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下移,看着他领口的纽扣,问“任总,我之前没做过并购重组的尽调,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特别注意的?”
“嗯,”任炎轻应了一声,“并购重组尽职调查的重点和io的确是有区别的。”
一辆快递车压着马路边飞快开过来。
任炎眼疾手快,搭着楚千淼的肩膀一揽,把她带到一边。两人之间的空隙在这一瞬里被压缩为零。快递车嘎吱吱地开过去。
楚千淼站定后就仰起头问“那具体是什么区别?”
任炎看她一眼,从她肩膀上缓缓移开手。
楚千淼认真看着他,专注地等着听答案。
“io的尽职调查,更偏重于判断上市公司主体是不是符合证监会的审核要求。但并购重组的重点更多放在并购交易的性价比和安全性上。”
说完他转身把还没抽完的烟灭掉了,丢进垃圾箱的灭烟盒里。
“走。上车。”
任炎率先解锁上车。
楚千淼抬手飞快地有一点用力地扣了一下胸口。
跳快了半下的心脏恢复正常,她如常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第65章 也是个盼头

《服不服》第六十五章也是个盼头
第二天一早, 任炎带着楚千淼和秦谦宇到了拟被收购的目标公司陶冶院线,正式展开尽职调查工作。
尽调工作只进行了一天, 当晚回了酒店, 楚千淼就接到任炎的电话。
“到我房间来。”
任炎言简意赅,楚千淼听得心往上一提, 顶到嗓子眼儿。大半夜的……
“公事。”任炎的第二句话比刚刚那句还简洁, 却让楚千淼的心又落回到了胸腔子里。
她本来已经换上了睡衣, 当下立刻换回白天的工作装, 想了想又把头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她听谷妙语跟她说过,她如果晚上天黑以后去见没有男女关系发展可能性的异性, 千万别梳披肩发,因为她撩啊撩的, 她自己是看不到所以不知道,但在别人眼里, 夜晚灯光昏黄,她一下一下向后撩着长直的黑发,实在有点骚媚。
把自己整理得一板一眼, 楚千淼到了任炎房间。出门前她没忘带着皮本子和笔。
任炎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为了不打扰到他的行动轨迹,楚千淼站到一旁角落里。
任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她说“本来这么晚了,应该叫你到一楼卡座去谈, 但我这边事情比较急,等下我就得带着秦谦宇去赶飞机到珠海, 那边的项目有点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所以, 你只能到我房间来了。”
楚千淼听到任炎和秦谦宇马上要走,心下略惊。
“领导,我呢?我也和你们一起吗?”她问。
任炎稍停了下整理行李箱的动作,转过来看着靠在墙壁前乖乖站着的楚千淼,给出否定答案。
“不,你留在这。”
楚千淼心里咯噔一下。她从来没做过并购项目,她一个人留在这……她可以吗?
任炎看到她手里的记事本,用下巴点点房间里的那张办公桌,说“这个项目不难,我现在交代你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尽调工作。”
楚千淼赶紧顺着他下巴尖的指点落座在办公桌前,摊开本子,提口气做好写断手的准备。
“尽调的主要内容,你要放在关注陶冶院线的公司基本情况、资产情况、历史沿革、基本的财务税务情况、业务与技术、债权债务、知识产权等。”
楚千淼边用心听边飞速记录。
“注意公司资产方面,要尤其关注这些资产的所属权,说白了就是这间要卖给上市公司的企业,到底是不是凌五一的,还有要确定陶冶院线的产权是否存在潜在纠纷。”
任炎顿了顿,接着说“你以前做律师,法律方面是你的强项,但财务方面是你的缺口,现在既然你进了投行,那么财务方面的东西你要尽快自学补起来。起码做到就算不精通,也要会读财务报表,能从几张表的勾稽关系里看出点问题才行。”
楚千淼在本子上写下了“学习财务”四个字,然后划了条下划线,又打了个重点号。
记录完毕,她抬头问任炎“任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任炎停下整理行李箱的动作,转身面向她,一手叉起腰,挑着眉,问“我刚说了这么点你就不耐烦了?”
