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忽然笑了,喷着烟雾笑得阴柔邪气:“好样的joey,这么花心!都让我确定不了到底哪个是他在意的对象了!呵呵,有意思,大不了我放下面子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来个……那句中国话怎么说来着?对,一勺烩!”
马克听得心惊肉跳。他在心中祈祷,希望这个变态千万要点面子不要这么做。
先生忽然调转视线,看向排在马克前边的那个人。马克悄悄长松一口气。
“我要见见这个丽萨。”先生用手指夹着雪茄,朝那个人点了点,“你去安排一下。名媛的话么,约她的时候,你就跟她说我是xx贸易公司的老板,想认识她一下。记得,不要让周易察觉到!”
那人连忙仔细记下先生的吩咐。马克在心中窃喜。先生似乎对那个叫丽萨的女人的兴趣要比对那个狡猾的丫头更大。
先生又开口,这次他是对所有人说的:“你们每个人,继续跟进你们的目标,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给我记下来,定时来向我汇报。”
他叮嘱得和颜悦色,可他越颜悦色,大家越应答得战战兢兢。
先生忽然又看向马克,本来已经松懈下来的马克立刻又把神经和身体通通绷紧。
“你继续给那个女孩捣乱好了,直觉告诉我,那个小丫头也不一般!”
先生笑着说完手一扬,贴身助手立刻给他送上一杯红酒到手里。
先生晃着酒杯冲助手温柔地笑:“这次我一定要拿准了joey的命门,再也不能让他像之前那样说走就走,我要让他这个亡命人才,一辈子都听我的、为我所用!到时候别说这座城市的黑道,我要整个半球都在我的掌控下!”
助手躬着身附和他:“您一定可以的!”
马克看着先生,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这个人以前是变态,现在看,应该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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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农历新年,黎语蒖买了机票返回国外。
启程前,黎志依依不舍。他甚至希望黎语蒖干脆不要回去念剩下那小半年了,在家待着远程修完学分就好。
黎语蒖觉得黎志岁数越大越像小孩子了,让她觉得当年初见时觉得他严肃不苟言笑的感觉好像是个错觉。他居然对她依恋到连学习都认为不重要的程度。黎语蒖其实有点开心,她想这样的爱应该就是溺爱了吧?
有生之年还能尝到被溺爱的滋味,她觉得很满足。
上飞机前,黎志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问了她一句话:“语蒖啊,之后还打算在国外读研吗?”
黎语蒖从黎志期盼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他是希望自己尽早回国在他眼皮子底下承欢膝下的。
黎语蒖心里一暖。她是被她爸爸需要的。在这一暖之下,她差点就说“交换期结束我就回来”。可是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了那天那人问她的那句话:有没有打算继续留下来读研?
似乎那时,他是有点希望她留在国外继续读研的吧。
黎语蒖安抚黎志:“还有半个学期呢,您让我再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读研!”
黎志一副“好吧没办法了什么结果我都接受”的表情,委委屈屈地把她送上了飞机。
登机后关手机前,黎语蒖收到宁佳岩的一条信息。
宁佳岩发的不是一路平安之类的告别语,他发的是:黎语蒖,我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
看过这条信息,黎语蒖什么也没回,直接关掉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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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外后,日子仿佛和从前一样。
黎语蒖每天还是忙着两件事,上学、照顾咖啡店的生意。
但她知道,有哪里已经不太一样了。但究竟是哪里,她又有点说不清。如果非要说,那可能就是她的心境起了某种变化。
她回国后周易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她从国内带回了去年过年他们喝酒时,他舅舅塞给他的那种花生米。她找了一天喝了点小酒,润了润嗓子,然后打电话问周易:“大师兄,我从国内带了经典酒伴侣回来,要不要给你送过去一些?”
周易在电话里对她笑着说谢谢。然后告诉她:“我这两天要出国出差,你把酒伴侣快递到我公司吧,助理会帮我签收。”
只要快递就可以了啊……
黎语蒖想,反正都被酒润过嗓子了,索性就再多问一个问题吧。
于是她说:师兄,你还记得不,那天在你家里,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就是,我的交换学习马上要结束了,你说我要不要留在这里继续读研究生?
