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咬牙摆出点威仪来,忽然的,下边那个一直带着耳机的男生,猛的把耳机摘下来,很激动的摇着他那正趴在桌子上大睡特睡的同桌,说:“老大老大!快醒醒!你不是让我帮你听新闻吗,你说那个什么珠宝设计师瑞恩斯,他真的来了!他来中国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眼睛里还有我这个活人老师没有!我是踢车啊!怎么可以这样无视我!
我吸口气,做出一脸武则天当权慈禧垂帘的庄严表情,刚要呼喝,却在趴在桌上睡觉那个学生抬起头的时候,整个人“砰”的一声,僵化痴呆了!
他坐在下面,挑着眉梢,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脑中一片白。脚软得像没了知觉,双手开始发凉。他旁边的学生以我正好可以听到的窃窃私语对他热心介绍着:“那是我们新来的数学老师,怪嫩的哈!看着好像比我们还小似的!”
我耳朵里嗡嗡的叫唤。脑门手心都开始出汗。我把讲台上的课本慌慌的往怀里一抱,对着下边说:“这节课我突然有事,大家上自习吧!”
然后,从教室里,我落荒而逃。
我怎么也想不到,趴在那里睡觉的人,竟是宁轩!
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是大学生吗?!怎么一下子又变成高中生了?!
而我,竟然让个高中生给亲了!啊啊啊啊啊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究竟比他大了多少?他究竟比我小了几年?
老天爷,如果你是长了眼睛的,为什么会摆个这么无耻可笑的大乌龙出来!你让我今后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第二天我低着头硬着头皮蹭进教室。抬起头之前我做了绝对充分的自我麻痹与欺骗工作。我催眠自己,下边坐的那个什么什么,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然后壮士断腕一样猛抬起头——
白做那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工作了。那个什么什么他根本不在!
下面还是嗡嗡嗡一片。我说:“点名!”有个男生说:“老师,宁轩请假!”我故作镇定,问:“怎么回事,什么原因不来上课?”
……该不是,会和我,有关吧……
——“老师,他爸高烧不退卧床不起!”
——“老师,宁轩高烧不退卧床不起!”
两个男生一起在下边开口。
我脸上布满黑线,挣扎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继续问:“到底是谁高烧不退卧床不起?”他们安排得的这病倒是默契十足;可得病的人怎么就没事先商量好呢!
那两个男生几乎异口同声:“都是都是!交叉感染!”
下边的学生全都哄笑成一团,局面再次超出我所能驾驭的范围。
别的任课老师之前曾告诉我,这个班级的学生逃课是一绝,逃课理由不论男女全都一律是八字箴言:
——为什么不上课!
——病了!
——什么病!
——高烧不退卧床不起!
这八字箴言,没想到上班第二天我就见识到了,而且还是从那个什么什么他身上得来的机会!
一堂课下来,我讲我的,下边他们讲他们的;我提问的问题通常得由我自己回答;因为下边根本没人搭理我。而他们在下边也有问题问我,问的最多的是:老师,还有多久下课?
我很崩溃!想当年我也是混世魔王一样的学生,可如今和这些活妖精们比起来,我觉得我道行实在太浅,根本不足以祸害人间!
讲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点心神不宁。尤其当眼神扫过那个什么什么的座位时,两眼总是有要发直的迹象。
快下课的时候,有个男生终于忍不住问我:“老师你心眼就那么小?宁轩不就没来上你一节课吗,你都快把他桌子烧着了!”
我……kao!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宁轩不就没来上你一节课吗”!我总共才上两节课,头一节还是自习!
打铃的时候,我咬牙说:“下次课谁再高烧不退卧床不起,期末考试卷面扣十分!”
下边一片嘘声,我两只脚底心立刻又开始闻嘘发软。不敢多留,留久了很可能会脚软得的坐倒在讲台上,我赶紧夹起书外强中干故作凛然其实却是逃一样的走掉。
晚上我把我这番上课经历跟萧萧学了一遍。学着学着声音里竟然矫情的带上了点哭音:“萧萧,他们总起哄,你说我可怎么教他们呀!”
