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骨(桃花易醉)作者:红摇

备注:
各路神仙妖孽注意了,前方女主出没,小心绕行。

 

 

出版名《桃花易醉》,图书已上市 。

 

我的围脖,最好勾搭的地方=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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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鹰

陆瓶笙站在陆记草药铺的门前的石板路上,仰头望向巷道上方湿漉漉的天空。随意挽在脑后的长发滑落细碎的几缕,散在肩头。
已经连续十多天的阴雨天,天气总不见晴好。雨偶然停一会儿,灰色的阴云也低低压着,浓郁地凝滞着不肯散去。巷子两侧墙头上的蔓蔓青萝被雨水浸得绿意宜人。凉风穿巷而过,陆瓶笙身上的浅绿棉麻衣裤衣袂飘荡,宽松的袖口被风撩起,露出一截如玉皓腕。古朴幽雅的环境,随性的衣着打扮,女子清丽的容颜,这样的一幕若是看得久了,难免令人沉醉。
好在巷子空空的没有别人,她独自站了一会儿,眼中浮起一丝担忧,低声念了一句:“药鹰怎么还不回来呢?” 白色平底软鞋踏着青石板路上的薄薄积水,发出沥沥轻响,走回她的陆记草药铺内,整理一格格抽屉里的各色中草药。
这个小小的草药铺子,最初是陆瓶笙的父亲创办经营的。父亲去世后,她就独自经营着,生活,工作,全都在这里。草药铺的门面装潢得古朴雅致,不怎么起眼,藏在这条古朴安静的巷子深处。巷口外面,城市正在蓬勃生长。
凌城的土地上,沉淀着一千年的历史尘埃。远在北宋时期,这里只有一座小小的驿站。逐渐成长为一个村庄,一个镇子,一座城市。千百年来,不知历经了多少次战火浩劫,繁华起落。近年来更是以前所未有的势头迅猛发展。发展的同时,一些古老建筑和历史遗迹作为“城市灵魂”幸运地被保留了下来,陆记草药铺所在的这条名叫“沙砾巷”的小巷正是其中之一。
拐进小巷中,尽管只有几步之遥,城市的喧嚣已被隔离在身后。时光在这里仿佛是凝滞的。
在西医盛行的年代,这样一个位于城市深巷中的草药铺,生意大概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是陆瓶笙却从来不缺钱花。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巷不在深,有陆瓶笙,则灵。
她的铺子里那一排排格子抽屉里装的,不全是寻常草药。
陆瓶笙也不是普通的药贩子。她的主要收入,来自收购与倒售各类天上少有、人间难觅的奇珍异草。许多法师、道士、修仙者,为求一味奇药,常不远万里,携重金慕名而来。
门口突然落下一片巨大阴影,随着“扑啦啦”一阵翅响,一只个头不小的老鹰飞了进来,“啪啦”一声,将一块大大的片状物丢在地上,径自落在陆瓶笙的诊桌。她惊喜地转头看去,叫道:“药鹰,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被人打下来烤着吃了呢。”
药鹰霸气地蹲在桌上,一对金色凶目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头扭了几下脖子,把挂在颈子上的一个布包脱下来,然后咕噜一下仰倒在桌上,两只铁钩似的爪子朝天伸着,闭眼做死鸟状。
陆瓶笙笑了,走过去挠了挠它的肚皮上的软毛:“好啦好啦,知道你辛苦了。你迟了两天回来,我担心坏了呢。”
听到主人温温软软的贴心话,药鹰顿时舒爽了,闭着眼惬意地享受爱抚。但陆瓶笙只摸了它两把就缩回了手,去查看药鹰脖子上脱下的布口袋里装的东西。
“火涎草……紫渭茎……三界果……哎呀!齐了呢!等会儿就通知张真人来取货……”粗略算了算将要进帐的金额,美得嘴角上扬,对药鹰说话的口吻格外体贴:“采齐这几样一定费了很大周折吧,药鹰你真能干!有没有受伤啊?”手指撩着药鹰的羽毛,查看是否有伤口。
