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别想了吧,也不给美那子任何想像的空间。亚由美还活得好好的。每次讲到这里就打住,强制性地结束话题。美那子也绝口不提,每次讲来讲去都是电话的话题。只有这样的话还可以接受。亚由美握着公共电话亭里话筒的身影是夫妇俩唯一可以想像亚由美在外的样子。
“回来吧!”
三上试着讲出这句不知道已经讲了多少遍的话。
外面怎样都没关系,只要亚由美回来就好了,以后的事一定会有办法的。
“快回来吧!”
也许是明天。或是后天?又或是更遥远的以后?
为了明天……。
所有人不都是这样吗?为了明天而浪费今天。
愚不可及吗?才没有这回事。为了明天牺牲有什么不对?就算把今天变得再肮脏、再下流、再丑恶也无所谓。只要还有明天,只要明天能比今天更好就行了。
你变了。
我才没有变,一点也没有。
你一定要好好地支持她。
我会的,绝对不会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美那子并没有伤害亚由美,亚由美也不是故意要伤美那子的心。
凝结的霜碎裂,在黑暗的窗户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眼皮好重,这次睡魔的威力十分强大。
那个交通安全的护身符收到哪里去了?
黑暗持续扩大着。
眼前浮现一双手。
美那子穿着白无垢[注],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朝三上伸出了双手。
[注:日式新娘礼服,为正反两面皆为纯白色的和服。]
41
果然别想要迎接一个平静的礼拜一。在设定为六点的闹钟响起之前,就已经先被赤间警务部长的电话吵醒了。
<你看过东洋的早报了吗?>
“呃,还没。”
<赶快去看>
赤间的语气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
三上还躺在床上。说了声“我等一下再回电话”之后就先把电话挂断,然后在睡衣外披了件睡袍便往屋外的信箱冲去。东洋到底写了些什么?脑海中最先浮现出跟围标案有关的独家新闻,但如果只是那样的话,赤间不会一大早打电话给他。不会吧?脑中掠过几个单字,公安委员、孕妇、老人的死……。
“发生什么事了?”
抱着一叠报纸进屋,踏进客厅时美那子也已经起床了。她正在开启暖风扇,因为担心而眉头深锁。
“好像是,你去帮我冲杯咖啡。”
若无其事地把美那子支开后打开东洋新闻,一翻到“地方版”,斗大的标题立刻映入眼帘。
“用礼券来封口”
“必须重新审视拘留所的管理体质”
脑门上凉飕飕的。才看没几行,就发现那是全国版的“主要报导”延续到地方版的详细报导。连忙翻到社会版。有了,跟地方版比起来篇幅虽然比较小,但是标题却十分具有冲击性。
“猥亵拘留所的女性·D县警”
三上觉得眼睛好痛。
内容是八月发生在D县北部F署的丑闻。负责管理拘留所的五十岁巡查长[注]于深夜对因窃盗罪嫌遭逮捕扣留的三十多岁女性进行多次袭胸及抚摸下半身的猥亵行为……。
[注:介于巡查与巡查部长间,非正式规定的阶级,而是根据《巡查长相关规定》而产生的职位。虽然阶级与薪水皆高于巡查,但严格来说仍是巡查。]
三上动作迅速地翻回地方版。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可以早一点被放出去。”报导里写着巡查长利用花言巧语所犯下的罪行。窃盗案的女嫌疑犯经法院判决为缓刑,被释放后要求巡查长谢罪。“居然利用别人的弱点,不可原谅。”当她表明也会向F署提出抗议的时候,巡查长给了她相当于十万圆的礼券,求她不要告诉上司。
三上一拳捶在报纸上,胃酸一股脑儿涌到喉头。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不可能写得这么详细。虽说警方是个很难找到半点善意的组织,但是也不能让这么卑劣的男人穿着警察的制服……
接着翻开其他家的报纸,没有任何一家刊登同样的新闻,可见是东洋的独家报导。诹访的直觉正中红心。昨晚说要去“Amigo”却没有去的秋川,显然是为了工作。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昨晚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呢?通常记者打算在第二天的早报登出这类独家新闻的时候,前一天晚上拜访警察干部以确认消息来源是否正确的“求证”是不可或缺的程序。是因为直到截稿前一刻才掌握到情报,手忙脚乱地先登出来再说吗?还是因为对报导的内容有绝对的自信,认为不需要求证呢?即便如此,一旦让警方措手不及的话,就会让接下来的采访变得窒碍难行,所以通常都会事先通知警方“会出现在早报上喔!”。那么,今天早上这个是怎么一回事?从赤间的愤怒指数看来,东洋显然没有经过确认、也没有知会警方。
故意的吗?
