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笙冷着脸:“你们学校没有门禁?”
这会儿已经凌晨了,也不知道这三个姑娘哪儿来的胆子,在KTV通宵还喝个烂醉。
“就…我们包厢是到明早的,本来想着玩一晚上,谁知道这么快就醉了。”许千瑶只恨为什么自己酒量这么好,这会儿被程易笙教导主任一样的眼神盯着,浑身发毛。
“老程,做什么呢?”许文淏闻声而来,手里拿着房卡,“我开了几间房,你要是困了上去凑活一晚得了,也别找代驾了。”
许千瑶听这声音熟悉,回忆了一会儿突然僵在了原地。
她一回身,就看见了眼前扣子开到胸前,斯文败类气息喷薄而出的人。
许千瑶哆嗦着嘴皮子轻声道:“许主任?”她低着头,暗骂着顾暄,好好儿的去什么KTV通宵,这主意他妈的坏透了。
许文淏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学生一个喝得烂醉,一个喝得满脸通红。
“8018?”
许千瑶乖巧地靠墙站着,“对…”
她进校的时候听学长学姐们说过许文淏的英雄事迹,曾经参加过某大型脑力节目,无论是数字还是人脸都过目不忘。
许文淏看了一眼程易笙怀里的人,皱着眉从口袋里掏了张房卡给许千瑶,冷着脸道:“上去住一晚,明天一早十点之前退房滚回学校。”
许千瑶哆哆嗦嗦地接过房卡,连连点头,“谢谢许主任,许主任您人真好。我,我改天把房费送您办公室。”
许文淏听完这话嗤笑一声,想到了自己家里哪位两年前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还不走?”
许千瑶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许文淏手里的另一张房卡,“您,您把那张也给我吧,我们两个人。”
她刚才观察了半天,许文淏手上的那张跟她手里的是同一间房的门卡。
许文淏还没反应过来,程易笙先笑了。
“别晃,乖…”黎菘感受到他胸腔震动,抬手一巴掌打在了程易笙的脸颊上,很轻,拍完还抚了抚。
许文淏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尴尬到说不出话来,立马将那烫手山芋一样的房卡丢给了许千瑶。
许千瑶接过去以后道了谢,“许主任,我知道您是无心的,我相信您,您的人品没得说,杠杠的!”
许千瑶越解释许文淏眉头皱得越紧,他靠在墙上,抚着额头催促着许千瑶赶紧走。
“菘菘,走了。”许千瑶拍了两下黎菘,看她没什么反应,手果断往回一缩,“程医生我们菘菘就拜托你了,后天早上八点有课,请您务必将她准时送到教学楼A楼,或者提前帮她请假。无故旷课是要记过的,我们都是遵守校纪校规的好孩子。”
许千瑶说完就溜了,默默念叨着舍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给我两间,我带她先上去,你们玩儿吧。”程易笙朝许文淏伸出了手,被他一巴掌拍回去了。
“一共就四间,你媳妇儿舍友一间,包厢里剩下的八个人一间,我一间,你要是想当正人君子住走廊吧。或者你要是愿意,跟那八个醉鬼一间我也没意见。”
许文淏耸耸肩,掏了张大床房的卡给他,随后又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帮我打个电话,说我喝得烂醉。”
程易笙恨不得把手机摔许文淏脑袋上去,“真应该让你学生看看你这样子。”跟自己未婚妻见面还要靠骗的。
打完了电话,程易笙功成身退。
带着身上的小挂件去了楼上房间,进去以后把人丢在了床上,插着腰站在床边喘粗气。
这姑娘跟没骨头一样,腿仿佛是个摆设,全程都是他拖着走的,别看小小一只,体重也不轻。
原本想着把她丢在这儿不管,自己去外面睡沙发,可思来想去,程易笙的同情心突然泛滥了,弯下腰去给她脱外套和鞋子。
事实证明,同情心这种东西还是要酌情泛滥。
程易笙刚弯下腰,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使劲儿揪着他的衣领往下拽…
黎菘一手勾着程易笙的脖子,一手挑着他的下巴,痴痴地笑道:“春梦?”
