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淼也笑话她:“去年让你跟我一起在通州买房你不干,非在东三环,怎么样,今年五月开始通州限购了吧!你说你,干嘛非在东三买房子?环数是少,可是老破小啊!”
谷妙语不理她的吐槽。
暖气开得足,屋子里热,她脱掉大衣和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解开两个袖口的扣子,利落地把袖子往上一挽,谷妙语走到水池前洗了手后就自动转到菜板前开始切菜。
楚千淼搬着板凳坐过来看她干活。
“自从咱俩分开住,没有你给我做饭了,我就饥一顿饱一顿的,还好互联网外卖红火起来了,救了我一条狗命。”
她看着谷妙语切菜的手起刀落,动作还是那么娴熟,不由感慨起来:“以谷总今时今日的头衔,还能亲自操刀给我剁饺子馅,我真是好大的面子啊!谷子,不是我吹捧你,你穿着职业装给我做饭的样子,可真特么性感!”
谷妙语头都不抬地喷她:“少寒碜我,说得就好像你自己不是企业高管一样,说得就好像你不性感一样。”
楚千淼被她喷得一脸舒坦。
饺子馅剁好和好,谷妙语和楚千淼一起用买好的饺子皮包饺子。
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这一串事情忙下来,时间已经逼近十二点。
收拾了碗筷,两个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一边喝着罐装啤酒一边聊天,电视里的新年晚会沦为了驱赶寂静的背景音。
楚千淼忽然站起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对了,我合作伙伴给我送了有机水果,我洗一洗咱俩吃。”
厨房响起水声,等水声停歇,楚千淼端着一果盆的水果过来。她把果盆往谷妙语面前一放,说:“吃,吃不完不许睡觉!”
谷妙语不爱吃堆在最上面的一层提子,她觉得它们实在太甜,甜到让她忧伤。
她扒拉开提子们。
一只红红的苹果露出了端倪。
她看着苹果发起了怔。
她有多久没吃过苹果了?差不多五年了吧。
从一个秋日午后,她拒绝一个男孩开始。那天那男孩带着苹果对她表白,问她,他们可不可以私下谈恋爱。她说不可以。后来那个苹果从那男孩的手里滚到地上,一路磕磕绊绊地滚去墙角。
从那以后,她就再没吃过苹果了。
耳边响起楚千淼的说话声,是在劝她吃水果。她赶紧把提子都扒拉回来,又盖住了那个红苹果。她捡起一粒提子放进嘴里。
就说她不爱吃提子呢。实在太甜,甜到让她忧伤。


第九十章 一年又一年
谷妙语吃着甜到忧伤的提子, 看着楚千淼从果盆里刨出苹果, 送到嘴边大咬一口。
“你怎么不吃?”楚千淼一边嚼苹果一边含混地问。
谷妙语看着她的吃相,一时无语。这女人真是吃得半点都不优雅,完全看不出她其实是家公司的高管。
谷妙语打量着楚千淼。齐肩的头发被她随便一扎,松松垮垮吊在后脑勺。刘海倒是很时髦, 空气的,和楚千淼的小脸型很配。看起来挺小挺秀气的嘴,一见到吃的就张得巨大。这几年来,谷妙语觉得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变化, 或多或少都被时间打上了逐年加一的条码。但楚千淼没有,她好像还和几年前一样,身上的少女感十足。
谷妙语看着少女感十足的楚千淼, 笑了。她想或者女人只要有人疼,哪怕七十岁都还会是个少女。她得谢谢任炎,把即将步入三十岁的楚千淼疼得还像个少女一样。
想到任炎, 她顺势问楚千淼:“你和任炎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楚千淼咔哧咔哧地咬着苹果:“他恨娶, 我可不恨嫁,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谷妙语:“我看你是故意折磨他。”
楚千淼:“我个人觉得, 这是他应得的。”
楚千淼说完仰头哈哈狂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前他放我在河东一个人泡脚, 现在轮到他在河西一个人喝洗脚水了。”
谷妙语莫名觉得自己被喂了一嘴狗粮。
楚千淼话锋一转, 忽然问她:“你别光说我, 你也说说你自己,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谈恋爱?”
谷妙语为自己辩解:“我谈了啊, 不是不合适吗,就分开了。”
“???”楚千淼一脑门子不可思议,“你不是指你之前那个两个相亲对象吧?”