故意不把知会警方的默契放在眼里,让D县警迎接一个比起床气还要恶劣的早晨。有可能。如果是现在这个充满了攻击性的秋川,的确有可能这么做。
不过,更令他在意的是……。
三上只喝了一口美那子端来的咖啡,便拿起警用电话的话筒拨打到警务部长官邸。才响一声赤间就接起来了。
“我看过了。”
<那篇报导是驻守本部的记者写的>
赤间的口吻十分笃定。
东洋有个负责F署的通信部记者。据说那名年过六十的特约记者刚刚才打了一通借口连篇的电话给F署的小保方署长。“呃……我看了我们家的早报也吓了好大一跳!这件事是真的吗?”
<署长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小保方署长马上把巡查长叫来署长官邸。巡查长当场就把一切都招了,所以随后立刻召集刑事课员,并以特别公务员暴行凌辱的罪嫌采取紧急逮捕的措施。目前监察官正从本部赶往F署。记者会将于上午九点在当地举行。以上是截至目前的进展。
<可是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不管是我这边还是警务课长或监察课长那边,都没有接到记者打来的电话。这种事很少发生吧!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以前大脑从未征求过手脚的意见,看来这次的冲击力真的不小。报导刊登在全国版上,说不定赤间也是被本厅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我猜记者可能是从亲信的情报来源一路顺藤摸瓜、个个击破。”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时会出现打击警务部的报导?>
——果然在意的还是这个。
打击警务部。三上一面看着报导,一面也产生同样的疑问。会不会是刑事部提供情报让东洋写的?打算从防守的态度转而展开凌厉的攻击?
光是报导的内容是拘留所的情报,就让人觉得背后肯定有人在操作。拘留所虽然在名义上是由警务部管理,但其实是刑事部的地盘。当初是为了防堵人权派势力的批判:“警方的拘留所被当成监狱使用,成了冤狱事件的温床。”所以才在组织图上跟刑事部做切割,但是完全由纯粹的警务部人员管理拘留所的辖区,在D县警里连一个都没有。即使管理员挂着警务课员的职称,绝大部分不是有过刑事经验的人就是刑事部的菜鸟,在白天的侦讯结束后,仍继续观察嫌犯回到拘留房的一举一动,并一一向刑事课报告。简而言之,拘留所内的情报全都在刑事部的掌握之中,但是拘留所的管理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就把责任推到“置身事外”的警务部头上。就算无法揭露已经变成黑箱作业的警务部中枢的丑闻,但如果是拘留所内的丑闻,刑事部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只是……。
刑事部真的这么做了吗?
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是既然赤间已经如此确定,最好还是不要跟他唱反调比较好。
“我想是刑事部为了牵制我们吧!”
<牵制?这摆明是威胁好吗?而且还挑拘留所下手,是打算杀到刀刀见骨吗?>
刀刀见骨……?
