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
但是不说不行,一定要说!
“你这是违法搜查!”
“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追一呼叫指挥车!目标父亲在宇佐见十字路口右转了!>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的手往下压,三上虽然试图抵抗,但不是对手。<喂,我是鬼头!喂……>就连鬼头的声音也逐渐远去,一直退到大腿旁的位置。手指被绪方扳开,手机被峰岸抢走。这实在是莫大的耻辱,也实在是太无能为力了,三上跪坐在地板上。
“你们到底明不明白?”
三上发自内心呐喊。
“女儿不在身边的时间有多么难熬!一分一秒有多么漫长!早一分钟也好、一秒钟也好,只希望她能赶快回来,希望能再看到她的脸。用这双手!用这双手……牢牢地抱紧她。你们连这点也不明白吗?连这种同理心都没有的人可以当警察吗?”
四边的监视器画面映照出有着蓝色屋顶的住宅区和处于隆冬的咖啡色田园风景。车上只剩下车子行驶在路上的声音。
松冈仰头看着车顶。
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脸转回来,瞥了三上一眼,然后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把双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里。
“现在并不是在调查自导自演的绑架案。”
咦……?
松冈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然后又伸进去,这次伸得比刚才更深。
“这辆车目前正在进行64的调查指挥。而且一切还是始于你给的情报。”
刹那间,仿佛有块又大又柔软的布轻飘飘地从头上盖下来。
三上不知所措。他应该要感到很惊讶的,却又不知道该为什么感到惊讶。
——64的调查?我是开端……?
脚底感到一股震动,只见打开着的手机正发出微微的震动声,并往自己的脚边移动。对了,他本来正打算打电话给诹访,在那之后……。
三上在起身的同时,顺便把手机捡起来,一拿到耳边就马上听见对方的声音。
<不好意思,让你打了这么多通电话来>
是望月打来的。
<我问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意思?”
<因为昨天深夜松冈参事官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最近家里有没有接到无声电话,我当时吓了一跳,回说没有,然后电话就挂断了。这可是参事官主动打电话给我耶,正常人都会感到好奇吧!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没有。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三上挂断手机,坐在椅子上。
他整个人瘫在那里。那块又大又柔软的布也轻飘飘地从身体滑落,掉落到脚边,然后消失了。
眼前的迷雾终于散去。
他似乎看见事实的真相了。
三上给的情报……。他想起来了,去松冈家拜访的时候,有跟夫人提到无声电话的事。后来他才知道,松冈的老家也接过无声电话。就连村串瑞希家也接过。夫人和瑞希都很担心美那子,所以在电话里聊天时,无意中讨论到美云的老家也接到过无声电话,而且全都是“最近”发生的事。因为美那子的坚持,所以把各自接到电话的时间也弄了个清楚。发现是以松冈的老家、三上家、美云的老家、村串瑞希家的顺序接到的电话。三上知道的还不只这些,在这件事发生以前,目崎家也接到过几次电话。打到铭川亮次家答录机里的,说不定原本也是通无声电话。
三上懂了,这些线索全都排在一条直线上,看起来就像是九星连环一般,只要念出声音来就会恍然大悟。
ま、み、み、む、め、め。[注]
[注:松冈的日文发音为まつおか,三上的日文发音为みかみ、美云的日文发音为みくも、村串的日文发音为むらくし、目崎的日文发音为めざき、铭川的日文发音为めいかわ,以上这些姓氏的第一个音分别是ま、み、み、む、め、め。]
是“ま行”。没有“も”的“ま行”……。[注]
[注:日文五十音的ま行分别是まみむめも。]
三上抬起头来,看着峰岸。
“最近你老家或亲戚家有接到过无声电话吗?”
峰岸以眼神示意:“有。”[注]
[注:峰岸的日文发音为みねぎし。]
三上望向矮胖男。
“你姓什么?”
