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甲梓没有笑。他的眼睛里透着微微心疼,沉默半晌,问道:“那么,之前呢?”

“什么?”何桃似乎没听懂的样子,又啜了一小口红酒,“恩,好喝呢,比我们掌门买的干红葡萄酒甜呢。”

“这是半干葡萄酒,有甜味的。干红是没有甜味的。”他解释了一下,但思维并没有被她的顾左右而言他带跑,迅速回转话题:“我是说,你在遇到何止之前,为什么会流浪?”

“啊呀……”她桌子底下的小腿不安分地动了动,脚尖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腿,抱歉地笑了笑,道:“以前的事嘛,我那时小,父母是谁,家在哪里,为什么流浪,记不清了。你知道每年都有很多孩子走失的,我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那你有找过父母吗?”

“没有,掌门和夫人待我视如己出,我干嘛还要找他们呢?呵呵。”虽是笑着,瞳眸忽然沉凉的温度,却泄露了她的口是心非。

他说:“或许,你可以尝试……”

未等他说完,她忽然堆出一脸悲凄,对月悲号:“何桃大逆不道啊!!三分教养我长大,教我功夫,供我上学,待我恩重如山,我却把何家的传家宝送人了!而且这人他不肯还我啊,不肯还我……”

一边泣血哀号,一边把颤抖的爪子伸向肖甲梓的领口,月色之下,状如暗夜僵尸。

肖甲梓忍无可忍,站起来甩袖而去。

吓跑了肖甲梓,何桃得意地嘿嘿乐了半天。乐着乐着,笑容零落下去。

遇到何止之前的事?

那时她也有七岁了,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却有一些记忆的片断偶然闪现,几张面孔隐约可见,分不清是真的发生过,还是来自于她的想像或是梦境。

“你是你妈妈的污点,你的存在迟早会毁了她……”

这样的话音穿越时间,刺得她耳膜疼痛。

她用力甩了甩头。时间隔了太久,她记不清了。以前的事,没必要记得。不需要记得。

早晨,肖甲梓一出卧室门,就被门口一个圆圆滚滚的东西差点绊倒,回头一看,竟有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被窝卷儿横在门口。正诧异间,被窝卷动了一动,拱出一个头发毛乱的脑袋,睡眼迷蒙地冲他一笑。

“何桃?!”他讶异地道,“你怎么睡在这里?”

“唔,我怕铜锣帮夜袭,所以守在门口……”

“谁说要你守了?”他的语气格外地严厉,脸色也阴得可怕。

何桃有点委屈,也有点紧张,匆忙地往上起,从被窝卷里钻出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早晨清凉的空气立刻浸凉了肌肤。肖甲梓恨恨地咬了咬牙,伸手把她拽过来,有点粗暴地揽在胸口,替她抵挡一点凉气,反手再推开卧室的门,揽着她就走了进去。

穿戴整齐正打算往外走的肖尧乖看到他们这般姿式进来,奇道:“咦?桃姐姐?”

肖甲梓手臂用力,把何桃推得坐倒在床上,转头对尧乖干脆地道:“尧乖先出去吧。”

“哦。”

肖尧乖听话地走出去,一出门就被门口的被子绊了个狗啃泥。

一直在旁观望的管家大人,赶忙上前扶起来,替他揉着摔痛的膝盖,叹道:“唉,你们两兄弟,前赴后继地栽在这女人手里……小少爷,跟我说说,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哥哥很强硬地把桃姐姐抱了进去,扔在了床上。”

“嗷嗷~讨厌啦,小少爷你不要说啦~”管家先生老脸绯红,熊腰一扭,娇羞奔去。

肖尧乖奇怪地挠挠小脑袋:“咦,先是让我说,我说了又不要我说,大人真麻烦哎。”

寝室内,肖甲梓把自己的一件外套丢到何桃身上,命令她穿起来。何桃悄悄瞥一眼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乖乖把衣服穿起。外套套在她身上尤显宽大,袖子也长了一大截。就这么穿着晃晃荡荡地站在他面前,低着脑袋,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但他目前正在乍毛,她还是顺着他一点好了。

他忽然探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吓了她一跳,抬头望住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象一只受惊的猫。肖甲梓横她一眼,替她把袖子卷上去,露出手来,然后,两手相扣,把她的两只纤手握在了手心。