不,这则报导对于刑事部来说,连一个小擦伤都不会有。都五十岁了还只是巡查长的人,不是无可救药的烂好人就是组织里的败家犬,八成没有在第一线创下过什么丰功伟业。从亲信以外的刑警里弄个替死鬼来,再把警务部推到丑闻的风头浪尖上。果然还是刑事部干的好事,八九不离十。
<原因是不是出在你身上?>
三上一脸错愕。
——原因出在我身上?什么意思?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敢说不是因为你在私底下到处打听的动作去刺激到刑事部吗?>
什么鬼话?三上差点就冲口而出。要是真有人去刺激到刑事部的话,肯定也是二渡而不是他。
“我不记得我有做过这样的事。”
<那么,你是故意去煽动他们的啰!>
“什么?”
<我听说你最近和刑事部的人走得很近,我应该禁止过你跟刑事部接触了>
三上气得咬牙切齿。天底下有这种事吗?不告诉他长官视察的目的,却怀疑他做了出卖警务部的事。
“身为广报官,我只是在收集必要的情报而已,并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
<那就好。就算是为了家人,再加一把劲吧,媒体恳谈会的说明我交给石井了,所以你只要专心调查这篇报导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处理好善后就好了。小保方署长也需要支援,从广报室派个人去参加F署的记者会,被问到什么问题?又是怎么回答的?都要尽速向我报告,知道了吗?>
也不等三上回答就把电话挂断了。
背后感觉到美那子的存在,所以三上轻轻地把话筒放回去。就算是为了家人。赤间最后还不忘检查一下家人对三上的牵制力还有没有效。
眼前的警用电话再次响起。
是诹访打来的,在电话那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看过东洋的早报了吗?>
“看了。”
<秋川那家伙,果然干了好事>
“嗯,摆明是要跟我们对干到底。”
<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诹访这么一道歉,他才想起昨晚的电话内容。因为美云的事,自己还痛骂了他一顿。不过眼前的问题冲散了原本会有的尴尬。
<时报及其他几家报社都来追问报导内容的真伪了>
“跟他们说基本上都没错,巡查长似乎被紧急逮捕了,目前差不多可以回答到这里。”
<咦?已经逮捕了吗?>
“嗯,没错。”
<也就是说,报导的内容都是事实啰?>
“好像是这样。”
诹访叹了好长的一口气。只要是警察,都会知道他为何叹气。那是一种无力感,希望别再丢组织的脸了。
“被东洋抢先一步的那些人动向如何?”
<有些人吵着要求赶快召开记者会>
“九点开始在当地召开,你可以过去吗?”
<可以。总之我先离开广报室,去探探各家报社的口风再说>
三上阻止正要挂电话的诹访。
“你认为秋川的情报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的言下之意是:你也认为是刑事部搞的鬼吗?你和赤间之间的情报交流是否只是单方面的呢?他有告诉过你长官视察的背后所引发的骚动吗?
<这个嘛……>
诹访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最后勉强说道:
<抱歉,这个我不清楚,我会试着调查看看>
“拜托你了。”
三上简短地回答,挂上电话。
如此试探部下实在是太不顾情分了。诹访对背后的骚动毫不知情。在怀疑他跟赤间的关系以前,自己跟诹访的关系又是如何呢?如同赤间处处提防三上一样,三上以大局为重,也从未告诉过诹访什么重要的情报。对藏前如是,对美云亦如是。
胸口掠过一股寒意。
他根本不打算在警务部培养自己的心腹。两年一到就要回刑事部。八个月前暗自下的这个决定,似乎已经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了。
42
三上在早上七点半抵达县警本部。
诹访比他早一步进入广报室,美云也已经坐在办公桌前讲电话。她面朝三上,无声地行了一个注目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她的侧面有些浮肿,淡得像是素颜的彩妆似乎也表现出某种决心。
诹访走到三上面前,挡住了三上的视线。
“我刚让藏前去隔壁打探消息了。事情似乎因此出现了一些转机。”