电话那边默了一下,半晌后声音再度响起。
周易说:“我又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你还是回国去比较好,研究生的课程,那次见面讨论之后你不是一直在自学吗,都学得差不多了的话,就没必要留下来浪费时间了。还是回去建设新农村吧,那不是你的终极理想吗。”
他说话时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生份,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羁和戏谑调调,仿佛什么都是玩笑,什么都不值得在意。
但他一如既往的声音里,终究是没了从前那些让她莫名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的一种感觉,一种被宠溺的感觉。
黎语蒖觉得那点润喉咙的小酒,劲儿散了。
她握紧了手机,说:“好,那我回去。”她听到自己的嗓子被润得有点发了哑。
挂了电话之后,她终于正视一个现象,周易对她,可能是真的没了新鲜感了,她终究不是那个能治愈他不会爱的人。于是他忙着去从别人身上找爱了,忙得不大有空理她。
黎语蒖把花生米快递到了周易的公司。快递发出后,一直杳无音信。她从快递网上查到邮件是被人签收了的,可是最终那几袋花生米到底有没有被拿在收件人本人手里,她不得而知。
开学后她听同学们八卦说,周易年前迷恋上一个美貌名媛,到现在也还如漆似胶。同学们说这次这个可能跟以前的都不太一样,周易好像对她动真格的了,为她豪掷千金。
黎语蒖听着同学们的八卦,看着窗外的艳阳,觉得这么好的天气应该把蒙了灰尘的心拿出来晒一晒。用一把锋利的刀破开胸膛,把心拿出来,晒一晒。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点疼,好像想象变成了现实一样,有刀子在割她胸口的肉准备往外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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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有时候觉得所谓生活,就是叫你百般体会什么叫不随心意。
她希望不变的事都变了样;她希望变了的事却一点没变。
比如马克,她希望他变得不要那么讨厌,可他一点都没变,他还是那么吃饱了撑的,每天变着花样到咖啡店来捣乱。
他最新的战绩是把店里的咖啡机弄坏了,毁灭性不可修复的那种坏。为此黎语蒖实在没忍住,她把马克堵到后门的小胡同里胖揍了一顿。
马克被打得不甘心,指使一群小弟来报仇使坏。
这些小混混们这次的做法奇葩得要死,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一大塑料袋的狗粪蛋儿,他们把这些狗粪蛋儿使劲往咖啡店明亮纯洁的大玻璃窗上抹。
黎语蒖看着被狗粪蛋儿涂抹得相当意识流的窗子,头皮发麻气血上涌。她挽着袖子冲了出去,把那些找揍的涂粪蠢货们挨个修理了一遍,用她的拳头把他们教育得浪子回头——他们在黎语蒖晃动的拳头下,捧着肿胀的脸颊和脑袋,脱掉自己的t恤虔诚地把窗子上的每一道粪痕擦得干干净净。
玻璃干净之后,黎语蒖面无表情对他们说了一句话,小混混们立刻全都哭着跪下了。
黎语蒖说:“好了,擦干净了,现在你们都把上衣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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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和唐尼,坐在书房的显示屏前,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黎语蒖怎么样修理那些涂粪坏青年。
看到黎语蒖逼着他们把t恤穿回去,周易和唐尼都喷了酒。
他们一边捶桌一边哈哈大笑。
唐尼一边抹着笑出的眼泪一边无限感慨地说:“哎呀妈呀笑死我了!小金刚太有想法了!”
周易盯着显示屏,贪婪地看着里面的黎语蒖,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嗔。
他看着显示屏,笑着,幽幽地开了口:“怎么办,我有点想这丫头了,真想过去见见她。”
唐尼转头看着他,目光里饱含同情。
“老大,要不,你就见见她吧?你不方便去店里,那就点个外卖,让她送到你的大厦里,不就好了!就一次,先生不会发现的!”
