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军还是笑着,和风细雨的样子,说的话却尖锐了起来“楚经理还挺有意思的,说话总藏着掖着的。”
楚千淼“……”
她想说,我觉得你也挺逗的,不该问的逼着别人答。
但她毕竟不能这么说。她只好笑笑,想打个岔,扯两句废话,比如电梯怎么还不下来之类的。
但谭深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来。
“柯助喜欢炒股?”柯明军回头,看到谭深,立刻从和风细雨切换到热情满面,“没有没有,炒着玩的!”随后他问一句,“谭总这是要去哪儿?”
谭深说“去和给你们做上市的各个中介机构都打个招呼,鹰吉资本作为力涯的战略投资人,后续的上市工作也得大力配合你们,免不了和各中介机构要有个沟通。”
柯明军连说谭总辛苦了。
谭深笑着说“应该的。”顿了顿,他告诉柯明军,“投行的人啊,真不一定会炒股,楚经理应该没跟你藏着掖着的。对了,你要是炒股,可以关注一下盒农股份,适合长期持有!”
柯明军满心欢喜,对谭深谢了又谢。电梯到了他也不着急进了,对谭深说“谭总,我带您去和各中介机构打招呼去!”又对原本指派给谭深带路的证券部的助理说,“小冯,你去忙,我带谭总过去就行了。”
谭深笑着说“那就麻烦柯助了!”临转身前,他对楚千淼眨眨眼。
楚千淼用口型对他说了声“谢谢。”
转身进电梯时她想,谭深现在真的是鸟枪换炮,满身风光。当初那个话唠精如今摇身一变,居然已经成了让她几乎有点陌生的谭总了。
下班前,秦谦宇说“我看到力涯旁边有家火锅店,看到它我就觉得我想吃火锅了,但我一个人吃显得有点悲催。”顿了顿他大声倡议,“不如晚上我们一起聚餐吃火锅!!!”
没人响应他。
秦谦宇在尴尬中愤怒拍桌,开始点人头“楚千淼同志,你先表个态!”顿一顿,他释放出警告意味,“想好了怎么表态再表态!想想你那些复习保代考试的资料是谁给你的哈!”
楚千淼连忙上道地举手说“我去!”
她踢踢刘立峰的椅子腿“给未来的秦总表态!赶紧的!”
刘立峰从满屏的财务数据前抬起头露出脸“你脑子没病,我跟你很熟吗?!”然后转头对秦谦宇说话,“嗯,我也去。”
说完他又接力地去踢崔西杰的桌子腿“到你了,表态!”
崔西杰也说去。
秦谦宇一拍桌“好,人齐了!我来定包间!”
任炎的声音从他背后冷冷浮起“我是死人吗?”
他这声镇住了大家。所有人都转头看他。
秦谦宇颤巍巍问了声“那,领导你和我们一起去吗?”顿了下,他小声嘀咕,“问了你也肯定说不去啊……”
“我去。”任炎说。
“我去!!!”楚千淼 秦谦宇 刘立峰 崔西杰在心里说。
下了班,楚千淼跟着大家一起下楼,准备去吃火锅。
走到办公楼前的空地时,她跟秦谦宇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火锅里下韭菜到底串不串味儿。这功夫一辆suv开过来,稳准地刹停在她面前。
谭深落下车窗玻璃,微探出身,满面笑容。他先和大家打招呼。他下午和各个中介机构见面的时候,已经见过这几个人。现下再打招呼,显得全不陌生。他还特意单独对任炎叫了声“学长!”
然后他对楚千淼说“千淼,上车!”
楚千淼犹豫“我和大家约好了去吃火锅……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秦谦宇本着宁拆一顿火锅不拆一对鸳鸯的原则,连忙说“千淼,没事,咱们可以随时吃火锅,但谭总监可不常来,你好好陪他吃顿饭去!”
谭深说声谢谢秦哥,又趴在车门上对楚千淼招手。
楚千淼犹疑地走过去。谭深掏出钱包捏出自己的身份证举给她看,还用手指点了点出生年月日的位置。
楚千淼叹口气。
好,她投降。今天是他生日。
她转身很抱歉地对大家说了抱歉,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刘立峰站在尾气里,发出呵呵一声冷笑“把别人忽悠去了,自己不去,什么人呢。”
秦谦宇拐他一胳膊肘“你现在牢骚挺多啊?”
