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怕,他怕自己会再也见不到她。
他怕得日日仓皇忐忑,他怕得夜夜焦虑难眠,他终于知道自己原来竟这样脆弱——他再也无力承担她又一次的不告而别。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她。他不惜花费,请最好的侦探社,雇佣最有名气的私家侦探,不遗余力地调查;他亲自访遍几乎每一个她从前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企图从中整理出她会去往哪里的蛛丝马迹。
可是他始终也没能找到她。
他一天天深陷在后悔与自责中,心力交瘁,可这些对能找到她丝毫帮助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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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A城无论坊间市民还是贵胄名流,都在轰轰烈烈地传散着一件事,在这件事的烘托下,已经没有人注意到他尹嘉华的落寞与憔悴。
人们都在传,城中最牛气的地产商郭宏图又离婚了。据说他的第六任下堂妻为此吞了半瓶安眠药。不过她好像没死,因为她吞过药片后又打了电话给郭宏图。
人们就好像亲眼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一样,口口相传着这八卦:“郭宏图是谁?那可是城中有名心狠手辣乖戾嚣张的郭老邪啊!他怎么会吃女人自杀这一套!他当然立刻挂断了陈岚妮的电话,并且派助手又带了一整瓶的安眠药,送到那个陈岚妮面前,传话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送你去医院洗胃,要么就干脆再吞一瓶药,省得只吞那么几片不上不下地吊着,死不了又白遭罪。’而那个陈岚妮,她才没胆子真去死呢!她没忍多久,就去医院洗了胃,折腾得不行。出了院她就请了律师千方百计地琢磨着怎么跟郭宏图要赡养费,结果人家郭老邪连价钱都懒得讲就同意了!别说他,就换做是我,也宁可多花点钱,要多快可以摆脱这个女人就多快摆脱!吃那么几片安眠药就吵着叫着要自杀,撒痴撒泼闹得全城人都知道,真是有够丢脸的!”
陈岚妮自打嫁进豪门,愈发不可一世得厉害,她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举止做派,叫很多人都看不顺眼。
所以出了这个传闻后,竟也没有几个人责怪郭宏图花心,舆论几乎一边倒,大家都在呲牙笑着,看曾经的郭太太的笑话。
全城人都在孜孜不倦热忱似火地追着这部现实生活中的狗血剧,靠着别人的悲惨来愉悦自己辛苦疲乏的神经。只有尹嘉华一个人,隔绝在这声色迷离的花花世界之外。他为了打探关晓的消息,不遗余力的奔波,在别人坐在万家灯火的夜晚热烈谈论八卦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在默默地虔诚地祈祷着,可以有人告诉他,关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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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有时最叫人无奈。一个人,平日里无论你怎样苦苦寻觅却都找不见她,当你差一点就要绝望放弃的时候,老天爷却忽然把她带到你的眼前,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以最无可控制的局面,以最不想面对的态势,让你心如刀割,措手不及。
此刻尹嘉华深彻体会到了这种滋味。
他是来参加一个宴会的。之前的一切活动,他通通叫杨辉替自己出席,可这一次的主办方实在热情,他怎么都推脱不掉,只好打起精神亲自来了。
实在是乏善可陈的宴会,一如既往的调调——主办方致辞,嘉宾们捧场,衣香鬓影中,人们三三两两的拉起交情。尹嘉华坐得很没劲,熬得实在心烦,起身便要走。
就在这时,厅堂里的华服美人们忽然都悉索躁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事正在发生。尹嘉华几乎闻到了那些瞪着眼睛掩着嘴巴向门口张望的贵妇们身体里好事的血液散发出浓浓的八卦味道。
他本是不屑的,牵动嘴角轻嗤了下。可转过头看向门口时,他当即呆住。
正从那里走来的,是姗姗来迟的郭宏图。而挽在郭宏图身畔那个明丽动人的女伴,不是关晓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明晚八点
节日快乐^_^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你为什么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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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去找过尹嘉华,关晓失魂落魄地跑在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心又痛又麻,与他不过几分钟的交错,她已经触及到生命最深处的那抹苍凉。街心有那样么多的车,每一辆仿佛都在与她擦身而过。耳边不断有轮胎擦过地面的刺耳摩擦声,仿佛还夹杂着谁的咒骂。她一边跑一边敲着晕钝的头,想要听清那些声音。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听不清。
迷蒙间,对面仿佛有什么正冲过来。她一下子竟忘记该怎样躲闪,甚至连本来跑着的步伐也停了下来,就那么怔怔地站在那,直直望着对面。
那是一辆车,它瞬间就冲到她面前来,伴随着惨烈的刹车声。她被车子的冲力刮倒,额头重重撞在地面。剧烈的痛感只是一瞬间,随后便是疼到极致后的麻木。她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更晕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好像清醒了。
似乎有人从驾驶位走下来。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来人,可是眼前只有血红一片。一定是额头上那块伤又流血了。
影影绰绰间,她被人扶起来。那人问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她整个人都是呆的,呆呆的摇摇头,呆呆的说对不起,又呆呆的讲了谢谢。那人很好心地告诉她:“小姐,你在流血,真的不要紧吗?”