谷妙语点头:“是他们啊。”
楚千淼摇头:“没见过你这么能自欺欺人的人。”
东一句说完,她忽然又问西一句:“陶星宇最近怎么样?和他有联系吗?”
谷妙语回她:“他的工作室那是我们友司,我们当然有联系啊。”
楚千淼咬着苹果问:“他最近怎么样?还和贺嫣然暧昧着呢?”
谷妙语轻轻一点头:“嗯。”
楚千淼:“你说陶星宇也挺奇怪,要说以前他爸看不上贺嫣然,不让他娶她,那现在他也没什么阻力了,他怎么还不娶了贺嫣然呢?”
谷妙语笑一笑,不开口讲陶星宇的坏话。那毕竟是她年轻时爱慕过的人。
这几年她看得明白,陶星宇是那种因为多情而无情的男人。所以他不会娶贺嫣然的。
楚千淼等不到谷妙语的回答,忽然面色一狠,直接问:“我不管了,我直说了,谷子我问你,你这么多年不好好找男朋友,到底是等陶星宇不再暧昧,还是在等邵远长大?你不是真把邵远出国前那什么鬼五年之约放心上了吧?谷子,听我的,理智点,别等,你比他大三岁呢,禁不起老,再过十来分钟你都三十了!”
谷妙语笑着说:“我没特意等他,我就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你放心,元旦之后我就接着相亲。”
她怕从楚千淼嘴里继续听到邵远的名字。那名字不管从谁嘴里说出来,她都一听就一心酸。
她岔开话题问楚千淼:“任炎他到底什么时候把喵喵还给我?”
楚千淼恨恨地一咬苹果:“他说等我和他结婚他就把喵喵放回来。”
谷妙语抬脚踢她:“求求你赶紧嫁给他行吗?凭什么你不点头嫁人,他就要绑架我的喵喵!”
楚千淼躲谷妙语的脚:“再踹我可告你人身伤害!”她举着吃了一半的苹果,表情忽地一变,皱着眉对谷妙语说,“你说任炎肉麻不肉麻,他居然管喵喵叫淼淼,他说他扣下喵喵是对我睹猫思人!”
她说着一哆嗦。
谷妙语手一颤,捏在指间的一粒提子掉在地毯上。
曾经有个人,也像任炎这样,对着喵喵喊过她的名字。
那时他以为她听不到,摸着喵喵说:好多天没见了,我很想你。你想我吗,妙妙?(72)
那一声隐秘又极尽温存的妙妙,仿佛言犹在耳。她愣在那,愣在回忆里,一时无法自拔。
楚千淼啃完了一整个的苹果,把果核扔进垃圾桶,对谷妙语说:“谷子,这苹果巨甜,据送我这苹果的合作方说,这可是国外进口的,你真的不尝一个吗?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突然就不吃苹果了。”
谷妙语恍着神,摇摇头。
她随口问着:“你什么合作方啊,这么大方,从国外给你寄苹果,你就不怕任炎吃醋吗。”
楚千淼把头发散开,重新扎了一下。谷妙语看得眼睛疼,她扎得还不如刚才看着利索。
“哦,我这合作方你也认识,他叫周书奇。”
“……” 谷妙语觉得嗓子眼都快被提子甜呛了。
“三千水,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以后能拜托你少扯点犊子吗。”
周书奇就周书奇,弄得好像是她不认识的人一样。
“哦,忘了,那小奇葩认了你当干姐姐。”楚千淼耸耸肩说。
谷妙语这么一想,倒想起之前周书奇也说要送她一箱苹果来着。只是她一听说是苹果,没给周书奇送礼的机会,直接婉拒了。
说起周书奇,她倒承认楚千淼的一句话:他是个奇葩。
三年前周书奇如愿从律所跳到投行,和心心念念的楚学姐终于再度做了同事。可惜他楚学姐拔腿无情,他刚进投行没多久,他楚学姐就跳到了互联网公司做了高管。于是周书奇三五不时地就跑到她这里来哭诉,哭诉自己的一片痴情付流水。几年下来,算一算周书奇反倒和她的相处时间要比和楚千淼还多一点。
后来周书奇为了证明自己对她绝无二心,特意挑了个黄道吉日,很不容她拒绝地和她拜了把子。
从此以后,所有关于另一人的人消息,倒都由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干弟弟为她免费播报了。
想到那个人,谷妙语不受控制地开始有点心不在焉。
楚千淼忽然问她:“对了,你给爸妈们打过电话了吗?”
