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紧了手里那本海岛指南,她即将要去的将是一个日光照耀的岛屿,那里有全世界最美最浪漫的白沙滩,可以在那儿尽情散步,躺在温暖的沙滩上看夕阳,在透明的蓝色海水里消磨一整个下午,或许是夜色缭绕的海滩上喝一杯鸡尾酒。
那是夏千一直向往去的地方。她像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心里充满了雀跃和期待。
第24章 日光岛屿(一)
简短的飞行过后,夏千一行便飞抵了目的地。
与温言的处变不惊不同,夏千对这个海岛上的一切都是陌生而新奇的。周围是陌生国度里来去匆匆的行人,机场外面的地面还是湿漉漉的,显然刚下过雨,夏千还未出关,却仿佛已经嗅到了那富有海岛特色的潮湿新鲜的空气,带了泥土青草的芬芳,又带了微微海水的咸腥味。
机场布置的也相当别致,夏千抑制着自己内心的兴奋,四处打量起来,比起来往这个机场里的很多其他人的休闲,夏千他们一行穿着正经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然而正当夏千感慨之际,她的余光却扫过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Jessica。比起在机场,她这次显然装扮得更加严密了,不仅戴着帽子和墨镜,甚至还戴上了口罩。在这个温热潮湿的海岛上,她这样甚至有些密不透风 的装束,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然而显然,Jessica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她脚步匆忙,左顾右盼,但又很克制动作的幅度,似乎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 人,夏千看着她一路挤往人群的深处,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走了,出关了。”
身后S-M-T的工作人员拍了夏千一下,她便再也顾不上Jessica,转头跟上了自己一行人。
出关之后,夏千获得了两位当地的接洽人员和两名S-M-T的陪同人员,她和温言坐上了不同的专车,一路驶向之后几天都要住的海滩。
“接下来我们会先休息几天,两天后才开始拍广告,但其实不辛苦,因为这次主题是环保、海洋和绿色,所以拍风景的镜头会增多。你不用太紧张,可以当成一次休假啦。”
在车里的闲谈中,夏千才得知了原来S-M-T在马来西亚也有购入当地经纪公司的股份,并且是持股大股东,因此两边一直有着合作,而当地接洽人员便是S-M-T驻派当地的。
“不过你算运气很好的。”其中一个打扮干练中性的女工作人员拍了拍夏千,“因为这次来的是温先生,所以这边才会安排多几天的,并且酒店也都是订了在海边,这两天也都安排了很多活动,我们也算是沾光了。”
“对啊,虽然温先生为人比较冷,不大好交流,但是每次温先生来我都非常高兴,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边接待的让我们每个工作人员都去体验了一把那个皇家SPA。而且其实温先生自己几乎不太参加这些活动,所以白白享受福利的其实都是我们这些人啦。”
大家几乎在一路的闲聊中驶向了酒店。
接下来的便是冗杂的入住登记流程,夏千一打开房门,内心几乎就被窗外淡蓝色的海岸线给击中了。大约确实是托了温言的福,她也得到了一个无敌海景房,还有一个漂亮的欧式小阳台,阳台的花架子上摆满了热带不知名的花朵,开得艳丽。
夏千打开阳台的门,那轻柔的海浪声便直直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白色的沙滩绵延,成片成片的椰树林,海风像是轻纱一般吹拂在她身上,海面上暮色在降临,而且大约是因为是酒店的私家海滩,酒店的昂贵让这片海滩也免于游人如织的困扰,而是静谧美好。
“夏千,我们几个准备去海边转转,你要一起么?转好待会我们就直接去吃饭了。”
夏千朝着声音源头望去,那个在车上对夏千十分友好的工作人员正站在她阳台下方和她打招呼。
夏千笑了笑,朝她挥了挥手:“不了,我有点累,先在房间休息会儿吧。吃饭你们不用回来等我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楼下的爽朗女孩也不做作:“那也行,吃饭在酒店另外一栋楼,沿着海滩走过去就能看到了,尖顶的那栋。晚上是自助餐,五点半开始,到八点结束。今晚都是自由活动。”
夏千告别了S-M-T的几个工作人员,再在阳台上吹了会儿海风,确实有些疲乏,从歌舞剧比赛之后,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就被拉到了飞机上,原本因为座位坐在温言边上,还有些紧张,但起飞之后她就很快睡着了。
如今安定下来,困意便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等夏千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在酒店灯光的照耀里,海滩上带了点朦胧的亮光。夏千看了眼手表,这才惊觉地发现,此时已经快八点了。她几乎是瞬间就跳了起来,整理了一番,跑下了楼。
然而她晕晕乎乎的,沿着长长的海岸线走了很久,仍旧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那个尖顶的酒店大楼。
她站海滩边,突然不知道要到哪儿去,是去赶那个或许已经结束的晚饭呢,还是索性在这海边散步,离她不远处,海浪就在诱惑她。
“夏千!走开!”