萧萧差点没吐,恶狠狠地说:“苏雅!你看你那点出息!忘了当年你是怎么上蹿下跳折腾咱们老师的了?换了身份你就菜了,也太让我瞧不起你了!拿出你折腾死人不偿命的无耻本事,跟那帮小崽子们对抗到底!”末了还很着重的强调了一句:“你丫千万别给我丢脸!”
我没告诉萧萧那天亲我那个小正太如今是我班里学生这件事。我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囧。如果萧萧知道跟我有一嘴的人竟然还是个高中生,她一定能从今时今日一直嘲笑我到天荒地老去。
想到宁轩,我很颓废的叹口气。
他怎么就能是个高中生呢!
第一十○章
第二天,宁轩来上课了。他本尊不在的时候,我咬牙切齿的盯着那张桌子瞧啊瞧;可当本尊出现了,我又变得很没能耐的眼睛连往他身上瞟一下都不敢。一堂课下来,我就像个斜视患者一样,视线每扫过教室一半时便会嘎然停滞。而我一直能感觉到,两道像X光射线一样的眼神,灼灼的黏在我身上,差不多快要把我胃里的早餐都要透视个一清二楚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我毅然决然的忽略掉身后N道“老师等等我需要答疑”的殷殷呼唤,几乎有如尿急一样的冲出教室。
答疑?p!问题还不都是围绕着我的一些隐私性问题。让他们围住,我早晚连三围尺寸都不保!
就这么躲人如躲鬼一样的过了几天,我被教学组长召见了。
组长含蓄的对我说:“苏雅啊,有人反映高三五班上数学课的时候,纪律不怎么好,多少有些影响到邻班同学们的学习了!”
我很委屈,也很无语。学校把这么难教的班级丢给我这么只菜鸟,难道还真的期望我能化身为战无不胜的女神去降服那些吊儿啷当的纨绔儿郎们吗?
心里虽唏嘘,可是脸上要谦虚,我连连点头受教的保证:“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从组长办公室里出来,我心里憋闷得要命。走出教学楼,一路奔着校园北侧的小亭子穿行过去。想到那里去透透气。到了亭子,我颓然一坐,开始唉声叹气。心里苦苦想着,到底怎样才能让那群野生放养的少年们变成温顺家禽。
正哀愁的发着呆,忽然耳边有人说:“你怎么总是在发呆发愁?”
我浑身一个剧颤,差点跳起来。转头看,又是他!有如阴魂般总是不散的宁轩!
我努力摆足老师派头故作一本正经的问:“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不去上课?在这高烧不退卧床不起?”
宁轩歪着嘴巴一笑,然后挑起眉梢,直直的看着我,看得我几乎浑身汗毛倒竖时,他才慢慢开口:“你躲我!”不是问句,绝对不是问句,这是个十足的肯定句!
我腾的站起来要走;宁轩一把拉住我。我像被电到似的使劲往一边跳躲,然后有些喘,然后看着他,然后有些不知所谓的说:“我没躲你!我躲你干嘛!你逃课我还没说你呢!”
宁轩堵着亭子的出口,对我解释说:“我昨天不是诚心逃课,我是去见瑞恩厮了。”他顿了顿,忽然笑起来,笑容颇有几分勾引味道的又说:“那以后,我不逃课,你别躲着我!”
我感觉身体里有一团不明的燥热,直冲向脑门。我一紧张就外强中干的优点再次凸显得淋漓尽致。我高昂着我骄傲的头颅,对宁轩大义凛然的说:“那什么宁轩同学,我是你老师,你严肃点!你要懂得尊重老师!”
宁轩扑哧的笑了,看我半天,说:“听说你才二十一,大我三岁。古语怎么说的?女大三,抱金砖?”最后那六个字,怎么听怎么觉得尾音缭绕浑然暧昧。
我有点上不来气了。感觉四面八方全都是一股莫名的压力。耳边响起下课铃声。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和宁轩这么两两相望的对峙在小亭子里,连忙用力推开眼前这尊魔王飞快跑掉。
一边逃窜一边很抽的在想:丫的!总算知道他到底多大!十八啊十八!
男女之事,十八禁啊!!!
