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下午的歌剧叶景瓷确实十分期待,因为歌剧厅内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录制,因而节目组并不能跟进,而叶景瓷几乎是在落座后就舒了一口气,她摘下了小蜜蜂,看了一眼身边的段莫宁。
“你刚才《图兰朵》的背景介绍,也是以前为了抬高自己格调和所谓品味背的吧?”她的语气几乎有些笃定,“我遇到过很多时尚设计师,很多自称掌握法国时尚风尚的,根本连法语都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是还暗示过我对于你们钢琴专业有偏见吗?”段莫宁挑了挑眉,“那你自己怎么好意思双重标准?你分明对我们设计行业也有很多偏见。你以前遇到的所谓设计师,大部分只是快时尚圈的吧,做的只是赚进眼球和崇尚噱头的快餐时尚,他们大多浮躁,表现欲太强,从没能沉下心思考过什么是美和能持久的经典。但是真正有底蕴有思想的设计师并不会只局限于设计衣服,也不会只钻研相做衣服,我所有认识的真正的设计师,几乎都在艺术领域有些不同的爱好,有喜欢古董收藏的,有喜欢中世纪壁画的,一个成功的设计师,需要知道很多很多东西,才能真正把美融会贯通,毕竟美是没有行业区分的,而在成为设计师之前,必须首先是一个生活家,懂得生活里细枝末节的美,善于捕捉各色的线条和稍纵即逝的色彩。”
叶景瓷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认真地和她解释时尚,她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好在歌剧马上就开始了,缓慢响起的音乐挽救了她那个瞬间的尴尬。
于段莫宁而言,歌剧的水准非常不错,普契尼一首一首华丽的永叹调,或急或缓,或激昂或舒缓,总是那么恰到好处,恰如其分的让人陶醉。
他认真地听了很久,直到在某个歌曲的间歇,他才陡然发现身边的人非常安静,安静地都异常了,而当段莫宁转过头,他看到的是已经仰头睡着的叶景瓷。
“…”段莫宁内心有些复杂。明明是非常高雅的歌剧,对叶景瓷而言,看起来反而是枯燥的催眠曲。这个人还真是一点没有欣赏高雅艺术的细胞呢…段莫宁有些好奇叶景瓷真正弹起古典钢琴曲时的样子了,她的身上真的存在古典气质和艺术底蕴这种东西吗?
而本来整个人窝在座位里的叶景瓷也感知到段莫宁目光般不舒服地动了动,然后她的身体惯性地往左边一侧,她整个人都靠到了段莫宁的身上,脑袋也正好倚靠到了段莫宁的肩膀上。她的呼吸近在段莫宁的耳畔,轻轻的、温热湿润而有规律的。
在一高一低的歌剧声里,她睡得十分香甜。她难得的觉得安全而舒适,她像是穿梭在现实和梦境之间,远处传来神秘而有东方韵味的歌声,她像是抱着她的绒毛熊,温热的,好闻的,像是雪松还有檀香木,温暖干燥。
段莫宁对这种超出安全距离的接触相当不自然,然而即便段莫宁稍微坐离她,她也很快像是冬天里寻找火堆取暖的人一样很快靠了过去。
这里并没有摄像机,然而段莫宁看着叶景瓷安静美丽又近在咫尺的脸,最终还是忍了忍,没有把她弹开。他把这归结为设计师的职业病。他喜欢美的东西。而叶景瓷不开口的时候还是非常美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个曾紧被图兰朵虐死的女子…以前一个学期的音乐课都用来欣赏和解析《图兰朵》了…我当时觉得很枯燥…我可能不适合欣赏歌剧…晋江最近这边超冷清QAQ 都木有留言,泪,小伙伴们快来安慰一下写到这个点还很饿的作者君QAQ


第14章 第十二章
在歌剧行将收尾的时候,叶景瓷终于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然后醒了过来。这一觉睡得十分满意,她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段莫宁,对方仍旧坐姿讲究、身板笔挺,在叶景瓷看向他的时候,段莫宁也转头看了一眼她。
“你不是据说最喜欢听歌剧吗?”他凉凉道。
叶景瓷耸了耸肩:“形象宣传定位需要呗。弹古典乐的喜欢歌剧听起来比较符合逻辑,不过从另外一种程度上,也确实可以理解成我喜欢歌剧啊,毕竟歌剧这么催眠,只要五分钟我就可以睡着。”