他掌心的温暖传至她因为睡在外面而微凉的指尖,说:“不准再睡在地上。”

“好。”她乖顺地答道,目光落在两人相握在手上,心底有东西柔柔软软地生长。

“匪徒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事态也没多严重。”

“哎?这可不敢大意哦。”一触及此事,她的神经立刻绷紧,微蹙眉尖,眼中闪着警醒的光,“上次不小心让他们跑了,他们要是再出现,我一定想办法抓住个活口,顺藤摸瓜,把铜锣帮连窝端掉!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个心头大患,然后……”

“然后,你就能圆满完成任务,拿着坠子一滚了之,是吗?”他的语调突然冷了下去,刚刚缓和下去的脸色再度冰封。

“哎?……”她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其实她原本是想说,解决掉铜锣帮,他就不必每天处在危险之中,就安全了。

想把话说清楚,他却已甩开了她的手:“滚去……”

未等他说完,她已仓惶逃走。

他望着关上的房门怔住,半晌才飚懊恼地飚出一句:“猪啊……”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何桃。

快步追出门去,走廊里已不见了何桃的踪影。咒骂一句:“浑蛋,滚得够快。练了轻功就是用来逃跑的吗?”

身边传来一阵痛苦的呜呜声。转头一看,是管家先生,正蹲在墙边捂着鼻子泪水横流。于是问道:“看到那女人朝哪个方向逃了吗?”

“看到了……很多星星。”他不过是趴在门上关心一下大少爷的私~生活而已,那悍妇至于用门拍扁他的鼻子吗?

肖甲梓了然地撇撇嘴角:“那么,你听到她往哪边去了吗?”

管家抬手指了指:“大概是回她自己的房间了。”

怎么,这就去收拾行礼准备滚蛋吗?任务还没完成呢,休想。肖甲梓走到她的房门前,倚在一边的门框上,长腿一抬,踩住另一边门框。

于是,何桃走出来时,就看到某人的腿横在门前,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凶狠蛮横的表情俯视着她。

她吓了一跳,愣道:“你干什么?”

他怒气冲冲:“你想滚去哪里?!”

她莫名其妙地就被他的气场震摄住,嚅嗫着道:“我……我想滚去……去吃早饭……”

“那么,吃完了饭呢,打算滚去哪里?”

“……雇主大人滚到哪里,保镖就滚到哪里。”

他愣了一下,头顶的小火苗被兜头浇灭,连被反骂了也没察觉到。讪讪把长腿收回来,敛起嚣张模样,目光左右飘了一下,问道:“那个,你刚刚跑回房间做什么了?”

“不是你让我滚去洗漱的吗……”

没错。他正是让她滚去洗漱。原来他话虽没说完,她也听懂了,并没有误会成让她滚回老家。他的嘴角微抿了一下,眸中浮着敛光水色:“嗯……那走吧,去吃饭。”

二人一迈进餐厅,就感觉到气氛有点诡异。肖尧乖和娅德已就座餐桌前,各自盯着面前的餐盘,神情有点呆滞。他们的身边,伫立了那位三星名厨狄叔,右手持一支不锈钢大勺,在左手心里轻轻敲打着。一身白色厨师衣原本应该是很有亲和力的,但是他此时神态肃整,硬是整出了一身杀气。见肖甲梓和何桃进来,两眼一亮,白齿一露,笑容莫名阴森:“大少爷,桃小姐。请二位品尝在下精心制作中西合璧创新早餐。”

创新?

何桃心里打鼓,有点紧张。看狄叔他笑得狰狞,该不会是真的在菜里下了毒,以报昨晚职业尊严受辱之恨吧?

