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成功说她是华丽大变身, 她现在真觉得他这话说到了她心坎里。
她很庆幸没把自己的职业生涯狭隘地困囿于秘书这个职位里,她真高兴自己能下定决心走出陆既明的笼罩, 追求自己的梦想,做她自己。
她一下子觉得自己满腔满腑都是激情和信心。
她在电话里和任成功做着关于项目合作的初步沟通,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先把既明资本和石英的鹰石投资的双GP合伙协议签了。
这通电话的最后, 任成功告诉宁檬:“对了宁檬, 陆总交代说让你本人直接过来对合伙协议的合同内容, 有什么问题好当面商讨解决,省得来来回回的在电话里或者微信上磨条款磨叽效率低。”
宁檬:“………………”
无语地沉默了三个省略号那么长的时间,宁檬虚心表示:“任总,其实没这个必要吧?公司不是有现成的双GP模板吗,你发给我, 我转给我这边的法务过一下,没问题我们这边就先盖章,然后快递给你,你再找陆总走个盖章的oa流程,盖完章寄回一份给我不就行了?没必要还非得我真人跑过去一趟吧……”
任总透过话筒传来的声音里,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为难:“宁檬啊,你就当是帮我一忙吧!陆总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跟他说你不想过来,我那不就是没事儿找喷呢吗!你忍心看我因为你挨喷吗?”
宁檬:“……”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第一个捅死陆既明。
他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天天和她较劲?!
面对陆既明拍桌子叫板的理直气壮,曾宇航反应给他的精神状态是无话可说。
他在替宁檬无话可说,就像以前他每一次替许思恬没长眼把感情投放在这个喷气机身上时一样。陆既明这披着老板外衣的痞子总能激起其他男人对他身边的女人升起怜香惜玉之心。
曾宇航回忆了一下,发现陆既明这一辈子除了对他妈好声好气说过话,剩下也就是对他的梦和声细语过了。
“明明你丫就是个人渣!”想着想着,曾宇航就忍不住开始嫉恶如仇起来,“你瞅你给人姑娘整的,都双重人格了!人以前在你面前那乖巧听话贴心,那都是被你逼出来的,那是人家压抑后的人格,现在人家离开你了终于可以做真我去了,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变了!你说你得是多过分的一个人吧,搁你身边的人都不能做她自己!”
陆既明针对曾宇航的瞬间抛出了三连问。
陆既明:“我过分吗?”
陆既明:“我哪过分了??”
陆既明:“真的很过分???”
曾宇航谆谆善诱地:“你把刚才的第一个问题再反着问我一下。”
陆既明:“反着问?”
想了下,陆既明:“……我哪不过分?”
曾宇航立刻回答他:“你没有不过分的地方,你哪哪都过分!最过分是你活着!不如你干脆去死吧,你死后的尸体闭上那大损嘴了应该会比你本人可爱很多!”
面对曾宇航的死亡挖苦,陆既明不甘示弱:“盼我死?行啊,你现在跪下叫我一声爸爸,我死后财产就都留给你!”
曾宇航差点摔了,他又一次摸偏了陆既明报复的角度:“滚!我傻逼吗我认贼作父!”
互相掰扯了一会,曾宇航问陆既明找他来到底要干嘛。
陆既明一副懵逼脸:“是我让你来的吗?”使劲想了想,一拍脑门,“哦对,是有个事。”
在一旁默默的曾宇航很想默默地给他的明明买点预防老年痴呆的药。
陆既明使劲往椅背上一靠,头一仰长啸一声“唉妈呀”,无限感慨:“这要是宁檬那死丫头片子在,我哪能忘了我找你来是要干嘛的呀!”
曾宇航:“……”
他很想问他这发小一句,你是脑子里日常装着水吗。
陆既明言归正传,告诉曾宇航,最近有个服装企业资金链紧张,问他有没有兴趣提供一笔过桥资金,六个月,利息百分之十,到期本利一起还,既明资本做担保。
曾宇航问陆既明自己怎么不提供这笔钱,有一笔利息好赚呢。
其实他知道陆既明是因为逼他卖了房子,虽然房子价格卖得也不低,但他还是想再找机会补偿点原房东什么。直接给钱曾宇航又不会要,所以只能走曲线送钱的路线。
但陆既明这个人,拧巴因子已经浸入他的五脏六腑,他心想得越善良,嘴上就越犯损:“百分之十的利息,太低了,我瞧不起。反正你这傻逼没事就把钱拿去买银行百分之五的理财,我现在给你翻倍赚利息的机会,还不跪下说谢谢爸爸。”
曾宇航:“……”认爹这件事过不去了吗??