楚千淼“……”
她其实是迫不及待想回到房间去,一秒都不想多浪费赶紧把财务知识学习起来。她这人就是这样,一旦知道自己哪里有短板,就恨不得在得知这个短板存在的下一秒立刻展开疯狂学习,立刻把短板弥补好。
“领导我错了,您继续……”楚千淼想去耳朵旁边掖头发,但掖了个空。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梳了马尾,于是手就顺势向后改去抓马尾从上到下捋了一下。马尾荡在她身后。
房间里灯光柔黄,打在她身上。她面庞白皙娟秀,轻轻悠荡的马尾青春俏丽。她捋着马尾的样子像个略有无措的小女孩,有点天真也有点娇憨和薄媚。
任炎看了她一瞬,立刻转开头。
再开口时,他嗓音里像掺了一条丝般的微哑“记住,除了你自己应该做的工作以外,同时你要和律师、会计师、评估师做好及时有效的沟通,律师方面你没问题,你是做这个出身的。至于会计师和评估师方面,要敦促他们把工作重点放在核查陶冶院线的盈利是否真实,以及他们根据整个行业发展趋势搭建的估值模型是否准确,再由估值模型判断院线老板凌五一所承诺的未来三年利润,他是否真的能做到,利润指标里有没有被他夸大的成分。”
楚千淼写得手都要断了,才跟上任炎越来越快的语速。
她都不知道他是紧张了还是故意整她,话越说越快!
终于记录完,她抬头问任炎“任总,估值模型……”这东西她还不会看,财务知识不是一天就能补起来的。
任炎不等她说完,告诉她“我会尽快把崔西杰调到这个项目上来,由他带着你做完这个项目。涉及财务方面不懂的事情,你先问他,以他的水平应该都能帮你解答。”顿了顿,他又说,“如果还不懂,可以来问我。”
楚千淼点点头。
然后她瞪着任炎。任炎一时也瞪着她。
“还不走吗?”任炎忽然说 。
“……???”楚千淼简直摸不清任炎的套路。
没交代完的时候像交代完了,交代完了却像还有后文的样子。他怎么那么烦啊!!
楚千淼说了声“领导再见。”夹着本子腾地起身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偏又被任炎再次喊着名字定住。
“楚千淼。”
“到!”楚千淼应激答到。
她站定回头,看着任炎,毕恭毕敬说“任总,又有什么新的后事,您尽管交代!”
任炎看着她,忽然一撇头挑起一边嘴角嗤的一笑,然后转回头看她“交代后事,故意气我呢?”
楚千淼连忙一脸谦卑“没有没有,是中国的汉字文化太博大精深了,容易让人想多不是!领导您有什么吩咐?”真有长进了,连我故意气你你都品出来了。
任炎像看透了她憋在心里真正吐槽的那句话,微一眯眼,又瞪视了她一下。
最后他说“如果嫌企业的饭菜不好吃,可以到外面吃,记得开发票。平时花销也都可以开发票,月底回公司贴票,可以走这个项目的额度报销。”
楚千淼怔了怔。
她记得秦谦宇跟她说,新员工在试用期内是没有报销额度的。
“任总,我……有报销额度的吗?”