正当夏千迷茫之际,陡然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那是她熟悉的声线,但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这声线以如此紧张焦虑的音调说话。
夏千下意识地回头,看到的便是夜色里温言的脸。
大约是仍旧没有睡醒,这个片刻即便在往后的岁月里,在夏千的印象里都有些模糊。
她看着温言朝着她大喊,叫她走开,夏千有些慌乱,她踩着脚下的沙,出现了一种恍惚的时光错乱感,因为温言是从来理智冷漠的,这么大声的说话都不是他的风 格,这一切仿佛是个交错了平行时空的梦境,她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总觉得自己一个轻微的行为或许就能引起平行空间里的蝴蝶效应。
大约是她的不为所动,朝着她喊叫的温言突然也不再说话了,相反的,他朝着夏千跑了过来。
温言此时已经换上了休闲的衬衫,夏千几乎有些被蛊惑般看着他朝着自己跑近,直到被温言拉住手,陡然地拉离了自己原先站着的地方,她还是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里。
直到一个椰子,从刚才自己站着上方的椰树上骤然掉落,砸在沙地上,夏千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滚落在自己脚边的椰子,然后还没 等她继续有什么反应,那棵椰树上就噼里啪啦又接连滚下来了三四只椰子,那些椰子落地后便把沙滩砸出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扬起小片的沙尘。
夏千看着地方那些被椰子砸出的深坑,这时才有些后背发凉,如果当时站在那里的是自己,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被温言拉开。
也是这一刹那,温言放开了她的手,那从他手心传来的热源便也远离了夏千。然而此刻他们站得那么近,夏千甚至闻得到温言身上好闻的须后水味道,像是海洋的味道。
“谢谢,我刚才,我刚才有些恍惚,我看到你喊我,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我刚才睡醒,脑子本来有些昏,而且我也没想到椰子会掉下来。”夏千的内心还是有些惊愕,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向温言道谢。
“全球每年都有近两百人死于椰子坠落。”温言此时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冷静,“欧洲曾经有个古谚语把死于椰子坠落的人称为笨蛋。”
说到此处他也看了眼地上的椰子:“以后尽量不要站在椰树的下面。”
而正当夏千想说什么的当口儿,酒店的工作人员大约觉察出了问题,已经赶了过来。
那个酒店的员工还是个小少年,他用一种带了口音的英语战战兢兢地道歉,为酒店管理工作的疏忽而表示歉意。他告诉温言,酒店原来每天都会检查椰子,会把已 经松动的椰子都摘下来,今天负责这片椰林的本是他,但之前收到他母亲重病昏倒的噩耗,导致今晚他焦虑之下忘记了来检查椰林。
温言的态度仍旧非常淡然,但是他并没有为难那个瑟瑟发抖的马来西亚少年,夏千听到他用那口语音纯正的英文和那个少年交谈。
“这一次可以既往不咎,也希望你母亲能早日好起来,但是椰林的工作希望你不要再疏忽了,这一次我们不会报告给主管,但是也请你意识到,你负责的是关于游客生命的工作。而且需要道歉的不是我,是她。”温言指了指夏千,然后他看了眼手表,“我有些事,先走了。”
就这样,他转身离开了夏千。
夏千则心不在焉地听着那个酒店工作人员的致歉,一边看着温言的背影。她必须十分小心才能表现出此刻的平静,而不去泄露那快要跳脱出胸膛的心跳声。
温言又一次救了她,像他过去在纽约做过的一样,于夏千,他像是神明一般的出现,而于他本人,或许只是万千浮生里的一次漫不经心和举手之劳。
但夏千看不到,此刻已经转身的温言是怎样用力的握住自己的拳头。
比起最初紧急情况下的反应之后,他此刻才觉察出后知后觉的惶恐。他清楚的记得刚才看着那椰子松动快要落下时候的紧张,他非常紧张,比他十七岁出席董事会议力缆狂澜时还紧张,不是因为椰树下站了个人,而是因为那里站了夏千。