“白、白鸟。”[注]
[注:白鸟的日文发音为しらとり,し不在五十音的ま行里。]
三上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也只是脸皮抽动了一下。他把脸皮绷紧,又望向小脸男。
“你呢?”
“我姓森田。”[注]
[注:森田的日文发音为もりた。]
“你有接到过无声电话吗?”
“没有。”
“参事官有问过你这个问题吗?”
“这个嘛……”
“问过了。”
松冈回答。似乎是想要止血,不想再让痛苦继续下去。
眼前浮现出发黑的指尖。
啊……
原来不是亚由美打来的电话……。
当他接受这个现实的瞬间,也同时看清了一切的真相。当他终于接受他始终不肯接受的现实的那一瞬间,尽管付出了痛彻心扉的代价,却也因此掌握到不容置疑的真相。
三上双手握紧拳头,用力按在额头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ぁぃぅぇぉかきくけこさしすせそちつてとなにぬねのはひふへほまみむめ……。[注]
[注:日文五十音的顺序。]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会这样?
五十八万户,一百八十二万人……。
他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在打无声电话。从“ぁ行”开始,一直到最近,终于打到“ま行”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三年前吗?五年前吗?还是更久以前?每一天不分早中晚地用他那根手指翻开厚厚的电话簿,按下电话上的数字按键。即使打到指甲和皮肤都已经裂开,食指整个发黑、宛如一颗大血泡,他还是锲而不舍地按下电话上的数字按键。为了听见“话筒那头的声音”。为了听见十四年前,通过电话线路听到的“犯人的声音”……。
如果听到同样的声音一定会知道。案发当时,雨宫芳男曾经斩钉截铁地说。虽然他也曾经对警方的调查有所期待,但是却被背叛了,甚至还看到了丑陋的隐匿事实。案发之后过了八年,妻子敏子因为中风倒下。肯定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雨宫一面照顾卧病在床的妻子,一面开始拨打无声电话。可能是想要在敏子的有生之年,靠自己的耳朵把犯人揪出来也说不定。声音会随着年纪产生变化,但是雨宫相当有自信,认为只要一听就能听出来。没有特殊口音,稍微有点沙哑,三十多岁到四十多岁之间男人的声音。不对,是打到自己家和九家店里,在耳朵里、在心里,烙下了那让他痛苦一辈子的歹徒的声音。
光是想到昭和六十三年当时的电话簿,就觉得那是一个无比浩大的工程。在那个还不会因为名字出现在电话簿上而惹来麻烦的时代,除了D市以外,还把其他三市的个人电话号码也都汇整成一本超级厚的“D县中部、东部版”。从相川开始,相泽、青木、青田、青柳、青山……,中间还有像佐藤、铃木、高桥、田中这种大姓。而且也不是一户只要打一次就行了,一户只要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反而是少数。如果是女人来接的话,就得一直打到有男人来接为止。即使是男人来接,如果声音太年轻或者是太老的话,考虑到可能还有年纪介于两者之间的同居人,就得重新再打过。也有些号码是不管打再多次都不会有人来接的吧!然而雨宫始终没有放弃,即使在敏子去世以后也没有放弃。为了复仇、为了克尽父亲的职责、为了告慰妻子在天之灵。各式各样的想法在他心里翻搅着,让他继续拨打着电话。终于有一天,终于又让他听到了,十四年前那天的声音。
<啊!我看到招牌了!>
目崎颤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送出来。
<爱爱美发沙龙对吧?到这里就可以了吗?>
符合四十九岁这个年纪的声音。没有特殊口音。因为从今天早上就一直扯着喉咙大喊大叫,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原本的声音是不是稍微有点沙哑。就算知道也无济于事,因为没有一个刑警曾经在十四年前听过犯人的声音。
正派人分头搜证中。昨晚,松冈是这么说的。原来他的意思是彻底过滤“ま行”这条线,让姓氏第一个字的发音属于“ま行”的刑警打电话回老家、问亲戚,不是“ま行”的刑警则是一一打电话给所有“ま行”的亲朋好友。大家都住在号码不会刊登在电话簿上的公家宿舍里,周围也没有关于无声电话的传言,因此大家肯定都感到相当错愕吧!天一亮,“接到过无声电话”的报告堆成一座小山,“没接到过无声电话”的文件也同样推成一座小山。茂木、望月、森、森川、森下、森田……姓氏“も”开头的人没接到电话。就算有,对照五十音的顺序也没有连续性。
<追一呼叫指挥车!目标父亲就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指挥车了解!停车场还有车位吗?”
