女吗?
“哲灵湖……”她微微犹豫,才鼓起勇气追问,“是在扎尔特依山什么地方?”子查赫德对她态度的轻微转变让她觉得不安,但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她也就不再多虑了。
子查赫德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双眸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幽暗却睿智的光芒,过了许久才缓缓道:“哲灵具体在什么位置并没有人知道,但与它有关的传说却很多。传说湖水澄澈如玉,时而云腾雾绕、巨浪滔天,时而万里冰封、波澜不兴;传说仙子哲灵时现湖之中央,体态婀娜,翩然其上;传说湖乃玉女之泪汇成,至纯至净,可涤人世百恶,可洗人身万秽。”说到此,他突然笑了起来,“一切不过都是传说而已,哪有那么神奇。”
他们的谈话引起了猎人的兴趣,他忍不住插嘴道:“怎么可能有这种湖,怕是人们以讹传讹吧。若作了恶,只要到湖中洗一洗,就可以摆脱一切责任,那未免对受到伤害的人太不公平了。”
他似乎是有感而发,眉宇间隐见忧伤。而他的手则在说话的同时轻抚身旁紫狼的长毛,仿佛这句话是对紫狼说的。紫狼收回仰望圆月的目光,温和地看向它的主人。
阿萝沉默下来,心因两人对哲灵湖的看法而变得冰冷。子查赫德却因猎人与他意见相同而大悦,只因在他的周围,每个人都固执地将哲灵湖视为圣湖来祭拜,认为它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而他却从来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
“不错,一个人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担起责任,而不是冀望推给一个从未见过的湖。”他说,对猎人的好感更为加深,“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难得碰上投缘的人,他有心结交,所以诚心相询。
那猎人似乎没什么心机,听到子查赫德问,毫不犹豫便直言相告:“我叫红柳。”也并没想起问一下对方的姓名来历。
这样不通世事的人子查赫德还是首次遇到,当下也不在意,主动自我介绍:“在下子查赫德莫赫,地尔图人,就住在前面那片营地。小兄弟何不到鄙舍稍歇?”
他真诚相邀,谁知那红柳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那倒不必,我和紫狼不惯和人相处,天一亮就要赶往别处。”他说得生硬,连委婉推拒也不会,似乎根本不在意是否会得罪人。
阿萝有些惊讶,微感担忧地望向子查赫德,害怕他会因难堪而发怒。说不上为什么,她不希望两人发生冲突。
谁知子查赫德生性大度,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反而是阿萝泄露出心中关切的眼神让他颇感不悦,他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是为了他。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再有兴致说话,于是夜风吹过树梢以及柴木燃烧的噼啪声变得分外清楚起来。月光很清朗,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
曙色尚未现出,红柳和他的紫狼便已起身离开。阿萝的头发和衣服早已干透,子查赫德再未和她说过一句话。很奇怪的感觉,阿萝觉得他是在生她的气,至于为什么,她却想不通。
默默地随他回到大帐,青丽娜尚未起身,面向里躺着,呼吸匀细,似乎好梦正酣。但子查赫德知道她不过是在做样子,毕竟以她的武功修为不可能对他们的归来毫无感觉。她只是在避免做出质问他们的不聪明的事罢了。
青丽娜是个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的女人,她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心思浪费在威胁不到她的人身上,她也不会认错竞争对手,所以阿萝从来就没被她放在眼里。她相信,没有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巴图女人用心。
马蹄声踏破黎明的沉寂,狗吠和牛角号嘹亮的声音随即凌乱地响起,将莫赫部民从晨起的迷蒙中惊醒。
正换好衣服准备去骑马的子查赫德闻声怔了下,而后微微一笑,喃喃自语:“来得好快!”似乎知道来者是谁,他的神情镇静若常。
阿萝讶然看向他,却没有从他脸上得到任何可供人猜测的讯息。感觉到她的注视,子查赫德的神色恢复自早上回来后便一直维持的淡漠。
“哑奴,煮茶,今天有尊贵的客人到访。”他将拿下的弓箭又重新挂上,同时冷淡地吩咐。
他刻意的疏离仿佛一根小刺扎在阿萝的心上,她的脸在面罩下渐渐失去血色,或者这是她想要的,又或者女人的贪心让她在不自觉中期待着什么?