作者有话要说:

芸芸众包,你是那么特别,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15番外之师徒 上

 

来,宝贝们,让我们穿越时光,回到十几年前~

*************

沿渡月山的两千多级石阶拾级而上,将近山顶处,有一片规模宏大的古建筑群,叫做“三分教”。数百年前,三分教曾是叱咤风云的武林教派,现存有五十余栋精美绝伦的古建筑,是有名的度假旅游胜地。

此时正值深冬,树木萧索,飞瀑凝结,长长的石阶上也积着冰雪,滑溜难行,不是旅游的好季节。却有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稚嫩的双肩上背负着一只巨大背包,埋头攀行在石阶上。少年肤色玉白,面容清俊,额上渗出一层薄汗,更显得一张脸儿生气勃勃。他的步履异样轻捷,丝毫看不出负重登山的疲惫。

石阶右侧的上空,直通山顶的登山缆车的钢索发出唰唰低响,其中一个吊车的窗内,忽然有一名面容清濯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对着少年懒洋洋喊道:“何止,加油。”

被称作何止的少年忽地抬起头来,一对眼角斜飞的眸子里,闪着半真半假的恼怒,盯着坐缆车享福的人嚷道:“这不公平!凭什么您坐缆车,我爬台阶?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何墨痕慢悠悠道:“这个我确定。”

何止悲愤交加:“那您帮我把这个包带上去也好哇,偏让我背!”

何墨痕道:“儿子你知足吧。那不过是一包分量很轻的干果而已,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上山时扛的可是你那一百六十多斤重的爷爷。你要对现代旅游业配套设施的发展充满感恩之心,因为你爸我可以坐缆车,不必由你来背……”

“呜呜,可是,这包干果,为什么这么沉哪,为什么……?!”

何墨痕乘坐的吊车已悠然上行,听不到儿子的申诉,只从车窗探出一只手遥遥摆了摆,表示鼓励以及幸灾乐祸。

何止咬牙,脚下猛然发力,飞跃而出,每步跨越七八级石阶,连跃了十几下,终于跳不动了,对着远去的吊车喘息着道:“臭老头……等我轻功练成,飞上去把吊篮子扯下来……”

何止背着大包一路小跑,终于抵达他的家——三分教。三分教曾经以精深的独门武学名扬天下,广收门徒,十分兴旺。教中的古建筑倚最高峰而建,巧借地势,将五十余座建筑镶嵌在山水之间,错落有致,虽是人工,宛若天成,堪称古代建筑史上的一颗明珠。

何家作为创教宗师的直系后人,继承了座落于秀丽山中的建筑的部分产权,成为渡月山旅游景区的最大股东。经营景区的同时,未抛下传武授艺的本行,精挑细选了十几名徒弟收在门下,以传承独门武学。

何止做为何家独子,与同门师兄弟们一起,一边修习武功,一边也不能耽误学业。教中有专门聘请的文化课教师,根据他们的年龄段,教授小学到初中的课程。高中以上的,就定期往返于学校和渡月山之间。现在正在寒假当中,年关临近,何止帮着父亲下山采购年货,返程上山的两千级石阶,照例被他爹当成了训练他体力、耐力的好工具。

何止嚷嚷归嚷嚷,自从学会走路,这样的训练已经历过无数次。负重攀了两千级石阶,也不过微微气喘而已。眼看家门已在眼前,脚步分外轻捷起来,直奔主体建筑南边的“隐园”而去。三分教大部分已划为景区,南侧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园林,叫做“隐园”的,才是何止一家和学徒们居住的地方。

隐园内的环境,处处透着儒雅淡泊,倒像古代书生的居所,乍看看不出练武之家的样子。

何止走进去的时候,何墨痕已沐过浴,用过餐,换了一身宽松衣服,坐在院中一把红木太师椅上,捧一杯清茶,看妻子胡熏衣拿着小本子,清点用缆车运上山来、堆得小山一般的年货。

“火腿。熏肉。香肠。猪脚。糖果……”胡熏衣每点一样,就在本子上打个小勾,由两名小徒弟把东西搬进储藏室中。点到最后,秀眉一扬,讶异道:“咦?少了一样!干果呢?”

大门口处传来一声充满怨气的回答:“妈妈只点着少了干果,就没发现少了儿子吗?”

“呀……”胡熏衣笑笑地用笔杆儿对着何止身上的大背包一点,念道:“干果!齐了!”施施然转身就走。

被完全无视的何止发出一声怒叫:“妈!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胡熏衣忍不住哈哈大笑,与何止相似的一对细长美目笑得眯眯的,长睫叠错遮住了眸子,折回身来揪了揪儿子的小脸蛋儿:“当然是我亲生的啦,否则的话能长得这么俊么?”