<看上去似乎还有一、两个空位>
松冈专注地聆听扩音器里传来的报告,表情极为严肃。既然他斩钉截铁地说这是64的调查,那么恐怕是连“ま行”以外的姓氏也都过滤一遍才坐上这辆指挥车。
正因为“ま行”是最近才打的电话,所以记忆犹新,比较容易被人拿出来讲,进而演变出这次的“传言”效应。但是以松冈这个人的思考逻辑,肯定会认为只靠“ま行”这条线索是件危险的事,要是真有个对“ま行”异常执着的无声电话狂,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好事,那么目崎就不是64的犯人。因此他也彻查了“は行”的尾巴和“ゃ行”的头[注],收集到大量堀田、堀、本田的佐证[注],确定其与“ま行”的连续性,又发现“ゃ行”并没有确切的连续性,最后终于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一连串无声电话是停在“め”这个发音上。
[注:在日文五十音的顺序中,は行在ま行的前面,而ゃ行在ま行的后面。]
[注:堀田(ほつた)、堀(ほり)、本田(ほんだ)都是は行的最后一个字母ほ开头的姓氏。]
长年办案的经验告诉他,D县内并没有“れ”开头的姓氏,“へ”和“め”也极为罕见,除了像“铭川”那样是从别的地方搬来这里的人以外,“め”开头的姓氏大概就只有“目崎”了。
<我到了!我已经到了,请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要进去吗?>
<追一通过店门口!>
<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把行李箱拿出来……>
三上闭上眼睛,细听这个声音。
是幸田一树。
倒不是从声音听出来的,但三上非常确定。因为扒走手机、在闹区跟踪这种事都不是雨宫有本事办得到的。在雨宫家的信插里有幸田的来信,柿沼也说他每个月到了翔子小妹妹去世的那一天都一定会去她坟前上香。看来幸田是真心忏悔。对雨宫坦承“幸田手札”的内容,并为组织的不诚实道歉。辞职之后也还是继续跟雨宫保持联络。那个正直到几近于洁癖的男人,肯定年复一年地对雨宫说:“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我想出一点力。”
<追二通过店门口!目标父亲正把行李箱拿出来!>
或许不只是受到良心的谴责吧!除了雨宫夫妇,最恨犯人的不就是人生被64搞得一团糟的幸田吗?雨宫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把内心深处的秘密告诉他。所以幸田才甩开柿沼的监视,就此不知所踪。放弃下跪磕头求来的工作,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跟妻子平静的生活,认为大不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跟64“同归于尽”。跟雨宫一起坠入了违法之道。为了让真正的违法之徒理解什么才是正轨。于是利用女儿的生死故布疑阵,撕裂目崎正人的灵魂,让他一一体验雨宫当时经历过的地狱。
然而……。
他打算怎么收场呢?
雨宫的目的是什么?雨宫把什么寄托在他身上?
幸田只怕早就知道在驾训班分头行事的“邀六”“邀七”“邀八”已经把周围给团团围住了,但他还是没有挂断电话。
<要拿去哪里才好?>
<店的后面……有一块……空地……>
<空地?啊!我看到了,拿去那里就行了吧?>
<快点>
车子向右回转。指挥车也正往“爱爱美发沙龙”前进。绪方握住“店铺”的手机,矮胖男把线路接上。
“吉川,向我报告状况。”
<……好的,目标父亲拖着行李箱,正非常慌张地走向店旁边的小路>
压得极低的声音。
“可以看得到前面吗?”
