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宋铭成和我吹嘘了他最近的事业,我听了个一头一尾,只摸清了他最近是在投资娱乐业,像听小说一般的听了很多八卦,比如哪个女明星的鼻子是假的,哪个的胸是假的,甚至还有一个,连屁股都是假的。
那晚宋铭元回来果然便问了我读书的事,他漫不经心的带过几句:“何草草,你这么年纪轻轻的,总要出去有个更稳定的工作吧?之前腿的时候你也照顾了很多,我公司里过段时间要大规模招人,不过有个学历的门槛,反正你现在也比较空闲,我看要不要去读个夜校,拿了文凭,之后我可以让你走个后门。”
我知道这是宋铭元最大的好意了,但是转念一想,这样还是不妥当:“你看我如果是让我学文化课,简直是对牛弹琴,而且我一直觉得现在大学里那些文化课都太缺乏实践联系,这种很理论的东西,混个文凭,靠着你后门进去,估计身份很尴尬,万一自己没法适应那份工作,我觉得是件挺不好的事情,相比,我倒想有时间去学一门实在的手艺,有技能到了哪里都饿不死。”说完我朝宋铭元抛了个感激的眼神,内心其实也是波动的,但对于这些好意,我也不敢不留后路的全心接受。
人心会变,祸福不过一夜间,如果靠着宋铭元的脸面进公司,哪天万一和宋铭元翻脸,我就要收拾了包袱滚蛋了。当然在这个场合,这么煞风景的话我是不会给宋铭元说的。为了缓和气氛,我只好呵呵笑了一阵:“宋先生,你们姓宋的都是好人,我也不好意思太依赖你们,我还是先自己学技术,实在不行宋二少爷还说可以去投靠他的娱乐产业呢。”
宋铭元听了这话脸色没显出几分好看来:“娱乐圈那种地方没必要去,你怕是要被吃连渣都不剩,宋铭成也没精力护你。”说完他便站起来打了个电话,我探头探脑没敢走近去听,只好去厨房准备了个水果拼盘。
回来的时候宋铭元已经坐回了沙发:“你想学技术是吧?宋家旗下有几家饭店的,我和酒店那边打了招呼,你可以跟着大厨去学学做菜,我也不想一天到晚只吃茄子青菜。”末了还加了一句,“别听铭成瞎扯,成天做什么一夜成名的美梦,娱乐圈不适合你,没后台就是掉一层皮的事。”
我当时感动的稀里哗啦,觉得宋铭元和我说的都是掏心掏肺的实在话。可后来我就后悔了。娱乐圈是没后台是要掉一层皮的,可当厨子没后台也是要掉一层皮的。宋铭元鉴于我豪情万丈的“我不想靠后台”的理论,并没有特意打招呼让大厨特别照顾我。
第一天,我就窝在油烟味重,人声嘈杂的酒店厨房后厅里,削了整整几篮的土豆,剥了几框的毛豆。而我的同事们并没有因为我的平易近人和没后台而对我充满阶级姐妹或者兄弟的友好感情。相反,这个高级酒店的掌厨非常严格,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小隔间里有一面白板,上面贴满了各种便签,第几桌的客人不喜欢葱姜,第几桌的客人喜欢五分熟的牛排,而整个厨房重地,大家也非常忙碌的各司其职,责罚制度非常严格,而一旦送错菜,被客人拒绝,那道菜的赔偿价格就够一个月薪水。所以没有人互相搭话,甚至连互动的眼神交流都没有,一旦到了晚饭中饭时间,大家的神情都非常紧张。我们要一直工作,直到最后一个客人的最后一道菜上完,大家才能有个空闲好好吃点东西。
而打听得来的消息,大约这样干事的劳力要做个把月大厨才会在看的顺眼的人里跳出几个当正式的学徒。这样听来我不免有些绝望,同期进来的几个实习生也都一片愁云惨淡,毕竟这意味着我们要削个把月的土豆,剥个把月的毛豆,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晋级。
吃饭时候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因为新进来了实习生,很多老员工的工作量减少,早早的都回家了,内部食堂只剩下我们几个实习生和对面桌子上一个瘦高个中年男人,我们一路吃东西,他就时不时的瞅瞅我们,以此我推断该是负责厨房清洁的,所以等着我们早点吃完了他好收拾了回家。
而实习生里终于有个男孩对前景有些担忧起来:“你看我们一天下来,干了最脏最累的活,可是连大厨长什么样都没见到,你说会不会是酒店坑我们,利用廉价劳动力啊,最后一股脑的把我们都扫地出门?要不这样,我们得找到大厨,给他塞点好处费去。”
然而这下大家又都委顿了,因为大厨真正做高级料理的核心房间我们是进不去的。我看这哀
声叹气的样子,不禁想鼓动一下士气:“大厨啊大厨!很好认的,做大厨的,自己做料理的时候都要尝一尝的吧?尤其都大厨了,做的菜也一定好吃,更是停不住嘴,那样的话,长此以往的顺一点进肚子里,应该是个大胖子!我们找出整个厨房最胖的人,就应该是找到了大厨!”