“是。”她应了,心神有些恍惚地准备去湖中汲净水。
就在她伸手要去掀帐门时,阳光却抢先一步泄了进来。
“小心!”子查赫德的惊喝声在同一时间响起,阿萝有些茫然地被一股大力扯进了那个曾给过她温暖的怀中,没发现自己险险避过了一个如旋风般莽撞闯入的巨大身影。
子查赫德变了的脸色在瞬间恢复如常,若无其事地放开臂弯中被他紧护的女人,他不悦地看向来者,“终于舍得回来了吗,特兰图?”
莽撞闯入的是一个壮如铁塔,有着宽阔厚实的肩膀的男人。方形的脸盘长着寸许长的连腮胡须,满脸风尘,短发如刺猬一样立着,整个人看上去像粗石砍成的雕像,粗糙而坚硬。容貌不算好看,却有一股强悍豪雄惹人好感的味儿。他是特兰图莫赫,子查赫德莫赫同父异母的兄弟。
“你要了她?”特兰图一眼看见因他的闯入而从卧铺上坐起,正用手掩唇打着呵欠的青丽娜,在被她优雅而动人的动作迷得神魂颠倒之际,一股强烈的妒嫉直冲脑门,让他忘记了子查赫德略带嘲讽的话语,几近发狂地冲他的兄长咆哮。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子查赫德有些啼笑皆非。
“这就是你见到久违的大哥所说的第一句话?”他不紧不慢地调侃,眼角余光注意到阿萝拿着陶罐离帐而去。
特兰图根本听不进其他话,他心里唯一闪现的念头就是,他疯狂迷恋并追求的女人被他的兄长轻而易举弄到了手,如果是其他人,他还可以用武力夺回来,但那是他大哥!
痛苦和嫉妒让他算不上英俊却充满男人阳刚味的脸变得扭曲。
“你有没有强迫她?”他很在意这点,若兄长用的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得到青丽娜,他决不会退让。
青丽娜看着这一幕,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她曾不屑一顾的莽夫有点意思。她不会好心地为他释惑,她更喜欢看到男人为她争风吃醋,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重要。她已经太久没有这种重要感了。
子查赫德看了眼仍慵懒地躺在毛毯里,打算隔岸观火的女人,唇角浮起一丝淡漠的笑。
“我对她没兴趣,只为让你回来而已……姨母想你。”他缓缓解释,不喜欢看到一个男人为女人嫉妒到失去理智的样子,特兰图的表现让他很是失望。
事实是,特兰图的母亲一直认为特兰图的离去是因为子查赫德为了争夺权力而使手段逼走的。为此,她还搬离了族人居住的地方,独自住在遥远的山脚下,引得流言蜚语四起。
为了让人心安定,子查赫德不得不使出这样的计策,诱使特兰图主动回来。
子查赫德轻鄙的语气让青丽娜在瞬间变了脸色,特兰图虽然仍有些将信将疑,但却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诱饵?”青丽娜毫不在意特兰图爱恋渴慕的目光,一边起身披上外衣,一边冷冷地看着子查赫德。她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受过男人这样的侮辱,这让生性高傲的她怎能忍受,“想不到小女子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莫赫大人真是太抬举我了。”
子查赫德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的目的已达到,就没有必要再为无关紧要的事做任何辩解,何况那还是事实。至于青丽娜,让特兰图收拾残局就好了。
果然,特兰图对心上人的怒气特别敏感,根本不会等待子查赫德的解释,他已趋近青丽娜,打算安抚她。
细碎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子查赫德心中微动,帐门已被掀起,抱着水罐的阿萝出现在门口,早晨的阳光从她的身后射了进来。
子查赫德眯眼,有那么一瞬,他感到那被阳光镶嵌着的女人像太阳神的使者一样,浑身散发出无比纯粹的神圣气质。但一切奇怪的感觉像一个美丽的梦一样,在帐帘放下,阳光被隔断的时候轻易地消散。阿萝依然是那个带着散不开忧郁的柔弱女子。
吐出一口气,子查赫德为自己莫名的感觉而郁闷。
“你最好先去见一下姨母。”他对准备讨好青丽娜的特兰图淡淡建议,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阿萝忙碌的身影。
看了眼进来的阿萝,特兰图没怎么在意,“我会去的。”他说,然后略带期望地看向青丽娜,问,“不知青丽娜小姐可愿陪在下一同前往?”他这样问,无疑是在向青丽娜求爱,只要青丽娜答应,那便代表着他得到她芳心的几率将大为增加。他一直在追求她,只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机会让他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已。
阿萝已生起了火,正将水倒进茶罐中准备架上火。她知道有人看着她,而且不止一个,但她只能选择假装不知道。她不想被牵涉进任何麻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