药鹰是父亲年轻时驯养的,年龄比陆瓶笙都要大。这种鹰凶猛擅战,智力超常,嗅觉灵敏,经过训练以后,只要给它嗅过一种草药的样品,它就能飞越千山万水,从深山老林中找到同样的草药带回给主人。这些珍贵草药的附近常会有蛇虫猛兽占据守护,药鹰就必须战胜守护者,夺得草药。
因此药鹰外出采药回来,身上往往是带伤的。
好在这一次虽回来得晚些,似乎一切顺利,瓶笙没有在它身上发现伤痕。倒见它一只爪子偏了一下,指向地面。她愣了一下,低头看去,这才注意到药鹰方才丢在地上的一片盘子大小薄片状东西。
“这是什么?”她问。
药鹰白眼一翻,再躺回去做死鸟状。就算它知道那是什么,它的尖钩嘴能说人话告诉她吗?再说它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东西得来的可相当不易。它采药回来的途中,落在一汪黑水潭旁边的小屋上歇脚,看到水边的草地上落着这么片东西,凭它采药多年的直觉,感觉是味有用的药材,就展翅落在草地上,踱着方步走过去,准备捡起来。
尚未取到,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名男子,先药鹰一步拾起了片状物。
药鹰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翅膀扑了两下,离地飞起,迅速后撤。只见这男子身着一袭黑衣,长长乌发用黑丝缎松松系在脑后,衣着和气质与一般人很是不同。药鹰回过神来,发现看中的东西被抢了。顿时大怒,颈毛乍起,威胁地大叫了一声。
黑衣男子正用修长的手指掂着捡到的东西细细查看,听到挑衅的鸣叫声,抬眼向药鹰瞥来,冰眸泛寒。药鹰接触到他的目光,忽然间被摄去魂魄一般。它是一只禽类,难辩人类面容的美丑,只觉得这人身周环绕着震慑般的气场,让它不由自主驯伏地落在草地上,低伏了脑袋,做出膜拜的姿态。
黑衣男子低眼看着它,微微笑了,眼中寒意滤去,如蓄星光,说:“原来是一只药鹰。”
它听到这话,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能认出它是药鹰的人,很少呢。
男人轻轻抬手,把手中的片状物朝它晃了晃,唇角微扬,对它说:“想要吗?”
它期待地伸着脖子,贪贪地看着。
“拿去吧。”嗓音充满磁性,十分悦耳。它这才摆脱了被施了定身魔咒一般的状态,展翅飞腾离地,小心翼翼靠近男子,探爪抓住片状物……猛拍翅膀忽地冲上云霄,狂飞而去。抢了就跑,药鹰的采药原则。
黑衣男子的长发被药鹰翅缘的劲风激得扬起,仰望着抢到了东西开心跑路的药鹰,低声说了四个字:“封族族徽。”眼眸深处,微光闪动。
药鹰用它脚肘上纹了一个特殊的黑色翼形徽纹的爪子,总算是把这半要半抢来的片状物带回来了。东西太大装不进布袋里,只好一路用抓着拎回来,可累死它鸟大爷了。
瓶笙用两个手指小心翼翼地把片状物拎了起来,仔细查看。这东西呈现一头略窄的圆形,淡青色,半透明,似玉非玉。凑近嗅了嗅,异腥扑鼻。
“这是?!……”瓶笙狐疑地端详着,忽然转身走向里屋,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本古旧的书,封面上书着三个繁体正楷:《异珍志》。这本书还是父亲留给她的,收录各种奇珍异宝。不过其中倒有一大半只存在于传说中,难说现实中是否真的存在。发黄的纸页一页页翻过,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竖行的密密麻麻手写小楷,还配了一张图,图中画的是一条蛇状怪物,面目狰狞,双目之间突起一只独角。
“蛟!”瓶笙低声惊叹,“这是一片蛟鳞。”她的手指滑过蛟鳞边缘湿润略软的一段,接着说道:“而且,是一片新蜕下的蛟鳞。”
作者有话要说:太久不开坑,都不记得鲜花和收藏长什么样子了,快拿来给我看看。。【老泪纵横】
新文,日更。