她拂开他扶着自己的手,摇头,转身,挪开步子往前走。
只几步,耳边便再次传来惨烈的刹车声。有人在她身后咒骂,她差一点又被撞到。她随身后人去骂,木然地挪动脚步,想继续向前走。
手臂忽然被人从后面拉紧。她被拉得向后退了一步,撞进一个人怀里。那人用手托着她脑后,用力把她压向自己。她被密密实实地包裹在一个陌生人的气息里。一辆货车呼啸着和她擦肩而过,距离甚至不足一厘米,强劲的风在她耳边尖啸,一瞬间鼓膜几乎要被破开。
她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刚刚那一秒如果没有人把她拉开,她现在已经血肉模糊。
她从那个救了她一命的陌生人怀里挣动出来。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血把人家价值不菲的西装沾染得一片狼藉。
她仓皇地抬头,看到一张贵气又不羁的脸。
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间她又想不出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谢谢你,”她道了谢,低头去翻口袋,“也许不够清洗你的西装,可我身上只带了这么多。”
她把从口袋里胡乱抓出来的几张纸币递到他面前。
对面人并不接她手里的钱,只是不语地看着她,眼神里倒映出一丝唏嘘和怜惜。
终于,他叹了口气,抓住她手腕拖着她便走。
她挣动起来。
他停下,对着她又叹一口气。
“我们总不能一直站在大街上谈事情吧?况且,你的额头还在流血。”他说了话,“跟我上车,你需要去医院。”他努了努下巴,她看到了他的车。
原来就是刚刚让她跌倒的那辆车,下车来扶她的应该是他的司机。
他又拖住她往前走。
她再一次挣扎。
“我没事,不必去医院!谢谢你救我,请你松开我吧!”
他再一次停下,像是耐心耗尽,松开她,用手捏住额角使劲揉了两下,然后忽然把她打横抱起,迈开步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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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直到坐进车里才回过神来。
那为所欲为的人就坐在她旁边。她转头去看他,有些哀求:“请让我下车吧,我没事的!”
那人也看了看她,从胸口口袋扯出方巾递给她,“擦擦你的脸,看看你流了多少血。”
她接过方巾,缓缓擦着额头。刺痛像蛰伏的兽一下被唤醒,她终于来得及感知那方痛了。
看着她疼得战栗,他似乎发了声很轻的叹息。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终于渐渐想起这个救了自己、作风不羁又狂放恣意的男人是谁。
可没想到对方竟先她一步相认:“我认得你。”
关晓望着他,眼神不受控制地迷离,喃喃着:“是,那次你结婚,我也去参加了你的宴会。可我现在已经这样狼狈,难得你还认得我,郭总。”
这车上的人,是郭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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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宏图挑着嘴角一笑:“你以为,我说的认得你,指的是你是孟东飞的妻子?”
