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陶星宇像带了张微笑面具似的,没什么变化。
谷妙语有点难受。他刚才还真真实实地对她笑来着,现在就把喜怒不形于色贯彻始终了。
陶星宇出了声:“行,你先走吧。你们公司到底是不是骗子、你到底有没有忽悠我父亲,我会搞清楚的。”顿了顿,他话锋一转,说,“不过就你刚才用的那套招数来看,我相信你是有能力把我父亲忽悠住的。”
谷妙语一下就着急了。
“我刚才不是忽悠您!我对您是真情实感的喜……崇拜!”
谷妙语差点咬到舌头。
不远处的邵远因为她的突然改口,一脸的怒其不争。
怂。
陶星宇微笑地看着她,微笑地问:“说完了吗?”
“啊?”谷妙语愣了下,“说、说完了吧……也、也可以没说完……那我再说什么点吧!”
陶星宇嘴角隐隐有抽动的迹象。
但他倒是没撵人。
谷妙语抓紧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说了点什么。
“陶老师,陶大爷他这么做,真不是我忽悠他让他这么干,他是太寂寞了,想和你对着干,以吸引你对他的注意……”
谷妙语说完这句话,发现陶星宇脸上的微笑更疏离更像面具了。
“想吸引谁的注意就和他对着干,这不是年轻人常玩的招数吗?”他目视前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又把目光调回来,落在谷妙语脸上,笑着说,“这主意,你帮他出的?”
“……???”谷妙语毫不犹豫地懵逼了,“当然不是的!……”
该怎么自证清白?该怎么洗清这份莫须有的嫌疑?谷妙语心里急得有点找不到解题思路。
她身后突然传来环绕立体声的低音炮。
“陶老师您好,我是谷设计师的同事。我们谷设计师不是您说的那种人,她是有原则有风骨的设计师。她对您很崇拜,不,应该说是非常崇拜。也是因为崇拜您,她才想着过来和您说清事情前因后果的。她没您想得那么诡计多端,先用崇拜麻痹您,再告诉您您父亲的事。她只是看到您之后有点情不自禁。”
陶星宇打量着走到自己面前来的年轻小伙子。
他对邵远也微笑以待:“我父亲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剥完鸡蛋连蛋壳都要仔细刮一遍,以保证所有蛋清都能被自己吃进肚子,一丝一毫都别浪费。他这样的人,居然铁了心地往外送钱,”他说到这,转头瞥了眼谷妙语,笑着问,“你说你没忽悠他,我怎么相信?”
邵远从陶星宇的微笑里看到了一点被隐忍得很好的愤怒。一种不堪的、意想不到的、甚至是有点屈辱和被背叛的愤怒。
他觉得男人眼中的这种愤怒眼神他有点熟悉,他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
努力回想后,他找到了类似眼神的主人。
那是他一个富二代朋友,某天带着个漂亮姑娘回家。他对那姑娘有意思,希望把她带回家加深一下彼此的关系。但不巧那天他父亲在家。后来那姑娘变成了他的后妈。他在他父亲和那姑娘的婚宴上,就是放射着这种眼神——不堪的、意想不到的、甚至是有点屈辱和被背叛的愤怒。
邵远明白了。
陶星宇和他父亲的沟通一定出现了问题。他觉得他父亲是看上了哪个设计师小妖精,被迷惑了,所以晕头涨脑地要给小妖精拱手送钱。他今天遇到一个崇拜自己、把自己的话奉行为人生座右铭的小姑娘,一个甜美清纯的小姑娘,他其实是很高兴、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满足的。
可是她忽然告诉他,她除了是他的崇拜者,还是他父亲的装修设计师。她来表达崇拜是附带的事情,主要还是要和他谈谈他的父亲。
邵远想,按照这个思路捋下来,陶星宇到现在还能保持礼貌微笑,他也真是个不简单的人。
他一眨不眨地回视陶星宇的质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们谷老师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和我们谷老师,都把陶大爷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一般。”
——你当然就是叔叔辈的了。你都三十了,做我的叔叔,你当得起的。
邵远忍不住在心里损了一下。
陶星宇看着邵远,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邵远的表情。渐渐地他眼中的那种愤怒有点平息下去了。
他们两个人一般的高,一个成熟稳重,事业有成,一个正值青春,前途无量。出色的男人和出色的男孩面对面的矗立,对峙在一起。
谷妙语忽然有点心酸。她一六五点五的个头不算矮了,可是夹在两个一米八加加加的人中间,却像个小矮人。她感觉他们两个正站在麦当劳M的两个尖上,自己一个人落在M的那个低拐点里。于是他们变成同一个世界同一个高度,她变得低了他们一等。
她不知道自己一瞬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但她感觉到邵远正从她身后握着她的两个肩膀,把她往旁边挪开……
陶星宇用车钥匙解锁开车门。
上车后,他落下车窗玻璃。
“我父亲是不是寂寞,这是我的家事。对于我的家事,你们未免管得太宽了。”
说完这句话,陶星宇一脚油踩到底绝尘而去。
谷妙语闻着车尾气,垮下肩膀,萎靡不振地说:“为什么一提到陶大爷,他就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邵远斟酌了一下,决定告诉他的傻姐姐实情。
“他怀疑你骗他爸钱,想当他后妈。”
谷妙语惊诧得差点吐了。
三十岁的人,思想都这么复杂吗?!