任炎看着她说“嗯,你有。”
“……这是特殊优待吗?”楚千淼咬咬嘴唇,没忍住问出了声。
她不想要特殊优待。
任炎看着她,说“你没有实习期,你是正式员工。”顿了顿,他说,“崔西杰刚到我这里的时候,也一样,没有实习期,直接就是正式员工。”
楚千淼放下心,对他笑“那谢谢领导了!”柔黄灯光下,她含笑面庞白玉雕出来的一样,马尾还在一荡一荡。
任炎别开眼神转身继续收拾行李。好像不想多看她第二眼似的。
当天晚上,任炎就带着秦谦宇先飞去广州,再连夜转珠海,剩下楚千淼也一个人顶在上海这边的项目上。
这是楚千淼第一次,自己独自一人在外地项目上做尽调。
白天她在陶冶院线收集查阅公司底稿、和其他中介机构及时沟通重点事项,晚上回到酒店后她疯狂地补给财务知识。每一天的时间都被她争分夺秒地用、极度压缩地用。她有时甚至觉得她把眼下的日子过得比高考前还高能还紧张。
这样的每一天过下来,起初任炎走后她心里那股需要独立面对一切的彷徨感渐渐消失了。她想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她越学习就越觉得心里有底气,和会计师评估师交谈的时候,也不再发慌。
这样的日子里,虽然有时有点孤独,但毕竟充实。
就这样过了一星期。在任炎走后的第七天,崔西杰来到了项目上盯了个过场。他笑呵呵地告诉楚千淼“任总说以后这项目由我带着你做,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
楚千淼一开始还把这话当了真,财务上有学不明白的地方她真的向崔西杰请教。崔西杰像个好好先生一样,有问必答。
但后来她发现,她再问问题时,总能赶上崔西杰有个其他项目上的重要电话要打。她立刻明白,自己之前那些问题怕是也不该问的。
人家笑呵呵地讲句客套话,尽管讲得很真诚,但客套话毕竟不能当真。是她没了眼力价了。她警诫自己,以后可千万别再犯这种把客气当了真的蠢毛病。
楚千淼在网校上报了学习班,网校课程里的老师讲得挺明白,她的问题数量急剧减少。实在有不会的,她就分散性地问人——这个问题问远在珠海的秦谦宇,那个问题问北京青年谭深。再有其他难题,她直接从微信里抓出曾经一个寝室住过的三位学姐,那也都是谭深的同班同学,正经的金融学子们。三位学姐要是懒散了,不想给她解答问题,她就拿当年她舍生忘死一人分饰三角为她们答到的事挤兑她们。
就这样学习不仅让她学会看财务报表,更让她捡起了和学姐们失散多年的真挚感情。
学姐一说“千淼啊,我**都改行了,我现在的职业是少奶奶你晓得的?我除了上厕所需要自己使力气,其他都得别人伺候你晓得的?!可你最近老提问题硬是逼着我把当年的专业都捡起来了,我特么都想回学校读研去了,这是闹哪样啊!!!”
学姐二说“楚千淼,我如果能重生回到大三,那时候就是你哭着跪着求我想替我去答到,我都把你绑在床头让你不许去!我看这破事儿你是打算要拿我一辈子了苍天啊!”
学姐三,稍显得比较正常的黄莹说“千淼,我过段时间可能会到北京长期出差。”但她话锋一转,忽然就也不太正常起来,“你等着我去每天掐死你一百遍!!”
楚千淼觉得她和三位学姐之间的感情真的日渐情深,不知不觉就已经涉及到了生死的程度。
崔西杰在项目上待了几天后,有一天傍晚临下班前,他对楚千淼说“明天一早我就得走,去刘立峰那个项目上看一眼,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楚千淼说好的好的,当晚和崔西杰打车到了一条弄堂口,又七拐八拐找到一家饭店。
崔西杰笑呵呵地说“这饭店以前我来过,老板特别热情。”
楚千淼和他一起吃了顿饭。吃完饭崔西杰抢着去柜台买单。
刚刚吃肉的时候楚千淼塞了牙,找了一圈没看到牙签,想叫服务员要一根,服务员忙得脚朝天,对她没大有好气地甩了一句“前面柜台有!”就端着盘子给别桌上菜去了。
楚千淼不计较,干哪行都不容易。她起身去柜台自己拿。
但走到柜台前,她发现自己好像出现得有点不是时候。
崔西杰正在跟柜台里的老板买发票。
楚千淼想扭身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笑着说“崔哥,我来拿根牙签。”
崔西杰倒是没什么尴尬反应,反而还笑呵呵地问她“千淼,你也有报销额度的?你也买点发票,到时候贴完找任总签字,这算是我们在项目上的福利。这老板人好,肯卖的,去别的地方你可买不到。”
楚千淼赶紧说“谢谢崔哥了,我票都一堆了,够用的!”
崔西杰笑呵呵地,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又打车回了酒店。
第二天楚千淼继续孤军战斗。不过她从秦谦宇那里收到一个好消息,珠海那边的情况稳定住了,秦谦宇告诉她“我可能还得留守在珠海,但任总过两天就可以离开了,他肯定会到上海的项目上去看看你!”
楚千淼对任炎没什么其他想法,但他能到项目上来看看,她总觉得这是个盼头。
晚上回到酒店,她又点开网校课程开始学习。听课时她有个地方怎么也掰扯不懂,翻翻微信通讯录,算一算最近秦谦宇和三位学姐被她提问的频率有点高,她想了想,点开谭深的对话框,向他提问题。
谭深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我在电话里给你讲,打字费劲。”然后他顺口问了句,“你还在上海出差呢?”