用不着程易笙帮,她自顾自开始解衣服扣子,许千瑶下午给她拿的那条红裙子是前排扣的,此刻短短几秒就被黎菘解开了三颗,衣领大敞着。
程易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双手,眉头紧锁。
黎菘被他抓疼了,委屈得不行,“你轻点儿,我怕疼…”
说完,她眼睛一闭,“你来吧。”
这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看得程易笙气血上涌,就这副模样也敢晚上来喝酒,怕不是找死。
程易笙拉过被子把人盖住,扭身就出了房间没再管她。
没必要跟醉鬼多说,并且还是个女色鬼。
程易笙靠在沙发上冷静了好久,最后还是起身进了浴室。幸好这房间浴室不是全透明的,洗个澡不用被床上的醉鬼偷窥。
他冲了个凉出来,躺在沙发上刚合上眼,突然身上一重,黎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里出来了,这会儿跟个八爪鱼一样抱着他。
程易笙快疯了,恨不得把她扔出窗外。
他把身上的人提起来压在沙发背上,单腿跪在旁边,一手抓着黎菘不安分的手,一手握着她的下巴。
“折腾什么。”程易笙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一改平日里温和克制的模样,冷着脸。
黎菘眼皮子耷拉着,开始掉眼泪,委屈地吸着鼻子,“是我没有魅力,还是你不行。”
程易笙听完猛地起身,披了件衣服进了阳台,顺便把玻璃门上了锁。
他活了二十八年,这是第二次被人调戏。
现在就是很气,非常气,并且有点想结婚。
隔着玻璃门,程易笙看着沙发上的人渐渐安稳了下来,抱着靠枕进入梦乡。
他蹑手蹑脚地出来,从卧室把被子拿出来盖在黎菘的身上,然后自己躺在了这房里唯一的大床上。
程易笙是不敢再去挪动黎菘了,再给她弄醒一次还不知道她会弄出什么荒唐事儿来。
后半夜,两人一人占据沙发,一人占据床铺,平稳度过。
第二天一早,黎菘醒来。
她被昨晚的梦吓出了一身冷汗,满屋子没看见程易笙总算是松了口气。
踱着步子去了卧室,黎菘想着再睡一个回笼觉,打开房门,她愣在了原地。
床上的人没穿上衣,头发乱糟糟的。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白衬衫,和黎菘梦里的一样…
黎菘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发麻。
她几乎是立刻关上了房门,然后穿上鞋拿上东西就跑。
坐在出租车上,黎菘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酒精果然能壮怂人的胆儿,她昨夜只喝了那么几杯鸡尾酒,居然敢贴着程易笙又抱又亲,甚至还想…
黎菘抬手,用手指头贴着自己的嘴唇,心脏这会儿蹦地快得不像话。
这时,她收到了许千瑶发来的短信。
【许大帅哥:怎么样?我们已经退房到学校了,你那儿什么情况。】
【梨子:我也在回学校的路上了。】
【许大帅哥:???程医生呢?他不送你?】
【梨子:他还睡着。】
【梨子:我觉得自己像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渣男,第二天早上连账都没结人就跑没影儿了。】
第29章
黎菘煎熬了一路,仿佛良心受到了谴责。
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她想想都觉得脸热。之前老听人说宿醉不记事儿,怎么到她这儿记得这么清楚。
甚至是自己说的每一句羞耻的话,每一个胆大的动作,都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播放。
下了车,黎菘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宿舍,差点儿还进错了宿舍楼,进门以后把东西随意一丢,她整个人瘫在了地毯上。
许千瑶和顾暄听见她回来了都从床上下来,围在黎菘身边。
“你把程医生怎么了?”许千瑶问道。
顾暄咬着下嘴唇,看她这样子有点儿担心,“我就说昨天瑶瑶不应该让你跟着程医生走…”
许千瑶:“顾日宣,你喝得烂醉,我一个人能管你们两个吗?再说了,他们俩早晚结婚的,我看程医生也不像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那菘菘怎么这样了,都傻了…”顾暄小声道。
“没事儿,就是…”黎菘示意她们别吵了,随后双手捂着头,“就是我昨天不仅主动投怀送抱,还主动解扣子。”
许千瑶和顾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然后呢?”