结果我的热情大家并不买账,他们大约是专门的学校送来实习的,都是相识的,很是自成一伙:“万一给错了呢?说不定是第二胖呢?你这个方法太傻气了。我们才不会这么干。”说完他们便更是鄙夷的看了我两眼。
好在我并没有受到伤害,毕竟我也没打算给大厨送礼,具体第几个胖子是大厨确实也是件和我没关系的事。
而这之后我持续削了一个星期的土豆,有时候还要刮猪脚上的毛。
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那天晚上精疲力竭的回到宋铭元的房子,第一个反映就是死皮赖脸的挤进他的书房要求给点后台支援:“你看,我每天都削土豆剥毛豆的好几个星期,万一那个大厨看不上我怎么办?毕竟我削的土豆也不是特别漂亮特别出众,万一不能引起大厨的兴趣和垂青,这样我就没法学技术,我就只能每天给你做茄子,你的生活质量就一直得不到提高,久而久之精神生活也会濒临崩溃。会出现精力不集中,犯困,恍惚,肾虚尿频各种症状。”
宋铭元虽然每天都吃我从酒店里带回来的多余土豆和毛豆,但是意外的气色不错,于是心情大概也很好:“要引起大厨注意,你可以在土豆或者毛豆上雕花,兴许这样他会很好看你。”然后他状似思考的笑了一笑,“不过我也不愿意每天吃你带回来的土豆,你再安心削几天,我会帮你打招呼的。”
于是我兢兢业业又在厨房弄了几天土豆,恶狠狠的每天都让宋铭元大晚上的吃土豆泥,等着他身材走形,腰若水桶,走路虚浮的一天,结果做饭这玩意儿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个星期下来,宋铭元的体型仍然修长优雅,而我因为化悲愤为食欲,每天又都煮土豆,脸都圆了一圈。
好在大约因为我的发胖,宋铭元终于发觉了情况不对:“你不是每天削土豆很累么?为什么我觉得你反而胖了?”然后他打量了我一下,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丰满是好事,但小心过于丰满了买不到衣服。”
我白了他一眼,就回房了,然而当晚站在镜子前洗漱,我才悲剧的发现,我胸前的扣子,崩了一颗…
而大约宋铭元是真诚的关心我的身心健康,第二天他便给我买了几套更宽松的衣服,又过了几天便带回了我朝思暮想的好消息。
“你可以放心,大厨说见过你了,他还算满意,一个月的实习期过了会留下你的,你也别给我每天做土豆了。”
我当场高兴的蹦了起来,这几天的工作下来,虽然很繁重,但我满心雀跃的觉得自己终于能走进一个职业,从头开始掌握一门技术,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未来都会好起来,我可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依靠自己的能力赚取薪水,不用再做不稳定的短期工,可以让我的母亲安然度过晚年,然后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生一个孩子,为他们做出更温馨的饭菜。这是我第一次开始规划起将来的人生,忍不住就在宋铭元面前有些得意忘形了。
然而他倒没皱眉头表示嫌弃,而是笑了笑摇了摇头:“何草草,你还真是个小孩子。”
我一把过去拉了他的手:“我再也不给你做土豆了,我以后学了手艺,一定把第一次做的最好吃的菜都留给你,而且,你现在就是一直吃土豆变成了一颗土豆,也是世界上最可爱长的最俊的土豆!”
宋铭元笑的扶了下额头。我刚才欢天喜地的转了不少圈,头终于有些晕,于是便停了下来,这下便又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宋铭元,你说我该不该给大厨送个拜师的红包?哦!对了,你刚才说大厨看到过我了?啊,我怎么没有印象看到过大胖子呢。”
“大胖子?”