任炎突然说“走,我们去吃火锅。”走了两步,他把车钥匙交给秦谦宇,“我车子后备箱有酒,去拿来给大家喝。”
秦谦宇怔了下。任炎今天不仅主动参加他们的聚餐,还主动提出了喝酒要求?! 破了天荒了……
他连忙问“领导,拿几瓶?”
任炎淡淡地说“都拿来。”
当秦谦宇按开任炎后备箱的时候,他惊了。六瓶茅台,都拿……
领导这是打算喝死他们几个吗?
☆、第七十七章 一人饰三角
楚千淼被谭深开车带到不远的一家全羊馆。
落座点菜时, 谭深情绪饱满地发问“这么一个曾经诞生过我的伟大日子,你不给我叫碗长寿面吗”
楚千淼怔了下,挑挑眉, 随后帮谭深叫了碗面。
谭深一脸心满意足“有你给我叫的这碗面, 我这个生日过得值”
楚千淼笑一笑。
烤羊肉端上来,肉香弥漫, 肉里向外翻着滋滋响的细腻油星。美食松懈了两个人被工作绷紧了一天的神经。
谭深一边吃着烤羊肉一边问楚千淼“你对我的新头衔, 一点都不好奇吗”
楚千淼咬着肉说“还真有点好奇, 要不您老给讲讲”
谭深神采飞扬“其实这趟本来应该是我领导过来,来看看力涯这一年的营运和收入情况。但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领导打算跳槽,前天他把辞职信都交了。公司就决定由我来顶他的位置,所以我现在是我自己的领导了, 我手下有一整个项目部”
谭深说完, 微扬着下巴,眼神发光地看着楚千淼。
楚千淼忙着吃肉, 半天没给他送出回应。
谭深不乐意了“哎我说你这人,没听明白我刚才说什么吗”他扣了下桌, “这位同学, 你的阿深老师升职了, 你都不送一声称赞或者祝贺吗”
楚千淼吃肉的动作停了停, 抬起头, 用没握筷子那只手对他送出一个大拇指“深哥牛逼”
“”谭深帅脸一撂,“你还是不是女人怎么跟个大直男似的”
楚千淼笑“阿深老师博学, 还知道直男梗呢”她不逗他了,真心祝贺,“恭喜你升职,谭总”
谭深脸上又染上了愉悦神色。
把碗里剩下的长寿面吃完,他撂下筷子,看着吃肉吃得不亦乐乎的楚千淼,忽然发问“你最近怎么都不问我题了不学财务了吗”
楚千淼觉得嘴唇被油沾得痒,下意识地用舌尖舔舔嘴巴,结果舔得嘴巴油花花的粉润,头上灯光一晃,诱人得让对面人一眯眼,喉结上下一个浮动。
她自己不自知,只觉得嘴唇越舔越油,干脆抽出一张面巾纸,使劲一擦。
对面人神色恢复到如常。
“我们部门有个财务大拿,我有不会的问题就就近问他了。”楚千淼擦完嘴巴回答说。
谭深沉吟了一下,脸色微微沉“你是故意要跟我保持距离,所以找了别人问吗”
楚千淼用公筷夹了块羊腿肉,放进谭深盘子里“尝尝这块肉,巨好吃”
谭深不为所动,呵地一笑“楚千淼,你不知道你一默认什么事儿的时候后,就爱打岔”
楚千淼第二次劝他“你先别废话,尝尝那肉,凉了就腻了。”
谭深连筷子都不碰了,后背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在胸前,瞪着楚千淼,问了声“给你讲题的是任炎吗”
楚千淼一怔,忘记了打岔,直接回答“当然不是。”
“那是男的吗”谭深又问。
楚千淼“嗯。”
谭深声音一沉“不许再问他。”
语气祈使又命令,不容丝毫反驳,展现着极度的占有欲。
楚千淼“”
“为什么不许问”楚千淼不服了,“您是我祖宗啊,这都管”
谭深脸色微愠“你能注意点男女之间交往的关系和尺度吗”
楚千淼真的很懵“我没跟他交往啊大哥,怎么的21世纪了,我跟异性问道题还犯了女戒了这都现代社会了,女戒那玩意是文化糟粕啊大哥。”
谭深看着她,半晌,宣布“反正你以后不能问别的男人,想问异性你只能问我。”
楚千淼放下筷子。她在酝酿。她想有些事光她自己心里明白不行,她得把它们变成明白的话,说给谭深听,让他也明白。
酝酿得差不多,她叫了一声“阿深啊。”
谭深抬眼看她,等她说话。
“其实,你费心追我、为我解围、对我用心,我领情,也很感动,我会把这些都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我肯定赴汤蹈火地报答你。”顿一顿,她斟酌着措辞, “但我跟你说过的,我短时间内确实不打算谈恋爱,我想要拼拼事业。毕竟女人在职场能好好奋斗的有效时间也就这么几年。”