她不想当他后妈,她想当他爸的儿媳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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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司的路上,谷妙语很奋力地对邵远表示感谢:“刚才谢谢你站出来帮我说话,你突然在我身后冒出来那一瞬间,我心里有种‘哇得救了’的感觉。讲道理,小朋友你刚刚有点神勇!”
邵远撇转了脸去看路牌。
“我们坐公交还是地铁?”他对着路牌的脸红得像水煮虾。
谷妙语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被自己夸得进了蒸锅,想想说:“坐地铁吧,不堵车。”
进了地铁,谷妙语问邵远:“你说陶星宇还会不会告我们?”
邵远不想盲目乐观地安慰她说“不会的”。他实事求是:“那要看他和陶大爷会不会再沟通、沟通的质量怎么样。”
谷妙语问:“假如他们这会正在沟通呢?”
邵远说:“我想陶大爷这么作,其实就是想让他儿子服个软,有空多陪陪他。但你也看到了,你的陶老师他根本不像是个能服软的人。他们爷俩要是一个作天作地,一个嘴硬不服软,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后面的剧情——”
邵远开始给谷妙语精分陶氏父子。
“假如陶星宇对陶大爷说:你这么蹦高地糟蹋钱,就是被那个设计师给迷惑住了,你这么想送钱给他,不怕别人说你老不正经吗。
陶大爷那么作,一定会说:我是你老子,你这样跟我说话?是啊是啊,我就是愿意送钱给她,不行吗?老子我乐意。不服你憋着,憋不住随便你告去,你告她我就告你。”
邵远精分完毕,告诉谷妙语:“那这场对话就正式谈崩了,我想陶星宇被老爷子这么一激,也许真的会起诉我们。”
谷妙语听得瞠目结舌。
“不会吧?”
她话音刚落,手机响起来。看清来电显示后,谷妙语一阵心惊肉跳。
是她作天作地的陶大爷。
她把电话接通。
陶大爷的声音嗷嗷地响起来。
“小谷啊,我儿子那个小牲口,不认我这个爹了,我也不知道他才三十岁思想怎么那么不年轻不健康!他非说我是被设计师给迷惑了,居然还敢说我老不正经,真是气死我了!我告诉他了,我就是爱给设计师送钱,我是他老子我愿意送钱给谁我乐意!那什么,我就是打电话跟你说一声,我儿子可能真的要起诉你们,但你别怕,大爷帮你反诉他!”
谷妙语接了电话后,就站不直了。
她蹲在地铁里几乎是哀求陶大爷:“大爷,您就是我亲大爷!求您能带着您儿子找一天来我们公司咱们一起坐下好好谈一谈吗?有误会解误会,没误会也能沟通感情,好不好?”
陶大爷说:“成啊!你公司我愿意去,我爱和你和小邵聊天。我明天就去。”
谷妙语觉得大爷没抓住重点:“大爷,你别光自己来,您把陶老师也想办法带来,行不?”
陶大爷说:“我管不了他啊!”
谷妙语:“大爷我给您跪下了!您一定想办法把他带过来,咱们三方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行不?”