三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东洋一再地写出独家报导,而且今天早上那个还是最高等级的丑闻,等于是把其他家的记者们打落谷底。整个记者俱乐部才刚因为匿名问题产生向心力,而且领头的就是东洋,如今却变成是东洋独占鳌头,看在其他被摆了一道的记者眼中,肯定是一种趁火打劫的背叛行为,每个人心中都会开始对媒体共同对抗警方这件事产生怀疑。
“他们肯定会各怀鬼胎。可以趁这个机会确实地笼络稳健派,顺利的话说不定可以让他们打消抵制记者会的念头。”
三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东洋这记回马枪的确让局面产生了变化,但是尽管诹访雄辩滔滔,表情却没有他说的话那么明朗。昨晚还坚持只有“广报官道歉”才是打破现状的唯一方法,过了一夜就开始感到害怕了吗?所以才会瞒着赤间部长偷偷地在广报社里单独行动。仔细想想,这对于正在出卖内部消息的警部补可是相当高风险的选择。三上无意责怪他,但的确是有些扫兴。没错,这家伙毕竟是赤间的手下……。
“早安。”
美云站起来,低头行礼。三上这才发现她已经讲完电话了。下巴不自然地收紧,态度甚是拘谨。想必是来为昨天在电话中的出言不逊道歉。但是从她复杂又闪烁的眼神看来,她并没有意思要为去Amigo那件事道歉。
“我已经把该名巡查长的资料大致收集好了。”
诹访又闯进两人之间,手里拿着好几张传真纸和貌似人事资料夹的文件。
“栗山吉武,五十岁。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三上回答。彼此都在组织里待了半辈子,也许曾经在哪里听过,但是至少在跟刑事部有关的人员中没出现过这个名字。
“警校毕业以后就几乎都驻守在派出所里。后来因为腰痛得厉害,便求上级把他调到拘留所去。”
此人与警务部无关。诹访也以自己的方式提出他的判断。
“赏罚呢?”
“没什么特别的,顶多就是年轻的时候把遗失物的文件搞丢了,吃过一记警告这样。”
“此人的评价呢?”
“刚才问过F署的人,听说人缘不怎么样。阴险又善妒,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大家对他几乎都没有好话。唯一的优点大概就只有长得还不错,在穷乡僻壤的小酒馆里很受欢迎。”
听起来似乎是个恶心的家伙。
“那个偷东西的女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女人也是素行不良。”
林夏子,三十七岁。原本是按摩女郎,现在则是专门闯空门的小偷的情妇。她的姘头目前因为惯性累犯窃盗罪在服刑。
三上忍不住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林夏子该不会也是闯空门被抓到吧?”
“她是顺手牵羊,据说是锁定在车站买票的女大学生的包包。”
三上把脖子转了一圈,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
“还真轻易就认罪了呢!”
“咦?”
“我是指栗山啦,他给林夏子的礼券上又没有署名,大可以告诉署长是那个女人含血喷人吧!”
“好像是林夏子手上握有白纸黑字的证据。因为林歇斯底里地吵着要告诉他的上司和老婆,栗山没办法只好写了悔过书。”
那可真是决定性的证据了。东洋知道这件事吗?如果他们手上有这份悔过书,的确不需要向警察干部求证就可以信心十足地写成报导。
“也有可能是林夏子自己放出消息吧!”
诹访注视着空中,眨了几次眼睛之后,才又把目光转回三上身上。
“那应该不可能吧!林都已经拿到礼券了,或许这才是她威胁栗山的目的。如果告诉媒体的话,不就自打嘴巴了吗?”
“那么秋川的情报又是打哪儿来的?”
跟在电话里的时候不一样,这次诹访立刻回答。
“我不知道确切的人物是谁,但恐怕是刑事部搞的鬼。”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三上面不改色地继续追问。
“是F署的警务部说的。他说他们根本不晓得栗山干了这种事。再说,警务的人向记者透露拘留所的丑闻根本是自寻死路的行为,所以绝对不可能。”
“这点刑事部的人也一样吧!毕竟他们都认为拘留所是归他们管的。”
“但表面上还是归警务部在管,而且关于保密这件事,不是我自豪,警务都受过最严格的要求。”
诹访的表情像是在说:跟刑事部不一样,警务的人口风可是很紧。
接着他表情不变地换了一个方式说:
“会不会是在侦讯的时候,林不小心把栗山的所作所为告诉刑警了?”