陆既明:“跪不跪?”
曾宇航掀桌:“陆既明我去你大爷的!”
通过陆既明的牵线,曾宇航答应借一笔钱给唐正旺的服装公司,既明资本是这笔借款的担保方。假如唐正旺到期还不上钱,欠曾宇航的钱就由陆既明来还。
约定签协议的前一天,唐正旺提出签约时想见见宁檬宁秘书,想对她一直以来代表陆总的探望表示深深感谢。
陆既明这才知道,原来唐正旺举家住院期间,宁檬不只一次去医院看望过他们一家,且每一次都是打着替陆老板送关怀送温暖的旗号去的。
唐正旺感动处差点老泪纵横,拉着陆既明的手说:“陆总,就冲您让宁秘书经常去看我们这份心,就算我厂子真有运营不下去那天,我老唐买房子买地买车卖锅卖家具,也要先把欠你的这份钱给还上!”
陆既明被唐正旺含着哽咽的话讲得心里一动。但这一动却与讲话者无关,这一动是朝向宁檬的。
宁檬有时候真的比他手下的那些个项目总监还顶用。那些个专业的“总”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谁都不敢保证万一唐正旺的公司倒了,他们能想出办法从唐正旺那里把既明资本投的钱都尽数收回来——但这个难题却由宁檬不动声色地帮他给解决了。
他在这心念一动后,情不自禁就转头对曾宇航说了一句:“你看吧,我怎么离得开这个秘书嘛!”
最后的签字会上,唐正旺没有见到宁檬。陆既明告诉他,宁秘书去跟别的项目了。他这样说倒也不算撒谎。
唐正旺于是给宁檬打了通电话,隔空表达了对她的想念,并强调他尤其想念宁秘书甜美暖心的笑容。
陆既明于是顺着他的话也展开了回想,开始在记忆中搜索宁檬对他展现过可以被“甜美”这个词形容的笑容么。
结果他眼前浮现的是一副带着眼镜的听话乖巧的面孔。这副面孔在他脑海里仿佛被打着强光,他只能看清那副眼镜长什么样,其余的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他居然全都看不清。
陆既明在这一刻忽然有了一个很惊悚的发现——他居然想不出宁檬除了那副眼镜以外的面容细节!
他更惊悚的发现,原来他对一个人的信任依赖,已经到了可以忽略她长啥样的地步…………
签了借款协议,曾宇航很快把钱打给了唐正旺。这笔钱解了唐正旺的燃眉之急,服装公司终于又正常运作了起来。唐正旺对陆既明无限感激并郑重允诺,假如公司以后会上市,一定以原始股的价格转让股份给陆既明,绝不议价。
事后曾宇航觉出点不对劲来。
“钱是我出的,怎么好人都让你做了呢?”
陆既明一副欠揍的装逼嘴脸:“这点钱这点好,爷我还瞧不进眼里!”
看着他那副全天下他最有钱的死德行,曾宇航鄙视之后都有点担心了。
“明明我说你别太狂了,当心栽跟头!”
陆既明不以为意:“栽什么跟头?在谁那栽跟头?开玩笑老子下盘稳健扎实着呢!”
