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梯门缓缓合上前,陆既明冲着那道背影嗤之以鼻地一咧嘴:“白痴,我说谁呢都听不出来!”


第56章 有人要回来
陆既明又开始堵着点和宁檬一起挤地铁了。夏天衣服薄, 人多的时候偶尔有男的挤着挤着挨住了宁檬,陆既明就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扭开扭去不管倒腾得多费劲也要和宁檬变个位置, 让那男的挨着他, 他挨着她。
宁檬委婉地表示过他这样做实属多此一举, 因为对她来说,这个男的挨着她和那个男的挨着她都一样, 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陆既明对着这个说辞立刻不乐意了:“我跟陌生人能一样?你长没长大心!我给你做了三年衣食父母,你现在翻脸连爹妈都不认?”
宁檬觉得陆既明和自己相处起来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仔细想,是他对她的打趣中,居高临下的俯视感少了许多。
挤地铁的路上, 陆既明经常和宁檬讨论互联网的事情,探讨现在互联网行业中什么项目最吸睛吸钱。
有天陆既明问宁檬:“你觉得P2P互联网金融怎么样, 有没有搞头?”
宁檬诚实地表示P2P这一块的业务她还没有系统研究过,要做过调研后才能给出负责的见解。
陆既明撇着嘴说:“那你赶紧调研。”
宁檬在心里叹了半口气想,他这颐指气使的毛病算是改不掉了。
而另外半口气还没来得及叹,陆既明又说:“行行, 我加个请字行吧?脸拉得快砸地上了!我请你, 调个研, 好吧?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宁檬那半口没来得及叹的气差点把她噎着。
陆既明真的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居然开始注意考虑别人的感受,他居然能对她说“请”,他居然看重她的见解和想法了。
当晚宁檬认真研究了一下P2P互联网金融。
P2P金融又叫P2P网贷。P2P是 peer-to-peer或 person-to-person的缩写,顾名思义, 它本质上是一种个人对个人的金融交易方式。最常见的P2P网贷运作方式,是借贷双方借助于专业的电子商务网络平台完成借贷交易。借方也就是出借人,是投资者的角色,贷方也就是借款人,是融资者的角色。投资者把钱借出去,收回时赚取一定的利息费。而平台则是靠从投资融资双方的成交额中,提取服务费来作为收益。
随着互联网概念的兴起,P2P网贷非常迅猛地发展起来,去年(指文中的2013年)更被很多人称作是P2P金融发展元年。
宁檬查了一下资料,发现截止目前为止全国已经有1000多家p2p平台。其中不乏出事跑路、周转不灵倒闭倒闭掉的平台。
这个数字让她有点吃惊。那么多平台出事,可依然还有更多的人愿意到这个领域来试水,这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疑惑让宁檬静下心来去分析为什么p2p网贷如今可以这样火爆,哪怕是在倒闭接连不断的情况下。
她很快找到了原因——一方面,全国有几千万家企业,94%以上都是中小企业,这些企业很多都很难符合银行的贷款标准,根本无法从银行贷到钱。而发展扩张的过程中,它们又很需要资金周转。
另一方面,全国民间资本总量已经超过50万亿元。把这些钱如果存到银行里,收到的利息还不够抵消通货膨胀率。这些资本的持有者们在千思百想地寻找着利息更高、可以高过通货膨胀率的理财机会。
p2p平台,正好可以同时满足这两方面的需求——给投资者赚取利息的机会,给融资者获得周转资金的机会。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它的出现简直生而逢时,让各有需求的两方通过它一拍即合地满足对方所需。
第二天宁檬先问了陆既明对于p2p金融是什么想法。
陆既明说:“这么说吧,这东西去年年底有人跟我说起的时候,我很想搞一搞,但太多人泼我冷水,我也就放下了没弄。现在我让你又勾起这个念头了。你不是对互联网什么的挺有研究的吗,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原来他是想找到一份认同感。
宁檬心头愉悦地一跳,略觉有几分英雄所见略同的爽。不过转念她就甩掉了这个想法。她可不觉得陆既明是英雄,他是习惯性耍熊。
陆既明给出他自己的想法后,宁檬也告诉了陆既明她的见解。
