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说完,转身就走。她实则有点心慌,她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谈论过去,她不想诉说。
她不知道这时候徐路尧却在望着她的背影嘲讽地笑。他撩了撩头发。
“真是很像温言,永远表现的冷静自持,做事精准分毫不差,面面俱到,简直完美,仿佛从来不会有差池,情绪永远不会波动。其实不过是虚假,那些完美不过是掩盖。真想撕开温言的假面具,看看他拼命想遮盖的是什么,什么才是真实的他。”
然后他打开手机,打了个电话:“这次选拔赛里有个叫夏千的,恩,按照我上次给你的方案A走。再看看。”
夏千回到主会场之后便随着其余选手选手一起见了一些经纪人和艺人,不得已便也喝了几杯酒,她酒量不好,有些发热头晕,会场人声嘈杂,更显得让她胸闷起来,夏千走出了会场,沿着过道一路走,她听到隐约的钢琴声,越远离会场的方向,这阵钢琴声就越加清晰。那是一支和缓的曲子,夏千连走路也放慢了脚步,生怕惊动弹琴的人,那传来琴声的房门虚掩着,她走过去,是S-M-T的琴房。
温言,是温言在里面弹琴。
温言也发现来人,他停下了弹奏,脸上也没有被打断的不悦,仅仅是表情淡漠道:“我记得今天所有人都应该在S-M-T的年会上。”
夏千看着眼前温言的脸,仍旧是英俊而冷漠的,他的睫毛在脸庞上洒下阴影,显得静谧而美好,温言有一双眸色非常浅淡的眼睛,他整张脸都是白皙而色素浅淡的,只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冷峻和凉薄。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让夏千觉得,这个夜晚所有的焦躁和不安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她不想承认,自己下意识地在等待温言的出现。曾经在困境里,她所信仰的是那围巾帽子虚无的主人给她的善意,但是现在,那就是温言了,是实实在在的,此刻在自己面前弹琴的男人。
“这首曲子可能四手联弹会更好听。”夏千鼓起勇气走过去,“温先生,你介意我和你一起弹么?”
温言总让她有一种情不自禁的感觉,想要去接近。夏千没有深究过自己的这种心理,但她有时候会想,或许仅仅是因为贪恋他曾经在纽约的冰天雪地里给过自己的那一丝丝暖意。她的世界里并没有太多这样的温和,因此她对这些没有动机和功利心的善意更懂得珍重。
她以为温言会答应的,然而温言拒绝了她,并且毫无情面。
“是的,我介意。”他用漂亮的淡色眼珠盯着夏千,“夏千,你总是这么不讲规矩,把践踏规则当做美德么?你应该去的地方是S-M-T的年会,而不是站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被温言这样指责,夏千感到委屈和不平:“温先生,我没有不守规矩,我按照规定的时间培训,按照规定的时间演出,这次也并没有规定说S-M-T年会必须全场都在会场,很多其他艺人也都在小花园里散步。你帮助过我,我感激你,觉得你并不是个坏人,我想和你一起弹琴一起交谈,都是基于这个立场。”
温言站了起来,他很高,甚至挡住了面前的灯光。
“夏千,从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没有按照规矩做过事,你按照规定演出了么?S-M-T在最初集训时就约法三章,参赛者不得带自己的演出服装和任何相关物品,都必须统一使用S-M-T的配备。可是你在淘汰赛上穿的是什么?如果我没看错,这是一件纪梵希的定制版衬衫,男款的。你直接在身上裹了一件男款衬衫当裙子,我不管你私生活是怎样的,你和什么男人交往,但如果要成为S-M-T的艺人,你不能够就拿出这种随手套着不知道什么男人的衬衫就上场的态度!你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么?”