“他无动于衷,甚至想把我丢出去。”黎菘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然后我就,就问他是不是…”
“有毛病?”许千瑶嘴快。
黎菘点点头,“差不多吧。”
许千瑶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兄弟,喝醉了还挺猛。”
“你是不知道你昨天那模样,抱着人家死活不撒手。”
“不过你们家老程也挺厉害的,温香软玉在怀居然还真的什么都没干。”
顾暄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有事,事大了。”黎菘此刻满脸写着绝望二字,“我这么多天费尽心思营造的人设崩塌了,现在我在程医生眼里就是个女流氓。”
“早晚要塌,早塌早安心。”许千瑶拍了拍黎菘的肩膀,安慰她。

程易笙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昨天喝了点儿酒,又折腾到了凌晨,迷迷糊糊醒过来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
他穿戴好衣服拉开卧室的门,看见沙发上没人,喊道:“黎菘。”
叫了一声没人应,程易笙皱着眉将房间里翻了个遍,人和衣服物件儿都没了影子。
他坐在沙发上,昨夜黎菘睡的地方已经没了温度,看来是早走了。
程易笙拔了房卡下楼,到前台退房。
“先生,您的房间账已经结过了,而且续到了明天。”前台笑着将房卡还给他。
程易笙觉得奇怪,走到旁边去给许文淏拨了个电话,“你给我续房了?”
许文淏睡得正迷糊,清了清嗓子骂道:“扯淡,我没事儿给你续什么房?大早上的打什么电话…”说完他一点儿没留恋,直接给挂了。
程易笙又回到了前台问道:“是不是个姑娘续的房?红裙子大眼睛?”
“是的,那位小姐还说不用客房服务,到了中午送午饭上去。”
“知道了,谢谢。”程易笙冷着脸进了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忘记了车停的位置,他捏着钥匙不断开锁解锁。
找到了车坐进去,程易笙摇下了半个车窗,点了根烟。
前几天下过雨,地下车库有一股子泥腥味儿,混着烟草的气味吸进肺里,程易笙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一根烟点完,程易笙叼着烟屁股,手肘撑着车窗嗤笑一声。
晚上热情无比,早晨一醒拍屁股走人,居然还没忘了结账外加给他叫午饭,他此刻倒是不知道应该说黎菘负心还是贴心。
直接开车去了学校,到黎菘宿舍楼下以后,程易笙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等了一会儿,没想到那头直接给挂了,然后给他回了消息,问他做什么。
【程易笙:看看你醒没醒酒。】
【梨子:醒了…】
【程易笙:下楼,我在你宿舍楼下。】
【梨子:你有事儿吗…】
【程易笙:没事,你下来再说。】
【梨子:我在听讲座,估计得两个多小时,你先回去吧。】
程易笙盯着手机看了好久,然后拨通了许文淏的电话。
“你们系学生今天下午听讲座?”
许文淏声音听起来清醒了不少,“对啊,怎么了?”
“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礼拜天听什么讲座。”程易笙边讲电话边往外走。
“你今天吃枪药了?”许文淏说完以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八卦道:“诶,昨天…”
程易笙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昨天被女色鬼折腾了半夜,早上人家偏偏还潇洒得很,拍拍屁股走人不说,还给我把账结了。”
那头沉默了好几秒,随后迟疑着开口问道:“所以你就找去了?”
“嗯。”
“然后没见着人还心里不痛快?”
“嗯…”
许文淏笑了一声,问道:“老程,你不觉得自己像个怨妇吗?”