温言不想承认,在那一刻他害怕了。
甚至在他把夏千拉开之后,他不得不马上放开夏千的手,他害怕夏千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那一刻自己内心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温言问自己,他想了很久,答案他也不知晓,但大约是“还好拉开了”这样吧。因为那一刻根本无法想太多。
而这一切就是令他惶恐的所在。
他已经对夏千投去太多目光了,而这正是他想竭力避免的事。因为夏千和Cherry太像了。
Cherry,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温言在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仍旧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她几乎摧毁了他原来所相信的一切,还有他所有年轻的梦想,还有他当时被粉饰的那么太平的人生。
温言知道那样对夏千是不公平的,她并不应当为Cherry所犯下的过错承担结果。然而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对比。
她们一样生于困顿,一样与自己相逢于微时,一样的有才华,一样的不屈不挠,像是攀岩的爬山虎。温言过去是个惜才的人,他记得自己欣赏Cherry的能力以及坚强,他努力帮助她,但最后他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玩笑和嘲笑。她正是用他欣赏的那种不屈不挠毁掉了他的生活。
那个教训太过惨烈,温言的母亲因此重病一蹶不振最后去世。
温言从来没想到,这些年后,生活像是一个轮回,他又遇到了和当初Cherry那么相似的夏千。她甚至比Cherry更加耀眼更加蕴含能量,也比Cherry更加投入更加有舞台和对观众的把握感,温言一开始就很清楚,对自己而言,夏千比Cherry更危险。
这种本能的潜意识让温言在最初的时候总带着那种根深蒂固的恨意看着夏千,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这一切都让温言烦躁万分。
夏千与他的交错已经过多了些。
温言转身离开夏千之后并没有回酒店房间,他第一次有些恍惚,就像很多年以前,他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过去。他漫无目的地漫步在沙滩上,任凭海水冲刷到自己腿上。
第25章 日光岛屿(二)
夏千捧着两个开好口插好吸管的椰子,有些犹疑。
在经过酒店工作人员长时间不断的道歉之后,对方送上了刚才砸下来的那些椰子作为赔罪。而热带的水果大多十分新鲜,尤其这些熟透了落地的椰子,夏千吸了一口,甘甜而清亮。酒店把刚才砸下来的六个椰子都送给了她。
这也是为什么此刻夏千捧着两个椰子站在酒店会议室的门口。
毫无疑问这一次温言救了她。他理应当一同享用这些新鲜的椰汁,而夏千也想趁此表达自己的感激。
侧面向S-M-T的几个工作人员探听,夏千才得知温言这时候应当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工作。因此,她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站在了会议室的门前。
此刻会议室里亮着灯,但非常安静,只有微微的灯光从门缝里泄露出来。夏千忐忑地站在门口,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而捧在手里的两个椰子也越发沉重起来。而当她终于准备好敲门之际,会议室内却突然关了灯。
然后是有人朝着门口走来的脚步声。听上去温言似乎结束了工作准备回房间休息了。
夏千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了两步,而这时候门内的人正好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温先生!”夏千几乎是低着头闭着眼,把手里的两个椰子往前递去,然后一股脑地把之前在脑海里演练了数遍的说辞抛向了来人,“这是酒店人员送来的椰子,我带两个给你吃,今晚非常感谢你!”