何止长得像他的美女妈妈,皮肤白晰,美目顾盼,简直不像个练武的孩子。

铁证如山,何止无话可说,只怨念地瞅了妈妈一眼,径直把大包背进了储藏室,肩膀一抖,大包横飞出去,准确地落在该落的地方。

何止对于投掷之准非常满意,嘴角弯起的微笑弧度尚未形成,就听到随着背包落地,包内发出“呜”的一声闷叫。

何止倏地回头,盯住那只大包。在感觉到异常情况的瞬间,少年脸上轻松调皮的神态消失不见,眼神变得锋利无比,如弓之满弦,箭之蓄发。

大包表面轻轻蠕动了一下。

包里有活物!

怎么会?这一包干果,明明是他亲手装进去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储藏室的门外,发现父母和两位师兄都进屋去了。他不打算叫他们来帮忙处理这个可疑的包,这点小问题,他自己解决就好。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背包,用脚尖轻轻踢了它一下。立刻有了反应,包里传出“嗷”的一声轻叫。是人?是兽?

他伸出手去,慢慢拉开了大包的拉链。

拉链开处,露出一个蜷卧在包里的一名瘦小女孩。她五六岁模样的,头顶上翘一对毛乱乱的小辫子,尖尖的小脸上脏脏的,眼睛被突然出现的光线耀到,睁不太开,又急着看清面前的人,长长的睫毛慌张地扑扇个不住,小嘴巴紧张地抿着。那怯生生的模样,如同初入尘世、被人捕捉住的一只小精灵。

未完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兔立体版。

小霸王们~从水底冒出来,准你摸摸哥的纹身~

16番外之师徒 下

 

那怯生生的模样,如同初入尘世、被人捕捉住的一只小精灵。

何止惊诧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原本应该装满干果的包里多出来的女孩。怪不得这包干果这么沉,原来钻进去这么个家伙!她是什么时候拱进去的?装车的时候还是卸车的时候?他后退了一步,命令道:“出来。”

女孩被他的话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爬了出来,随着她的动作,哗啦啦地带出来一堆剥剩的干果壳。何止讶异地扬了扬眉。感情这家伙不但躲在背包里让他背着上山,还吃掉了他们过年的干果啊!

女孩手足无措地站在他的面前,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抬头。身上穿着一件粉色棉外套,腰部装饰着一个大大的紫色蝴蝶结,黑色靴裤,脚穿棕红色小皮鞋。衣服的质地看上去不很差,只是象她脸上一样脏兮兮的。

他打量她一番,迟疑地开口:“你……”

女孩突然扬手,把手里的一个东西劈面向他丢来,扭头就往门外跑!何止轻松把东西接住,居然是一枚核桃。说了一句“哪里走”,身形微动,一探手,已揪住了欲逃跑的女孩的小辫子。

疼得她“呜呜”直叫。眼角飚出两朵小泪花。

何止见她要哭,有些慌了。他只是逗逗她而已,可不想看到眼泪与鼻涕横飞的场面。慌忙把揪着辫子的手换到她细细的手臂上,瞥见手里的核桃,灵光一现。这家伙大概是想吃核桃,又咬不开,让他来帮她,以表示友好吧。

他把核桃在她泪汪汪的眼睛前晃了晃:“小妞,想吃核桃吗?”

手指微微用力,“啪嚓”一声,就捏碎了,然后递回到她的手中。

小桃低眼看看这一堆破碎的壳肉,惊悚了。这颗核桃,她躲在包里的时候捏过、挤过、咬过,愣是纹丝不动,而这个少年仅用了两根手指,毫不费力地就捏碎了!他看起来白白净净,可是力气好大!他当着她面露这一手大力金刚指,是否是在表示,他可以用同样的手法对付她?

不由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暗暗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是否能比核桃壳坚硬一些,然后,战战兢兢抬头,用惊悚的目光仰望着高出她一大截的何止。

何止迷惑了……这家伙不吃核桃,看他干嘛?

他哪里知道,小桃将他友好的表示,当成了强势的威胁。现在她的小脑瓜里只拚命转着这样的念头:怎样逃脱偷吃干果的惩罚,怎样才能让这位大侠不要像捏核桃一样捏碎她的骨头!

何止等了一会,见她呆呆的没反应,手微微一抬……

小桃心中一抖:他要动手了!急中生智,膝盖一弯,扑嗵一声,利落地跪在他的脚下,死死揪住了他的裤腿儿,大声求道:“大侠,收小的为徒吧!”