“所以我想说,你别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下去了。真的,我其实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我没法回应你。既然没法回应你,还看着你为我东跑西颠的,这让我特别有负罪感。其实今天如果不是想和你讲这些话,我不会单独来和你吃这顿饭,以后我也都会尽量避免”
谭深声音冷下去,警惕下去,打断她“所以你现在是想跟我说,让我以后别找你了”
楚千淼咬咬牙“我很抱歉,阿深。”
她之前犹豫着没讲这些话,是知道一旦这话讲了,两人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从前他们不是与对方合拍的男女朋友,却是令对方值得珍惜的好朋友。
所以她一直狠不下心讲狠话。
可是现在看,就算她不讲狠话,她和他也一样再做不回清静好朋友,他们的关系也会变得越来越乱。
所以还是快刀斩乱麻。
谭深呵地一声笑起来“楚千淼,你这个女人真的很残忍。”
他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时,动作有点重。语气却是轻缓的“但追你是我的自由,我爱找你我就找,你管不着。”他在以一种从容的姿态赌气。
楚千淼叹口气,说“可接不接受你的追求,回不回应你找我,是我的自由”
谭深看着她,嘴角拉平“那就你行使你的自由,我行使我的自由。”
他脸色黑沉沉的,像阴了天马上要下起雨。
“反正你没权利阻止我找你。”
楚千淼直觉他下一秒会发作起来,要么摔筷子摔碗,要么抬腿走人。
她提着气,做好准备,让那些预想的事发生时自己不至于惊讶。
但摔筷子摔碗或者抬腿走人的事,他却都没有做。
他甚至忽而一笑,然后说“你说我追你,你领情、感动,这就好。能感动就行,没关系,感动慢慢就会变成感情。”他笑着给楚千淼拿起筷子放进她手里,“来,继续吃肉,我爱看你吃,瞧着特香”
楚千淼在心里叹气。这就是她所怕的,她怕她讲得很明白的话,送不进装聋人的耳朵。
“阿深”其实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回应不了你的感情,也不想再耽误你。
谭深突来一声断喝,吼住楚千淼“今天我生日楚千淼你闭嘴行吗算我求你,行吗”
楚千淼其实知道他今天生日这个事,之于他和自己都是个托词。她以前陪他过过一次生日,他说过他身份证上那个出生日期,其实他的阴历生日,报户口那天是他奶奶给报的,老人家习惯讲阴历。他可能已经忘了这事了,于是以今天是生日为借口邀她出来。其实他的生日要等到阴历的这一天才是。而来的时候她并不戳破这事,也是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和他说明白。
但眼下看着他手里的筷子在微微地抖,她选择闭嘴。
直到吃完饭,直到谭深把楚千淼送回酒店的一路上,两个人都待在沉默中,对彼此全都未发一言。
最后是楚千淼下车后,谭深落下车窗玻璃,叫了她一声。
他笑着对她说“回房间好好休息,过一阵子我再来看你。”
楚千淼告诉他“阿深真的,你别来了”
但她话音还没落,谭深已经一脚油把车子踩走,速度极快地扬长而去。
楚千淼站在淡淡的尾气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觉得他现在就像给她讲题时那样,如果有道题他做不出,他就要一直要做下去,过程中他不肯问人也不许她去问别人,直到解出答案来为止,他才肯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她无奈叹气。
回到房间,楚千淼觉得心烦得很,看了一会儿书她就洗漱好上了床。
躺下之后她随手拿过ad,在上面找个了标签为解压甜剧的网剧来看。是个古装戏,第二季了。
她点开第一集开始看。结果一看之下她发现,这个剧一点都不解压,相反它简直给单身狗造成好几万点的伤害。楚千淼就没看过哪个剧是比这个剧接吻镜头还多的,男女主角说不上三句话就吻、啃、咬、吮、嘬在一起。