和任成功通过电话后,宁檬就被石英带着临时出了个短差。其间她在外地接到过一通唐正旺打来的电话,唐正旺特别兴奋地告诉她,他正在既明资本准备签借款合同呢,本来想见见她,跟她当面说声谢谢,可惜她不在。
宁檬对于陆既明不肯对外宣布她已经不再是他秘书这件事感到非常好笑。好像她早晚有一天还会回头接着给他做秘书似的。
但她还是人道地没有拆穿陆既明,她对唐正旺也表达了一下想念之情,并顺便祝他未来生意兴隆。
出完短差回到北京,宁檬开始专心对接定增项目。她和石英委婉地说明了一下陆既明要求她本人亲自到既明资本去过合同条款的情况。
为了不让石英觉得陆既明矫情而耽误了项目的合作与推进,她还特别注意措辞和语调,把陆既明呈现得没那么没事找事。
这么替陆既明打伪装的时候有一瞬她觉得挺荒唐的,那感觉就像武侠剧里一个捕快在给江洋大盗说好话。
本以为石英会给点什么反应,比如蹙蹙眉但是马上松开,比如“哦?”一声表示质疑后再表态没问题,比如……
但这些比如却通通没有发生。
听完宁檬的话,石英连点犹豫都没有地直接就说:“行啊,没问题,那你就过去一趟吧!”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那副笑容表示出她对这样的状况的发生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宁檬有点怀疑自己的现任老板对她和她的前任老板之间,是不是有了什么过于旖旎的误会……
第二天宁檬去了既明资本。她穿了一身米白色职业套装,上身西装下身长裤。西装掐腰掐得她腰线细软,长裤笔直勾勒得她双腿细长无敌。这身衣服让她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变,从前的乖巧秘书不见了,御姐的禁欲气息在她错步而行中油然而生。
从前在既明资本她都是穿深色套装窄裙的,那样子看上去比真实的她老了好几岁。而她现在穿得亮亮堂堂,人看着不止有了年轻人该有的精气神,还浑身都散发着干练的活力。
旧同事们看到这样的她都很意外,纷纷过来和她打招呼,说她像变了一个人。他们和她说话时不再用从前和宁秘书说话时那样的语气;他们现在和她讲话,客套中有了尊重。
这种尊重让宁檬气灌肺腑,通体舒泰。她决定走自己选的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不要回头。因为就单为了眼前的这份尊重,都是值得的。
杨小扬听说她来了,扑灯蛾子一样张着两条膀子飞跑到大门口来扑她。
杨小扬抓着她的肩膀左看右看,边看边啧啧有声:“哎呀宁檬!啧啧啧宁檬!鸟枪换炮了呀!你现在真的一点都找不到做秘书的痕迹了,你就是个投资界的精英人士啊!哎呀哎呀,宁总你太有派了!”
宁檬被她这番夸奖吹捧得有点飘飘然。
和杨小扬寒暄了一会,宁檬去项目一部见了任成功。任成功真心赞她是今非昔比后,想了想,对她说:“宁檬啊,我觉得你既然来了,就最好去跟陆总打个招呼吧。”
宁檬本来是不想去打这个招呼的,以她对陆既明的了解,这个招呼换不来陆既明什么好话。但她被一众旧同事以及任成功的赞美撞昏了头。她鬼使神差地有点想知道,当陆既明看到她现在这副职场精英的改变时,他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发现自己出奇的想知道陆既明的反应。
于是她应了任成功的建议,抬脚往总裁办公室走。
总裁办门口,正站着一脑门汗的刘一天。
透过总裁办那扇材质昂贵的实木大门,陆既明的咆哮声正从里面嗡嗡传来。
“刘一天,你再不给我滚进来信不信我让你的命就能留一天!”
宁檬忽然忍不住笑了。
几个月前,她也是站在这门口,就像现在这样,听里面的人咆哮,看其他人挨他的训。
一切多么熟悉,让她甚至有了恍如昨日的错觉。
时间就像回到了从前,但一切又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他还是喷火的暴君,而她却再不是他唯唯诺诺的小秘书。
第22章 重要的角色
刘一天扭身时看到了宁檬, 他的脸上立马有了丰富的惊喜和更丰富的诧异。惊喜是惯性的,像从前每一次陆既明发脾气时,只要看到宁檬, 他都会有小命得救的下意识的惊喜。诧异是偶发性的, 是他认识宁檬三年多以来的第一次——原来人人都是隐藏巨大变化的潜力股, 以前温柔和气的小秘书宁檬,淬炼一下居然也有了干练凌厉的棱角。
办公室里吼声阵阵, 刘一天进去挨喷已经刻不容缓。他索性抓住一个垫背的:“宁檬,来见陆总?”
得到肯定答复后也不管境况适宜不适宜,直接拉着人就往屋里进:“来,咱们一起进去!”