这不是夏千第一次被温言误会,可唯独这次,她是那么的难受。
“温先生,我在你看来就是这样的人么?迫不及待出卖自己的肉体和有钱的男人在一起?为什么每一次,你总会把我往最坏的方向想,如今连法律对犯罪嫌疑人都要适用无罪推定,可你却甚至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我那天去晚了,唯一剩下的演出服拉链坏了,没法穿,衬衫是我在过道上随手拦着个人借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象的这么龌龊的。我以为你和我一起经历过的事,至少足够让我们两个人可以友好地相处,看来是我想错了。”
温言的脸色已经冷了下去,但夏千却狠下心来继续。
“我知道你浸-淫这个圈子时间长,我知道你肯定看过经历过很多负面的事,但你不能因此预设他人;我也经历过黑暗和痛苦,但我依然相信这个世界的单纯和美好。你对外界太敌意了,可如果你把这种敌意攥得太紧,就不剩下什么力气握住幸福了。”
温言冷冷笑了声:“所以要来心灵鸡汤么?我幸福不幸福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现在幸福么?”夏千盯着温言的眼睛,“你真的喜欢林甜么”
“我喜欢不喜欢林甜是我的事。不要揣摩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可是我在意。”夏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线和逞强的语气,“我在意你喜欢不喜欢林甜。林甜那么差,我不希望你和她在一起。我不喜欢林甜。你明明也不喜欢她,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温言上前了一步,他的脸上突然绽开了一个浅薄的微笑,像是阴霾之后的阳光般一扫他脸上的冷峻,但那种阳光是冷的,直到照在身上才发现那是冷凉而毫无温度的。他一步步走近夏千,脸几乎贴到了夏千的脸上,夏千紧张地几乎屏住了呼吸,她甚至不敢有些微的动作,温言挺拔的鼻梁就在眼前,她听到他呼吸的韵律,他漂亮而冷漠的眼眸里只有她的倒影。
她以为某些情景会再临,像之前那个夜晚一样。但温言只是伸出食指按压住夏千的嘴唇。他笑的充满恶意。
“你以为我会吻你是么?”他拿开手指,用手随意地轻轻拍了下夏千的脸颊,“你以为我吻过你,所以我喜欢你,于是这给了你可以对我质问和评价的立场么?”
“而且既然你这么关心我对林甜的感觉,虽然这和你没关系,但为了避免你的再次过度关心,我在这里告诉你。有些人信奉爱情,但有些人不。两个人在一起,多数并不是因为爱,而只是利益使然,还有些更甚至只是生-理欲-望使然。你懂了么?夏千,有一点误解我觉得我义务纠正,不要以为我帮助过你,就是内心有善意的人。我和外界流传的就是一种人,不近人情、游戏人间、从不会付出真心,也不讲情谊,自私冷酷。”
“所以对我来说,没有爱不爱这样的思考,因为我的字典里没有爱的定义,我就是这样一个随便的人而已。”
温言这样的态度夏千始料未及,然而最初的惊讶过后,夏千便冷静了下来。
“温先生,没有人会像你一样自我贬低,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温言讽刺地笑了笑:“哦,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温言的样子太具有攻击性,夏千不由自主便后退了一步。
“我现在可以非常肯定你并不喜欢林甜。”但她听到自己这样毫无顾忌地对着温言讲话,“是的,你一点不喜欢她,而且你讨厌她。你讨厌她那样虚伪的人,但正因为讨厌她,所以你才会和她在一起,因为这对于你来讲,似乎是一种自-虐和自我惩罚,你的潜意识里非常痛苦,但你却执意这么做,因为你自我厌恶到觉得自己只配和林甜这样的人在一起。”
“夏千。”温言的声音是阴翳而带了警告意味的。
可夏千不愿意停下,她已经清楚的认识到,温言的心里有坚实的壁垒,他永远没有可能和夏千成为朋友,如果夏千不逾越,他们将永远只是克制礼貌的陌生人,但夏千并不想那样,她不想自己只是个陌生人。
“温先生,你变成这样,是因为Cherry么?为此甚至你自我厌恶到去阿拉斯加的无人区,连生死都不在意么?”
可是温言没有回答夏千,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而无血色,仿佛大病初愈。脆弱,那是那个刹那的夏千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词。
然而当她再次抬起头,温言已经又是那个温言了,隐忍坚韧,强大。
“夏千,你都知道些什么?是Cherry叫你来接近我的么?”他笑了起来,“那一切都解开谜题了,我从最初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在想,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不是说长相,而是性格,甚至是际遇,太像了,你和Cherry给我的是同一种感觉。原来这是你们刻意营造的假象。呵,如果说我曾经迷惑过,曾经给予过你帮助,那么现在,我能肯定的是,我不会再对你施与任何的协助,也不想,和你再说一句话。”
温言说完这些话,就目不斜视地绕过了夏千的身边,离开了琴房,只留下夏千。
在空旷的琴房里,夏千有些茫然,她知道Cherry这个名字对于温言是个禁忌,她知道她越过了安全距离,但她在赌一个可能性,不破不立,她隐约猜测出温言对她的态度和什么过去有关,或许两人坦诚地谈谈能消弭误会。但她显然赌输了。温言对那个名字的偏见太深刻,深刻到甚至不给夏千解释的机会。
然而Cherry到底是谁?自己真的和她那么相像?