谷妙语一边不动声色地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一边回答她:“打了。他们四个人你说多没谱,居然在泰国看人妖看得嫌弃自己闺女们长得不如人妖好看。”
楚千淼哈哈笑:“他们四个什么时候有谱过?”
谷妙语也笑,笑着笑着她又低头看手机。她觉得已经过去很久,可手机上的时间居然都还没有跳过下一分钟。
“对了,你怎么过来的?”楚千淼问。
“蹭我师父的车。”谷妙语说完,又看了眼手机。
“你师父对你真是父爱如山,当年你被辞他也直接不干了,你想开工作室,他跟你搭伙,你想把工作室开成公司,他又跟你一起掏钱变股东。说真的,你师父除了愿意冷笑以外,哪都挺好。”
谷妙语想着骆峰冷笑的样子,笑起来:“他是挺爱冷笑的。”
楚千淼顺着骆峰说到嘉乐远:“当年放任骆峰和你一起辞职,八成是董兰做得最后悔的决定了吧,看看你们,现在发展得多么茁壮,以后找个金主爸爸扶持你们‘温暖家’一下,你们离和嘉乐远分庭抗礼也就不远了。”
谷妙语笑:“允许你吹捧我,但不要这么闭了眼地瞎吹。嘉乐远毕竟是个上市公司,温暖家想要和它在行业里分庭抗礼,还需要一个马云一样的爸爸来多多关爱我。”
楚千淼翻了个白眼说:“我还不能吹你了?对了,我前阵子看到嘉乐远公布非公开发行预案了。”
谷妙语“哦”一声,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和她等待的那通电话相比,她此刻一点也不关心嘉乐远的事情。
还有十分钟就到十二点,十分钟里,它响起的几率会有多大?
手机突然在她手里震动起来,她整个人都被震得一惊。喜悦瞬间涌起,随后而来的失望又瞬间没顶淹过那片喜悦。
不是他。
“俊年,什么事?”谷妙语接通电话,问电磁波转换另一个终端的潘俊年。
“妙语,咱们公司新成立的公装事业部负责人刚刚跟我说,他今晚被人叫出去吃饭,结果席上有个人在金融街一家金融机构工作,他是那家机构北京负责人的助手,他说他们公司新年后要装修办公室,工程体量很大,据说那家金融机构已经联系了几家装饰公司了,正在作比较,公装部的负责人打电话问我,我们温暖家要不要争取一下这个项目。我有点拿不定主意,就马上打电话问问你。”
公装业务是温暖家刚开展不久的业务,以前温暖家只做家装,后来谷妙语意识到,办公室装修是装修业务中一项非常重要的业务,想把公司做得更大更强、在同行业里更有竞争力,就应该把公司发展成拥有全产业链的综合业务公司,所以除了家装之外,也应该发展公装。
谷妙语问潘俊年:“你是工程部的老大,公装部由你直接管辖,你觉得以公装部现在的水平,能不能抗下这一单?”
潘俊年想一想才回答:“应该能。”
谷妙语:“能的话,赶紧争取吧。”
潘俊年回答:“好,我这就打电话告诉公装部负责人,趁他们的饭局还没散。”
挂电话前,他忍不住多问了谷妙语一句:“妙语,如果我说不能抗下这一单,你打算怎么办?”
谷妙语笑了笑:“不能扛下吗?那也让公装部负责人先把项目争取下来,然后用剩下的时间,由你这个工程部总经理来负责想办法,务必从‘不能’变成‘能’。”
温暖家能从四面楚歌的绝地成长到今天的样子,靠的就是“永不言弃”和无数个把“不能”变成“能”。
潘俊年笑着说:“我猜也是这个结果。”他挂断了电话。
谷妙语收好手机,一抬头看到楚千淼正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被我谈工作时的美貌所惑了吗?”