☆、蛟鳞

蛟鳞?听上去很稀罕的样子!是不是很值钱?会不会重重地奖励它?药鹰期待地看过来。
“这东西也没多大药用价值。”瓶笙接着说道。
药鹰被这话砸得又躺了回去。
她抬眼望向门外,目光似乎穿越了小巷的墙壁,投向遥远的虚空,低声说:“蛟妖现世,要为祸一方呢。蛟鳞没什么稀罕的,倒是那蛟头上的独角,可是难得的奇珍。只是……有人能降得了这种怪物么?”
摇摇头,把蛟鳞放在窗台晾干。晾干了以后研磨成粉,可以做为驱邪收惊的药材,药效比起蛇蜕来应该略胜一筹。
瓶笙拌了一份精美鸟食犒劳药鹰。在药鹰欢乐享用的时候,她给自己泡了一盒大碗面,坐在药鹰身边准备开吃。刚刚揭开碗上的纸盖儿,一只钢钩巨爪横里探来,结结实实扣住了整个碗口。
陆瓶笙怒了,竖眉瞪着药鹰:“喂!这吃饭的碗呢!怎么能用你没洗的脚踩呢?”
药鹰一对金色眸子睨视着她,不答。
她眨眨眼睛,毛顺下去,讨好地说:“嗯……我也十分厌恶这些垃圾食品,也知道吃多了不利于健康,可是你知道这雨连着下了好多天了,我都没出去买菜的,囤粮也没了,只好吃这个了。我明天就去买菜,明天!你先让我吃了这一碗……”
话音未落,药鹰干脆地把面碗抓离了桌面,向后一甩,轻松甩进了桌边的垃圾桶里,准确无误,半滴汤水也没洒到外面。大碗面的食物添加剂的味道,在它敏感的嗅觉中尤其刺鼻。只要它在,就绝不允许瓶笙吃这种东西。但是它出门采药的时候就管不了她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鹰省心呢!药鹰一脸恼火。
“啊啊啊啊!!!!”瓶笙抓狂地把手指插进头发里一阵乱挠,“药鹰,你就是个母的!母的!”瓶笙气急败坏,口出恶言。
药鹰其实是只如假包换的雄鹰。自从瓶笙十六岁时父亲去世后,药鹰就认定了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担任采药重任的同时,还身兼瓶笙的家长、保姆、保镖等重要职务,事无巨细沤心沥血,其工作强度严重超出了一只职能家禽的职责范围。有什么办法?它不操心谁操心?——谁让它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呢。
听到瓶笙敢顶嘴而且还扭曲它的性别,药鹰火了,浑身的毛竖了起来,一对鹰目凶狠地盯着她!
瓶笙顿时老实了。她知道,惹火了它,大翅膀真会抽过来,被这家伙抽一耳光可不是盖的,眼前得迸十分钟的星星。
她没脾气地去摸包:“我去买菜,这就去买菜,你在家好好看门儿……”
关门落锁,只留下供药鹰进出的窗子,瓶笙拎一把弯把雨伞,满腹不情愿地走出巷子,去超市买菜。纤细的身影,轻轻的脚步,平底鞋踏在石板路的薄薄积水上,发出噼噼轻响,显得巷子里尤其寂静。瓶笙总是这样独来独往,包括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每放学回家,一拐进巷子里,顿时像走进世界最清静的角落。在学校时,她尤其美丽的容貌也曾吸引了一些男生的追求,但最后都没了下文——谁愿意跟女孩子约会时,中间蹲一只横眉竖眼的大鹰呢?药鹰作为超级保姆,允许她约会,但它一定要跟着,哪个臭小子敢动手动脚,一个勾嘴啄下去,臭小子无不抱着流血的手哭叫而去。
所以,瓶笙的桃花均被药鹰啄死在花骨朵阶段。而她也习惯了这种平静孤单的生活方式。
超市里,陆瓶笙推着满载的购物车,与一名陌生男子擦肩而过时,鼻际飘过一阵熟悉的气味。心中疑惑隐约浮现,下意识地思索了几秒钟,蓦然顿住了脚步。撒手放开购物车,转身跟上那名男子。
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模样精干,一对眼睛不论看到哪儿,都带着几分苛毒的探究。他购物、付款、走出超市,瓶笙一直跟在他后面。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身后跟着的姑娘,频频回头看她,她也不搭话,只拿一双铮亮的眸子盯着他,毫不掩饰正在跟踪的事实。
男子觉得有趣,莫非是要有艳遇?走到人少的地方,笑笑地回头,招呼道:“喂……”
陆瓶笙却已先行开口,问道:“请问一下,你,最近去过什么地方?”