楚千淼嗯一声。
谭深又问“还住在之前你跟我说的那家酒店?”
楚千淼又嗯一声。
谭深两个问题问完,话锋一转,给她讲起题来。楚千淼听着他的讲解,乱成毛线团的思路被抽丝剥茧地重新整理,渐渐变得有点清晰起来。
偶尔她能从他的手机中听到导航指路的声音。他好像正在路上,好像是坐在出租车里。
导航里林志玲的声音播报了一个地名,说前方那里有个摄像头,你可不要超速哦。
她听着那个地名特别耳熟,好像不久前她刚刚听过。
谭深给她讲解了一路。她想他现在的耐心可真好,打着车呢,都不嫌烦,她一遍听不懂,他也没骂她是猪,就耐心地再给她讲一遍。
可有个问题她实在理解不了。她自己都有点心虚了,弱弱地说“阿深啊……你可以再给我讲一遍吗……?”
谭深叹口气“你等我一下。”他声音变得远了一些弱了一些,手机应该是离开了他耳畔,他正在和司机缴付车费。看样子他到达了目的地。
然后他的声音又变得近了起来、清亮起来“你怎么这么笨?当年高考题都是懵对的吗?”他倒不是真的抱怨,他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笑意。他说“你住哪个房间?来,房号告诉我,我亲自登门给你讲!”
楚千淼“……啊??”
她忽然想起来刚才听到的由林志玲播报的那个地名为什么那么熟悉了 。
那是她昨天和崔西杰吃完晚饭打车回酒店时,所走过的必经之地。

☆、第66章 真实那个我

《服不服》第六十六章真实那个我
楚千淼举着手机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谭深他现在应该就在她下榻的酒店前。
那一瞬间她几乎有点不敢剖析自己心情的组成成分。虽充实却孤独的尽调过程中,忽然出现他这么个人, 她有点意外, 有点感动,有点惊喜, 也……有那么一点害怕。
他是专程为她而来的吗?假如是这样, 心理负担会沉甸甸地压着她。既然她不觉得自己现在还喜欢他, 那他太喜欢她、愿意为她做很多事情,就会让她变得无所适从。
还好谭深马上又告诉她“你稍等我一下, 我先到大堂办下入住。阿淼你可太有福气了, 我到上海出差一个星期,接下来七天阿深老师可以对你展开一对一深入教学, 要珍惜机会和阿深老师好好相处啊!”
挂断电话前她隐约听到谭深说了什么。好像是“你的身份证呢”、“您好, 两间商务,我要十层,离1002近一点”、“另一间你问ta”……
他显然通话后没有按断结束键,在等她按。这是从前他们谈朋友的时候她对他投诉过好多次的事情为什么每次讲电话,你说够了你就挂机, 也不管别人还有没有话说、话说没说完?你能不能给你女朋友点尊重,让你女朋友先挂机?
但他总是记不住。
现在倒是记住了。楚千淼在心里无声一叹, 按掉了通话结束键。
几分钟后, 她房门被人扣响, 咚咚的两声, 节奏短促但传递着敲门人的雀跃。
楚千淼把门打开, 看到谭深站在门外,他一身合体的商务西装,神采奕奕,眼神中潜藏一股灼热,对她微笑,叫她“千淼”。
楚千淼看着眼前的男孩——不,再也不是男孩,他其实已经是个男人。她觉得只一阵子不见,但他身上似乎有了改变。他比上次见面时,又显得成熟稳重了些。
“阿深老师主动上门给你开展一对一教学,你都不说声谢谢把人请到屋里吗?”谭深抬起一只手,扶在侧边门框上,笑得像个妖孽似的问。
楚千淼虚踢他一脚,“少贫!”把他让进房间。
她把笔和纸摊到谭深面前,让他讲题。
谭深在椅子里坐下,刷刷写了一会,按照几个步骤,把题目讲解给楚千淼听。
楚千淼盯着纸面认真琢磨。她的一缕长发从后背滑过肩膀披到胸前来,她随手一撩,把头发撩到了肩后。她浑然不觉一旁的谭深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得眼微迷,满面笑。
楚千淼在真人零距离教学下琢磨了一会,终于开窍弄明白了这道难题。
她放下解题纸一抬头,看到谭深正瞧着她笑着。那笑容简直叫她害怕。
太温柔、太岁月静好了一点。
她赶紧粗犷出声,击碎那份她还无力承担的岁月静好“你笑啥?”她糙兮兮凶巴巴地问。
谭深还是笑着,对她说“我笑啊,我怎么尽给一个白眼狼讲题呢?我这大晚上的吃没吃饭呢,她也不问一声!”