看到第二集时,楚千淼觉得自己嘴唇都要替女主角肿了。
她把ad甩到一边,不看了,关灯睡觉。本来还有点担心,受了这么多吻戏的刺激,怕不是睡着以后得做个春梦。
结果一夜无梦,她居然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早起了床,她一面放心一面又有点失落,怀疑自己是不是少女心已经死透了,看了那么多湿吻都无动于衷的。
收拾妥当到了力涯的尽调办公室时,她意外发现,秦谦宇他们几个人的脸色各个都很吓人,全都是苍白里透着点菜色。他们的状态也都很萎靡,秦谦宇拄着头看底稿,刘立峰直接趴在桌子上哼哼,崔西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深呼吸。
她赶紧问秦谦宇“秦哥,怎么的,你们昨天吃火锅的时候,涮毒蘑菇了”
秦谦宇一声“去”,然后哼唧着告诉她“别提了,你昨天被人劫走就对了,我真后悔我没跟你一起走昨天可真是个见鬼的日子,任总不仅和我们一起吃火锅,还酒量大开,领着我们一起喝了六瓶茅台千淼啊,四个人,六瓶白酒啊他把我们全都给喝喷吐了”
他说到喷吐两个字时,刘立峰趴在桌子上还配合地哼哼了两声。
楚千淼听得下巴耷拉得都归不了位。
这是什么情况
她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没发现任炎的身影,于是问“任总呢他也喝吐了吗”
秦谦宇说“他从头到尾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中途去了两趟厕所。每次回来之后他都跟用六脉神剑把酒逼出了身体似的,继续面不改色地喝。我严重怀疑他是去吐完了回来接着喝的。昨天我估计啊,他一个人就喝了两瓶不止”
楚千淼眼珠都听凸了。
“任总这是遇着什么大喜事了,怎么喝得都不要命了似的”
秦谦宇哼唧着说“我现在不想知道他到底遇到什么大喜事了,我现在只想祈求他再也不要参加我们的员工聚会了太可怕了要命啊”
刘立峰又趴在桌子上哼哼两声,算是声援秦谦宇。
过了一会儿任炎来了。
楚千淼瞄到他面色发白。
秦谦宇问了声“领导你没事儿”
任炎瞥他一眼,声音冷淡“我看起来像有事吗”
秦谦宇一缩脖子,回去继续看底稿。
但楚千淼觉得任炎其实是有事的,她明明看到他在揉他的胃。
她想他昨天一定是吐过了,并且吐得还很厉害。
两瓶白酒如果是她喝下去会是什么样可能直接就死透了。
简直不敢想象,他昨天怎么喝得那么疯狂。
任炎昨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想醉一下,麻痹一下自己,可昨天的酒像和他作对,越喝越叫他清醒。
他去吐过两次,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他从来也没有喝到吐过。
身体明明已经被酒精攻击到极限,可神智偏偏背离他希望糊涂一下的意愿,始终清晰。
喝到后面,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的胃在用抽搐和疼痛对他提出抗议。
回到酒店后,他挖着嗓子眼,想解救一下自己。可是除了酸水苦水,什么都不再吐得出来。
之后一整晚,他的胃都跟他狠狠闹革命,一直闹到早上上班,闹到他去钱四季的办公室开了个会又回来。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自己的胃赌气,还是他愿意看自己身体难受一点。身体的难受总好过精神的难受。总之他没打算找点胃药来安抚闹疼痛革命的胃。
他也没有表现出他今日是揣着一只疼痛的胃在上班,但从钱四季那里开完会回来,他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有一盒胃药。药盒上贴着便利贴,上面有娟秀的字迹,在对他说
任总,胃疼可大可小,吃点药。
