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亮满脸都是愤怒和紧张:“姐,你没事吧?他又喝酒了?又打你了?让我看看,其他地方还有受伤吗?”
“没其他地方。”时悦有些疲惫,“谢延也在,他没敢怎么样。”
“谢老师!谢谢你!”时亮得知时悦无碍,这才感激起谢延来,男孩子大大咧咧,倒是没有敏感的意识到其余什么。
“没关系。”
时悦见时亮回来,强打起了些精神:“谢延,今天对不起了,下次再请你吃饭吧,我们出去吃,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时亮收拾一下屋子。”
谢延却没有告辞,他看得出,时悦很疲惫了,她一早起来买菜洗菜准备这一桌子菜,大概起的也很早,昨晚又有蟹本道的打工,想必睡的也不早,外加刚才那一场痛哭,力气透支。
“你进去休息吧。”
时亮也瞧出时悦的精神不济:“姐,你先去休息会儿,我来打扫就行,待会我送送谢老师。”
时悦也无力再强撑,她如今头痛如裂,脸上和嘴角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眼睛因为哭泣也酸涩难忍。她再次感谢了谢延,才回了房间。
而她走后,谢延仍并没有离开。
“我和你一起打扫吧。反正下午没什么事。”
时亮拒绝再三,然而谢延的态度坚决,他便也接受了。
谢延先清扫了碎落在地面的各种玻璃碎片,他一边收拾,一边状若不经意地和时亮说起话来。
“你们的爸爸,经常这样吗?”
“是啊,从小挨打,其实算是家常便饭了,不好意思这次让谢老师看笑话了…”时亮的语气也有些苦涩,“不过我还好,小时候每次我爸喝多了打人,都是我姐护着我,她帮我先挡着,让我快跑。我一直记得有一次,他赌钱输光了,特别生气,拿了皮带抽我们,我姐拼命推着我出去,可是我跑了才没多远,就听到我姐的惨叫。我跑回去一看,他把我姐后背抽的都血肉模糊了!”时亮说到此处,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语气里全是愤怒和痛恨。
他有一些咬牙切齿:“你不知道他下手有多狠毒,就像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仇人,如果我不回去,他说不定真会把我姐活活打死。那一次,我姐伤口感染,发了一星期的烧,差点就没熬过来。”
谢延的内心是震动的,他不知道时悦的童年是这样充满了伤痛。
“你爸爸,之前欠了赌债?”
时亮有些意外:“啊?他确实一直赌钱,但是我不知道他最近有欠钱没有,好像没听到,这次回家又发狂,可能只是输了钱外加喝多了。”
谢延心下了然。时悦这次对于帮忙还清自己父亲的五万赌债,并没有告诉时亮,她自己一个人扛了下来。他也突然理解了她为什么之前突然急需用钱,甚至不惜去□□做人体模特。
这种感觉很神奇。即便距离第一次见时悦,已经过去了很久,然而谢延好像直到现在,第一次才真正重新认识了时悦,了解了她的人生和经历。
时悦在他脑海里,似乎并不再是那晚那个说话粗鲁的问题少女,也不是捉襟见肘的贫困打工女孩,更不是在画室里不着寸缕的漂亮肉体,她只是她自己。
她只是时悦。
“你姐姐打架很厉害吗?”谢延突然想更了解时悦一点。
“厉害。”时亮说起姐姐,脸上也漾出了笑容,语气也带了淡淡的骄傲,“以前因为一直被打,我姐就偷偷去附近的武馆学,我们住的这一带小混混也多,常常有打劫的,学的久了,老师人也好,愿意免费教,我姐又常常得和这一带的小混混打架,就变得很厉害了。”
谢延诚心实意道:“你姐姐确实很厉害。”
谢延清理干净地上的碎玻璃渣,突然被墙角一副油画吸引了目光。画中是近乎纯白的世界,一列火车穿梭在雪原,整幅画运用了很多白□□调,然而却丝毫不单调,因为那白色里自然的蕴含了丰富的层次,天、地、雪和山,静谧地伫立在画中,一切都显得冷然而肃静,又这样的浑然一体,而那列行进的火车,即便是静止的画面,但仿佛仍能感觉到它飞驰而过而破开的雪面和轨道边飞溅出的雪沫。外面是冰雪世界,而车内一小节车厢中却露出温馨的黄色灯光,一切的笔触都相当细腻,谢延用手指摩挲着画面,那车厢里有一对年迈的老夫妻,紧紧交握着双手。
“我去的时候是一个冬天。我一直记得去往网走的路途上,列车行驶在白雪覆盖的原野上,天、地、雪和山,都连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那时候好像能感受到雪花降落坠地的声音,一切安静的不像话,心里也没有任何杂念的安宁,是一个纯净的白色世界。”
谢延陡然想起自己曾和时悦说过的话。她从没有去过网走,也或许根本没去过雪原,然而只是从自己只言片语的描述里,就画出了这样的作品。冷冽中透着温情,粗犷里又带了细腻,像是她本人,凶狠又温柔,勇敢又害羞。
“这是你姐姐画的?”