“我发现P2P互联网金融出事跑路的不少,市场也还没有明确具体的监管机构,但政府并没有遏制它,没有勒令封杀它的发展,反而在积极准备出台相关管理政策。我觉得什么东西,只要政府不封杀不遏制,反而不断出法规加以规范,就说明政府的态度是要大力发展它而不是打压它的。所以尽管现在p2p互联网金融有很多负面的东西,平台倒闭、老板跑路什么的,但那都是操作不规范造成的,要么有非法集资性质,要么是平台为了节省成本对融资方尽调不够最终导致兑付提现困难。”
顿了下,宁檬说出了重点内容:“其实只要操作规范,我个人的想法是,这东西还是挺有搞头的。”
陆既明打了个指响,声音响得宁檬担心他的指节会骨折。
第二天开始,陆既明就不再挤地铁了。宁檬也轻易不再看得见他,不知道他早出晚归在忙什么。不过这对她来说也并不重要,她生活中重要的事是怎样提升自己。
直到有一天石英在和她一起吃午餐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感慨。
“你们年轻人,思路转换得就是快,陆总前阵子还是和我一样的传统派的投资理念,就这么一阵子,他就新潮起来了,招兵买马搞了个p2p的互联网金融平台来来贷。”
宁檬吃着饭差点噎着。
他的行动力还真是快。

盛夏的天气越来越热,热到宁檬周末根本不想出屋去。她很佩服对门那群纨绔们,尤其带头的曾宇航,顶着酷暑带着一群狐朋狗友诈了陆既明开门,一拥而入进去开趴。天气炽热都没有他们纨绔的心热。
陆既明应该是心情很好,居然由着这些人在客厅里胡闹没把他们轰出去。
曾宇航给她发过信息叫她一起过去玩,宁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邀请。
开玩笑,她躲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主动往前送自己人头。
宁檬坐在房间里,一阵一阵地闻到一股嗖味儿。
隔壁新住进来一对小情侣,自打他们住进来那天起,这屋子里就没怎么消停过,其他住户时不时就到宁檬这来诉苦告状:那二位又把厕所搞得特别脏。那二位大半夜不睡觉跺地板敲墙嗷嗷喊不让人睡觉。那二位总把垃圾扔厨房的垃圾桶里,扔满之后也不知道把垃圾袋丢出去,都快招蟑螂了……
宁檬闻着那股嗖味,隐约觉得这味道一定又是那对小情侣干的好事。
她走去厨房看了下,果然没猜错。一垃圾桶的西瓜皮,离近了闻更嗖了,垃圾桶口飞满了小虫。
宁檬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去敲小情侣的房门。里面没有动静。
宁檬叹口气。只能是她先去把西瓜皮扔了,回头再和这对小情侣较这个劲。
天太热,她不爱动,没走楼梯直接坐了电梯下去丢了垃圾。回来时出了电梯,在对面舞曲交替的短暂宁静的瞬间,她隐约听到了一串属于女孩子的细弱哭声。那声音就从楼梯间里传来。
宁檬犹豫了一下,想着到底要不要多管闲事。理智告诉她不要,情感又告诉她要——不能不管,万一那姑娘哭大发了想跳楼,她就是见死不救的帮凶。
情感最终战胜理智。宁檬走去楼梯间。
她推开门,推门声惊动了坐在台阶上啜泣的人,那人循声回头,宁檬一看到她的脸就愣住了。
居然是许思恬。
宁檬一时僵在那里,不知道是过去劝劝还是扭头撤退。
看着许思恬哭花了的脸,她心头怜香惜玉的念头蹭蹭地往起蹿。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跋扈的人一旦哭起来,会显得比普通人更加可怜。
宁檬为自己的心软叹口气,走到许思恬身边,问了句:“丢钱了你?怎么哭这么伤心。”
许思恬一拧脖子,看着宁檬劲劲地说:“我有都是钱,丢钱我哭个屁?我丢人了!”
宁檬在她身边坐下,劝得不着痕迹地:“你们有钱人还怕丢人?平时脸皮不都是有人民币保养呢吗,越有钱皮不是越厚么。”
许思恬抽抽嗒嗒一梗脖子:“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啊?我说的丢人又不是丢脸,我说的丢人是……”顿了下,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着往下说。犹豫的过程她又抽嗒了一声,这一声抽嗒勾起了她的无比伤心,伤心之余她把该不该说的都说了,“我说的丢人是,陆既明这回真的要丢开我了!”
事情牵扯到陆既明,宁檬一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往下接。
伤心有余理智不足的许思恬倒给她解了这难题,许思恬顺着伤怀自顾自地往下说了下去:“他从小暗恋的女神要回来,呜……!”