程易笙一愣,顿住了脚步。
许文淏继续说着:“就是那种一夜情以后被总裁抛弃,不服气地追到了公司楼下想要一个说法。”
“你这两天看什么了?”程易笙认识他二十七年半,在这前二十七年半里,他从来没有想到这话能从许文淏嘴里吐出来。
“昨天柳漾看小说的时候我瞟了一眼。”
程易笙听完直接摁了挂断,这人昨天还求着自己帮他把未婚妻骗过去,今天居然还打电话给他秀起恩爱来了。

黎菘听完讲座出来,给程易笙拨了个电话没通,不知道他找自己要做什么,心里总有点儿没底。
给他发了个信息,然后就把手机塞进了背包里。
“菘菘,走,去趟老许那儿。”许千瑶拽着黎菘就往办公楼走。
“干嘛啊?”黎菘现在没脸见程易笙,连带着他的哥们儿也不太敢见。
“还钱啊。”许千瑶见黎菘一脸茫然,快速地给她解释了一遍昨天的事情,然后白了她一眼,“合着你除了你们家程医生啥也没记住。”
黎菘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都抱上了,还有功夫管你?”
电梯上楼,许千瑶循着门牌找许文淏的办公室。
黎菘还是第一次进办公楼,四处张望,“今儿周日,老许在吗?”
“在,刚才有人发朋友圈了,说在楼下看见老许了。”
许千瑶示意她别说话,走到副主任办公室前敲了敲门,“许主任?”
“进来。”
“好。”许千瑶推开门,然后把黎菘往里头推了推,自己则跟在她后面,“拜托拜托,你是他未来弟妹,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许文淏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起身走到了沙发边,“坐吧。”
“许主任,我来还您钱。”许千瑶掏出了几张纸币放到了茶几上,笑了笑,“我还有事儿,要不我就先…”
“好。”许文淏示意她可以走了。
沙发上的黎菘目送着许千瑶出去,一头雾水,“那许主任我也先走了?”
“你先坐。”许文淏拿了瓶水递给黎菘,他觉得他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关心一下弟弟的情感问题。
“你和老程还好吗…”
黎菘僵笑着,“应该还成。”
“他脾气臭,生气的时候不爱理人,你…”
“我知道我知道。”没等他说完黎菘就答应下来,这道理她还是懂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嗯,行了,好好处。”
黎菘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从沙发上蹦起身,“那许主任我先走了。”
“以后晚上出去要小心,女孩子多个心眼儿。”许文淏嘱咐着。
“好,我一定记得。”
“还有,不许旷课。”
作者有话要说:程易笙: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黎菘不来找我了吗?(提刀)
许文淏:其实我是想让她多哄哄你…(委屈)
第30章
黎菘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大学生,一直以听老师的话为荣。所以自和许文淏谈过话以后,她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动找程易笙的心思。
参照自己消气的时间,她觉得一个气性大的人,怎么也得自己冷静个十天半个月的。
周末,正好班里举办了文娱活动,大家一起去郊区一个生态园秋游。
玩儿了两天,黎菘恨不得一天发八条朋友圈。这地方新鲜的东西多,她连在地上遇见只没见过的小虫子都要拍下来纪念。
周末下午,大巴车开回了学校。
黎菘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以后打开微信,发现程易笙给她每一条朋友圈都挨个点了赞。
这人气儿应该是消了,她想。
下一周事儿多,除了课表以外还有实践和讲座。
黎菘一忙起来就把去找程易笙的事儿给忘了,用许千瑶的话说就是觉都没的睡了哪儿有空想男人。
周五下午两节课下,黎菘一回宿舍就躺在床上哀嚎,“我快散架了,想按摩,想推拿…”
同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许千瑶踹了踹黎菘的床,“找你们家程医生啊,中医世家,三百年老字号,还能不会按摩?”
“按摩…”黎菘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我觉得他能把我肩膀掰脱臼了。”
对面的顾暄半晌没出声,听完她这话突然来了一句,“中医也会接骨的。”
黎菘听得汗毛都起来了,拉上了床帘,“朕困了。”
刚闭上眼,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菘菘,快接,不会是又有什么活动吧…”M大过些天校庆,把他们这些大一的当牲口使唤。
“喂…”黎菘迷迷糊糊按了接听,“谁啊。”
“喂,我,姚思成。”姚思成躲在墙角给黎菘拨电话,“你下午有空吗?”