段莫宁实在有些无语,他放弃了和叶景瓷在歌剧上的沟通。他们随着人潮一起出了门,又进入了录制组的视线,叶景瓷大概因为睡了一觉,如今更是容光焕发,她明明全程都在睡,可是竟然谈起《图兰朵》来头头是道,评论甚至称得上专业,显然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歌剧是一门综合了音乐、戏剧、文学、舞蹈和美术等各门类艺术的体裁,真正学会欣赏歌剧除了要了解歌剧这门艺术,知道它的结构之外,还建议大家先了解下戏剧情节,比如《图兰朵》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可以提前查阅下资料,再之后就用心聆听和感受就好了。”
段莫宁看着叶景瓷一个人“敬业”地做着“形象宣传”,他有些好奇地想着,她到底有多少所谓的爱好只是一种宣传。
当然他很快就了解到了…尤其是当他们到达下一站动物园的猴子乐园前,面对蹦来跳去的猴子,当动物园管理员表示可以和小猴子亲密接触,并且搂抱着猴子拍照时,那个瞬间叶景瓷脸上露出可明显不是“喜爱动物”的欣喜表情。并且与热爱动物正相反,她看起来有些惧怕这些热情的小猴子。然而面对在镜头前一直把猴子往她怀里塞的动物园工作人员,碍于形象定位,她完全没法在行动上抗拒,只能僵硬地站着,然而连站在她身边的段莫宁都感受到了,每次那只小猴子接近她一分,叶景瓷就像是猫一样,连尾巴上的毛都炸了开来。
“能让我抱抱这只猴子吗?”段莫宁截住了工作人员,把他手里的猴子抱了过来,“我还没有这么近距离抱过猴子。”
工作人员被转移了注意力,一个劲点头:“是呀,这些小东西可机灵的,也很亲人。”
叶景瓷明显因为猴子危机解除而松了一口气,她的表情舒展开来,又露出了非常好看的笑容,温婉地站在一边。她看了眼正抱着猴子的段莫宁,倒是有些意外,心里挺嘀咕,扫把星竟然也有对自己有用的一天,看不出来他竟然喜欢猴子,明明他那件手工裁剪又昂贵的上衣真的不适合抱猴子的。
然而要真说段莫宁喜欢动物,似乎又并不像,因为抱完猴子后,对于其余的动物,段莫宁倒并没有显出同样的热情来。
倒是趁着录制组休息的时候,叶景瓷忍不住问了段莫宁:“你喜欢猴子?”
段莫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挑了挑眉:“你不喜欢?”
叶景瓷也懒得撒谎:“不喜欢,我最害怕猴子。以前小时候去旅游,路过猴山,被成群结队的猴子围住抢走了背包,猴子太凶了,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她瞥了一眼段莫宁,“不过幸好你喜欢,刚才把猴子抱走了,省的我还要忍着不舒服装喜欢。”
段莫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也不想深究自己为叶景瓷解围的行为。美貌有时候确实是一种武器,叶景瓷甚至不需要求助,她只需要往那边一站,不经意露出一点茫然或者无助,即便她的真实性格再恶劣,她本人再虚伪,她安静时的容貌足以勾起人的恻隐之心。
录制组的人很快回来了:“今天动物园中央的湖里正好有放生活动哦,景瓷要参加吗?”
叶景瓷自然微笑着点头应和:“好呀,真是太好啦,还能赶上这样有意义的活动。”
她和段莫宁到了湖边,才搞清楚这大约是动物园的定期活动,会从鱼贩手里买入一批鱼进行放生,一来鼓励小朋友能珍爱身边的小生命,二来鼓励大家能有向善的慈悲心。
动物园的工作人员非常好心地解释道:“这些大部分是放生了对生态系统无害的鱼种,可以安心的放生。”
今天的放生活动被节目组承包了,所以此刻站在这些鱼边的人只有工作人员、叶景瓷和段莫宁,倒是围绕着他们的不远处聚集了很多小朋友还有他们的家长,正举着手机拍摄着。
“是叶景瓷哦,就是妈妈和你说过的钢琴天使姐姐,你看姐姐不仅钢琴弹得好,还好有爱心,会把这些鱼放生到大自然呢。”
叶景瓷有些头痛,围观的人越多,她就不得不越发更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她朝着人群一一微笑着致意,然后才和段莫宁一起端起了装满鱼的塑料桶。
这桶里既有鱼又有水,相当沉重,然而叶景瓷还是必须面带微笑装着毫不费力,现场太多人了,她不能冒一点险让任何谁拍到她不够优雅的照片。
段莫宁从她手里拿过了塑料桶:“还是我来吧。”
叶景瓷有些警惕:“你这么好心?”