宁檬:“……”
又是一个因为那女神伤情的女子啊。
宁檬默想完这个结论立刻当头一惊,她发现自己用错了一个字眼。
怎么能乱用“又”?!说得好像哭泣的许思恬前边还有一个这样的女子是她似的。
呸,她真是被那对不讲究的情侣气疯了才会犯这样的修辞错误。
怪不得陆既明心情不错能容忍一群人在家里开趴。原来是女神要归位了。
宁檬想了想,觉得许思恬活在自己的认知世界里有点可怜。她被那对情侣气得心情不好,决定残忍一点直接破开许思恬的自我世界。
宁檬对许思恬说:“我说句实话啊,就算他女神不回来,我觉得你俩也不太像是一对。”
许思恬立刻扭头看宁檬,嗷呜一嗓子:“连你都看出来我们俩是假情侣了?呜……老娘我好伤心啊!”
宁檬:“……”
她怎么觉得这位老娘她也不是很伤心……更多的是不服气吧。
有脚步声蹬蹬蹬响起,在往这边走。
铁门被推动的声音擦划过耳膜时,宁檬回头去看。
来的竟然是曾宇航。
曾宇航先和她打了招呼,然后冲许思恬没正经地问:“你怎么躲这来挤金豆来了?”
宁檬起身让地方,曾宇航说了声谢了老铁,接替她坐在许思恬身边。
宁檬看着那对坐在楼梯上的养眼背影,觉得自己可以撤了。
走到铁门前时,她听到身后曾宇航哄着许思恬说:“你本来也是替明明挡相亲气他爹的,又不是真和他处对象,有什么好伤心的!”
许思恬抽抽嗒嗒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撒娇:“我就是不服气嘛!我哪里不好了?”
宁檬微微抖了一下。女孩子哭泣的时候身边可千万别有男人,不然这男人就是开启女孩子撒娇的闸。
宁檬拉开铁门。
曾宇航在说:“好了好了,你跟傻逼明明还能争明白一口气?你看我们有谁能搁他那争明白一口气的?也就宁檬吧,能治治他。行了不哭了哈,你看我也不差,又帅又高脾气又好,还这么会安慰你,要不我牺牲一下自己,凑合凑合和你处一段,安慰安慰你?”
宁檬走过铁门时,听到许思恬破涕而笑了。
她开门进了屋,看着那对小情侣的房门越想越气闷,心里发誓等他们回来之后一定要和他们说清楚,以后吃完西瓜不扔西瓜皮她这个房管家就把他们扔出去。


第57章 眼镜掉地上
傍晚时分, 其他租客都出门去吃晚饭了,天气太热宁檬觉得没胃口,随便叫了点外卖在屋里吃。一盒米饭一盒苦瓜炒蛋, 很经典的败火餐。
宁檬吃着饭的时候, 对门的趴好像散了, 叠叠沓沓响了一串脚步声。宁檬想他们应该是一起出去吃饭了吧。
她的败火餐吃到尾声时,外面大门响, 紧接着响起了那对小情侣的说话声。
女的说:老公,帮我拎一下,西瓜太沉了。
男的说:你傻逼啊,沉不会先放地上, 我手里还拎着油呢,再说我都喝飘了你还让我拿。
宁檬听到他们又买了西瓜, 火气蹭蹭地往起蹿,刚刚吃的几块苦瓜瞬间化为虚无,败的那点火又全都发了上来。
宁檬深呼吸,告诉自己别冲动, 万一人家今天吃完瓜会把皮扔掉呢。
她看了会书, 看着看着出了一身汗。她打算去冲个凉。可走进卫生间之后, 她瞬间傻了。
抽水马桶里沤着水,几乎快漾出来了,里面掺满西瓜汁和西瓜肉,又脏又恶心。宁檬的心头火和干呕感争着抢着地同时往上涌。
她压下了干呕,没控制心火, 转身去敲了小情侣的房门。
是男的来开的门,一身酒气地站在房门口问宁檬有什么事。
女的在屋子里问:卿里,谁啊?
叫卿里的男人回头冲屋里说了句:二房东,没事儿,躺你的吧。
他又转回头来,对宁檬问:“有什么事吗?”