关晓被额上越来越剧烈的痛刺激得阵阵晕眩,不论怎样努力也聚不起一丝清明来,完全体会不出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使尽力气想要让眼睛睁着,望着他,想要思考他说的话,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终于她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他很急切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那语气竟真的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在跌入黑暗之前,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扶进一副怀抱,身体被两只手臂很用力地箍着,珍惜得像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呵,她真是晕了,不然怎么会起了幻想。这么多年,被人珍惜这种感觉,已经离她太过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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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关晓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而郭宏图,就坐在病床前。一睁开眼,她就看到他在注视着自己。
那样子,竟仿佛他一直在看着她。
她讷讷地开口道谢,嗓音哑得像被砂砾磨过,“谢谢你,郭总,”想了想,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郭宏图迅速制止她,“躺下,你在发烧呢。你额头上的伤拖了很久吧?新伤叠旧伤,已经有些破伤风。”
关晓这才看到手背上正插着吊针。
“我睡了多久?”屋子里亮着灯,外面一定黑了天。
“一天。”
果然。
“你……”关晓心里有许多疑问,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好对方替她答了话:“你烧得厉害,不好身边没个人,我又没什么事,就陪陪你。”
关晓想了又想,还是问出口:“我能不能出院?”她想尽快收拾行囊,离开这个让她情尽心伤的城市。
“不能。”郭宏图断然拒绝她。
他看着她,忽然笑起来:“你还是那么倔,即时病成这样,都不耐烦待在医院里。”
关晓疑惑地望着他。
他说的话,像她与他是故人一样。
来不及提问,他已经去端放在桌子上的保温瓶。
“睡了一天,饿了吧?我叫人去买了粥,还热着,你吃一些后再睡一会,明早醒时烧就会退了,人就没那么难受了。”
他拧开保温瓶摆好了粥就去扶关晓。
关晓浑身软得像滩泥,不管她自己怎么急,就是没力气坐直身体。
最后她只好靠坐在郭宏图怀里。
郭宏图就那样自然无比地揽着她,端起粥碗一勺一勺精心地喂着她喝粥。
关晓几乎有些惶恐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是怎样和这位地产大鳄熟识到这番程度的,她居然可以让他屈尊降贵地服侍自己喝粥。
疑虑和无措下,她呛了起来。
郭宏图放下粥碗,小心地拍着她的背。
终于止住咳,关晓已像散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平复很久,她抬起眼,看向一脸关心望着自己的郭宏图。
关晓一怔。
那关心千真万确,真诚无比。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世界上哪有这样无缘无故的关怀。况且这关怀又是出自郭宏图这样一个邪气不羁的人。
郭宏图望着她,目光深沉,半晌挑着嘴角笑:“你还真是个坏记性!等你想起些什么,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了。”
※※※※※※
关晓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郭宏图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他就坐一会,陪她聊聊天喝碗粥。有时他几乎整天都耗在医院里。
外面都叫他郭老邪,说他是个脾气怪异的人,喜怒不辨,非常难哄,更别说有耐心去哄别人。关晓开始怀疑这传说的真实性。因为他每天都在逗她说话,有时甚至会讲几个冷笑话,然而都是她听过的很老的冷笑话。
为了不叫他难堪,她并不表现出来,就像第一次听似的,很开心的笑。
可他反而会叹气,很唏嘘很伤怀的样子,望着她,眼神深深,像有什么话要说。
可他只是望着她而已,什么也不说,留着她一头雾水地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她的心情渐渐平缓起来。把那个人深深的埋葬在心底,再也不去触及,这样就不会伤心不会痛了。
偶尔他似乎很忙,没法到医院来,就派司机给她送粥。她有时会和司机聊两句。
她问司机,郭宏图平时是不是就只会讲那几个笑话。
司机听了她的话,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大,嘴巴张得可以吞掉一个鸡蛋,那惊恐的样子让关晓几乎心生内疚,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把他吓成这幅摸样。
“关小姐,您是说,我老板他……会、讲、笑、话?!”