楚千淼“……”
“那你吃没吃饭呢?”
“肯定没啊。”谭深从椅子里站起来,“走!”
楚千淼“???”干啥,上哪,做什么就走?
谭深“你得请我吃饭去啊!”
楚千淼“……”
行,谁让她选个祖宗给她讲题。
他们下楼,离开酒店,沿着街边走,没几步就看到一家烤肉店。
烤肉店生意火爆,即便已经晚上八点多,依然客满为患,他们居然还得领了号码排位子。
在他们旁边排位子的是两个老人和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小孩熊得很,一刻都不消停,不只折腾他的爷爷奶奶,还动手用不知道从哪里弄的串肉的竹签子戳楚千淼的腿。
谭深和楚千淼换了位子,挨着熊孩子,对他说“小朋友,我裤子很贵,你要是敢戳破的话,你爷爷奶奶得赔我几万块。”
熊孩子油盐不进英勇无畏还要戳,但被他爷爷奶奶给拖到了一边去。他们一边拖着小孩一边拖着腔调说“宝宝过来,人家裤子金贵,咱们可戳不起哦!人家牛气哦!”
楚千淼让谭深别和那仨一般见识。
他们先排到了位子,起身往餐桌走时,熊孩子熊性大作,大吵大嚷,非要他先去坐。
谭深拉着楚千淼,没理熊孩子,直接走到餐桌前。
点好肉菜饮料,上了碳火,谭深把西装外套一脱衬衫袖口一解袖子一挽,自己动手烤起肉来,一手不让楚千淼伸。
楚千淼看着谭深,觉得他真的变了,他以前得是被人伺候的。
谭深把第一块烤糊了一点的肉夹进自己碗里,把第二块有了经验烤得还不错的肉放进楚千淼的餐碟中。
“吃!深少的处女烤献给你了!”谭深笑得一脸阳光。
楚千淼吃着肉,和他聊起天,问他过来出差干什么的。
谭深说“鹰吉资本在这边有个潜在的大项目客户,我过来想把她拿下。栗棠也来了,她和我是竞争对手,我们两个部门都想拿下这个客户。”顿了顿他说,“栗棠和我们住在同一家酒店。”
楚千淼“哦”一声。
谭深又往她的餐碟里放块肉,边放边说“她在力通有熟人,之前听说任炎在上海这个项目上,她这回就奔这来了。我觉得她啊,与其说来跟我抢客户还不如说是冲着任炎来的。”
“哦。”楚千淼淡然地听着,把肉夹进嘴里吃掉。
接下来谭深一边烤着肉一边给她讲着鹰吉资本内部的趣事,讲做项目时遇到的人和事。
楚千淼觉得眼前的谭深的确不像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谭深,他最近好像一直在变,一会话唠一会幼稚一会傲娇一会无理取闹一会又是稳重的商务精英范儿,眼花缭乱地变得她都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是真正的他。
楚千淼在项目轶事中间插了个空,说“阿深,我发现你最近不话唠了。”讲起项目上的事,他三言两语言简意赅。
谭深放下翻烤肉片的夹子,端坐好,郑重其事极了,看着楚千淼说“千淼,我想告诉你件事。”
他声音太过郑重,搞得楚千淼也不由放下筷子。
“其事我这个人一点都不话唠,从来都不,上学时候不,出国以后不,回国再见时更不是。我在你面前是故意话唠的。”
楚千淼听得一脸惊。
“大学时候我刚跟你在一起的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是心不在焉的,你好像总是走神,不听我说话。我只好一句跟着一句不停地讲,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有时候我也得使劲和你无理取闹,扮痴扮傻扮幼稚,搅和你,才能让你对我关注起来。结果慢慢地我在你面前就变成了一副令你嫌弃的样子,话唠,任性,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