“然后那个刑警再不小心告诉记者吗?”
或许是察觉到三上的不悦,诹访把脸靠过来说:
“听说刑事课的那些人样子怪怪的喔!”
“怪怪的?怎么个怪法?”
“呃……看到早报,大家应该都会慌了手脚吧!署长又马上进行非常召集,所以全体署员一早都出现在警署里,但是只有刑事课的人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感觉上好像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有哪个刑警会在惊讶的时候露出惊讶的表情?”
话虽如此,但三上也同时注意到诹访的推理其实是正确的。原本是按摩女郎的人,就连她的姘头也是小偷的话,在F署的刑事课里肯定是有名的夫妻档。跟第一次进侦讯室的嫌犯不一样,对于侦讯室里的气氛可以说是了若指掌、运用自如。要是栗山真的对自己做了些什么,林夏子百分之九十九会对负责的刑警抱怨或哭诉吧!不对,就算她当时并没有把事情闹大,或许刑警也可以从林的自白里嗅出一些蛛丝马迹。不管怎么说,这项传闻可能已经在整个刑事课里传开了,说不定还在“不要告诉别人”的前提下,成为其他警署和本部的刑警间公开的秘密。
果然是刑事部干的好事吗?假设这个“不要告诉别人”的秘密也传到荒木田部长的耳朵里,命令F署的刑警调查事情的真相,然后利用拥有八百万份销售量的东洋的报导,对警务部做出最有效果的威胁。
三上重新抬起头来看着诹访。
“消息是从F署的刑事课走漏出去。你当真这样想吗?”
“是的,没错。”
“你是说秋川特地跑到深山里的辖区挖消息吗?”
“不是他跑去挖,而是刑警主动把消息送上门去。秋川那么有名,只要是在本部工作过的人,没有人不认识那家伙。”
“为何要做这种事?”
“从情报的破坏力看来,目标应该是署长的脑袋吧!我有听说小保方署长的性格多疑到病态的地步,对他不满的人可多了。”
原来如此,诹访是基于这点导出刑警泄漏消息的结论啊!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诹访或多或少已经察觉出长官视察的内幕,那么这套说法就是用来撇清的了。
要说的话只能趁现在了。只有三上亲自把情报告诉他,而不是让他从赤间的口中听到,才能让诹访真正成为自己的部下。然而他却说不出口。因为三上本身也还没有掌握到核心的部分,要是光讲一个充满危险性的大概,等于是命令他跟自己一同扛起里头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尸袋,这点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我该出发了。”诹访偷瞄了时钟一眼,抬起头来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小保方署长是第一次碰上像这样的记者会,我认为最好提点他一下。”
途中开始转为说悄悄话的音量。
“在记者会的尾声、开始聊些闲话的时候,让他以非正式发表的方式透露林夏子的底细。一旦知道她原本是个按摩女郎,而且还是正在服刑的小偷的情妇,有些媒体顿时就会感到兴趣缺缺,否则每家晚报都会非常慎重地处理这则报导吧!”
三上轻叹了一口气。
“意思是说有些记者会怀疑是女方主动勾引栗山吗?”
“如果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当然再好不过。署长只要不说话,任凭记者想像就好了。”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是三上却无法完全同意。
“署长可以不说话,但是绝对不能误导。就算真的是女方主动勾引,但千错万错还是栗山的错。不要让记者以为警方是在包庇他,否则只会被写得更难听。”
他最后是非常迅速地说完。因为眼前的电话正响个不停。
<记者室的样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