宁檬:“……”
她就这样被刘一天拖了进去。
刚进屋就有一团东西向门口这边飞过来, 是陆既明丢过来的一沓没钉牢的文件,那些文件在半空的抛物线顶端开始散开, 到达宁檬和刘一天面门的时候刚好纷纷与其发生一次撞击后再各自落地。
铺天盖地下过来的文件雨里夹杂着陆既明生气的问责:“这材料是哪个脑残整理的?啊?!没见过宁檬以前是怎么整理资料的吗?啊?!就没一个人能学明白?都是傻子吗!”
当文件雨纷纷落地停歇,宁檬的身影显现出来,她婷婷地的站在那。
陆既明看到她时,结结实实地一愣。
他愣到连自己在生气都忘了。以及也忘了刚刚无形中他拿宁檬举了一次例子, 于是也就没顾得上有“老子才没有背后夸你, 你算老几”的仓皇掩饰。
他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宁檬。
她不久前从他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的。
她怎么离开这里了, 反而变得变得变得这样……这样神采飞扬和吸人眼球了呢?真是岂有此理!
一个动气间,陆既明回了神。然后他马上在脸上聚集起嫌弃的神色。为了不让嫌弃的神色外强中干,他用力盯紧宁檬的眼镜。
“走哪都戴个破眼睛,跟个老太太似的!”陆既明嗤之以鼻的一哼。
连刘一天都听出他这强挤出来的嫌弃有多言不由衷。他明明看到陆既明瞧见今时今日的宁檬时,第一抹眼神是惊艳的。
但他马上想明白了, 嘴硬才是他老板的作风,哪天他这位拧巴老板言而由衷了那才叫真吓人呢。那会他准是被门夹了脑袋不正常了。
宁檬对陆既明关于自己眼镜的点评是不服气的,要知道当初他的那几个纨绔哥们都特意夸过她新配的眼镜好看来着。这男的除了钱真是什么都缺,尤其审美。但凡他审美好一点也不至于这么爱生气——天天看什么都不顺眼,他也只能发脾气了。
还有陆既明骗不了她。她已经抓到他一闪而过的异样眼神了。那眼神跟他被她哄着骗着之后第一次吃下榴莲蛋糕时一样,是“矮油,不错哦”的眼神化表达。
宁檬觉得今天出现在陆既明面前的潜藏目的已经达到——她的改变让他奇异了。这让她自己非常舒坦也非常开心。
陆既明很快找到了自己老板病病发该有的状态,他往老板椅上一座一靠,开始装逼。
“你懂不懂规矩?你这级别的到合作公司有资格直接见大老板吗?”刚刚嗓子扯着喊得有点紧,于是——
“给我倒杯水去,赶紧的!”
宁檬站在原地人不动,声色表情也不动。
刘一天回神迅速,察言观色后赶紧跑去倒水。
他那杯水还没等端到陆既明嘴边,宁檬就分别阐明了来意和去意。
宁檬:“我来,是来替石总跟陆总'您'打个招呼。”宁檬把“您”字咬得特别重。那么重的说一个您字,反而让这个字变得和尊敬敬重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只剩下淡淡的不羁和隐隐的反讽。
宁檬:“招呼打完了,就不打扰陆总'您',大人物办大事了。”两个大字,刻意奚落着自己是个没什么级别的小人物。
宁檬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刘一天战战兢兢把水杯递到陆既明手上,心里哭叫着天老妈。
他觉得宁檬这样不阴不阳不冷不热地说了两句话就出去了,陆既明那一定被她憋出一肚子火待撒。
……他想把水杯交出去之后就立刻逃跑。
可是当他完成了水杯的接力,他意外地,居然感受不到陆既明的怒气。他甚至在抬眼间无意瞄到了陆既明眼角眉梢居然一片祥和,甚至他一边嘴角还在若有似无的要往上翘。
刘一天狠狠一哆嗦,惊到了。
他老板这副死德行,到底是要笑还是要开嘲讽?真是看着都觉得纠结。
宁檬去了项目部找任成功对双GP合伙协议的合同条款。
她走之后陆既明意外地气消了。气消的他普度众生,不仅把刘一天放了,也没再提人头到办公室来喷。
他时不时看看表。约摸着宁檬那边应该对完合同条款了,他拎起电话,打算让任成功安排友司来的合作伙伴吃个饭。而他很难得的正好有空,可以赏脸给友司人员一起吃这顿饭。
拨了号码后,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在桌子上。咚咚当当,不知不觉在加快,好像和他无意识加快了的心跳声重合了。
电话接通,任成功的声音“喂”地一声响起。
陆既明冠冕堂皇地问:“合伙协议的合同条款对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大改动?嗯,拿来我看看。”
任成功马上就敲门进来了,带来了一份略有勾抹更改的文件。
陆既明向他身后瞄了瞄,没有人。
于是他问任成功:“宁檬呢?”