楚千淼叹息:“谷子,你和以前真不一样了,我都快想不起你以前满嘴鸡汤的样子了,你现在像个挥斥方遒的女王。”
谷妙语笑:“女王想听你直接夸她漂亮、年轻,一点都不像三十岁的女人。”
她说完又低头看手机。
已经23:59分。
电视里忽然一阵吵闹,几个主持人正在扯着嗓子带领现场观众齐声倒数。
数字从10第次喊到1,等0一喊完,全世界都爆发出新年快乐的叫声。
2017年了。
谷妙语却只顾低头看着手机。它不响,也不动。
之前的每个跨年夜,他都会打电话给她。和她聊一会,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去相亲。有两次她说有,他直接在电话里不掩伤心起来。但他并不责怪她那样做,只是说:我不骗你,他们一定都没有我对你好,你一定做好比较再决定和不和他们交往。
她听着电话直笑。她也问他,有没有遇到合适他的女孩子,她还说等遇到了,他就不会再打电话给她了。他却这样告诉她:你就是那个合适我的女孩子啊。
她又笑。笑得眼睛都要烫起来。
他们就那么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
到了今年,他却没有用他那个海外的号码再次撬动她的手机铃声。
她心头隐隐地、越来越绵延地涌起闷窒感。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到了2017年,他终于不再坚持了。


第九十一章 那人就是他
十二点的铃声响过, 窗外人们跨年的喧嚣声达到顶点,又渐渐回落。夜晚又变成属于睡眠的时间。
新的一年开始了, 有些旧事需要放下,给心腾出位置, 装新的人与事。
楚千淼看出谷妙语的落寞。她什么也不说。她明白有时最好的安慰不是嘘寒问暖,而是故作不知。
她关掉电视,只对谷妙语问了声:“睡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谷妙语最后看一眼手机,而后站起身, 把它收进口袋, 再也不看。
“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去给陶大爷扫墓。”
-------
第二天谷妙语很早就起了床。她有替换备用的衣服放在楚千淼这, 她没有吵醒楚千淼, 悄悄地梳洗完毕, 打车去陶大爷的墓地。
陶大爷在胃癌手术后的第二年,癌症复发。又挨了大半年, 在2015年的元旦第二天,一觉不醒,从此长眠。
陶大爷在2015年的元旦那天还对去医院看望他的谷妙语说:你看大爷厉害不厉害, 又挺过一个新年。
谷妙语笑着对他说:您还能挺过五十个新年呢。
陶大爷听了摇头笑:可饶了我吧, 我活得遭罪, 我挺过这一个新年都费了老大的劲。
那天陶大爷的精神格外的好,他还拉着谷妙语的手聊起天:“其实啊, 这两年我越来越觉得, 邵远那孩子更适合你。我那个独子啊, 身上有我年轻那会的劣根性。小妙语啊,以后跟邵远好好过日子,别吵架,你看你们一吵架他都不来看我了。”
谷妙语听到这里的时候,知道陶大爷是糊涂了。她赶紧让陶大爷好好休息。
她临走前陶大爷还对她说:“明天你就别来看我了,我打算好好睡一觉。”
结果陶大爷那一觉,从此就睡不醒了。
陶大爷出殡那天,谷妙语很伤心。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经历身边人的生死。原来一个亲近的人从身边离开,并且以后再也不得机会相见,是那样的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从此所有思念和怀想都变得无根。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又不得不接受的悲伤,很绵延的悲伤。悲伤的份额不会一下子透支完毕,它附着在记忆里,此后每当想起这个人,就会难免地悲伤一下子。
昨天没有接到那通等待的电话,谷妙语仿佛又体会了一次有人从身边永远别离的感觉,和那种从此附着在记忆里的绵延悲伤。
谷妙语带着一捧鲜花走到陶大爷墓地的时候,发现有人比她到的更早,墓碑前已经放了一捧鲜花。
她想也许是陶星宇比她更早地到了。
她把花放下,看着墓碑上的陶大爷的照片。老爷子定格在照片里,谁看他,他也在笑着看谁。
谷妙语看着照片笑了。
身后有脚步声,继而是说话声。
“妙语,你也来了。”
谷妙语回头,看到了陶星宇。
她笑着打招呼:“陶老师,早。”随后不由一愣。
陶星宇既然刚刚到,那么之前的花又是谁送的?