时亮凑过头:“是的,都是她画的,她画画可好看了,她从来没上过什么正规的油画课程,这些都是她自己摸索的。”
然而让人惋惜的是,两人都发现,这幅画的右下角,被刚才时春生掀翻的汤汁所泼到了一个酱色的油点。
时亮的声音也失落难过了起来:“我姐还画了很多,真的很漂亮,就像是画廊里展出的那些一样,可惜很多都被我爸发酒疯时候撕掉了…”
“她很有天赋。”
时亮笑笑,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竟然也很快把杂乱的屋子收拾了干净。时亮再三谢过了谢延,才把他一路送回了路口。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最近存稿竟然还是没有进度,呜呜呜,这周末又要出差啦,目前存稿12万,希望7月交稿的梦想不要破灭,毕竟我写完延时,下半年就要集中火力写巴赫啦
第十五章
离开时悦和她的家以后,谢延才似乎冷静了下来。每次面对时悦,他就像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青春期少年一样容易分泌肾上腺素,容易被荷尔蒙吸引做出在他看来愣头青一般愚蠢的举动。
他确实应该更为冷静和理智一些。谢延觉得事情有一些失控,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去理清头绪。
或许是巧合,这个杂乱周末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谢延便接到了一个伦敦附近小镇整修博物馆的项目,十万火急,他买了机票直飞伦敦,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好好整理,更没有时间再见时悦一面。
然而他本来是可以和时悦告别的,在飞机滑翔,空姐告知每位乘客关闭手机之前,谢延用手机交代安排了事务所里的工作,和父母朋友告知行程,他的手移到时悦的微信头像上,时悦的头像是她和一簇漂亮绣球花的合影,她的笑颜比粉紫色的花朵更娇嫩和艳丽,看起来明媚而美好。谢延的手指在她的头像上停顿了一秒,然后他移开了手指。机舱内广播又开始提醒大家关闭电子设备。
谢延像所有人一样关闭了手机。飞机慢慢从跑道上起飞。
或许和时悦保持些距离,是现在应该做的事。谢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向女朋友汇报行程,他并不确定是否要给时悦这种亲密的错觉。他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她,尽量让她显得不那么重要。
而到了目的地后,工作的繁重程度也确实让谢延一度并没有时间去想时悦。他只是偶尔在休息的间歇,才会翻开手机,翻到那个绣球花边的笑脸上,点开对方的朋友圈。时悦并没有任何状态的更新。她也并没有主动联系过谢延,她只是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谢延的联系人里,逐渐被其余与谢延互动联系的头像,压到了最下面。
让谢延也没有料到的是,他这一次出差,因为项目相当有难度,并没有能一个星期就离开,而只能不断延长时间。然而这期间,时悦仍旧没有联系他,即便谢延特意发了图,在朋友圈里抱怨已经难以忍受英国的食物。几乎所有对谢延有那么点意思的异性都倾巢出动般对谢延嘘寒问暖,甚至有个别热情地表示要飞来英国给谢延开小灶,时悦却仍旧毫无动静,她似乎并不上网,也并不在意谢延的生活。
她从谢延的生活里消失了。
这让谢延有一些惆怅,也有一些心痒,他很想念时悦,想念她玫瑰一般的脸,想念她雪白的身体,想念她漂亮又生动的眼眸,也想念她柔软的声线。
然而看着窗外又下起来的雨,远眺着英伦风情的建筑,谢延品了一口蓝山,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于他于时悦,这样渐渐淡出对方的生活,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荷尔蒙的冲动并不应该蒙蔽他的双眼,然而两个人在一起,除却最初的荷尔蒙之后,便是共同的兴趣爱好、眼界,双方家庭的融合,有时候老一辈讲的门当户对,未尝不是没有道理。