心像被拳头攥了一下,失了血又回了血,死过一瞬又活过的一种诡异的疼和舒坦。
他抬头找了一圈,字迹的主人不在屋。
他问了声“楚千淼呢”
趴在桌上的刘立峰哼哼着答“和老秦一起,被柯明军叫去对资料了。”
他坐下,服了胃药。
闹脾气的胃终于乖下来,不再那么疼。
等人都回来了,他宣布了一个消息“力涯改制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进入辅导期。晚上钱四季宴请各个中介机构吃饭。”
消息宣布完毕,秦谦宇率先哀嚎“完犊子了,晚上再喝我八成会死”
刘立峰趴在桌子上继续哼哼,崔西杰仰在椅背上继续倒气。
楚千淼回头偷瞄任炎一眼。
不知道他吃药了没有,他还抗不抗得住晚上那顿饭局。
晚上的饭局上,楚千淼见识到了什么叫彻底的唯心主义。
企业的人平时一个个那么能察言观色,今晚愣是全都变成睁眼瞎,谁也看不出来任炎脸色不好,谁也不相信他说他今天不能喝,他们一意孤行坚定地认为任总不喝不够意思,你本来就白,可别拿天生丽质当不喝酒的推辞。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只认为自己想认为的。
于是一杯杯酒裹挟着盛情难却,往他嘴边涌,不喝就是不够意思,不够意思以后还怎么一起合作
任炎没办法,喝了几杯。几杯下肚后,他脸色愈发白起来。但企业的那些睁眼瞎们,越来越瞎,死活看不出他脸色的异常。
楚千淼觉得酒桌上有时候比阎王殿还不讲人情味,简直他奶奶的
崔西杰鸡贼得很,喝了两杯就跑出去哇地吐了,然后被人架回了酒店。
只剩下楚千淼秦谦宇刘立峰帮任炎一起撑。
楚千淼觉得自己投桃报李的时候到了。他以前给自己挡过那么多酒,今晚是时候回报他了。
楚千淼把企业敬向任炎的酒技巧性地都引导到了自己这里来。起初任炎不让,抢在她前头把酒端过去喝掉。
后来楚千淼和已经全面喝废掉的秦谦宇、刘立峰商量“看见了吗任总的脸,白得快进太平间了他再喝估计我们得去给他买寿衣。你们俩呢,现在也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了,再喝估计也要胃出血。所以现在,只有我能保卫一下领导宝贵的生命。但领导不让我上战场,要不,你们俩帮个忙,一左一右锁住他”
这二位都是护炎狂魔,确认过楚千淼的确有一点酒量之后,和她达成统一战线,一左一右坐在任炎两边,任炎要站起来抢楚千淼酒杯,他们就用四只胳膊锁住任炎的两只胳膊。
任炎被他们气到发笑“你们让一个女孩子帮我顶酒吗”
秦谦宇悲壮地说“领导我确认过,我千淼弟弟其实比我能喝,你让她冲锋一会,等她冲差不多了,我把她替下来,由我来胃出血”
任炎被锁得不能动,看着楚千淼一杯一杯喝,他的心就被拳头攥了一下又一下。那种心脏失了血又回了血,死过一瞬又活过来的诡异的疼和舒坦,一下一下冲击着他。
他发现她确实有一点酒量,这倒叫他挺意外的。她嘴巴会说,酒被她喝得一点都不吃亏,她一个人敬酒,总能勾连起企业的一片人跟着一起喝。她喝半杯已经忽悠得对方喝了双杯。
她一个人倒像是好几个人,忽悠倒一片企业的人。还真是有一种由她替他报了仇的感觉。
但酒量再好,也是有限,她似乎到了上限。
好在酒席终于结束。她没让那些开始时蜂拥过来敬他酒的人好过,在自己达到极限前,她或挑拨离间或煽风点火,让他们自己人和自己人喝得废倒一片。
他不由挑起嘴角。
怎么有她这么机灵的姑娘,像个活宝。
散席时她还好,但坐上车回酒店的一路,被车外的春天晚风一扫,她酒劲上头,彻底迷糊起来。
车子开到酒店时,秦谦宇和刘立峰已经无法帮助他人,只能守望互助互相搀扶上了电梯进了房间。
而那个喝迷糊的姑娘,就只能交给他了。
他把她扶下车,发现她走路时像踩棉花,深一脚浅一脚,而不管深浅总踩他的脚。踩完她还嘟嘟囔囔,赖有东西硌她的脚。
他被她踩得都快气笑了。
干脆,他一把横抱起她。
她可真轻,蝴蝶似的落在他臂弯里,落得他的心又开始被拳头攥。她喝多一点都不磨人,闭着眼睛,有能靠的地方就靠上去,有能偎的地方就偎过去,蹭一蹭,闭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