周易费了很大劲,把自己的眼神从显示屏上移开。
他看着唐尼,嘴角轻撇,笑容里带着些许嘲弄和无奈,淡淡说:“你听你妈妈说过没有,以前中国村户人家很穷,生了孩子之后养不起,所以一生下来就不得不送人的?那些注定要被送走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产妇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抱一下的,不管她心里有多想抱。因为她怕一旦抱了,自己就会再也不忍心撒手。”
唐尼听得云里雾里,满脸唏嘘:“骨肉分离,好惨啊!所以呢?你给我讲这个故事是要说明个啥?”
周易笑了笑,说:“所以还是不见了吧。见了,会不忍心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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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里时,黎语蒖时不时抬起头,视线就会对上摄像头。
她一看到那东西,就会觉得很烦躁。因为她会忍不住幻想是不是有个人正躲在它后面看着自己……
为了断绝自己这种作死的幻想,她让店长找人用黑塑料袋把摄像头套了起来。
店长虽然按她的吩咐照办了,但内心疑惑,忍不住向黎语蒖询问原因。
黎语蒖说:我打算找人粉刷墙壁,先套上,省得弄脏了。
店长稀里糊涂地就信了。
几天后,店里接到了一笔大单。
那天黎语蒖下了课就去了店里。她换好衣服站在柜台里帮忙收银,闫静站在柜台外和她聊天。就是这个时候,店里来了位貌美女顾客。
门口的风铃声夹带着一阵香风,把这个貌美女顾客送进屋里来。
美女进来以后没有立即挑张桌子坐下点餐。她径直地走到吧台来,对闫静询问店主是哪一位。
闫静往站在柜台里的黎语蒖身上随意一指:“喏,就是她咯。”
美女立刻转头打量起黎语蒖。
黎语蒖觉得美女打量自己的眼神像扫描仪,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把她正扫了一遍又反扫了一遍。
黎语蒖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任人扫描。
当美女的视线最后停在她的胸口时,她看到那视线的发射源里露出了开心和满意的情绪,同时“不过如此”的神色隐隐闪烁在她眼底。
美女对黎语蒖伸出手,她动作优雅迷人,轻轻的一举一动都夹带着怡人香风:“你好我叫丽萨,三天后我会在家里办个大party,需要一些点心和咖啡,听人说你这里的东西味道很好,所以我亲自过来想和你谈下这单生意!”
黎语蒖和她握握手。真是柔弱无骨啊,握一把上去,连她这个女的都觉得触感销魂。
她把得体微笑的面具挂在脸上,委婉询问:“不是喝酒,而是喝咖啡的,大party?”
丽萨抽回手掠掠耳边发丝,微笑:“我办的party,喝什么,我说了算,不是吗?那么,我现在需要交多少定金?”
黎语蒖毫不客气,说了个高价。有人钱多任性非要送上门来挨宰,她不伸手去宰一宰,太不够日行一善了。
丽萨却连价都没还就一口答应了,黎语蒖有点瞠目结舌。
丽萨给黎语蒖留下一个地址:“三天后,点心和咖啡,都送到这里!”

第52章 舞会的咖啡

三天后,黎语蒖开着车,按照丽萨留的地址,载着点心和咖啡,踏上送货的征程。
在送货前一天,丽萨又把电话打到店里来,再次叮嘱黎语蒖:“你亲自来送货,其他人来我不签收的。”
黎语蒖从这个香风随身的女人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妹妹。有钱女人原来不分国籍种族,都容易得上钱多任性说一不二的公主病。
她把车开到指定地点,一手提着一个大号外卖箱子,还没走到别墅门前已经听到里面震天响的音乐。
黎语蒖无语翻白眼,这么热切泼辣的气氛,居然喝咖啡吃点心,她也算是服了。
她给丽萨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到门口了,请她帮忙找人来开下门。
话筒里嘈杂的背景噪声中闪过一抹低沉的嗓音,仿佛在问什么事。噪音太噪,低沉的嗓音太低沉,黎语蒖只能判断出那应该是丽萨的男伴。
挂了电话,十来秒钟后有人来开了门。
房门大开后,她一打眼,就望到了前方沙发上紧贴在一起坐着的两个人,他们仿佛被蘸着黏合剂的刷子刷过一样,密贴得严丝合缝。两个人放浪形骸的样子,让黎语蒖觉得自己吃的盐还是少,见识还是短,眼睛的抵抗力还是弱——她觉得自己再看两眼八成要起针眼了。
那两人里,女的抬起头看向门口,她是丽萨;男的在低头喝酒,黎语蒖暂时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的一双腿很长。
丽萨娇笑着望向门口,冲她打招呼:“你来啦!”