男子一愣,脸上的笑容消失,蹙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瓶笙顿了一下,说:“我是个……医生。刚才,在你身上闻到一种特殊的气味,感觉,很不寻常。”腥气。与蛟鳞所散发的一样的腥气。
男子脸上掠过茫然,旋即笑道:“我很健康,没有病。”
“没有病,却未必没有灾。”陆瓶笙盯住他,“能不能告诉我,你最近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或许,拿到了什么奇怪的物品。”
听到这话,男子的脸又沉了下去,警惕地扫视着她,说:“这跟你没关系。”扭头就走。心中隐隐慌乱。这女人干什么的?警察?
“你的手中,或许有我想要的东西。”陆瓶笙徐徐的嗓音又牵扯住了他的脚步。“但是,那东西在你手里,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他停脚回头的时候,一个红色锦囊丢进他的怀中。他愣愣地接住。
她说:“这个给你,戴在身上,驱虫辟邪。如果有东西想转让给我,到沙砾巷的陆记草药铺找我。如果……”如果这个小小的药囊能救的了你的话。
她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这些人,不经历生死关头,是不信邪的。说的越多,他越以为她在忽悠他。还是各看各命吧。瓶笙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回超市,找那辆被她丢在半路的购物车。购物车早就被店员收拾走了。
她懊恼地返回蔬菜区,重新扫荡。
徐见手里捏着散发着辛辣药气的小小锦囊,在原地怔了半晌。绿衣女孩的飘逸身影消失在街角,像梦境里的一抹色彩,消失不见,仿佛不曾出现过。只有手里的锦囊证明刚刚有过那么一场对话。
这女孩是什么来头?他身上有不寻常的气味?他低头嗅了嗅自己。似乎是有淡淡的腥气。十天以前溅在身上的污水,怎么就这么难清洗?
女孩劈头就问他去过什么地方,干过什么事,惊得他一身冷汗,以为之前破坏、盗取文物的事情败露了。而这女孩也没追问下去,只丢给他这样一个小药包就走了,奇怪之极。
名徐见是一职业的民间文物收集者。不久以前,他的确是去过一个叫做“藏龙镇”的地方,走街串巷收购民间古物时,遇到一位老人。老人衣着朴素,却有一袭特异的长长红须,让人印象深刻。他花三百元从一位老人手里收到一张古图。
古图虽然黄旧,绘着的图样却很清晰,描绘的分明就是藏龙镇周围的地势。有一处地方被醒目地标注了出来,怎么看都像一张藏宝图。
简直是天赐机缘。徐见暗暗惊喜,骨子里的猎奇和贪婪压抑不住。
藏龙镇,一个霸气的名字,实际上是一座朴实的山区小镇。远远望去,镇子里的低矮建筑像一堆小小的盒子窝在山前的缓坡上,后方,无边无际的大山蔓延展开。窄街的两旁,上百年的老屋和新盖的两三层小楼间或站立,透露了这座镇子极其缓慢的发展速度,时光仿佛刚刚漫不经心地从这里路过,从街头到街尾,留下了各个年代的印迹,居民的生活悠闲平淡。这样一座古也称不上文物、新也跟不上时代的小镇,名字倒起得如雷贯耳,难道是古时候这里出过什么大人物?
实际上,“藏龙”二字,源于镇子北面两里的地方那座“葬龙祠”。没错,是“葬”,不是“藏”。“藏龙镇”也本应是“葬龙镇”,“葬龙”二字在古时候显然会犯皇帝的忌讳,听上去也不吉利,于是换成同音“藏”字,再念成“捉迷藏”的“藏”,一个让人心中发怵的名字,顿时变得威武霸气。我国汉字博大精深啊。
镇名改了,“葬龙祠”却还是叫做“葬龙祠”。传说是古时候祠边的深潭里居住了一条作恶多端的邪龙,镇上的人们年年要以一名处~女、数头牲口供奉它才肯消停。后有高人来到收伏了它,指导百姓建起葬龙祠,将邪龙镇住。从此这口深潭也就被称做“葬龙潭”。
古图中的记号,标注的正是葬龙祠的位置。
祠中难道有宝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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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龙