温言离去的匆忙,留下了这一串的谜团,他甚至连琴盖都没盖上,夏千走过去,她抚摸一排排黑白相间的琴键,那上面仿佛还遗留着温言指尖的温度。
她在这个寂寥而空旷的房间里坐下来,开始弹奏一支小步舞曲,那是她一直喜欢的一支曲子,婉约而欢快,然而此刻,那琴键也仿佛敲击在她的胸口一般,失落并且带了一种奇妙的酸涩感,仿佛下楼梯时一脚踩空那种失重感。
作者有话要说:
温言就属于那种“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的人。。。。表面对人这么冷酷,私底下的行为简直是分分钟打脸。。。问题来了,所以他是什么座?


第20章 小步舞曲(五)
夏千就怀着这样难以言明的心情回到了训练和比赛场上。
此刻经过选拔淘汰,剩下的人更加少了,S-M-T为了谅解选手们的辛苦,暂停了一阶段的演出项目,而是开始访谈节目,这也是一个让选手们展示自己人格魅力,拉人气的机会,因此S-M-T增设了与观众的互动环节,选手在访谈中除了需要回答主持人林甜的提问外,还需要回答通过短信和网络平台而由观众们提出的问题。而这次访谈,温言等一干高层也将列席。
“所以,夏千你最感兴趣的部分是舞蹈和音乐?”
“你之前拍摄了《细雪》,能和我们分享一下拍摄过程中的花絮或者八卦吗?”
“好,谢谢夏千的回答,那么下面,我们就进行观众问题环节,夏千做好准备了么?这可是当前观众最希望了解的哦。”
到当前为止的录制,都一切正常,夏千顺利度过了访谈的前半部分。
“好,那么现在这位提第一个问题的观众,有些特别,这位提问的先生,其实是夏千你的养父哦,他在电视里看到夏千之后非常怀念也很激动,特别写了信来哦。自从和夏千的养母离婚搬走后,他就再没能见到夏千了。因此他非常想念你,我们也把他请来了节目组。”
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让夏千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起来。
林甜还在对她微笑,闪光灯在继续,背景音乐在放着煽情的曲调,从舞台上缓缓升起的台阶上,一个矮胖男人的身影正被掩盖在升腾起的烟雾里。
这仿佛是一个梦魇,万千的灯光和掌声里,夏千觉得眩晕,仿佛失明一般,她无法看到前方,她甚至不敢直视那个舞台中央男人的脸。她的手脚冰冷,那些舞台的聚光灯此刻打在身上,也让她觉察不到一些热意。夏千在心中祈祷,她希望舞台上的烟雾褪去,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个晃神,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有条不紊的进行那些中规中矩的访谈。
然而那些烟雾散去,那个男人并没有消失,他笑着,从那些烟雾里走了出来,走过来,一步步靠近夏千。
这个男人幼年给过夏千太多恶心甚至是觉得肮脏的回忆,以至于在逃离她的养父母后,夏千刻意去遗忘了关于他的一切。此刻在她面前的那张脸,甚至夏千都觉得是陌生的。
他不再是记忆中的强壮,脸上已有横生出的赘肉,把原来便不大的眼睛更是挤成了一条缝,五官也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他明显的老了,胖了,即便有这舞台灯光和化妆的效果,近距离看,他仍旧掩盖不住落魄和身上的老朽气味来。
可此时这个男人却像是记忆里一样,眯着眼,朝着夏千走来。
他显然在上场前好好的装扮过自己,此刻穿着熨烫妥贴的衣衫,脸上架了一副眼镜,遮盖了自己那双因为酒色过度而没有精神的眼镜,反倒显得像一个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一般普通而无害。
“浅浅,这么多年,为什么出国之后再也没有联系爸爸?”他像是一个尽职的父亲一般眯着他的小眼睛看着夏千,“爸爸很想你,爸爸一直在想你。你是因为发现不是爸爸亲生的,就不再联系爸爸了吗?你知道爸爸多难过多伤心吗?”