陶大爷想想,说:“那行吧,我就跟他说我得癌了,他要不答应跟我一起过去,我就立刻病发死给他看。”
谷妙语:“……”
她怎么会认识这么无所畏惧的作老头?
挂了电话,谷妙语蹲在地铁里惨兮兮地仰头,对帮自己扛着包的邵远说:“麻烦把我包里的本子拿给我。”
邵远把她的本子翻出来给她,问:“你要干什么?”
谷妙语翻开本子,摸着陶星宇给她新签的那排字,一边摸一边读给自己听:“你无惧困难,困难就会畏惧你。你无惧困难,困难就会畏惧你……”
邵远忽然有点头重脚轻想要栽倒的感觉。
这傻姐姐,在用陶星宇留给她的无惧困难鸡汤,对抗着陶星宇留给她的困难。
这一波操作,他服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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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谷妙语都有点怏怏的。
快下班前,她给楚千淼打电话,想让她下了班之后陪自己出去喝点小酒浇点小愁。
结果楚千淼比她还愁:“别说喝酒了,我现在想直接喝敌敌畏!任炎那个变态牲口又在逼我们加班了!晚上我陪不了你了,我可怜的小稻谷。”
谷妙语闷闷地挂了电话。
邵远抬头看了看谷妙语。她腮帮子鼓着气,看起来像颗愤怒的苹果。
他问了声:“你怎么了?”
谷妙语说:“有个变态拖着我酒友加班,让我不能喝点小酒浇点小愁,我很不高兴。”
邵远想了想,说:“我没什么事,要不我陪你喝点小酒浇点小愁去吧。”
谷妙语眼睛一亮。
“这样吗?”随后她陷入浅浅的一点纠结,“可你还是学生呢,陪我去喝酒,我有罪恶感啊。”
邵远嗤的一声:“姐姐,我是大学生,不是小学生,我谢谢您了。”
谷妙语一拍巴掌:“走,大学生,喝酒去!”
*
谷妙语把邵远带到了一个烧烤店。
“这是我和我发小兼闺蜜兼酒友的浇愁定点单位。”她对邵远说,“这里的羊肉据说都是呼伦贝尔草原上的小羊羔肉,肉质吃起来叫你有负罪感的嫩。”
肉串上来,谷妙语双手合十对着串串拜:“对不住了小羊羔,我又要吃你了!”
邵远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边忍着口水一边又是真心对做了盘中餐的小羊羔道歉,觉得她的样子又蠢又好笑。
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垂下眼,用刷子一样长睫毛挡住视线。奇怪,她今天有温度的,他看她一久就跟着升温。
他听到谷妙语问他:“你能喝白酒吗?”
他有点诧异地又抬起头。
“你要喝白的?”他问。
“对啊。”谷妙语点头,“啤酒涨肚。”
顿一顿他忍不住说:“我母亲说,女孩子最好别喝酒,尤其白酒,因为……”
谷妙语把话接下去:“因为不像好人是吗?可我爸爸说,女孩子喝点酒,知道自己的醉点在哪里,每次喝到醉点附近,别过油子,是可以的。他说会喝酒的女孩子带着豪气,不那么小心眼儿。”
邵远弯着嘴角一笑,说:“行,那就来白点的吧。”
*
谷妙语对服务员说:“麻烦来个小二。”
服务员马上给他们送来一瓶牛栏山二锅头。
谷妙语拧瓶盖的时候,邵远看着她,觉得一个甜系女人拧着白酒瓶盖的画面,既违和又有点美感。
他喉咙有点发痒了,想快点用酒润润嗓子眼。
他们边撸串边喝小酒。
喝着喝着聊起了天。酒精似乎能融洽每一种半生不熟的关系,也能把已经熟悉的关系推向推心置腹。
谷妙语的邵远的对话渐渐步入推心置腹。
“你快毕业了吧?”谷妙语问。酒精把她的眼睛洗得亮亮的,把她的脸渲染得粉红,她像盛开在四月的樱花瓣一样,有点憨有点美也有点甜。
邵远垂了垂眼,回答:“夏天就毕业了。”
谷妙语:“唔,那没多久了。”顿了顿,她问,“毕业之后去哪里啊?”