不知道是什么心态,这几天,我对关于那个什么什么人的话题,十分敏感。但凡有人在谈论宁轩,我都会做着一脸不在意的虚伪样子竖起耳朵去听。
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都说,宁轩家里很有来头。他很爱逃课。可是没有老师刻意去管。一是因为背景雄厚不敢管,二是因为他很聪明,就算不来上课,考试时成绩照样拔尖。
这年头,成绩就是一切。虽然他跩得令人发指,可是这样的跩配在一个家世显赫容貌卓绝的少年身上,偏偏就成了让小女生们痴迷得要死要活的所谓魅力。
据说宁轩是班级里的老大。那些男生再皮再顽劣也好,可全都听他的。有的老师给我出道道说,只要能让宁轩一个人听你的话,那就相当于你收服了整个高三五班。
可是据说从来没有谁能让宁轩俯首听话。
我心里头有些可耻的念头在悄悄躁动。隐隐觉得,似乎我可以让宁轩听我的话。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只有白痴的杯具。我要是想让宁轩听我的话,就一定要有等价交换。而这个交换,我知道,我给不起,也不可以给。
因为,我是他的老师。
这几天来,学校里的老师学生一直在兴致高昂的谈论着一个话题:高三五班的宁轩居然不逃课了!
有人怀疑说,宁轩八成是受刺激了。三年来,没见他这么按时按点遵纪守法的来学校上过课。
我不由暗想,这也难怪以前大白天的我却总是能在一些颓废场所遇到他,还因此误会他是大学生。这一切全是因为他逃课!
这几天我上课的时候,班级纪律特别好。我很欣慰。组长特意把我叫去表扬了一次。夸我年轻有为教学有方前途无量等等的说了一堆。我嘴巴上虚应着,心里却明镜似的清楚,这不是我的功劳,这是他宁轩大哥的本事。
虽然宁轩每天都来上课,让我觉得,他不逃课是为了……我吧;可是这几天以来,他却没再继续纠缠我。这让我有点莫名的失落。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可耻。被缠着的时候,千烦万烦,恨不得那人消失才好;可一旦不被缠了,又会失落得什么似的。
我曾经跟萧萧说,这就叫人性本贱。如今这话砸在我自己身上,真叫个自作自受。
宁轩没有再来缠我。他跟隔壁班级的漂亮女生走得很近。那女生我最开始看到的时候,觉得眼熟。后来想起来,在金嗓子唱歌时,宁轩就是去厕所给她送面巾纸。
这个清醒的回忆让我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我很想大叫一声:男人都TMD一个熊样!不论老的小的,都是拈花惹草没够的风流本质!
不知道这个不痛快的感觉算不算得上是被背叛。应该不算。只是不舒服吧。毕竟我跟宁轩,我们俩一个老师一个学生。我堂堂高风亮节的女教师,跟一高中女生因为一高中男生较劲,可耻!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暗暗观察那个女孩。那女孩叫田婉儿。长得很好看,被大家封做校花。不只田婉儿,学校里有许多好看小姑娘都爱找茬搭讪宁帅帅——也难怪他跩;男人跩都是女人给惯的。
田婉儿是许多小姑娘里与宁轩走得最近的一个。这几天他们俩就像两个不散阴魂一样总是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知道宁轩是成心的还是故意的,反正每当我从他们俩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吊着眉梢冲着我翘着一边嘴角笑啊笑,笑得他自己惬意嚣张,笑得我莫名火冒三丈。
下午坐在办公室里闷闷发呆的时候,卓浩给我打电话。刚接通电话的刹那,我简直觉得他的声音像是一个陌生人的。原来我们竟然已经开始陌生了。卓浩说,晚上想要一起吃饭。本来我不想答应。可是眼前忽然闪过两抹幽魂,烦躁之气油然而生,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心态,我点头说好。
到了晚上,卓浩坐在我对面,一直问我最近怎么样。我笑着说:“咱俩都快忘了对方长相了!”卓浩笑容有点凝,然后使劲给我夹菜。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问我:“雅雅,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找我?”我一愣,气不打一处来。合该着我跟他俩人之间,我主动就是天经地义的么!
我笑眯眯说:“你不也没找我!”末了觉得不过瘾,又追加了句:“你忙不是,我怕打扰到你!”
卓浩皱起眉,放下筷子,坐在对面看着我,一直看。我反而一点也不慌,他看他的,我吃我的,悠然自得。我等了半天,以为卓浩能说点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就是坐对面一直看着我。直到送我回家时,他说:“雅雅,之前……是我疏忽你了。我们从今天开始,重新好好来过吧!”
