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远处,浩浩荡荡迎来一群人。赵伯阳也不再矫情,跳下马车后,疾步几下,走到苏白芷身边,与她并立。却刻意压低了声音,装作戏谑:“苏白芷,刚才那一掌打得够累吧?真是难为你了,拍我一掌,还得你死命惦着脚尖儿。”
苏白芷“嘿嘿”一笑,也不在意赵伯阳话中的讽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阴森森的白牙,慢吞吞将脑袋挨近身旁的赵伯阳:“赵世子说的哪儿的话?不要说是拍一掌赵世子的肩膀,要是赵世子肯让我一巴掌扇在俊脸上,别说让我踮起脚尖儿了,就是让我蹦跳起来勾着手也乐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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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畏畏缩缩的苏白芷
他二人头靠头,手并手,远远看去,好像聊得开怀,关系十分亲密似的。
就这说话的时间里,一群各色官府的兵部官员们,已经到了跟前。
为首的男子四十好几的年岁,养的肥头大耳,每走一步,脸上的肥肉就跟着晃动几下。大历皇朝的官员官府偏向于宽松舒适。饶是如此宽大的官府穿在他身上,裹得紧紧的,将身上的肥肉勒出一条一条的横路来。
苏白芷盯着他看,坏心地猜测,他这身官府得要四五人合力帮助下,也得穿上个把时辰吧。
晃神间,人家迈着外八字,来到了身前。
“马文唐奉旨率众迎接上差。”
袁公马上迎了过去,笑容可掬地虚扶马文唐肥硕的身躯一把:“马尚书客气了。咱俩也同朝为官十几载,何须说客套话。咱们里面叙旧吧。”
马文唐一笑,也不推迟,“好,哥哥说的对。咱俩进去再说。这大太阳底下的…”
苏白芷心里讶然,这马文唐和袁公相差十岁左右,却以兄弟相称,这二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心中有疑惑,却也面上不显,与赵伯阳一同,跟随袁公身后,进了那扇威严的大门。
还想从二人对话中听出些别样消息来,没成想,进了兵部的大门,屁股还没沾上凳子,就让袁公给赶去做“正事”。
“去去去。两小兔崽子该干嘛干嘛去,老夫要与文唐兄叙旧。”袁公不耐烦挥手,赶着苏白芷和赵伯阳走,二人这一次少有的默契,一个个僵持着站在原地,望着袁公,一副有口难言,不知所措的模样。
苏白芷更是不知所措地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赵伯阳,赵伯阳见苏白芷突然之间扭头求助一般看向他,诧然一惊,随即蹙起眉厌恶地望了一眼苏白芷。苏白芷心里呵呵一笑,面上却带着胆惧,畏畏缩缩地望向袁公,问道:“袁大人,那你说,我们到底要干什么去?”
这一幕全都落入兵部尚书马文唐的眼里。马文唐生就一张方正胖脸,多数时候,看着就是一脸的慈和样。
马文唐笑着打岔:“老哥哥太也威风,两个小家伙手足无措啊。”
不知袁公是有意还是无意,见着二人不肯走,长长地“哦”了一声,就笑骂起来:“去!还愣着干什么?陛下让你们二人来核对自洪武二十八年起至今三年的账册,你们自管去找该找的人取来账册就是了。”
“哦哦。”苏白芷连忙点头哈腰,只管去当应声虫,点头不止。点了头,又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赵伯阳,还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在旁人看来,好似是在专门等赵伯阳拿主意。
赵伯阳心中怪异,怎么这个小贱人一改之前的嚣张,处处都好似以他为主,巴结着他一样?但他实在烦了,冷着脸哼了一声,径自绕开苏白芷,冲着马文唐马尚书,恭敬问道:“还请问马大人,负责执掌兵部账册的是哪位大人?”