问完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略略有点伤感的问题。转换一下它的内容,它其实在说:你在砺行干不了多久了吧?
邵远端着小酒盅,把里面的小二使劲一送,液体好像跨越了他的口腔,直接滚向他的喉咙口,顺着食道滚下去,滚出火辣辣的一条轨迹。
酒热热地落进胃里,把有些话烫得不愿送出口。
邵远抿嘴压下那溜火辣辣的感觉。
他觉得真是奇怪,酒精似乎能放大任何一种感受。之前想到离开砺行时,他是会有一点点不舍的感觉。但现在,酒精好像把这种感觉放大了。
他觉得酒可真不是好东西,让人的情感变得夸张和不真实。
比如喝了酒的他,再看小姐姐,她平时的那些蠢,现在都好像转化成了……有点可爱。
他回答谷妙语:“毕业之后打算出国留学,去年年底申请了几所学校,现在在等offer。”
他想他能留在砺行的时间极限,就是拿到offer那一天了。那一天之后母亲一定不会再让他待在这里。
谷妙语“哦”了一声,说:“那也没多久了,有什么愁我们得抓紧时间浇。”
她抿了点酒,抿了抿嘴唇,问邵远:“你有过喜欢的女孩吗?”
邵远想了想,回答她:“高中有过。”
谷妙语眼里亮起了八卦的光:“小弟弟你这么早熟啊!后来呢?”
邵远皱皱眉:“没有后来,高中没读完,他们全家就移民了。”
谷妙语立刻问:“那她走的时候,你有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
邵远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又仔细想了想,才回答:“没有撕心裂肺,就是稍微有点难受。”
谷妙语看着他,一脸被什么东西憋到的表情。
邵远问她:“怎么了?”
谷妙语长出了口气,说:“你这么答让我怎么往下接话?我想听你说的是:是的我撕心裂肺极了。这样我才好告诉你:我刚刚被我男神撅就是这个感觉了!”
邵远低下头,抿着嘴角悄悄地笑。
谷妙语的声音响在他头顶:“我知道你在偷笑我呢!你给我把头抬起来!”
邵远抿平嘴角,抬起头。
“你笑什么呢?”谷妙语气鼓鼓地问,“人间有真情这事儿是该被尊重的,为什么要笑话它?”
邵远说:“我没笑话什么,我只是单纯地笑。”酒精把他的胃拱得热乎乎的还不够,那热量还直往他的心和肝里冲。顿了顿,他说,“我笑你这个小姐姐挺有意思的。”
谷妙语一听就嘻嘻哈哈地笑开了:“小混蛋,你现在的开心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请你给我憋回去。”
邵远憋起笑意,开始打岔:“你是怎么认识陶星宇的?”
谷妙语脸上的神情一下缥缈起来。
“这说起来可就很安徒生童话了。”
第三十章 彼此感情史
谷妙语不知道她回忆起自己那段少女往事的时候, 脸上笼罩了多厚一层的缥缈梦幻。
那一段经历在别人看来或许平常无奇, 但却是她珍藏在心里的属于自己的美好童话。
她上学的时候偏科严重, 成绩不太好, 高三全靠楚千淼给她辅导她才能熬过高考。
高考结束, 成绩出来, 她的分数和楚千淼的一对比, 简直惨得不能看。但要是不看别人只和她自己平时的成绩对比,那又绝对是超常发挥了。
她带着这样一份成绩, 和不知道跟自己比应该骄傲、还是跟别人比应该自卑的心情,坐着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了一个十八线城市的十八流院校开启了大学生涯。
大三那年,他们系的导员老师说,请到了著名室内设计师陶星宇来给他们做一场讲座, 为他们开启以后的职业道路规划。
导员说本来以陶星宇今时今日的名气地位,他们学校是请不来他的。但好在陶星宇这个人好,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是学霸是天才, 但是对学渣同窗从来不用什么眼看人低。哪怕班上学习最不好、能够被预见将来混得会最差的同学求他办点什么事, 他都不会推辞。
导员对他们笑嘻嘻地说:巧不巧, 我就是那个全班学习最不好的同学, 我求陶星宇来给你们做场讲座,他二话没说就挤出行程答应了。
导员说着这话时, 一脸的骄傲。
也不知道他是在骄傲自己有面子, 还是骄傲陶星宇这个人的人品好, 有成就了也不忘给没成就的同窗面子。
他那脸骄傲勾起了她无限的好奇心。晚上回到宿舍后, 她上网以陶星宇三个字做关键字百度了一下。