我见宋铭元不理解,就又把大厨是大胖子的理论拉出来说了一遍。末了还抱怨了两句:“其他几个实习生没一个相信我这理论的,都说我傻气。”
宋铭元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他憋了笑一般的低声道:“你是傻气。”我瞪了他一眼,他却又笑而不语的不和我解释为什么说我傻气。
于是我心里哼了一声,觉得他这只是人云亦云想要融入人群,便把我推出来说傻气,好显得自己合群随大流一些,所以内心里,我并不觉得自己傻气,并且坚定的相信着大厨是个大胖子。
当然这个信念在看到大厨时候崩塌了,那正是我们当天吃饭时坐在对面的瘦高个中年男人,他旁边倒是跟了个大胖子,听介绍,我才知道,那胖子姓李,大家都喊李胖子,却并不是厨师,只是负责厨房采购的,对我倒是热情的非同凡响。
后来熟悉了,我有次忐忑的问大厨,为啥李胖子这么苛刻一个人,唯独对我一路都这么热情的好似一把火。
大厨撇了我一眼:“你之前有个大厨是胖子的理论吧?”
我点了点头,但丝毫不知道这和话题有什么关系。
大厨继续道:“我们整个厨房,除了李胖子,没一个胖子。你们那期实习生,都听了你那狗屁理论,偷偷摸摸前后一共给李胖子塞了十来个红包。他能不喜欢你么。”

番外【哥哥不在家玩什么】

宋铭成其实并不是网瘾患者,他那天接触网络游戏也纯属偶然。起因是一个网页广告。那天他正百无聊赖的在电脑上刷八卦,结果陡然跳出来一个广告框,成功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后来每次宋铭成回想起来,都仍然觉得这个广告是极其独特的,它不同于那些一般的庸俗低档的游戏,用“老婆不在家玩什么”或者“老公不在家玩什么”这样媚俗的标语,它不早不晚就出现在那里,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宋铭成记得很深刻,那个广告上写着“哥哥不在家玩什么”。这个新颖别致甚至是清新的广告语立刻攫住了他的心。牢牢的。
后来宋铭成果真恪守教条般在哥哥不在家的日子里认真的打游戏,成了一个态度端正的人民币玩家,有一个游戏里的“老婆”,他们一起迎着夕阳奔跑,在月光下吟诗。虽然这个“老婆”挥金如土,但宋铭成总体还是满意的,毕竟这些游戏币对于他只是小意思,而谈钱多伤感情,宋铭成觉得遇到一个精神伴侣才是最值得骄傲珍惜的。他的这个“老婆”,在他吟出“一夜N次不是梦,带你飞到外太空”这样的诗句的时候,会指挥着游戏里丰满的人物拍着手跳跃着大喊“老公好棒,好押韵,好有文采!”而这些,宋铭成在家里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他的哥哥从来不会赞美他有文化,所以即使这些赞美是假的,他也愿意出钱沉浸一下在虚幻的满足里。
而网络上这样的肯定极度的激发了他的自信心和创作热情,当有一次在晚宴上他有吟出这样不拘一格的诗句的时候,他的哥哥宋铭元黑了脸色。
他拔掉了宋铭成的网线,收缴了一切和网游有关的东西。但这当然并不足以绞杀宋二少爷,虽然确实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困难。好在他和“老婆”留了互相联系的手机号。宋铭成给对方发了邀约,希望能现实里见面一起探讨探讨现代文学的美丽与哀愁。
此时他其实并没有对这位“老婆”产生什么非分之想,真的纯粹只是想要交流。毕竟宋铭成夜知道,一个有着如此高的欣赏水准的女人,是不可能长的好看的。大部分才女,长的都相当抱歉,因为当不了美女,便只好从事才女的行当,当然了,行行出状元,宋铭成并不想吝啬自己对于对方的赞赏。
可这么一件正经的事情在宋二少爷的哥哥眼里就看出了点龌龊。对于这个弟弟,宋铭元从来就没有省心过,如今也不知道他怎么的就迷恋上了网络游戏,怕这青春期和文艺电影一样漫长的弟弟沉迷网恋,真的找了个瞎七八搭的女人回来。他不怎么相信自己弟弟的眼光,更不相信他会有分寸。
于是这才有了宋铭元和何草草的相遇。而当宋铭元抓着何草草的头发威胁的时候,宋铭成正寂寞的坐在窗前创作他的诗歌。后来宋铭元回来,递给了他何草草的照片。这是宋铭成强烈要求保留的权利,他其实怀抱着这样的思想。想看一看他的“老婆”到底长的怎么样。