看到时悦受到伤害,经历艰难,他会想要保护也想要怜惜,然而就像是看到流浪的小狗觉得可怜一样,偶尔因为恻隐之心进行喂食,并不代表能够把这些脏兮兮充满传染病或者跳蚤的小狗带回家,长长久久地养起来。
谢延并不确定,能够长久地包容和接纳时悦,接纳她会带来的问题。他也并没有去这样尝试的想法。那么注定要分道扬镳的开始,也并没有意义。
如果在谢延了解时悦之前,他或许会因为迷恋时悦的身体和脸而随性地去接近对方,但是他现在不能不负责任的那么做了。她至少值得郑重的对待。
从来不决定收养小狗,只偶尔投喂,也比那些收养之后,又因为新鲜期后的厌倦和对责任的摒弃而重新把小狗丢掉的行为,来的好一些。
至少小狗受到的感情伤害,可能会好些吧。
然而谢延并没有想过,没有被收养的小狗,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它们面对艰难的生活,只有它们自己。
谢延这次在英国,最后一共待了将近一个月。而时悦也一个月没有联系他。
这一个月于谢延而言是冷静期,是渐渐淡出时悦生活的缓冲期,对时悦而言,也是同样。
最开始,当谢延一个星期都没有光顾蟹本道的时候,时悦还能安慰自己对方大约是忙,毕竟听时亮也讲过,建筑设计师有项目的时候天天加班到凌晨也是常有的。然而一个星期之后,谢延仍旧没有出现,就在时悦开始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病了,纠结是否要给对方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问问的时候,谢延更新了朋友圈。他开始比较频繁地更新起了自己的状态。
今天又吃了炸鱼和薯条,咖啡味道不大好,遇到了一个可爱的英国小女孩,雨后看到了双彩虹…时悦看到了对方的定位,英国的某个小城市,一个她不认识的遥远的地方。她开始意识到,不论谢延因为何种原因去了这个地方,他都没有生病,他也并不是忙到没法联系自己。发一个信息,只需要十几秒,谢延有足够的时间去更新自己朋友圈的状态、发照片,然而他没有和时悦说过一句话。
虽然有些后知后觉,时悦终于还是了解了谢延的意图。
他在疏远自己。
即便嘴上说着不会因为那天的事而不做朋友,即便当时的一切都那么让时悦感动,即便时悦都发现自己快有一些依赖对方了,然而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终究是两回事。
时悦原本以为谢延是不同的,然而她终于意识到,他和她年少时那些因为贫穷而离开的小伙伴,并没有什么不同。
谢延消失了一个月,而他曾经给时悦允诺过的去他家里当家政兼职的工作,时悦知道,自然也不能再指望了。谢延看起来不会再愿意和自己扯上关系了,因而时悦为了在暑假培训班开班之前存够钱,必须去想其他的办法了。
这个阴沉的下午,当时悦结束超市的打工,因为钱而烦躁的跑去小巷子里抽烟时,又遇到了黄辰,这一带小混混的头儿。
黄辰平日和时悦也算井水不犯河水,此刻遇到,时悦只从腾腾的烟雾里瞥了他一眼。然而和平日里不同的是,黄辰今天只有一个人,他走过时悦身边,也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靠在了时悦身边的墙壁上,然后也掏出了一包烟。
“有火吗?”
时悦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丢了过去。
黄辰便也点上了烟。
两个人便安静地靠在同一面墙上抽烟。
黄辰不是第一次抽烟了,但是只有今天,他有一些紧张,他变换了好几个抽烟的姿势,每一个都不够满意,都觉得不够帅气。他透过淡淡的烟雾观察着时悦,对方瓷白的脸上有一些迷茫,艳色的嘴唇微微开合,即便穿的非常中规中矩,并没有短裙黑丝,然而此刻的时悦看起来仍旧只让黄辰想到了一个词。
妖艳。带着十足诱惑力的那种。
黄辰咳了咳,竭力自然地朝时悦看了眼。
“你心情不大好?”