“我怕你脚下打滑,或者公报私仇,把这桶水和鱼都泼到我身上。”段莫宁说完,便把鱼倒入了湖里。
噼里啪啦鱼下水溅出了不少水,叶景瓷出神地望着那些鱼,眼神颇为失落。
“鲤鱼、鲫鱼、草鱼,哎,好可惜!”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嘀咕。
段莫宁有些疑惑:“什么可惜?”
“这些鱼如果用来做水煮活鱼或者烤鱼一定很好,再不济做成鱼片下火锅也好啊,就这么给放了,太可惜了,暴殄天物啊。”
“…“段莫宁有些后悔问叶景瓷,毕竟你能指望她说出什么有哲理或者有内涵的话?
两人终于还是完成了动物园部分的录制。
“辛苦你们啦。和你们俩合作真是难得的轻松。”陈平心情很好,“那接着是自由时间,景瓷可以安排去做自己喜欢的其他事,让莫宁陪着就行了,我们跟拍。”
叶景瓷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陈平:“待会晚上我准备去市立音乐厅的琴房练琴。”她颇有些腼腆地看了一眼段莫宁,“说好给段先生后天生日写歌的呢,正好去找一下感觉。我练琴时候会比较有灵感,尤其是在那里的琴房练习,会比在家里更有一些不同的感觉。不过因为之后这首歌会在节目中录制,所以目前阶段我希望能保密,外加我练琴时候弹奏的也比较随意,所以也不习惯被拍摄,还希望节目组对于这一段不要录制。”
“没问题!我们会跟拍到你进入练琴室,之后的不做录制。”陈平非常深明大义。
叶景瓷微微笑了,她看向段莫宁,样子十分乖巧:“那段先生呢?我练琴时间会比较久,怕你会觉得枯燥,既然不录制,你可以也去忙自己的事呢。”
段莫宁盯着叶景瓷,然后他挑了挑眉:“之前和叶小姐彻夜长谈时不是自爆我对音乐没有审美趣味吗?平时听叶小姐弹琴都还要买演奏会门票,现在免费给我欣赏,我当然不能放过免费获得艺术熏陶的机会。”
这个拎不清的扫把星!叶景瓷咬了咬嘴唇,内心腹谤,这不是变着法子赶你走吗!怎么就不懂得顺水推舟顺着台阶下呢!
她微笑着,再次努力道:“其实主要是给你写歌,怕你提前听到了就没有惊喜感觉了。”
段莫宁早就识破叶景瓷那点小九九,他笑了笑,坚持道:“我相信你每一次的演奏都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惊喜,而且我很期待能够全程见证属于我的生日歌的诞生,我觉得没什么比这更有意义了。”
真是个甩不掉的包袱!叶景瓷虽然内心非常不满,但表面上只好耐着性子温柔笑着,带着段莫宁这个行走的扫把星一路进去了市立音乐厅,她带着他进了经纪公司为自己长期租赁下的练琴房,告别了录制组,关上了门,她终于卸下了刚才的温柔模样。
叶景瓷看了看手表:“这也太赶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琴房自带的化妆间里冲,一边还不忘警告段莫宁,“我要换衣服,你不要偷看!”
“我到底要说多少次我真的对你没有兴趣?”段莫宁都有些无奈了,“你是很漂亮,但我对你这样的性格实在是无福消受,男人也不只是看脸的,你的自我感觉真的太良好了。”
叶景瓷一边换衣服化妆,一边还不忘回嘴:“是啊,你们男人不只看脸,还看身材嘛。”
“…”
而段莫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叶景瓷已经风风火火从化妆间里冲了出来。她此刻的样子让段莫宁吓了一跳。长直发被她全部用卷发棒烫卷了,原本白皙的脸上应该涂黑了三个色号,身上穿着破洞牛仔裤和街头混混般的T恤,左耳上戴着三只耳钉,还歪歪斜斜戴了一只鸭舌帽。
叶景瓷感受到段莫宁盯着她耳朵的目光,她晃了晃她此刻的大卷发:“耳钉是假的,夹上去的。”她在段莫宁面前炫耀般地转了个圈,“surprise!怎么样?完全认不出吧?我是不是乔装能力一流?”