何止的手僵在半空,额上飚出冷汗一滴,惊讶地低头看着她。

只见女孩眼角飚出泪花两朵,然后在他的裤子上蹭了蹭,小脸顿时干净了许多,何止的裤腿上倒多了一团不明污渍。

他急忙甩了甩腿,想抖落这团脏兮兮的大累赘,她却揪的死紧,好险没把他的裤子揪下来。他提溜着裤腰,不胜其烦地说道:“你放开我啦。”

“你先答应我。”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甩掉再说。

很好,有了师徒关系,大概会饶她一命。想了一想,仍是没有松手,再补充了一句:“不用我赔你那些果子吧?”

“不用不用!”

“……还有吃的吗?”

何止按上额角:“……有。”

“好丫!~”小桃一跃而起,“我想先喝点水,吃了你包里的好多开心果,咸的,好渴……”

何止揉着隐隐作疼的耳根,领着这只聒噪的大麻烦,走向父母的房间,一进门,就扯着小桃的胳膊往前一推:“妈!快来收了这个妖孽!”

小桃看到有两个大人,又胆怯起来,顺着何止的力道转了个圈,又绕回到他的背后藏了起来。

胡熏衣和何墨痕惊讶地探头看这怯生生的女孩。半晌,胡熏衣戳戳何墨痕:“老公,怎么办。儿子带女人回家了,可是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何墨痕一口茶喷出去。何止捏拳捶墙:“妈,您能不能严肃点……”

小桃则响亮地问道:“师父,他们是祖师爷和祖师娘吗?”

淡定如胡熏衣,听到这话,也不淡定了。这个称呼,比直接称他们为“公婆”要来的劲爆。不可思议地看向儿子:他小子收徒之早,自三分教创教以来也算是史无前例。。

……

胡熏衣帮小桃洗了个澡,用毛巾裹着她的头发细细擦干了,捧着她的小脸儿看看,不由愣住。之前这女娃娃脸上脏脏的,只觉得长的很精神,此时洗净了,才看出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皮肤细嫩,五官精致,睫毛长长密密,末梢处微微上卷,将一对眸子笼得云山雾绕,蓄着没心没肺的天真,可是偶然发呆的时候,又觉得她的眼睛里藏了许多话,欲语还休。

胡熏衣看得心微微疼起来。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孩,为何会与家人失散,流落在外?流浪的途中又遇到多少危险,吃了多少苦?

据她自己说,是与姨妈带她出去玩时,与姨妈走散,再问起家住哪里、姨妈叫什么名字、父母的名字,都一概说不知道。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说自己叫小桃。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隐瞒。只能先收留她,再想办法替她联系家人。

用浴巾裹了昏昏欲睡的小桃,抱到客房的小床上。睡梦中的女孩蜷着手脚,防御的、戒备的睡姿,像一只时时刻刻要保护自己的小兽。

胡熏衣心中忽然溢起化不开的柔情,仿佛觉得自己一直就想要这样一个漂亮又精灵的女儿。手轻抚上女孩柔软的黑发,决定要一直保护她。

师徒番外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上岸的都有元宝~

上岸的都有元宝~

17大美人

 

看狄叔他笑得狰狞,该不会是真的在菜里下了毒,以报昨晚职业尊严受辱之恨吧?两人动作有点不自然地落座,低眼,目光落在面前的餐盘上。饶是肖甲梓这般见多识广的人物,见到这早餐的新颖造型,也不由得发怔。何桃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但见餐盘里用白米饭做成圆圆白白的两堆,上面各覆盖了一只圆圆煎蛋,以俯视的视角看下去,那真是……相当火爆的造型啊。

肖甲梓嘴角抽了一下,抬头看向狄叔:“您做的这份早餐……”

狄叔胸脯一挺,得意洋洋道:“咱们习惯早餐吃煎蛋,桃小姐又建议多吃中餐白米饭,于是我灵感突如其来,创作了这份中西合璧的营养早点:把煎蛋盖在白米团上,因为白米团颜色太单调,我还特意添了两粒樱桃呢,各位吃掉上面一层煎蛋时就会发现这个小密秘,哦呵呵呵……大少爷对这份早点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