我皱起眉。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也太峰回路转了一些。我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不等他探头过来姑白k死,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重新来过。我也想。可来不及了。许多东西都已经变了。那份感觉,那份我对他的感觉,那份我对另外一个人的感觉,全都悄悄的在变了。
我究竟还要不要等他说分手?还是干脆的,不如由我来说?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在走廊里遇到一位老师,她笑着跟我打招呼:“小苏!昨天在**饭店见到你了!跟你一起的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吧!长的真精神!”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估计半条走廊的人都能听到她说什么。我因此有点窘,仓促的点点头便往教室里拐。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宁轩和田婉儿正倚在墙边说话。
看到我时,宁轩皱了下眉。我低下头越过他们直接进了教室。一堂课让我讲的乱七八糟颠三倒四不知所云。偏偏最近纪律奇好,下边一片静悄悄,我的心烦和气躁在一片安静中就越发显得清晰和无处可藏。
最后学习委员忍不住找了个机会小声跟我说:“苏老师,我觉得你今天状态不太正常啊,要不让大家这节课自习吧!”
我揉揉额角,点点头。
第一十一章
最近像是被传染到老妈的更年期症状,整个人总是有些心神不定出汗烦躁。
下了课卓浩又打电话来,说晚上还要一起吃饭。本想拒绝,可是一边接电话往前走一边就看到了幽魂一双杵在前方,于是二话不说,应了。
也不知道我这是跟谁较劲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卓浩一直像往常那样的跟我说着话,就好像中间我们好久没联系的陌生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其实以前,不停说话的那个人是我,百般讨乖千般扮好,就为博他一笑。因为那时心里在乎他,所以想拼命的取悦他。可是现在,看着他不着痕迹的努力着想要活跃我们之间的气氛,我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风水轮转了。
快吃完的时候,我的手机叮叮当当的响起来。也没去看是谁打的,我拿起来就接,“喂”了好几声,那边却没动静。刚想挂断,一个低沉的声音轻轻喊着我的名字:“苏雅!”
我顿时一僵,感觉半边身子都顺着这俩字开始发麻。卓浩坐在对面,微蹙着眉看向我。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恩,我是苏老师。请问什么事?”
那边传来浅笑:“隔着手机你也不忘跟我摆谱!”我无声的叹口气,对着那边说:“有什么事吗?要是不急的话,明天到学校上课时说吧!我先挂了。”
宁轩急忙打断我:“苏雅!”他好像在喘。可是仔细听,又听不出来了。“苏雅,出来一下好吗!”
我顿时心跳有些慌乱起来,强自镇定的说:“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到学校再说吧。就这样!”然后挂断电话。又趁卓浩看不见的时候,把手机悄悄拿到桌下,关了机。
卓浩看着我,一脸似笑非笑:“被小男生爱慕了?”我“哧”的一笑:“没有,怎么可能!”卓浩也放松的跟着笑了笑。我紧接着又说:“不是小男生,是大男生。”卓浩的笑容僵凝在脸上。
卓浩把我送回家。上楼的时候,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郁闷。想到那个什么什么,他一出一出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前一会儿还勾引他老师呢,后一会儿就跟隔壁班上厕所不带纸的校花打得火热了。然后转身又回来勾搭他老师;那再然后谁知道他还能又去采朵什么花?
我突然不想回家想去喝一杯。于是急速转头下楼,打车直奔常去那家酒吧。
刚从出租车里下来,我就后悔了。对着黑漆漆的苍天,我真是有种含泪无语凝噎打嗝的感觉。
我和宁轩,就这么有猿粪吗!
酒吧门口的长椅上,一个人正坐在那里吸烟。颀长的身影隐在黑暗里,酒吧门前的靡靡灯光昏昏涩涩洒在他半边身上,把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烟雾衬得像是影子一样的寂寂缭绕。而他半明半暗的脸庞,在抬起头看到我的那一刻,从忧郁一下变得生动。
他眼底亮得像是闪过流光,坐在长椅上,微笑着,冲我叫:“苏雅!”