而这一看,他就有些失望了。何草草长的不够丑,相反,虽然是表情有些拘谨扭曲的照片,五官看上去却都很秀美。一个女人的美貌和她的智慧是成反比的,宋二少爷一直坚定的信奉着,因此,他觉得何草草这长相估摸着也只是一个泛泛之辈,并没有自己一直期待的绝世才华。
但他还是给“老婆”的账户里打了一笔游戏币,毕竟这个女人也陪伴了自己这么多日子,宋铭成还是感激的,在她的鼓励下,自己创作出了3本诗集。
而后来何草草怎么和他哥哥搞到一起去的,这件事情宋铭成却是无论如何弄不明白。他毕竟曾经是欣赏过何草草的,而他觉得以何草草的审美水准,该是看不上自己肤浅的哥哥的。
他有次试图唤醒何草草沉睡的良知:“你说我保持这种风格一直写下去是不是能成为文豪?”他拿了一本诗集递给何草草,妄图让她受到艺术的熏陶从而醒悟过来。
可是何草草只是一边往外吐着瓜子壳,一边眼睛都不斜的瞄了眼诗集:“你不是文豪,你是骚人。而且足够骚。”
这一度让宋铭成怄气了好久。他虽然确实有些骚包,却并不喜欢别人指出,以前旁的人都把他这种骚包叫做文雅,注意仪表,谈吐有格调。
耿耿于怀了很久,二少爷才终于知道了真相。原来当初和自己吟诗作画的并非何草草,而是玩人妖号的哥们吴秦。
而最后何草草要嫁进宋家,宋铭成是忧愁里又有那么一点点兴奋的。忧愁的是,他觉得何草草这个没审美水准的女人就靠着自己当初的青眼有加让哥哥注意到从而修成了正果,实在可气可恨,还不如让更有文化素养的吴秦和自己哥哥凑成一对。而兴奋的是,他觉得在这个家里他终于能摆脱最弱势的地位,他深刻认为何草草比自己更二更傻更低端。
结果他又错了,一个月后,他望着玻璃门上映出的被锁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的自己,不禁悲从中来,他的哥哥宋铭元带着娇妻何草草出去度蜜月,临走时候却把公司的事务全部丢给了他。
“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闯事业这种更应该留给你这样单身的年轻人。”当时他的哥哥这样说道。
此时,宋二少爷才感觉到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未婚人士深深的压力。因为他知道,不出几年,他的哥哥会有更多的借口推诿工作,比如“我要去接我大儿子了。”“我要去接我二儿子了。”甚至是“我要去接我三儿子了…”
这种局面无法可想,在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决心一直做快乐的黄金单身汉的宋铭成终于动摇了信念,模模糊糊的午睡里,他也开始期待起结婚来。而且要比自己哥哥更早生小孩,生更多小孩。

第十七章

实习了一个多月,我果然如愿以偿的留了下来,同期还有几个实习生也被不同的师傅挑走了。留意了一下,都是当初默不作声认真削土豆的几个,而留下与否的考核项目其实就是削土豆。速度快而且削的好的几个都被给予了赞赏,我当时望着自己面前那个形状好看的土豆,深刻觉得我根本不用找宋铭元走后门打招呼,也是可以留下来的,倒是平白又欠了他一份人情。
负责教我的师傅就是当初那个中年男人,姓陆,虽然外表看着很冷,但意外的是个非常不错的人。而正式进入学徒期了以后也慢慢开始融入身边的环境。整个酒店是个大体系,很快,我和酒店客服大堂经理和后勤都熟悉了,也知道了更多的信息。
我打算搬到酒店安排的员工宿舍去,这里福利待遇很好,虽然薪水暂时还不算高,但却能包食宿。和宋铭元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真正生活起来并没有发现太大的压迫感,但我总有些介怀。他也并不是常常住在房子里,何况他有十分良好的生活习惯,我并没有很大的工作量去做整理。日日住在这栋豪宅里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起来。
那晚我便和宋铭元直接说了我的想法:“你看我现在住在这里要往返酒店上班也挺费时间,还不如彻底的享受员工待遇的住在宿舍里,还能省下交通费。”
宋铭元听了果然脸色不大好:“上班的话实在不行我可以开车带你,或者你打的,我报销就是了。”