酒店走廊内的声控灯因为夏千的这句话陡然亮了起来,而伴随着灯光的是面前人一声轻轻的略带嘲笑意味的哂笑。
“夏千,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这声音并非温言那种冷漠平静的声线,而是更为抑扬顿挫拖着嘲讽的尾音。
夏千抬起头,入眼的竟然是徐路尧。他穿着深色的衬衫,松垮垮地斜倚在会议室门外的墙壁上,他的一只手已经接过了夏千的一个椰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盯着夏千。
“我就说,温言那种人,怎么突然会转性关心旗下选手的权益了。”徐路尧喝了一口椰汁,很了然般地笑着,“原来你和温言早已经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了,我怎 么没想到呢。在那天温言突然主动来找我,就为了警告我不要在做节目时不经选手同意曝光选手的私生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按照温言的性子,平时是能离我多远 离我多远,如非必要,绝对不会找我讲话。可竟然会突然地警告我。你本事挺大么。”
夏千退后了一步,她看着徐路尧薄薄的嘴唇上下开合,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她觉得有些头痛,她不知道为什么温言不在会议室里,走出来的却是徐路尧。
“不用和我装什么傻了。你在演艺圈里并没有背景,还有一对恶毒的养父母,这些稍作调查就知道了。可我不知道的是你还真傍上了温言。节目组做访谈请了你的 养父,这里面确实有些人在做手脚,而且不是我做的,但说实话,即便是我,我也并不反对这样做,要炒作一个新人不容易,有时候拿过去一些悲惨的经历曝光并非 什么坏事,观众有窥私欲,就喜欢这些。以前S-M-T旗下也并不是没有新人是用这样的手段红的。可我没想到这一次换了你,温言的反应那么大,他竟然为了你 指着我的鼻子教训我,他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哦,原来他是气不过,因为你养父曾经性-骚-扰你,他认为这样不经你同意贸然找你养父与你面对面是对你的伤害。 可最荒谬和可笑的地方是,温言教训我还真一本正经的,上升到了S-M-T不靠拿艺人隐私炒作赚钱上,可其实他不就为了讨自己的小情人欢心而已么?”
说到此处,徐路尧朝着夏千走近了些,他的身高优势让夏千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咄咄逼人起来。
徐路尧轻-佻地用手指勾了勾夏千的头发:“我确实觉得你是很不错的苗子,想过用曝隐私这种方式炒作你,可最后却被Wendy早我一步。而现在我也知道为 什么你一个新人在选秀中Wendy要给你安排这么多障碍,原来你是抢了林甜的男人。我真是很佩服,林甜的墙角你也撬得走,还真是本事。”说着他拍了拍夏千 的肩膀,“不过记住第一次我和你讲的话,温言不是你可以依靠的人。你会后悔的。”
徐路尧从一开始说话时就带着一股完全看不起夏千的态度,仿佛夏千与温言当着他的面坐实了那些他的猜想般。
“如果见到温言,告诉他我在找他。”徐路尧笑了笑,目不斜视越过夏千走了出去,“还有,谢谢你的椰子,很甜。希望你和温言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那些谢意显然也毫无诚意。然而此刻的夏千却丝毫不在意这些细节,她甚至根本不在意为什么徐路尧会出现在这个岛上,他来找温言干什么。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是温言,又一次是温言。
原来温言并没有对那个访谈节目冷眼旁观,他又一次帮了自己,在自己根本看不到的地方,不求回报的。
这个时候的夏千根本不知道自己应当做出何种反应。 尽管她选择用理智控制自己的激动和惊愕,下意识的她还是觉得双腿都快站不住的战栗,她必须扶着墙才能遏制住自己的颤抖。她想起温言,她想起他在最寒冷的纽 约抱起她,她想起来他在不经意时候对她的猫露出的那个温柔的笑容,她想起他冷淡地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可自己却在别人看不到的暗处悄悄保护了她。
夏千看着自己手中的椰子。此刻她的心情已经没有刚发现椰子砸下来那时的劫后余生感了,更多的是一种温柔的震惊。她不知道,原来她灰暗的人生里,也有人这样默默看着她,像是荆棘里开出的最艳丽的花,她陡然发现它的芬芳,就像是那一刻所能给一个人的感动。
夏千环顾四周,徐路尧走后,酒店的长廊里又恢复了黑暗,而她在这一片黑暗里却第一次这样目标明晰,周遭安静的像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夏千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她想见到温言。她希望立刻能见到他。
然而她又害怕见到温言。她害怕自己的理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她有那么多话想对温言说。
夏千走出了酒店,她四处向工作人员打听,才得知有人在一侧的沙滩上刚看到温言在散步了。夏千谢过了那个服务生,一路往海边走去。
此时海岛上的昼夜温差才显现出来,海风吹在身上,已然有些寒意,夏千双手抱住胸,逆着风往海边走去。
然而还没等她走多远,就突然见黑暗中海岸边朝着她冲过来一个人。
“有人么?能帮忙么?”