低头喝酒的男人闻声抬起头,看过来。那张长满胡子的脸上,每一分每一寸,都镌刻着不羁的魅惑和性感。
黎语蒖好像听到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爆在她耳边,震得她心神不宁。
空气里有些缤纷的碎纸片从她眼前飘落,几片亮屑落在她的眼睫上,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抬手拂下那些东西,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她耳边拉响了喷花。
丽萨从与那性感的男人交缠的状态中拆分开来,仪态万千地走向门口,走到她面前来。
她摇曳的身姿挡住了沙发上那个男人,也挡住了黎语蒖的视线。
“谢谢你,辛苦了!”丽萨签收了点心和咖啡,“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玩?”丽萨侧过身子,指了指屋子里面。
沙发上那个男人又出现在黎语蒖的视野里。他正不动声色地往门口看着。
黎语蒖的视线与他对上的瞬间,没有立即收走,也没有惊慌失措。她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看到他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然而她内心有多震荡,她骗不了自己。
有多久没看到这个人了?已经记不清了。
她很想多看他几眼,但很显然,时机不对,环境不对,她想多看他几眼的念头也不对,什么都不对。
呵,原来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和他的女伴都是这么玩的。
她强忍杂念,收回眼神,对丽萨摇摇头,戴上职业化的微笑面具,温婉而得体的回答丽萨:“不打扰了,祝你们在舞会上,喝咖啡喝得开心!”
她说话时,正好是两只舞曲换曲的间歇。她的声音在间歇的安静中响起,坐在沙发上那个男人,他一定听得到她有点嘲讽的语气。
她转身走了,走前没有去看沙发上那个男人。
所以她没有看到沙发上的男人,在她转身之后,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握成了拳。
******
大门关上,隔绝了周易眼中看到的那个背影。
那个丫头刚刚看过来时,居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太了解那丫头的品性特点。如果她看到一个人像没看到一样,那就是说,那人已经要被她拔除在心房之外了。
他的拳暗暗紧了紧。
本来在一旁玩着的唐尼凑过来,小声说:“老大,我用追出去看看不……”
周易看着丽萨风情万种地往回走,简短地回答:“不用,去一边等我。”
唐尼退到不远处。丽萨摇曳着腰肢走了回来,停在沙发前,身子一委,挨着周易靠坐在沙发扶手上。
周易偏头看向她,喜怒不辨:“这种party你让人送咖啡?特意的?”
丽萨和他对视,望着他亮如黑石的眼底,努力撑住心中底气,笑得极尽妩媚:“是呀,我听人说你给她投资开了间咖啡厅,就想着既然是你投了钱,那有消费的机会,就伸手帮一把咯,毕竟生意给外人做还不如留给自己人!”
周易继续看着她,平静地问:“那么你这么做,是想得到什么呢?”
丽萨抬手去抚他的脸,眼底是满满的深情款款:“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一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你还在乎她吗?”
周易微微眯了眯眼:“结论呢?”
丽萨看向他的眼底,觉得自己仿佛看向一汪未知又神秘的深潭。
“我……不确定……”
周易温柔地拿开她的手。
“我帮你确定。”
他站起身,整理平整身上衣服被挤蹭出的褶皱,把衬衫变得和他此刻的表情一样一丝不苟,“最近不要再联系我了。”他淡淡地说。
丽萨一下怔住,周易抬脚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丽萨傻了一会,连忙抬脚追上去拉住他。她眼中汪起了泪,哀求:“周易,我爱你!求你不要这样!你不能对爱你的人这样绝情!”
周易耐心地掰着她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指头,情绪没有任何起伏:“丽萨,我交往过很多女朋友,你要不要每天都找来几个试探我一下?”