我转了转眼睛,他这番反应其实在我预计里,毕竟他雇佣我是要我干活的,一个在家里待命的钟点工自然好过需要呼叫才到达的:“你放心吧,你这里的工作一定还是我的优先事项。我还是会保证做好这里的打扫的,而且你不要再付我工资了,你是好人,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就只有这些东西,你又什么都不缺,我只能这样报答你了。”说到这里我偷眼看了下宋铭元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不少。我咽了口口水继续:“你看,其实你也不是很需要一个钟点工,这里很干净,我每周回来打扫一次都可以,这样我在宿舍住着,平时路上花的那一个多小时就可以拿来多睡一会儿觉。”
“你睡不好么?”宋铭元突然抓不住重点的这么来了一句。我愣了一愣,回答道:“也不是睡的少到受不了,只是没人嫌睡觉的时间多么。就和你们不嫌弃钱多一样。”
宋铭元点了点头,我舒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是被我说服松动了。晚饭吃好以后,我就开始收拾包裹,宋铭元经过我门边时候表示明天可以帮我一起搬家。
第二天大概用了4个小时才搞定搬运工作,我谢了宋铭元,送他离开:“宋先生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你真是我的大福星!”
宋铭元笑了一下,此时他坐在车里,把车窗更多的移下了一点,然后对我伸了伸手,我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嘱托,听话的把腰弯下,他却还嫌不够一般皱了皱眉头:“把头再伸过来点。”
我探头探脑的照做了,然后他用手转过我的脸,轻轻的在脸颊上吻了一下:“你别忘记你第一顿做出的饭是要给我吃的。”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脸蛋,示意我可以回去了。
我失魂落魄也不知道一路是怎么回的宿舍,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这是宋铭元第二次做和我非常亲密的动作。第一次我处于被欺骗的悲愤之中,事情发生又突然,完全就没有反应过来,事后我也可刻意去淡化忽略了,这次却无论如何做不到当初的镇定。
我后来给宋铭元打了电话,但电话接通以后我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脱口而出就是“你刚才什么意思?”说完我脸又全烧起来了,觉得自己果然是蠢。这么咄咄逼人的问,好像真的我和宋铭元之间已经发生了生米煮成熟饭的什么事,然后被他始乱终弃了一般。然后人家只是很礼节很分寸的亲了一下脸颊而已。外国人这样只是表示打招呼罢了。而对宋铭元这个位置上的人,只是个亲吻而已,真的不是什么可以拿来说的事。
电话那段开始是会议的嘈杂,之后宋铭元似乎换了个地方,安静下来,只剩下电流的声音。我却握紧了听筒,我害怕宋铭元对我满不在乎的调笑,害怕他的回答让我自作多情的自取其辱。男人都是讨厌这样的盘问的,何况我在宋铭元看来可能真的完全没有那个盘问的资格。
然后他终于慢悠悠的开口了:“何草草,你真的很傻气。”他轻声笑了,嘴唇颤抖的声音传过来,我有些战栗,“你觉得我像是一个博爱的不求回报,对一个生命里的过客也慷慨到要介绍工作,希望对方真的过的好的人么?我是商人,我讲究回报。我不做亏本的生意,投资的总要收回来的,不过方式不一样而已。”
我有些激动,又不知道在激动什么,只瓮声瓮气说了句:“那你的意思是咱俩处对象么?”
宋铭元大概没料到我这么奔放,愣了一愣才回答:“可以这么说。”然后他加了一句,“但是我没什么经验,我从来没和你这么傻气的人打过交道。”
我唔了一声,但是竟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却听到对方又叹息般的说了一句:“你同意么?”
我惯性的点了点头:“哦,好吧。”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宋铭元和我交往吃亏的是他才对,所以一个不慎,傻乎乎的就答应了。当我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又是后悔的不得了。都说男人追求女人时候,女方不能那么轻易就答应让男方得手,不然对方不容易珍惜。女方要拿捏好分寸的若即若离,偶尔给个枣,但大棒也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