任成功回答:“已经走了。”
陆既明调门挑高了一度:“已经走了?!”
任成功迎着那调门小心翼翼地解释:“合同对得差不多了,她说要带草本回去给他们老板看一下,就先走了……”
陆既明立刻来了气,他抄起电话就拨了宁檬的手机号,他一点都没意识到他不是从通讯录里扒拉人名而是直接在键盘上输入的11位号码,更没意识到他这番行为已经惊凸了旁边任成功的眼珠。
电话被接通,陆既明劈头盖脸就招呼过去:“宁檬你跟谁学的?有点礼貌懂点规矩吗?到合作方公司谈合作,临走前跟对方老板连声招呼都不打一个,你还懂点社交礼仪吗?”
话筒里很明显地传来宁檬两组很无语的深呼吸声。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然后宁檬笑了:“陆总,麻烦您吃点药,能管两小时前健忘的那种!”
宁檬的潜台词和她的温柔建议一起到达陆既明耳底。
——是谁说她的级别不够,没有资格去友司老板面前晃的?现在又找茬她走前不打招呼,神经病!
宁檬挂了电话,陆既明气得把手机一甩犯起了人工哮喘:“靠!谁给她惯出来的脾气!”他呼哧呼哧地朝任成功一指,“打电话给石英,告诉她我不满意她派的人,这项目不合作了!”
任成功听话地捞起手机查找姓名拨号一气呵成。然后毕恭毕敬把已经拨了号的手机端给陆既明。在端的过程中,电话被接通了,话筒里传来石英含着笑意的招呼声:“喂?陆总?”
陆既明傻了眼,他死瞪着任成功,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小声骂他:“你是不是傻?你特么还真打啊!”
然后接过电话,翻个白眼强梗了一口气,把语气梗得和缓了。
“石总,没事儿,就跟您说一声,合伙协议宁檬那应该已经快弄好了,咱们项目就快速往前推进就行,好好,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电话挂了。下一秒陆既明把手机直接甩到任成功脸上。
“你成心的是不是?!”
任成功经验丰富地在手机砸到脸前很成功地接住了手机。
但还没来得及没喘口气,手机又在他手里嗡嗡叫起来。
任成功恭顺地抬头问:“陆总,您接吗?”
陆既明一摆手:“接屁!烦着呢,把手机给我砸了!”
任成功:“呃,来电人是老陆……”
陆既明狠拍了一下桌子:“怎么都挑今天跟我过不去?!手机给我!”
任成功低眉顺眼地把手机递过去。
陆既明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喂?干嘛?没空,我一天好几千亿要谈,祖国没我GDP得往下掉十个点,我哪有功夫去相亲!什么无后为大,那么着急您自己去相亲呗,您再给我生个弟弟,咱俩都省事儿!喂你凭什么骂我鳖孙,你这样把我爷爷放在眼里了吗?不去,就不去,比七仙女好看我也不去,打死都不去!”
陆既明狂躁地挂了电话。瞄一眼身边还有人,顺手就把这人当成了发牢骚的垃圾桶:“任成功,你说,是不是人变老了就都特烦人?”
任成功低头憋着笑。他不敢笑,但他真的好想笑。
陆老板的爹逼债似的逼自己儿子相亲这场景,最近隔上个三两天就会上演一次,已经快把他的大老板折磨疯了。
真开心有人能折磨一下这个酷爱折磨他们的人,所以他对那个站在折磨链条顶端的老陆同志,心中是充满感恩的。
两天后,宁檬带着鹰石投资盖过章的合伙协议到了既明资本。
本来快递就可以的,到时候既明资本也盖好了章,邮回给他们一份就好。但这回是石英主动表态说:“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吧,毕竟既明资本实力雄厚,我们刚成立,就算项目是我联系的,但其他资源都是陆总的,我们还是应该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