关晓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在问出这句话时,司机的脸颊是在抖动的。
她点点头。
司机像见到鬼一样直抓自己头发:“这不可能!老板会讲笑话?!这绝不可能!!”
还有一次郭宏图只坐了一会就走了,到了晚饭时间,他派司机来送粥。她就趁机问司机:“你们老板是不是有很多手下为他做事,所以人比较悠闲?”不然他怎么会天天有空来医院。
司机看了看她,没有说话,默默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到财经台。一片闪烁的白光,不断响起的咔嚓咔嚓的相机拍照声,一堆麦克风簇拥着一个人。
郭宏图正在画面里讲着话。
“喏,看吧,老板在开记者招待会呢。你说他忙还是闲!”
关晓立刻又变得惶恐了。
她何德何能,招城中这样的风云人物,如此多关爱。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晚加班,没能按时更新,嘤嘤嘤!明天也更新,会尽量赶在八点钟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让人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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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关晓已恢复得七七八八,除了额头上的伤还不肯好好结痂。医生说她把自己的伤拖得太久,又伤上加伤,就算以后好了,也逃不掉会留一块疤。她听了倒也不觉得难过。不会有人因为一块疤爱她或不爱她。她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
医生终于准许她出院。出院前一天,趁着郭宏图不在,她去住院处缴费。医生却告诉她,她的费用已经被郭宏图结清。她要来单据,想照着上面的价格把钱还给郭宏图。
可是拿到收据时,她不禁手颤。
这医院简直是杀人的价,费用高得离谱。
后来她上网去查才知道,这所医院到底有多低调奢华,这里只接待资产过千万的病人,来这里疗养的人非富即贵,甚至有微服私访的政要。
而郭宏图,他把她安排在这里,好吃好喝地待着,忙里偷闲地陪着,小心翼翼地看顾着。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带着重重疑虑入睡。
第二天,郭宏图来接她出院。问她住在哪里,她犹豫一下,说在金元街。
郭宏图笑起来:“如果你指的是你原来开的那家店,我劝你还是别回去了,那里现在已经租给了别人。”
关晓愣了愣。的确,她住院住了半个多月,房东没有理由一直白空着房子给她。
“可我的东西……”她想起来她那点行李。
“我已经叫人去拿到我这了。”郭宏图从容微笑,“你一时也没什么住的地方,现找又太麻烦,不如就先到我的房子将就一下。”
关晓发起怔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之前住哪里,并且现在已经无处可去。
他说让她到他的房子“将就”一下。她真是惶恐,城中人谁不知道,全城顶数他名下的地皮和房子最值钱不过。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她小心地问。
“我像是怕麻烦的人吗?况且,你不是我的麻烦。”
这样的回答,让关晓几乎不安。
“医药费,以后我会还给你。”她小声地说。
“这点小钱,你还给我,我会当你是瞧不起我,或者想和我划清界限。”
关晓叹口气:“这点小钱,对你来说可能微不足道,可对我来说,是最后一点尊严。”
她看到她这样说完,郭宏图又开始用那种深沉地眼神望着她。
她心底再次浮起疑团。
他究竟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她憔悴沧桑,颓败黯然,何德何能禁得起他这样与众不同的对待?
直到郭宏图把她带到他的郊外别墅,她终于忍不住再一次问他:“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真的没办法在这里住下去!”
郭宏图看着她,叹一口气,“你说你认得我,可你其实根本不记得我了。我说我认得你,也并非那次宴会上,你以孟东飞妻子身份出现。”他顿了顿,才徐徐说,“我认得你,是你曾经从我这里赢走过我的一匹马。唉,那时的我还可以勉强沾着年经的边儿呢,那时的你真是青春得夺目,简直让人痛恨!”
关晓胸口翻腾,像有什么在酝酿着喷薄欲出。久远的模糊的记忆,渐渐飘近,渐渐变得清晰。
蓦地,关晓抬起头,看着郭宏图,眼底有止不住的惊诧:“是你!”