时悦摁灭了烟头,斜睨了黄辰一眼:“你心情很好吗?有空来管我的心情?”
她一直如此,带着刺。黄辰在这片活动了很久,时悦打架手法老辣又够狠,然而也并非黄辰和他的跟班们就奈何不了时悦。与其说打不过时悦,不如说他并不愿意去和时悦对抗。对时悦,他已是难得的退让和和善,然而对方并不感恩,她仍旧我行我素,并不理睬黄辰一干人等,平日里见到,连个笑也不给,就那么冷着脸。然而黄辰还是忍不住往上贴。他在内心暗骂了一句自己犯贱。
“我不是今天闲吗。”
时悦扯了扯嘴角:“你竟然也会空?是把这一片的人都打劫遍了?没人可以打劫了?”
对时悦的讽刺,黄辰不以为意:“我已经很久不做那种事了。”他装作不经意地解释着,“我现在做正经事了。”
“哦?什么正经事?”
黄辰等的就是时悦的好奇心,他笑了笑:“我在星光名邸做售楼,收入可比一般蹲办公室的白领还好多了,只要你口才好,一个月下来销售提成和奖金能拿不少。”
黄辰本只是想显示自己现在做正经工作,然而误打误撞,他提及的高收入,还是让为钱正愁苦的时悦上了心。
“一个月能有多少?”
“一万多是最起码,现在房市很火爆,星光名邸又是新加坡开发商做的高端住宅楼盘,地段也好,每次一开盘,基本都是被排队哄抢,很好做。”说起这份工作,黄辰也有些想炫耀之意,“其余几个楼盘的售楼都想往我们这里跳呢,可惜又没经验,也没熟人引荐,都只好光看着羡慕我们…”
一万多一个月…时悦盘算了下,如果也能做星光名邸的售楼,她就能够在暑假培训班前凑够钱了,甚至做的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所盈余。
“那你还能介绍人去做吗?”
黄辰愣了愣,继而便有些欣喜,他按捺住情绪:“你想去?”
“恩。”时悦非常坦然,“最近缺钱。”
“可以,你形象好,身高也满足。我托托张哥,把你一起介绍进去。”
时悦要是能一起去星光名邸做售楼,那样每天便都能看到她了,两个人的交集,也能因此多起来…然而同时,黄辰也有一些顾虑,时悦实在是太过漂亮,万一那些来买房的有钱男人看上她追求她怎么办…“行,要能成,回头我请你吃饭。”时悦的回答非常干脆利落,她朝着黄辰笑了笑,“谢谢你了。”
就这样一笑,黄辰有点愣神。这是时悦第一次对他笑。
和时悦交换好手机号码告辞回去后,他便马上自掏腰包,请张哥吃了顿海鲜,飞速把时悦的事给敲定了。而时悦接到黄辰电话,通知她之后可以去上班时那惊喜的声音,黄辰听了十分受用。
售楼和超市的打工时间上有冲突,时悦辞掉了超市的工作,交接好后,便跟着黄辰一起去了星光名邸。
毫无疑问的,她成了星光名邸最漂亮的售楼小姐。
而时悦对于这份工作,也抱有很大的期待,她不懂楼盘,也没有任何售楼经验,都靠着黄辰才一点点适应了下来。她的好学和勤勉,外加她的好形象,也很快给她带来了回报。在上岗一个星期后,她就谈成了第一笔生意。之后便是越来越顺利,她甜美的笑容似乎是利器,很快,她发现当售楼工作步上正轨后,连蟹本道的晚间打工,也已经□□乏力了。时悦考虑再三后做了决断,她把其余打工都辞掉了,专心致志做起售楼工作来。
而忙碌也确实是好事,时悦一方面又重新对生活乐观起来,另一方面,她也渐渐不再会想给谢延发信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的话:可能是不是没有人猜到竟然是这种发展…请不要打我…也先饶谢延一条命…其实正常人,要是遇到谢延这种场景,都会有所顾虑的,将心比心,如果是女性发现男性有一个嗜赌,暴力,酗酒,不干正事的父亲,如果是准备考量结婚这类比较稳定长期的关系,大多也会害怕退缩吧。
很多事情也是需要退后一步才看清,才知道是否要继续前进,感情也一样,冷静一下再做决定,比仓促决定交往后分手我觉得还是更为负责任的。这是为啥很多情侣决定分手切断联系互相冷静后,往往会得出遵从内心的决定,如果与对方失去联系后会疯狂想念对方,那么多半你比你想的更加爱对方咯~~~~~PS:谢延未来会很宠时悦哒
第十六章
男人和女人大概是完全迥异的生物,经历了最初的失落和难受,随着渐渐忙碌的生活,时悦开始不再想到谢延,然而谢延正相反,从最初的理性至上而冷酷地疏远时悦后,随着时间的推进,他的心情却越来越不复平静,时悦就像在他心上划过了经久不息的涟漪。
在多雨的英国小城,谢延开始想念时悦,尤其是当时悦终于更新了一次朋友圈状态后。
她的朋友圈相当简单,也并没有自拍,甚至没有配图,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
“迈出了第一步。加油!”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让谢延有些心痒难耐。她迈出了什么样的第一步?她的生活里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好事?她现在高兴吗?她对未来有什么新的打算吗?她那个酗酒又暴力的父亲,有重新出现吗?蟹本道里那个一直送花给她的客户,还在继续送花吗?她的心情有为此动摇吗?