然后他转头看向林甜:“主持人,我没有骗你们,你看,这些是浅浅小时候的照片,你看,这些毛绒玩具,都是我给她买的,她喜欢的很。”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往外掏着照片,“可是自从我和我的妻子离婚,最后花了我一大笔积蓄送浅浅去美国后,浅浅就再也不联系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很难过,我没有自己的孩子,浅浅是我的唯一。”
林甜拿起了那些照片,她似乎有些疑惑般的与夏千的脸对比了下,才有些不可置信道,“啊,确实长得像是夏千小时候呢。”她的声音一如夏千第一次见她时候般甜腻,她转头,脸上是恰到好处惊愕的表情,“那夏千,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你难道真的出国之后就和养父断绝关系了么?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甜的声音是轻飘飘的,然而她这句话下去,却像是重磅炸弹一般的效果,现场被邀请的观众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
现场的灯光全部打在了夏千的身上。她看着眼前的林甜,看着曾经对自己施加伤害的所谓养父,看着场下已经开始有些骚动的观众,突然觉得眩晕而口干舌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夏千并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她开始手忙脚乱起来,神经质地不断撩头发。
她在温言的帮助下确实摆脱了自己贪婪而自私的养母,可那不等于她已经能够直面自己过去的经历,眼前的男人让她想到过去不堪的那些骚扰和语言上的挑逗,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一切,尤其没有做好准备把这一切如此过早地曝光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个节目是直播的。
是的,夏千突然想起来,温言,她突然意识到,这个访谈,温言等高层也是受邀列席参加的。
夏千下意识地便往场下望去,而确实不出意外的,她在第一排一个并非特别显眼的位置看到了温言。
他坐在那里,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似乎周遭身后观众的骚动与他毫无关系,此刻的他正拿着一只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然而当夏千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正好抬起了头,看到了夏千。夏千就那样看着他,温言看得出她是慌乱而紧张不堪的,但是这是在直播,夏千必须面对这些,他迎着夏千的目光望回去,他并没有给予夏千什么特别的表情。他甚至刻意表现的相当冷淡。
他想,我说过了,我说过不会再给你任何帮助的了,所以不要用这种泫然欲泣又无助的表情看我。然而温言自己也知道,在夏千那样的注目下,他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他手里的钢笔在纸上划出杂乱的线条和涂鸦。
温言并没有做出任何叫停访谈的指示,而夏千也并没有指望他会这样做,大约对她而言,光是温言这样冷静地看着她,就已经莫名给了她镇定下来思考的勇气了。
她捏了捏拳头,终于不再那样发抖,可以理智开始分析眼下的局势。
眼前的养父和林甜,都不见得有多么善意。养父此刻一番言论和已经老败的外表与夏千光鲜的形象相对比,确实为他得到了不少同情,此刻他一番话,倒是把夏千陷入了忘恩负义的不孝指控里。而林甜,似乎站在夏千的角度觉得夏千一定有苦衷才会这么做,并且循循善诱般想要引导夏千讲出这其中的隐情,然而深想,却也是圈套罢了。
夏千不能曝光自己的过去,她是一个刚进入大众视线的女艺人,曝光自己过去被养父性-骚-扰过,这无论如何都不是正面积极的新闻。即便她是无辜的她在这场访谈里毫不知情,也会被狼虎一般的媒体描绘成为了博取大众眼球而不惜一切代价自我炒作。而夏千更加不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名字永远和性-骚-扰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在道义上讲,被性-骚-扰的少女是无辜的,但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里,总会暧昧的认为,一个少年时期被性-骚-扰的女星,总大约有些什么她自己的过错。她曾经和少年时期的好友倾诉过自己遭遇的一切,但得到的也不过是对方的疏远和回避。