丽萨用力摇头,又抓回周易的胳膊,急切地说:“你原谅我吧!我只是听说你对她好像不太一样,所以才……”
周易:“所以才把她叫过来,显示一下你对我的所有权?丽萨,我是一件东西吗?”
周易言辞凿凿。唐尼在一旁听着,差点就忘了周易其实是在发邪火,差点就觉得丽萨的确是干了什么特别无耻的事。而她不过是耍了点女人的小心眼儿。
甩甩头,唐尼觉得周易真牛逼,总能把不全是别人该背的锅瓷瓷实实地撂人家背上。
周易抬起手臂,优雅地别掉丽萨的手:“在你学会尊重我之前,我们别见面。”
他继续向门口走,丽萨跑到他前面,双臂平伸挡住他的去路。
“周易,为什么,就因为我叫了那个女孩来送咖啡吗?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周易走向前一步,贴近丽萨。唐尼不放心地跟了过来,被周易叫停在身旁一侧站住。
周易抬起一只手握住丽萨的下巴,面孔凑近过去,仿佛要吻她的样子,在嘈杂震天的音乐声里,一字字地对她说:“我最不喜欢女人打着爱我的幌子,自以为是善作主张!”
他的表情极尽温柔,声音却那样凌厉,听得丽萨萎顿下来,再也挡不住他甩手离开的脚步。
唐尼跟在周易后面跑出去。
他们取车的时候,丽萨跑到门口,对着他们的方向大声哭叫:“周易,我恨你!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
周易充耳不闻神情不变,飞快果决地打着方向盘,车子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疾速飚了出去。来不及系好安全带的唐尼一头磕在副驾的门上。
******
唐尼看着周易刀刻一样的侧脸,一点都不敢埋怨,他默默坐好,默默系好安全带。
唐尼知道周易为什么这么失控。
他从不让黎语蒖撞见他和女人们搂抱亲热的场面。
周易和那些女人们的亲昵行为,除了是在调转先生的视线外,没有任何其他意义,而他不希望无意义的事情干扰到黎语蒖,所以总是不着痕迹地把她护在一片污浊之外,不然她目睹那些污眼睛的东西。
他最初是以报恩的心态出现在她身边的,想做守护她的长腿哥哥。可是守护着守护着,长腿哥哥动了真心。
长腿哥哥守护着那个女孩,不让她受到污浊的侵害。
因为他舍不得她收到那些侵害。
就算八卦传得再香艳,那也只是八卦,在想象中,人有进退的空间——如果是看热闹的心态,可以把八卦想得尺度大一些;如果是在意的心态,可以把那些八卦认为是假的,以让自己舒心一些。
可如果那不是八卦,而是呈现在眼前的真实场景,就再也没有什么可退可自我安慰的余地。
所以他从不让她真的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逢场作戏的状态,他舍不得,那很脏,那会伤到她。
他舍不得做的事,现在却被别人做了,凭什么?
周易沉着脸,一路用力踩着油门。
唐尼吞吞口水。尽管气压很低,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老大,其实像今天,不正是你表演的好时机吗?你不是应该抓住机会和小金刚表现出距离吗?可是刚刚,你的内心世界估计要暴露了……”
周易嘴角下沉,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的路。
几个急转弯,车子的轮胎激烈的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半晌后,他终于开了口。
“最近不知怎么了,很烦躁,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唐尼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侧脸。坚毅如周易,从来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的疑似不确定和迷茫的情绪。
又是一个急转弯。
唐尼的头又砰地一下磕在车门上。
这一磕好像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一样,让他恍然大悟大叫一声。
“老大,不好了!”
周易车速未减。
“你说,丽萨她怎么会知道你投资了小金刚的咖啡店?这事不是只有小金刚你我闫静,以及先生知道吗?先生找过她??还有还有,咱俩走的时候,她吼你这样对她你会后悔的,她指的啥??”
车子一个打滑,差点撞到路边小树,车身擦着树干险险停住。
周易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按照计划,他应该这几天就换新的女伴的。这样做不只为了黎语蒖的安全,也为了那些相交过的女伴的安全。
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就没有人陷入危险。
可是现在,丽萨如果和先生见过,这个女伴他竟没办法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