段莫宁尚处在惊愕中,叶景瓷看起来太不一样了,如果上一刻她还是个小天使,这一刻简直就是堕落天使,还是堕落了很久的那种,前一刻是三好学生,这一刻就是不良少女。
“你要去干吗?”
“反正不练琴。”叶景瓷朝段莫宁挑衅地笑笑,她又看了一眼手表,“Greenhand的演唱会要来不及了!我得走了!”
说完,她把琴房的门偷偷打开一点,露出头警惕地朝外面观望起来。
段莫宁有些愣神,他知道Greenhand,这是一支美国的朋克乐队,然而这个组合的风格并不为大众所接受,可以算是相当小众的非主流了,尤其是歌词里宣扬的价值观,更是被主流社会所批判,被认为是颓废和聒噪的,而这支乐队里每一首歌都充满了政府、媒体和商业化的讽刺,风格非常激进,所以更是受到主流媒体压制。
段莫宁有些意外,他没有料到叶景瓷竟然喜欢这支乐队。而他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让他重新听到这支乐队的名字,让他恍惚想起自己叛逆而颓废的青春。
此刻叶景瓷回头看了一眼段莫宁:“我要走了,所以你是一个人待在琴房里感受音乐的熏陶?我可以帮你在CD机里放一张钢琴专辑。”
“你买了演唱会的票?”
叶景瓷得意地笑笑:“我有特殊的混进演唱会的技能。”
她说完压低了帽檐,准备溜出去,然而段莫宁一把拉住了她。
“恩?”
“我和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例行的晋江这边更新啦,想要爬上晋江实在是太麻烦了…快要放假啦,大家假期里都有神马计划呢?出游咩?我准备去成都玩耍~~希望天气不错~~


第15章 第十三章
于是段莫宁就这样跟着叶景瓷穿过了长长的回廊,左转,然后右转,叶景瓷灵巧得像是一条鱼,她带领着段莫宁穿过了迷宫般错综复杂的通道和迂回的楼梯,段莫宁从不知道音乐厅的构造这么奇妙,他们转了好几个弯,又往上走了一层,再往回走,直到终于绕到了一扇没有任何标示的门前。叶景瓷示意段莫宁跟上,然后她打开了门,小心地溜进了房间。
“这是哪里?”段莫宁紧跟其上,他看着叶景瓷熟门熟路的做着一切,倒有些好奇。
“被废弃的杂物室,这件房间阳台对面那个阳台再出去,就是通往演唱会二楼座位的小通道。”一边说着,叶景瓷径自走到了阳台。
此时大约已是演唱会的开幕,段莫宁已经能听到隔壁场内此起彼伏的尖叫。
“现在大家都只顾着尖叫,我们翻进去是没人知道的。”叶景瓷说着便纵身跳上了阳台边沿,然后她站了起来,在段莫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叶景瓷就十分灵活自然地从这一边的阳台上一跃跳到了对面阳台。
这件杂物室的装修相当简陋,阳台的边沿上毫无防护,只是贴了瓷砖,而现在身处二楼,音乐厅的层高相当高,这件阳台和对面阳台之间还隔着大约一米的距离。
简直是乱来。段莫宁有些头疼地看着在另一边阳台活蹦乱跳的叶景瓷,她真是一点不设想后果,万一刚才跳的时候脚下打滑或者没在意了摔下去,那可真是不堪设想。
叶景瓷当然不知道段莫宁所想,她朝段莫宁招了招手:“喂,你到底过不过来?你不会恐高吧?还是说害怕?”