“有事儿明天说,我困…”黎菘累到除非是程易笙此刻出现在宿舍楼下说要亲她,要不然她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支撑她起床。
“我师父快抑郁了,我觉得你还是过来看看吧,我每天看他盯着我的眼神我都觉得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黎菘听完这话反应了两秒,顿时觉瘾全无。
她坐了起来,双腿搁在床边随时准备下去,“抑郁?”
“对啊,从上周就没出过门,前几天出了那事儿,医馆停业,更是整天无所事事,盯着哪儿都能发呆。昨儿个,盯着地上一排蚂蚁看了将近一个小时。”
“停业?”黎菘提高了音量,“为什么停业?”
姚思成沉默了两秒,“连你母亲都打电话过来问了,你不知道?”
他以为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M市乃至全国中医界,没想到黎菘居然一点儿也不知情。
“我不知道,你快说。”黎菘揉了揉眉心,她这几天忙得连微博都没怎么刷。
不过前日遇见养生社的社长,他看了自己两眼却没凑上来,黎菘倒是觉得奇怪,没想到是因为程易笙出事儿了。
“以前的一个患者,胰腺炎,在师父这儿调养了好久,前几天复发住院了,家属过来闹事儿,电视台后来都来了。”
黎菘皱着眉,小心翼翼地下床洗漱。
“胰腺炎?复发?”她不懂这些东西,但她觉得肯定不是程易笙的问题。
“那老爷子七十了,胃口特别好,千叮咛万嘱咐要忌口,不能暴饮暴食,一概不听。”姚思成叹了口气,小声为程易笙鸣不平,“不复发有鬼了,神仙都救不了。”
“总之这事儿闹大了上面肯定是要管管的,就暂时停业了。”
“你师父没事儿吧?我看他也不像是会为了停业郁郁寡欢的人啊。”程易笙一向什么都看得挺开的,而且医馆营业这么多年了,总不至于这么点儿打击都受不得。
“可能觉得丢人?毕竟被人泼了热茶…”
“还打起来了?”黎菘撂下了手里的防晒霜,扭身就出了卫生间。
“对啊,第二天就病了,发着烧也不肯吃药。”
“还发烧,好点了没?”
“你一会儿自己问他吧,出门慢点儿,师父就在医馆跑不了。”姚思成目的达到了,借着熬药的借口挂了电话。
黎菘随便捡了件外套套上就往楼下跑,宿舍区大门转弯口撞上了许文淏。
她见许文淏盯着自己,上前两步到他跟前,“许,许主任,我下午没课!”
许文淏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走。
上了出租车,黎菘打开了微博搜索。
果然跟姚思成说得一样,前几天出事儿的时候闹得还挺大。
程家在中医界算是有点儿名气的,再加上如今医患关系本来就受重视,新闻的传播速度尤其快。
最先报道的是M市本地的一个电视节目,上面是病人家属的采访,还有程易笙医馆门口的一些视频。
后来的几个采访里,接诊病人的医院也给出了说明,老人这些年胰腺炎发作了好几回,都是因为饮食原因。
评论也是一边倒,胰腺炎这种病最是要忌口的,哪儿能自己不注意出了事儿怪医生。
黎菘放心来不少,这事儿虽然传得快,可实在是小打小闹,这波停业过去以后最多有些不了解实情的人对程家医馆印象差了点儿,其余的应该没什么影响。
她到医馆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推门进去,姚思成正巧就等在门口。
“你都两周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和师父吵架了。”自上回程易笙晚上去KTV以后,他就没过好脸色,姚思成苦不堪言,又不敢多问。
“没有,我忙…”
作为医学生的姚思成悲悯地看了她一眼,“我懂。”
“你进去吧,我跟师父说好了晚上有事儿,先走。”
黎菘点了点头,让他路上慢点儿。
告别了姚思成,黎菘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木门年岁长了,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她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走到了程易笙旁边。
程易笙倚在躺椅上,合着眼。
屋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此刻黎菘背对着台灯,将光挡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