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宁檬都能感觉到他的酒气往自己脸上喷。
宁檬认为做人应该先礼后兵,于是她压住火,说:“你们是不是把吃剩的西瓜肉西瓜汁都倒马桶里了?”
卿里理所当然地答了句:“是啊,怎么了?”
宁檬:“马桶堵了。”
她尽量语气平静地陈述出一个事实。
卿里很对不起他的名字,一点要清理的迹象都没有:“不会吧?西瓜肉那点沫子渣怎么可能堵了马桶呢?再说马桶堵了你和我说没用啊,我又不会通。”
宁檬真的忍不住了。之前他们来租房子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表现得很文明,很懂礼,她才帮石英做主把一间房间租给了他们。谁知道刚住进来没超过三天,他们就变了个样。
真是一对戏精。
宁檬冷下脸,说:“就算你不会通,是你们弄堵的,怎么也应该由你们找人通开吧?”
卿里的女朋友从屋里下了床走到门口来,一嘴的嗲气:“话不是这样说的哦二房东!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租房子住了,从前要是东西坏了的话都是由房东来修的,哪有我们租客修的道理哦!现在房东不在,你是二房东,那当然就由你来处理咯!”
宁檬真想一巴掌呼过去把她舌头呼直了。她从没听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说辞。
她决定就趁今天,索性把话一次性都说清楚。
“电视冰箱坏了,这些找房东修还说得过去,可你们人为把马桶搞堵,这也要等着房东来修,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还有,卿里,自从你们搬进来,你们倒过一次垃圾吗?没有!反而是把自己的垃圾天天掺进公共区,耍赖让别人帮你们丢掉。还有你们常常大半夜又蹦又跳又唱歌的,也不管影响不影响别人休息,你们每次上厕所都踩在马桶上,踩就是不对了,踩完还从来不知道擦干净,你们这样用完马桶还让其他人怎么用呢?其他人不是一次两次来跟我说你们的事情了,我都压了下来,但今天必须得说清楚了,如果你们今后还这样,那就请搬出去吧!”
宁檬这句请搬出去一说完,卿里和他女朋友就双双炸了起来。
女的声音尖刻地叫:“你叫我们搬我们就搬,凭什么呀?你又不是真的房东,有什么好牛气的哟,一样都是租房子的,装什么大瓣蒜来欺负我们小老百姓!”
卿里也喷着酒气怼宁檬:“谁敢让老子搬家试试!老子不想搬,谁也别想把老子从这撵走!”
宁檬听到卿里老子老子的说话,耳朵都被刺得疼。她厉声说:“少老子老子的,将来你孩子要是有你这样不讲理的老子,不知道在人前抬不抬得起头来!”
卿里女朋友跺着脚嗷嗷叫唤起来:“死三八,你敢咒我孩子!”
卿里也喷着酒气朝宁檬吼:“你他妈刚才说什么?你他妈有胆给老子再几把说一次!”
宁檬气得快疯了。她今天本来情绪就不好,眼下被这么一激,更控制不住了。
她对卿里也吼起来:“少他妈他妈的!不会说话就闭嘴别说,别嘴里总带些啷里啷当的丢人现眼!”
宁檬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对方万一被激怒动起手来怎么办。从目前的对阵形式看,她以一对二,且对方还有个男的,真发生起争执的话,怎么都是她倒霉。
可是她今天实在心情不太好,天干物燥的,她窝了一肚子无名火,现在就想把火发出来。
结果不出她所料,她一说完话,卿里就朝她扑过来。卿里那个女朋友不忘在他身后给他加油:“老公,对!揍她!”
宁檬真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睛,才把这么一对渣滓看走了眼当成了有素质的白领。
她被卿里一把扣住脖子。一瞬间她几乎有点倒不过气来。
她在瞬间的窒息中脑子却变得特别清明,当机立断狠推了一把卿里,把他推开后,她一边咳嗽一边逃跑。一瞬里她已经分析明白逃跑的方向——她的房间离得远,来不及跑过去就会被卿里捉到。所以要往大门口跑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跑出再报警,不能硬刚了!