那声音是熟悉的。
等对方跑近,夏千才发现,她没有猜错,来人竟然就是她正在寻找的温言。
他见是夏千,也愣了愣,但很快,他便顾不上那么多了,而是一把拽过夏千的胳膊:“有人跳海,和我一起去帮忙。”
夏千还没来得及震惊,就一路跟着温言小跑来到海边,才发现海水中间确实站了个女孩子。
“快回来!再往海里走海水就深了,会被海浪冲走或者溺水的!”
然而不管温言怎么喊,海水中的女孩都不闻不问,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缓慢而执着地往海的深处慢慢走去,只留一个长发披肩的背影给温言和夏千。
温言显然刚才已经冲进过海里,他的裤子已经湿到了几近膝盖,衣衫不整,显出了难得的狼狈,然而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四处看着。
这时候酒店内应该正在举办酒会,因此这片本身就人少的酒店私家海滩上更是没有人影。而不管是温言也好,还是夏千,因为出来海滩散步,两人都没有带手机。
“要不要我马上跑去酒店大堂叫人来帮忙?”夏千看了看海水中的女孩子,也有些焦急。
“不行,来不及了。这里离酒店大堂太远了。”温言指了指离海岸很近的一棵椰树,那是一棵长相丑陋的歪脖子树,整棵树的躯干都弯曲着倾斜平行于地面,向着海面的方向延伸过去。
“这棵树,你拉住这棵树,拉紧点,我拉住你,我进去把她拽回来。”温言指了指那棵椰树,“我们得赶紧,来不及叫人了,等人叫来,她都已经走到更深的海面去了,说不定都已经溺水死了,而且晚上海面上的风浪很大,她走得越远,我们能救她的几率就越小。”
说完这番话,温言便脱下了累赘的上衣,他把衣服扔在一边,露出了肌理分明的上身,在夜色里温言像是充满力量蓄势待发的狮子,年轻而充满生机,那是赋予男性美感的身体,漂亮而不夸张。
夏千几乎是强迫自己移开了眼神,海水的女孩还在往更深处走去,夏千跑到椰树边,一手拉住那棵树粗粝的树干,然后拼命伸展自己的身体,把另一只手递给温言:“我准备好了。”她抬头告诉温言道。
温言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他伸手拉住了夏千的手,然后他一步步朝着海水里走去,然而很可惜,那个女孩走得有些太远了,仅以他们两个人之力,还是够不到。
“把我的衣服绑在树上,你拉住我的衣服。”温言从海水中走回来,捡起自己地上的衣物,跑到夏千身边,他把衣服卷成一个长条形,甚至还拉了拉检测了下衣物 的牢固程度,然后才用一个死结的方式把衣服绑在了树干上。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离夏千实在太近,夏千能看清他脸上认真的每一个表情和细节,即便在这种危急的情 况下,温言的脸上仍旧是冷静而沉稳的,像是月光照耀下平静的海面,他总是能给夏千一种神奇的镇定,扫除她的一切不安。
“这样行了,长度差不多。”
在他的指挥下,夏千把温言的衣服拧成的长条一端绑在了自己手上,她想了想,还是狠下心打了个死结,怕不然万一自己脱力,救人就功亏一篑了。
好在这一次确实能延伸到海里的距离长了很多,甚至夏千的双腿,也已经迈进了海水里。与白日散步时候的海水不同,夜间的海水打在皮肤上,竟然是带了刺骨的寒冷,夏千刚被海水冲击到的一刹那,直直的打了个寒颤,她扭头看拉着她的手整个人迈进海里的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