“难得你有心,每年都来看他。”陶星宇对谷妙语说。
他把花放在墓碑前,和照片上的老爷子说了会话。
祭拜过陶大爷,谷妙语和陶星宇一起离开墓地。
出了墓园,陶星宇对谷妙语说:“还没吃早饭吧?我请你吃早饭怎么样。”
谷妙语想一想,点点头:“还真有点饿。”
两个人到了粥店。陶星宇让谷妙语先坐着,他去点吃的。谷妙语坐在餐位上,看着陶星宇忙前忙后。
他还是那么绅士。也还是对每一个女人都那么绅士。
陶星宇端着一餐盘早餐回来了。
谷妙语帮他把碟碟盏盏端下来,摆到桌上。摆好一抬头,正撞上陶星宇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眼神。
她笑着问:“是不是怀疑我起得太早脸都没洗?”掰开一双筷子磨了磨,谷妙语把筷子递给陶星宇,“我还真洗脸了,就是没来得及护肤,脸皮看起来有点糙吧?”
陶星宇一边接筷子一边笑着摇头:“一点都不糙,妙语,你的气质和几年前大不一样了,可你的皮肤还是那么少女。”
谷妙语笑着把长发撩到肩后去,准备吃饭。
她早上没来得及绑头发,半年前烫过的头发还带着点大卷,波浪一样停靠在她后背上。
旁边有人看她一眼后,又忍不住再看一眼。谷妙语被看得纳闷,问陶星宇:“我是不是真的脸很糙?”
陶星宇轻轻摇头一笑:“是你太漂亮了。”
她真是美而不自知,从前青涩时不知道自己是鲜嫩可口,现在成熟了,也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陶星宇心中一动,一句话脱口而出:“妙语,我们试试吧。”
谷妙语怔了一下,随后笑起来。
这是几年来她第好几次听到这句话了。
“陶老师,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最好。”
陶星宇也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居然还是忍不住要再问你。”
谷妙语把话题引往工作的方向,避开私人间的敏感区:“陶老师,最近工作室一切还顺利吧?”
陶星宇微一皱眉:“客套话是,一切都好。但实话实说,这两年我有点后悔被嘉乐远收购了,做别人的子公司,受管束太多,财务也不自由。”
谷妙语笑着安慰他:“虽然失去了点自由,但你的身价变高了呀,您可是嘉乐远排名前十的自然人股东。”
钱和自由,此消彼长,钱多了,自由自然就少了,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当年董兰收购陶星宇的工作室,给了一个很高的估值,以现金加股票的方式,把工作室纳为控股子公司。陶星宇不仅拥有大笔现金资产,还拥有了一小部分嘉乐远的股份。
陶星宇又是摇头一笑:“我那点股份,说不上话的。再说嘉乐远又打算非公开发行股票了,等发行完我手里的股票一稀释,就更不值钱了。”
“没事,反正你也不是靠嘉乐远的股票吃饭的,你是靠真本事吃饭的。”谷妙语笑着说。
她顺着陶星宇的话想到楚千淼昨晚也说过,嘉乐远已经公告了打算非公开发行股票的预案,后来她躺下睡不着,就查了查这个公告。
“好像董兰打算用非公开发行股票融到的钱做线下物流仓储?”谷妙语一边喝粥一边说,“我觉得她这个做法是对的,这也是我下一步要做的事。如果有了自己的物流仓储系统,装饰建材的运送配货会省下一大笔成本。”
陶星宇听着她的话,感慨起来:“妙语,你现在真是一个成熟的决策者,你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女孩子了。”
谷妙语连忙说:“几年前说我是女孩子我还敢认,现在我可不敢当,我都三十了,老了!”她向后撩着头发,笑着说。
陶星宇看着她,几乎停下喝粥的动作。
“其实妙语,你改善了我对二流院校学生的认知,你比很多一流学校的毕业生都厉害得多。你的思维和判断,很敏锐地走在行业前面。”陶星宇认真而中肯地评价着。
“你这么夸我,我更不敢当了。我只是时机抓得好,乘上了互联网的东风。”
陶星宇笑着点头:“你把互联网装修搞得这么有声有色,很多公司都在学你们温暖家。”他忽然问,“怕不怕?”
谷妙语摇头:“没什么好怕的,你知道任炎吗?他是嘉乐远IPO上市时的签字保代,他后来跳槽到企业去时我也在创业,他当时就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一样事物兴起、一种模式成为爆款之后,总难免会有一大堆的人跟风,但没关系,野蛮生长之后就是市场的趋于规范了,在竞争中大家各凭本事或者留下、或者消亡,这样优胜劣汰以后,会建立起一个良性有序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