那时她的导员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是发际线已经向后脑勺疯狂地奔跑。她以导员的形象先入为主地判断,作为导员的同窗,陶星宇这个人的发际线也一定不会太靠前。
结果网页把陶星宇的图片刷开的一刹那,谷妙语口水要留下来了。
多俊朗的男人啊。头发浓密得简直不该和她导员是同班同学。
再看他的个人简历,他获过的那些奖,谷妙语倾倒了。
讲座当天,谷妙语排除千难万险,给导员批发了一箱霸王洗发水,换来个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她真庆幸自己平时跟导员把关系处得好呀。
她全程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陶星宇。她觉得他实在是太他妈好看、太他妈迷人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心里用“他妈”两个字。在他的好看和迷人前,一定得用“他妈”来形容,换成其他任何字眼都有损她情绪的激烈程度。
她想她和陶星宇怎么没一起往回生个几十年?她愿意一断奶就去给他做童养媳。
后来讲座结束,谷妙语发现自己抢位失策了。她不应该把位子选在正中间,这个位置极度不利于她往台上冲。她应该像系里其他女生那样,把位子选在前几排两边的位子上。
这样当导员上台一宣布“讲座结束,大家愿意提问的可以过来对陶老师提问”,她就可以箭一样地踩着两边的台阶冲上台去,挡在所有人前面和陶星宇亲密接触。
但现在,箭一样冲上去的都是别人,他们密密实实地挡着她和陶星宇亲密接触。
平时看这学校里的女生们,她觉得大家还都挺清高淡定的。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她们之所以清高淡定那是因为没有遇到一个优质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出现了,用他迷人的荷尔蒙顷刻间把大姑娘们的清高淡定都给扫荡没了。
谷妙语挤在一个个肩膀中,往前冲。她退而求其次地想着,就算问不到陶星宇问题,和他说句话、借着说句话的名义和他握个手、借着和他握手的名义摸摸他的手掌,也是好的。
她在人群里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贺嫣然比她挤得还冲动还卖力。
她们短兵相接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贺嫣然对她嫣然一笑。然后她脚下被人一绊,重心一飘,人整个地向人群外栽出去。
她向着地面做加速运动的时候,在心里对贺嫣然狠狠骂了声脏话。
王八犊子!
等她栽到地上后,她眼前整个都白了。
这一下摔得惊天动地地狠,“通”的一声,她浑身哪都疼,整个人都摔懵了。
好像大家都向她看过来。她真想掐死贺嫣然,她让她这么丢脸。
随后人群好像分开一条缝。
陶星宇从那条人群分开的缝隙里走出来,走向她。
走到她面前,他蹲下,对她伸出一只手,问:“没摔坏吧?能站起来吗?”
那么近的距离看他,他真是英俊得一塌糊涂。他脸上有着关心,声音和煦又动人。
那一刻她觉得是有天神降临在自己面前。
她把手搭进陶星宇递过来的手掌心的一瞬间,她心跳猛然加快,简直要从点到点的节拍快成一条线。她想给贺嫣然送一面锦旗了,谢谢她,没有她的使绊子,自己怎么摸得到男神的手呢哈哈哈。
她被陶星宇扶着站起来,下意识地说没事没事。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说没事呢?她应该直接晕倒在他怀里才对啊,然后被他公主抱到随便哪去都行,医生要是来得慢,她希望他能直接给自己上人工呼吸。
她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叫你嘴快。
已经失去一个机会,她不能再失去下一个。她赶在陶星宇站回人群之间以前,赶紧提出一个问题。
那是她一直都缺少点底气去面对的问题。
她问陶星宇:“陶老师,您说全国好大学那么多,像我们十八流院校毕业的学生,假如到北京到上海这样的一线大城市去,能立住脚吗,能混出名堂吗?”
楚千淼一直怂恿她毕业之后就到北京去,她们俩好继续合体作天作地。
但她没勇气,她怕渺小的自己一到北京就被淹死在人才的大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