她其实已经有点后悔,明明看到对方喝了酒,怎么还不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谁能跟一个酒鬼讲明白道理?况且这酒鬼不醉的时候也并不讲理。
宁檬冲到大门口,熟练拉开门栓跑出去。她以为自己逃脱了,可她低估了卿里的移动速度。
她刚冲出门,还来不及跑去楼梯间往下跑,就被从后面冲上来的卿里一把推在后背上,她被推得直接撞到门外走廊的墙壁上。
砰地一声,宁檬被撞得整个人一震,胸腔被墙壁反震得几乎上反血腥味。震荡中眼镜从她鼻梁滑落,掉在地上,跟着她感觉胳膊火辣辣一疼。她的胳膊擦到了墙皮上。
她转身想蹲下找眼镜,却被卿里一把掐住脖子抵在墙壁上不能动:“是不是给你脸了?叫你一声二房东,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房东了?!你算是个什么几把东西,你还有权撵我们走了!”
宁檬挣扎,但挣扎无果。她一个九十来斤的女孩子,在随便哪个稍有些力气的男人面前,都像个豆腐块一样不堪一击。挣脱不开的宁檬来了倔劲。真到了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左右逃不掉要挨打了,那就索性先过足嘴瘾。
她冲卿里冷笑:“我是个什么东西也比你这个不是东西的强!”
卿里的女朋友跟了出来,听到这句话,立刻煽风点火:“老公,等什么,揍她!”
卿里高高抡起手臂,做了一个要抽耳光的起势动作。宁檬倔强地不屈着,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随后那抡圆了的胳膊带着一个饱含力量的耳光向宁檬脸上招呼过来。宁檬下意识地闭上眼,等着挨这一下。
不是不怕的,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她闭着眼握紧拳,微微抖着告诉自己,不能对个渣滓求饶认怂,大不了爆个嘴角出个鼻血而已。
她所有感官都汇集在一侧脸颊上,异常敏感地等待着耳光的到来。
可是两秒钟过去了,她的脸上没有落下巴掌。
又等了一秒,还是没有。
她睁开眼睛,意外看到卿里的手被凌空攥在另一只手里。
她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没有眼镜修正的世界那么的不清晰,可一片模糊中,她还是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是陆既明。

原来是陆既明从对门及时冲出来,拦住了那一巴掌。
原来他在家。
陆既明把卿里要扇巴掌那只手捏得死死的,卿里疼得呲牙裂嘴。陆既明把他往后用力一怼,卿里踉跄地后退着撞在他女朋友身上。
陆既明一脸阴沉,但顾不上继续修理卿里,他第一时间做的事是转头看向宁檬,对低头揉着脖子的宁檬问:“你怎么样?他伤着你没?”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护犊子的焦急与关切。
宁檬身体有点不受控制地微抖,她没了眼镜,什么也看不清,抬起头,对着模糊视野里的陆既明说:“我没事。”
陆既明却看着她有点愣住了。
她不知道她抬起头看向陆既明那一刻,眼里正含着她同样不知道的薄薄水光,那是潜意识里的恐惧所激发出的不受控制的泪。
她不知道自己眼睛里含着薄薄水光身体有点微微发抖的样子,是一种怎样触目惊心的荏弱。
陆既明就那么看着她,足足五秒钟那么久。
然后他突然转身,冲着一直骂骂咧咧的卿里一脚狠踢过去。卿里一下被踹得弯了腰摔倒在地,强大的后坐力让他把他的女朋友也带得摔倒在地。
陆既明走过去,掐住卿里的脖子,像他刚刚掐宁檬那样的,开了口。他的声音又狠又冷:“你他妈居然敢打她?活腻歪了吧!”
卿里挣扎着骂了句脏话,陆既明毫不客气呼了他一耳光。卿里鼻血喷出来,他女朋友发出刺耳尖叫。
“闭嘴!再叫连你一起打!”陆既明厉声呵斥卿里女朋友。他脸上的样子太凶太狠,要杀人一样,卿里的女朋友被他的神情慑住,不敢再乱叫。
卿里挣扎着叫骂:“你他妈松开老子!别以为你有钱了不起!这个世界有王法!”
陆既明笑了,笑得阴森恐怖。他松了卿里,站起身,抬腿就往卿礼身上踹。他边踹边骂:“我让你他妈敢动她!我让你自己找死!”他身高马大,健身出来的肌肉在此时爆发出无限力量,他踢得卿里毫无反抗之力。卿里的女朋友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尖叫着求饶。
宁檬在这求饶声里回过味来,知道再踹下去卿李要废。她不心疼卿里这渣滓,但她怕卿里真出事陆既明会受连累。这么想着她连忙冲过来拼了命地拉开陆既明。
卿里被女友往后拖,靠在墙上,疼得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