<……是一片空地,杂乱地堆放着老旧轮胎和冰箱、洗衣机之类的废弃物品。可能是回收业者暂时先放在这里的。目标父亲到了,正把手机贴在耳边,到处张望>
<我到了,我已经到空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有一个……汽油桶……对吧……>
<咦?啊!有!我看到了!>
<从行李箱里……把钱拿出来……放进去……>
<放、放进去?放到汽油桶里面吗?>
<你还有时间……问……问题吗?>
<我知道了,把钱放进去你就会把歌澄还给我对吧?你就会饶了我对吧?>
<动作……快!>
<……目标父亲移动了。我看到了,目标父亲正打开行李箱,把成捆成捆的钞票放进汽油桶里>
峰岸弯着腰,正看着叫到电脑屏幕上的周边地图,对松冈说:“我们从前面绕过去。”然后推开滑动式小窗,对驾驶座下令:
“从LAWSON[注]的转角左转,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右转。”
[注:日本的大型连锁便利商店。]
“开得进去吗?”
“路宽应该没有问题。”
<我把钱放进去了!全部都放进汽油桶里了!>
<看一下……你的脚边>
<欸?>
<有个……方形的金属罐对吧?>
<啊!没错,我看到了>
<那里头有……油和……火柴,你用那些……点火>
三上深吸一口气。喂!他是认真的吗?绪方和峰岸同时叫了出来。
<点火?把钱烧掉吗?>
<动手>
<要、要是我真的……真的这么做了,真的把钱烧掉,歌澄会怎么样?你真的会把她还给我吗?>
<你想害死……她吗?>
<我马上、马上照做!等我一下,我现在马上动手!>
<……目标父亲正把什么东西……好像是宝特瓶容器里的液体倒进汽油桶里。啊!啊啊!他点火了!火焰熊熊地窜起!>
就连指挥车上的监视器画面里也映出袅袅上升的黑烟,看起来就好像是一缕狼烟。
<我已经照做了,我已经点火了,钞票目前正在燃烧,这样就可以了吧?我已经全部照你说的做了!把歌澄还给我!歌澄在哪里?告诉我!歌澄现在人在哪里?>
<在罐子……底下>
<罐、罐子底下……>
嘟……嘟……嘟……嘟……。
“犯人把电话挂掉了。”
<……目标父亲把方形的金属罐拿起来,看着底部……啊,丰上拿着一张纸,是一张很小张、看起来像是便条的纸。他一直盯着那张纸看。啊!蹲下去了!把额头贴在地面,双手把纸往前推,揉成一团。目标父亲开始痛哭,并吼着女儿的名字,歌澄、歌澄……>
歌澄的死亡“宣告”。这就是雨宫的用意吗?永远活在得知爱女死讯的那一刻……。
“目标父亲的手机接获来电,来电号码是目标母亲的手机……把监听系统切换过去。”
<终于打通了,老公,你现在人在哪里?小澄她没事!她没事了!>
<真……真的吗?>
<真的啦,根本不是什么绑架案,小澄根本没有被绑架!她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没有被绑架……?>
<就是啊!她好得很!只是她现在……好像还不太想说话……不过不用担心,她没事。啊,真的太好了,老公,你赶快回来>
<………>
<老公?你怎么了?老公……>
“第二监听系统同时收到吉川刑警的报告!”
<目标父亲把纸打开来看。是刚才那张纸。他看得非常专心,完全不动,真的是一动也不动>
从指挥车上也可以看到那块空地,前方的监视器画面还捕捉到四周的情形。有个美发师出现在“爱爱美发沙龙”的后门,看来好像是吓得从店里冲出来,从后面的窗户还可以看到有个头上缠满发卷的客人露出诧异的表情。所有人都听到目崎的哭号了吧!就连附近的店铺和民宅也都有人出来一探究竟。所有人的视线和脚步都朝向不断冒出黑烟的汽油桶和一屁股坐在汽油桶旁边的目崎靠近。
“把镜头拉近一点。”
“了解!”