段莫宁自然不是因为害怕,只是跳阳台这样的事实在是太不符合他的原则和一贯形象了。然而他看了眼一脸得色的叶景瓷,还是也跳上了阳台的边沿,一米的距离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他很轻松地跳到了对面阳台。
然而等他落地,他才发现叶景瓷正一脸阴险地举着手机。她颇为愉快地看了眼段莫宁:“段先生刚才英勇地跳阳台的壮举我可是一分钟没浪费地记录下来了。”她晃了晃手机,那上面是一张抓拍,段莫宁正跨过阳台,“不仅有全程视频,还有精美抓拍,我可是把段先生的脸拍的特别清楚哦。”
“如果这些照片和视频公开了,对段先生形象很不好吧?毕竟堂堂知名的设计师Alex,竟然为了逃票听Greenhand的演唱会而翻阳台,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耶。”
对叶景瓷这套把戏,段莫宁已然驾轻就熟,他哼笑了下:“真是没想到作为共犯的叶小姐还能出卖我。不过大家看到视频的第一反应是会猜测这个视频的拍摄者是谁吧?毕竟今天节目组也知道我是和你一起的。”段莫宁甚至也学着叶景瓷露出个无辜的表情,“叶小姐,那时候你就也不好解释了。”
叶景瓷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摸了摸鼻子:“算了,既然是共犯,我就有一些共犯爱吧,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大家就别相煎何太急了。毕竟生活中讲的就是互相掩护互相配合。”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立马转移话题道,“快进场吧,我可不要错过Greenhand的成名曲。”
段莫宁笑了笑,随着叶景瓷又从阳台走入了通往演唱会二楼的小通道,两人在逼仄的通道里前行,叶景瓷穿梭自如,想来偷溜进来已不是第一次。两人几乎是一进内场,就被鼎沸的欢呼声占领了所有听觉。现场非常疯狂,人们举着荧光棒,喊着Greenhand的名字,气氛热烈到高潮。
而在这些尖叫声中,Greenhand的主唱开始唱起了那首成名歌。
这个瞬间,段莫宁也几乎是心跳加速起来,他是那么清晰的记得这支歌,那一年他还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华裔设计师,在欧洲面孔的时尚界里艰难的行走,几乎是每个夜晚他都听着这支歌,听着歌者讲述怀揣不被人认可梦想的故事,然后继续咬牙坚持下去。
而他身边的叶景瓷更是近乎被现场蛊惑了,她用力的和现场的粉丝一起大声喊着乐队的名字,就在段莫宁耳畔。她的嗓子很快就有些嘶哑了,然而她的眼睛明亮有神,她的脸上是激动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像任何一个小粉丝一样,完全看不出此刻的叶景瓷与平日里高贵端庄坐在钢琴前弹奏的是同一个。段莫宁看着她气势汹汹姿态蛮横地抢走了身边一个粉丝手里的荧光棒,然后她就这样大张旗鼓拿着抢来的荧光棒热情地挥舞起来。那个被抢走荧光棒的粉丝有些呆愣,段莫宁只能对他报以充满歉意的一笑,好在演唱会高潮迭起,对方也并没有在意,很快投入到热情加油的阵列里去了。
那些曾经唤起往日回忆的歌曲一首接着一首,段莫宁也渐渐动容起来,然而他仍多少有些拘束。
“给你,拿着!”在歌曲与歌曲之间的间歇,段莫宁手里被叶景瓷塞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才有些哭笑不得的发现,那是一小捆荧光棒。
“你又从谁手里抢的?”
叶景瓷瞪了他一眼:“你别管这么多了,你这样站着,也不尖叫也不挥荧光棒,很不合群呀,太突兀了,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就算你不喜欢这个乐队也拜托你装一下好吗?”
很快,新的歌曲又响起,叶景瓷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马上转头疯狂地继续舞动起荧光棒起来,段莫宁看得出来她情绪相当激动,面色绯红,她在用心地感受着这一刻。
而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种气氛的蛊惑亦或者是受叶景瓷的影响,段莫宁虽有些无奈,但还是终于举起手中的荧光棒挥舞起来。
在黑暗中,所有荧光棒星星点点的亮光像是夜空中的星,连绵的舞动着,主唱金属质感的声音飘荡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空间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激动而热烈的表情。这个瞬间,段莫宁也终于被感染,他终于不再那么独立特行,而是融入人群,随着情绪的激越而内心也渐渐澎湃起来。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那么鲜活那么热烈。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份,不用顾忌他人的眼光,也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想法,只是在这场演唱会里,为他年少时喜欢的乐队而呼喊加油。段莫宁第一次这样纯粹的沉浸进这样的气氛里,这一切都让他有些复杂的期待,让他回忆起他第一次听到Greenhand时燥热的那个下午和那时的时光。
叶景瓷虽然忙着为乐队加油,然而她还是敏感的感受到了身边人的变化,感受着段莫宁从拘谨到最终自然起来,像本来就是这个乐队粉丝里的一员。
在演唱会结束两个人又沿着原来的路线跳回了练琴房的阳台,随着两人落地,叶景瓷心中的好奇也越来越大,因为在演唱会快结束,Greenhand突然公布这将是最后一次全球巡回演出,之后将解散的消息后,段莫宁脸上的惊愕和失落一点也不比叶景瓷少。
“你之前知道Greenhand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