这些问题萦绕在他心间,让他越发在意起来。
项目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谢延开始不再那样忙碌,他拿出素描本,决定做点其他事转移注意力,他勾勒着英国小城的小教堂,画着祷告的人们,而当他画完所有这一切,翻看素描本时,时悦那张未完成的人体画像便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他的眼前。
这张画还只是一个轮廓,然而时悦身体的线条已经展露无遗。谢延拿起画笔,动作缓慢而郑重地填充着时悦的脸。
然而很快,他便画不下去了。他的脑海里完全充盈着时悦,她的笑脸,她闪亮的眼睛,她玫瑰色适合亲吻的嘴唇,她雪白的身体…这些让他无法集中精力,让他无法工作…就像是戒毒一样,不论一开始有着怎样的自信和雄心,在真正体会到戒断反应的痛苦和挣扎之后,才会意识到之前过分乐观的自己是多么天真和愚蠢。
而就像每个吸毒的人内心实则都了然毒品的危害却仍旧对毒品毫无抵抗力一样,即便知道和时悦在一起或许是不理智的错误的未来是艰难坎坷的,但是谢延仍旧无法抵抗自己的内心。
时悦就是他的毒品。
等谢延终于回国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想要迫不及待的见到时悦。
谢延去了蟹本道,然而这一次不论是“小樽”还是“网走”,都再没有时悦的身影了。
“时悦呀,她半个月前就辞职了呀…”
从其余服务生口中得知时悦辞职的消息,谢延的心里相当意外。
“她去了哪里?”
“那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没人知道呢,她和我们其余服务生也不大来往。”
谢延几乎在蟹本道吃了最食不下咽的一顿晚饭,这里的蟹品质并没有下降,然而没有时悦在一边,谢延却觉得,原本清甜可口的蟹肉,也变得味同嚼蜡起来。
他几乎打破了自己万事随缘的原则,离开蟹本道后,就去了初遇时悦的小巷,她在那里的超市打工…他想见到时悦,并不想随缘。
然而让谢延惊愕又更为失落的是,超市收营员也同样的告诉他,时悦已经辞职一段时间了。
她好像突然从他的生活里彻底的消失了。
她去了哪里?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她还在这座城市吗?
就在谢延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突然传来了提示音,他有些烦躁地拿起一看,却意外发现是时悦的微信,他几乎有些惊喜地点开和时悦的对话框。
然而并不是时悦久违的问候,只是一条来自时悦的转账。她把之前的那5000块转了回来。附带了一句简洁的“谢谢”。
谢延的心情几乎紧绷到了极点。时悦辞光了所有的兼职和打工,却突然有了五千块。这一切都让他不安和烦躁。
他在路上走着,等自己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时悦家门口。然而一改往日的安静,时悦家门口传来笑声,时悦的笑声,还混杂着一个男声,并不是时亮。
谢延走近,便看到了站在时悦身边的,是那个之前意图打劫他的小混混头目今天对时悦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她终于拿到了她做售楼以来的第一个月工资,底薪加上奖金提成,竟然有近一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