右手边的摄影机往目崎靠近,监视器屏幕上的画面愈来愈大,终至填满整个屏幕。从正面捕捉到目崎的脸,他正低着头,眼睛注视着地面上的一点。明明刚刚才在天国与地狱各走一遭,看起来却异常冷静。只有太阳穴微微地抽动、痉挛。不对,左右两边的太阳穴同时在动,下巴也微微地上下动着……。
<他在咀嚼!>
峰岸大喊。
“他把纸吃掉了!这个杀千刀的!”
“等等!你看。”
绪方指着监视器画面说。纸还在他手上,并没有消失。再等一下,吉川有说那是张看起来像便条的纸,但是他手中的纸比便条要小张得多,比较像是纸条,而且还细细长长的。果然还是被他吃掉了,被他垂直地撕成两半,把其中一半吃掉了。只见他的下巴从上下蠕动变成左右蠕动,正用臼齿把纸磨成纸浆。一切都太迟了!
“吉川,你有看到吗?”
<看不到他把纸撕成两半的过程,虽然有看到他把手放到脸上,但是还以为他是在摸下巴……>
也就是说,他的吃纸行为是在不让任何人看到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进行。毕竟这件事情已经把警方牵扯进来,他知道警察可能正在哪里监看着,事后可能会被要求交出这张纸,所以他故意留下一半,把不想让警方看见的另一半吃掉。恐怕是雨宫写着讯息的那部分……。
目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太阳穴和下巴的蠕动也都停了。下一个瞬间,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耳边似乎可以听见“咕嘟!”的一声。
“可恶!”
绪方朝着屏幕的外框敲了一下,峰岸也一拳捶在墙壁上。画面的右半边变成模糊的浅咖啡色,看热闹的人正站在摄影机前。左侧也一样,蓝色的模糊影像陆续填满了画面里的每一寸空隙。目崎的身影逐渐变小,终于到完全看不见。
“就这样结束了吗?”
峰岸摊开两手问道。
“为什么不做得更彻底一点?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彻底不是吗?他应该要逼对方,如果不承认64是自己犯下的案子就要杀了歌澄。”
“的确是有点虎头蛇尾。”
绪方呼吸有些急促。
“威胁他、让他疲于奔命、最后把钱烧掉,也只不过是报了两千万的仇而已。虽然在路上设了个陷阱,但光是那样有什么用?纸也被他吃掉了,还不如直接打电话跟他说,这样我们还可以掌握到确实的反应。”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神圣的东西被玷污了,三上正要开口反驳的时候——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松冈早他一步开口,并同时看向绪方和峰岸。
“雨宫芳男已经提示我们嫌犯是谁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工作。雨宫的依据只有电话里的声音而已,不管他在纸上写了些什么,都不是能让目崎束手就擒的证据。反倒是让目崎吞下根本不能当作证据的某样东西,才是雨宫最大的功劳。给我记好了,那是自白,表示目崎是个就算没有物证也会自白的男人。”
绪方和峰岸就像是刚进警界三年、还在端茶倒水的菜鸟刑警一样,立正站好仔细聆听。
白鸟对着墙壁点头,森田则是重新打起精神把摄影机的镜头拉近。多到吓人的围观群众把空地包围了起来。
看不到目崎的身影,只看见逐渐变白、变细的烟。曾经几何,风已然静止,那股烟正笔直地往上升。为什么要把钱烧掉呢?想当然是为了要报那两千万圆的仇,但是除此之外,或许是雨宫还想表达另一个讯息。他想要让天上的翔子和敏子也看到,想要把自己的心意托付给这一缕清烟,告诉她们所有能做的他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