徐见以旅游者的身份再次来到藏龙镇,宿营在离葬龙祠不远的草地上。深夜,月弯如钩,在暗黑天空划出一道清冷的薄痕。徐见把越野车停在山脚开阔处,背了一个背包,借着这惨淡的月光,沿着山路,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葬龙祠。路虽然黑,他却不敢开手电筒,怕被不远处镇上的人察觉。
好在这里他已来过数趟,沿途记熟了地形,顺利抵达了葬龙祠的门前。
葬龙祠座落在山谷里一口深潭边的一块巨大黑石上,青砖古旧,檐瓦破败,一副油漆驳落的木门上,挂了一把生锈的铁锁。一抹残月隐进云里,山风从幽黑深潭的水面上卷过来,阴寒浸骨。
他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虽然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但今晚的气氛总觉得格外阴森邪门。肝颤归肝颤,他还是麻利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撬具,果断撬开了那把锈锁。
刚刚推开木门,祠内积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一个黑影迎面袭来!
徐见惊得低嚎一声,躲闪不及。有冰冷的薄翼掠过他的脸侧,扑啦啦远去。
是蝙蝠。
徐见惊魂稍定,自嘲地笑了笑。白天过来踩点时,透过门缝张望,就曾注意到房梁上倒挂着的蝙蝠,刚刚心神不定的倒忘记了。打开手电筒,站在门口朝祠内扫了一下。光圈落在正中央一座两尺高的面目狰狞的彩塑神像上,徐见乐了。
香灰彩塑凶神像。
祠内这尊古神像本身,就让他很感兴趣。这是一尊凶神像,只有两尺余高,塑工和上色却是极尽精美,几百年的东西了,色彩还是很鲜艳,竟然都没褪色,古人上色的技术堪称一绝啊。但还有更绝的:据传这座神像并非是用寻常泥巴塑造,而是当年人们在高人的指导下,用供奉邪龙时烧化的香灰,以鲜血和成泥塑造而成,内部还以丝绸做成五脏六腑,心肝脾肺肾样样齐全。这尊神像的塑造技术相当稀有,就算是今晚找不到其他宝贝,神像抱回去定然能卖个好价。
他没有犹豫,干脆地上前试着搬动积满灰尘的凶神像。意外地,神像居然轻松被挪动了。份量比预想中要轻得多!徐见心中欣喜。他本来还发愁将这个二尺高的泥胎背到宿营地的车上要花很大力气,现在看来没什么难的了!
双臂箍住神像,用力一抱,神像被搬离了神台。与此同时,祠外的葬龙潭里,突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闷响,在静夜里,仿佛是来自地底的魔鬼的怒吼。
徐见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打了个哆嗦,手臂一松,神像居然直直坠落在地,发同碎裂的闷响!徐见懊恼地叫了一声,急忙用手电筒照着向地上看去。只见神像被摔碎成七八块儿,满地的碎末儿,这么一碎,露出了泥胎里的丝绸做成的逼真五脏,与传说中的相符。而神像之所以这样轻,也是因为它是中空的。徐见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蹲下身子,绝望地翻弄一下碎片,眼见着是拼不起来了。这一票买卖,算是砸了!
他站起身来,拍拍手心里的尘埃,暗骂自己手滑,一砸至少砸了几十万去。不甘心地用手电筒的光柱在神像的座台周围扫射着,一道微弱的反光刺入他的眼睛。他心中一动,拿手电筒又扫了回去。在神像原本所在位置的中心,厚厚的尘土中,露出一点泛着青光的金属色泽。徐见探出手指,轻轻拨开掩盖的尘土,露出婴儿拳头大小的一枚金属兽头。
兽头虽然小,却是青面獠牙,凶状毕露,铸工十分精细,颜色青黑,泛着黯淡的光泽,看不出是什么金属。
神像的屁股底下,竟然还坐着宝贝呢!徐见心中大喜,伸手握住兽头,往起一拿,一下竟然没有拿动。他以为年深日久兽头锈在了底座上,此时月黑风高,心慌意乱,也不及细想,手上加力,再一拔。
只听“嚓”地一声,响起金属与砂石磨砺的轻响,兽头底下,竟有一根尺余长的钎子,被连根儿拔了起来。兽头与钎子竟然是一体的,兽头不过是钎子的顶端。随着钎子的拔出,一股黑色液体喷溅出来,有一些喷到了徐见的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腥味。
徐见只当是些积水,也顾不得管,只低头看着钎子表面繁复的符咒状纹饰,分明是个雕工精美的古物,定然很值钱,大喜过望。这时,祠外又传来阵阵闷雷声,比刚才的雷声更令人心颤,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狂风,空气中弥漫着危险与不祥。
徐见惧怕起来,顾不得细看兽头钎子,匆忙将它装进背包,走出葬龙祠。出得门来,才发现祠外已是天地变色。天气似乎瞬间变得恶劣了。浓重的乌云低低压着,几乎压迫在了头顶。顶着让人窒息的狂风,隐约看到葬龙潭面积不大的水面上,居然像沸腾了一般大浪翻滚!
这样狭小的水面,就算是风再大,怎么可能刮起这样的巨浪?似乎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跟他在葬龙祠所做的一切有关吗?徐见心中恐惧,背着背包,急急忙忙地沿路返回,抵达营地的时候,大雨滂沱而下,天空电闪雷鸣。
尽管天气恶劣,他也丝毫没敢迟疑,立刻出发,冒雨驾车离开。
回到凌城,徐见对于葬龙祠的事心有余悸,一直窝在家里没敢出门。十天过去,惊魂甫定,嘲笑自己会被一场暴风雨吓到,家里囤粮也耗尽了,出门去买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