※※※※※※
那是很多年前,她还在澳洲读书。她那时父母健在家境又好,整天无忧无虑,好动又爱玩。有一阵子她喜欢上了骑马,经常和朋友们去马场玩。她人很聪明,骑得多了,骑术渐渐变得很好,虽然不是数一数二,但在马背上的风采也足可吸许多人眼球。
那时有个华人老板也经常去马场玩,他比她们都大一些,英气潇洒,出手大方,常常骑完马就请他们这群学生去吃东西。他好像很喜欢和他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尤其是她。每次她说些什么,他总是会忍不住很开心似的笑。
她那时也真是会讲几个笑话的,身边人都愿意听她说话。
渐渐的,和他熟起来,她知道他在澳洲开了一家公司,是个有钱人。
有天这个有钱人牵了一匹马到马场。那马实在漂亮极了,她只看了一眼就无法自拔地爱上。她央求他,让她骑一下。可他说,这匹马好比武侠书里的汗血宝马,烈得很,不肯让人骑,除非那人可以征服它。
她不信,非叫唤着要试试看,他挡着,挑了几个男同学让他们试验给她看。结果真像他说得那样,那几个男同学被摔得很惨。
然而越是这样,她越被激起了倔劲,咬着后槽牙跟他说一定要试一下,就算被摔成开花馒头也会伤亡自负绝不讹他负责。
他听了哈哈的笑,一边把马牵给她,一边笑得眼若桃花开:“喏,给你!我还真巴不得你讹上我!”
她牵过缰绳忽然心念一动:“干脆我们打赌,我要是真能骑上它,让它听我的话怎么办?”
他呵呵笑:“我就把这匹马送给你!”顿一顿,连嘴角也笑出朵桃花来,“可你要是赌输了,又拿什么赔给我呢?”
她嘻嘻哈哈地和他闹:“那就拿我自己以身相许好喽!”说完踩着镫子毫不迟疑就蹿上马背。留他一个人站在一旁啧啧个不停。
年轻时可真是有无限的勇气,倔强也没有被生活给磨平,那时候她什么都敢做,做什么都敢坚持。她记得她当时骑在马背上,几次都险些被甩下来,可任那匹烈马如何撒蹄折腾,她就是牢牢抓着缰绳,说什么都不肯松手屈服。后来听同学们说当时他站在旁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张得不得了。
她那时听完只是莞尔一笑,只觉同学说得夸张。他那么潇洒不羁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他紧张是什么样子呢。
一人一马就那么耗着,慢慢的,马终于不折腾了。它到底没有倔过她,温顺地认了她做主人。
那天傍晚,她骑着全马场最漂亮的马,在红彤彤的夕阳余晖下,恣意地驰骋了一圈又一圈。
等到下马时,她看到他在一旁咧着嘴笑。
她大咧咧地拍着马,问他:“怎么样,不错吧?”
他还是笑。
她忍不住揶揄他:“你怎么老是笑呢?你这其实是苦笑吧,因为要把马送给我!”她明知不是这么回事,但还是皮皮地调侃他,“唉,你看你啊,好好一匹马就这么拱手让人了,你这心里得有多苦!”
他笑得更开心了,跟着她一起拍着马背:“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心里还真是苦!”顿一顿,冲她挑一挑眉,“所以,既然你从我这里牵走一匹马,也得给我留下点什么吧?”
她眨着眼问他:“那你是想要我留点什么呢?可先说好,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我都只卖艺不卖身的!”
他简直已经笑不可抑:“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
她眯起眼问:“要我号码干嘛?”
他耸耸肩:“想和你约会!”
她挑着眉,“你这样的人,不像没娶老婆啊!”
他居然很诚实地回答:“已经娶了第三次。”
她撇着嘴,有些不可思议:“哇!第三次了,好吓人呐!那你还找我约会?”
他很潇洒地摊了摊手,“只是觉得你总会让人很开心,所以有些,情不自禁!”
她笑起来:“我可不想接受一个有妇之夫的邀请!这样是不对的!”
※※※※※※
关晓终于想起了那一段青葱往事。
怪不得他讲给她的那几个笑话,听起来那么熟悉。那都是以前她曾讲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