低沉的声音不像十八岁的男孩子所有,他的声音,竟然那样蛊惑和性感。
我不敢应他的召唤。
他像是夜里的妖精,坐在那里笑着喊我的名字。而我却不敢答应。我怕我一旦答应了,灵魂就会被妖精带走,从此身不由己,万劫不复。
像是一种防御本能,看到宁轩抬头的刹那,我掉头就跑。
像是一种出击本能,宁轩看到我掉头要跑的刹那,他站起来拔腿就追。
任我如何自诩双腿修长,只倒动了几步就被宁轩轻松追上并一把揪住。男女差异总是这么亘古可悲的存在着。顺着他扣在我肩膀上的手爪子,沿着他的胳膊往他肉身上一路看过去,我不禁有些薄怒。
其实我们两副躯干间还有很宽阔的一段距离。其实如果他的胳膊和我一样长,他未必抓得到我。奈何今天和我赛跑的不是龟而是只灵长类大猩猩。
我扭着肩膀企图甩掉那只黏人的爪子,却不管怎么扭动,那爪子就像长在我肩头的第三只手一样,说什么都挥之不去。
我嗔怒:“宁轩你给我松手!”
宁轩拿我的话当耳边风。
我低吼:“你快松开!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注意点影响啊!我是你老师呢!”
宁轩嘴角一歪,嗤嗤一笑:“人来人往?这路段这时间,好像就咱们两个。还有,”他脑袋一下凑近到我面前,好看的大脸在黑暗中倏然放大,我的眼球受不了这样突来的视觉刺激,我想我的瞳孔一定在急遽收缩。宁轩凑近我,嘴角凝着阴测测的笑,阴阳怪气的说:“你看你哪点像老师!”
我怒我不服!我哪点不像老师?!出于本能立刻反击:“呸!你还哪里都不像学生呢!”
宁轩一下变得无比快乐,看着我,极其祸国殃民的笑着,点头说:“恩!正好,你不像老师,我不像学生,我们在一起完全没有问题!”
我……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抬杠抬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真不知道今天出门的时候带没带脑子。
想想,我不能再跟这祸害纠缠下去了,于是很正色的说:“宁轩,你松手,我得回家了。有什么事咱明天到学校再说。”
宁轩收了笑,一挑眉毛。满天的星星月亮,满地的路灯街灯,互相交错出千丝万缕的光辉,它们在暗黑的夜中恣意穿梭着。小妖孽这一挑眉,竟彷佛折弯了无数道光辉在他面颊上一样,从此夜里最放光华的,竟变成了他。
他僵着一张妖孽的脸,不松手,不眨眼,没表情,看着我,冷冷说:“苏雅,你别跟我摆你是老师的谱成吗?我刚认识你那会,你连菜……你连男厕所都闯了,你拿什么在我面前正你那所谓师长的威严?”
我很愤怒他对我职业身份有所质疑。我决心无论如何要暴力报复他一下。考虑到他上盘稳健,我无机可乘,干脆的一咬牙一狠心,我决定攻他下盘。
二话不说,把腿屈膝往高一抬。宁轩下意识的躬身向后一闪。手却没松开依然扣在我肩膀上。我看着他的防御动作不禁想笑。以为我要用膝盖去顶他家小弟弟?呸!苏老师的伟大智慧怎么可能让你看穿!
我把脚用力往下一踏,狠狠跺在宁轩的脚面上。
宁轩“嘶”的一声吸了口凉气,双眼迸射出禽兽一样的恶光,对我吼道:“苏雅!你疯了吧!”
我扬着下巴反驳他:“怎么?不踢你想的那里,就是疯了?那我踢好了!”作势抬腿,摆出攻击要害的准备动作。
宁轩这回的动作有点乱,既要躬身防御我虐他兄弟,又要跳脚躲闪我高深莫测的落脚点。他一直死绷着扮老成的脸,在这一刻竟然微微现出一丝忙乱。我看着他,没来由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的感觉。
糟。好像心跳得有点快。绝对不能再纠缠下去了。再缠下去,指不定我和他谁的晚节终将不保!
趁着宁轩忙着防御,我得空终于甩脱他的手爪子。我自横刀对他笑豪迈的说了句“拜拜”扭身便要走。
宁轩第一千零一次拉住我。我哀叹出声。我们俩之间就这么有猴子粑粑吗?一见了面就难解难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