“夏千?”林甜的声音把夏千唤回了现实,“这里观众平台还有很多观众的疑问,据说你并没有能从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
夏千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林甜,突然朝着她笑了一下。
“其实是这样的,当年去美国,我只问爸爸拿了一个学期的学费,毕竟爸爸那时候正要买第二套房,每个月都要还贷款,之后在纽约,我其实过的并不好,我必须拼命打工才能维持生活,我在纽约住过地下室,住过墓地边上治安很差的房子,为了平衡打工和学业,每天只能睡3,4个小时的事时有发生,我过的一直很苦,可能国内很多人都没有尝试过这种苦,甚至发烧烧到40度也不去看医生而硬撑,因为即便有学校的学生保险,我仍旧支付不起剩下的医药费。而我确实没有完成音乐学院最后一学年的课程,因为我没有钱了,而我打工存下的钱全被偷了。那时候我的状态很差,甚至想过自杀。”讲到此处夏千顿了顿,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台下的温言,她想感谢温言的围巾,可是夏千发现,温言已经不再看她了,他低着头,夏千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听。
这让夏千有些落寞,然而她还是笑着迎接了镜头。
“是的,那时候过得太辛苦了,所以我才忍住不能联系养父母,因为我怕忍不住向他们倾诉我内心里的苦楚,包括回国,也是希望能有一些成绩之后能向他们报喜。”
夏千是以一种轻描淡写又举重若轻的方式叙述这段往事的,然而她的姿态是坦然的,她不是在诉苦,也不是在抱怨生活的艰难与不公。在她这样的姿态下,观众的情绪反而被带动起来集中到了她过去那段不容易的求学生活上,她像是任何一个真正有故事和有经历的人一样,并不轻易言说自己的苦难,并不消费观众的感情,然而这正是真正动人的地方。
林甜也有些慌乱,她没想到夏千会咬牙咽下了过去与养父之间的恩怨,而这般冷静,她带着僵硬的笑容脸色不悦,嫌恶地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叫Wendy特意找来的老男人,脸上却是客气又动容的:“那夏千,何不趁这次机会,给养父一个拥抱呢?”
夏千看了林甜一眼。如果一开始夏千因为自己养父的出现而并未在意周遭,此刻的她却很清醒的知道这次事件并非偶然,林甜是铁了心要她难堪,但她并不会让林甜称心如意。
夏千微笑着不失分寸地拥抱了那个老男人。
皮肤与皮肤相接触的温度让她觉得恶心而黏腻,但夏千忍了下来。
她想,她不能在温言面前失态。
然而等这一切结束,等这次访谈终于满意收场,夏千环顾台下,却已然没有了温言的身影。
可她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温言,心情却并不比她平静多少。
他还是没能践行自己的诺言,在夏千这件事上,他还是忍不住插了手。
温言走进后台的时候徐路尧正在打电话,他有些意外地得知刚才访谈里的一切竟然并非出自他的授意,他有些意外,然而很快又笑了笑,“所以夏千的养父不是你安排的?之前就有人安排好了?看来夏千身上还有很多事情可以挖掘,她真是比我想象的还有故事,而且还有人盯着她。”
然后他看到了温言。
徐路尧挂了电话,他朝着温言挑衅地笑了笑。
“温先生怎么有空到后台来?这里实在是很乱,不符合你的身份。”
温言却并没有在意他的暗讽。
“刚才那个选手的事是你安排的?”温言的声音冷淡而充满威压。
徐路尧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体面而英俊,从来保持着理智和仪态,那该死的冷静,这一切都是他所憎恨的,而他喜欢看到温言脸上露出不痛快的表情,任何事他都想要和温言对着干。
因此他几乎是瞬间就把这件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是又怎么样?她是我看上的选手,我会包装她,一步步捧红她,她不像你的那位林甜一样,空有花瓶的外壳,她有技艺,她可以得到比林甜更多的东西。可是她根本不懂得演艺圈的规则,她根本不懂得如何自我炒作和营销。既然想在这个圈子里杀出一条血路,就要适应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我只是帮她一把,观众喜欢知道那些八卦故事或者伤痛的过去,这样才有话题性,有争议才有曝光度,而且人只有被逼到绝境,才能爆发出更大的能量。”徐路尧看着温言的脸,表情有些戏谑,“你确实是S-M-T的掌权人,但你不懂得市场运作,有很多人之所以成为明星,并非她们比普通人特别许多,而是有公司有经纪人去挖掘出了她们背后的东西,我查到了夏千曾经被领养并且与她的养父母早就断绝了关系,这里面有文章,我靠自己的能力查到这里并且以此为话题想挖掘她,这正是我区别于其他经纪人的能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