“哈哈,二位主审官且放心,出门即有专门的主事等候着二位主审官。”马文唐白面无须,笑起来更是像个弥勒佛。可那双眼却含着不明意味的光泽,在苏白芷和赵伯阳之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
“是,如此我等告退,就不打扰大人们的雅意。”赵伯阳果然爽快。反倒是苏白芷出奇的反常。只管在赵伯阳身后当个应声虫。
苏白芷小心翼翼跟在赵伯阳身后,出了屋子。马文唐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二人之间,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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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耀来不及写了,淇耀晚上肚子不舒服。想要先休息。欠下的字数,明天一起更新。请新老朋友们原谅则个,着实是不可抗力啊。
第六十五章 赵世子,你有证据吗?
苏白芷跟着赵伯阳屁股后头退了出去。待得退出了马尚书的待客厅,四周环境幽静,没谁不开眼往这边走,过了抄手游廊,就可以出这个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出的院落了。
出了待客厅,苏白芷就变回了原来模样,苏白芷还是苏白芷。
赵伯阳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冷笑一声,对起苏白芷一阵冷嘲热讽,各种言辞贬低。
“呵呵,你不是厉害吗?不是敢羽箭射天子手书吗?刚才做什么去了?见了那胖子,害怕得舌头被猫刁走了?你怎么不像泊湖论鉴比论堂上那样嚣张啊?你不是牛逼轰轰,比谁都能耐吗?你刚才见那胖子的时候,怎么还要靠我啊?嗯?主审官?”
苏白芷冷眼瞥了满脸奚落的赵伯阳一眼,翻着白眼骂他:“切!傻不傻逼啊?”说完,看也不看赵伯阳一眼,抬脚就往抄手游廊的尽头走。
“你嚣张个屁啊!刚才是谁吓得颤颤巍巍,一脸猥琐向我求助?”赵伯阳气红了脸追了上去,想也没想,一把抓住苏白芷的右臂。
“放开手。”苏白芷冷冷扫了一眼被对方爪子勒住的手臂,淡淡警告道。
“嗤!稀罕!”又不是绝世美女,谁乐意去碰她啊?还当自己天仙呢!他赵伯阳凭着身份学识长相,还能看上她?别白日做梦了。赵伯阳愤愤不平地甩开苏白芷的手臂,后者连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关注都欠奉,这一点就让他向来高傲的自尊不好受了。
他抬脚又要追上去,忽然耳畔回响起那句冷飕飕,仔细听,满是嘲讽的“傻不傻逼啊”,不知为何,现在想起那贱人先前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个被算计,被瞒在鼓里的傻蛋。
…忽地想起来陛下让她当主审官,而自己却沦为副主审官的意图。是为了把她放在明面上,迷惑兵部的人。而自己这个副主审官才是真正占据负责查账的那个重要的位置。
这样一想,再次联想那小贱人前后态度不一。自从泊湖论鉴比论堂上相见,就嚣张的不可一世的人,怎么会就在刚才,偏偏还是在兵部尚书面前,对他前倨后恭,表现得更像是以他为重?
想通这一点。赵伯阳陡然红了眼睛追上前面的身影,这一次挺拔的身躯直接拦在了那瘦弱的身影面前。只见他眼睛红的充血,咬牙切齿地努力压低声音逼问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故意让人觉得这一次查账。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不对!你是想让人来堤防我,是也不是!”
苏白芷但笑不语,这样的从容落在赵伯阳的眼底。无疑是烈火烹油,在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海里,搅起龙卷风。
“你这贱人!敢在背后抽冷子算计我,我杀了你!”眼底毒辣阴狠一闪而逝,高举的手掌。重重地落了下来。
苏白芷眼底一冷,抬起手臂一挡,同时脚下不敢含糊,迅速向后退了半步,确认这个位置足够让眼前没品的男人触手不及,苏白芷才稳稳站定,仰首望向高她一个半头不止的男人,冷声鄙夷:“打女人,没品!”
赵伯阳哈哈冷笑,俊美的容颜此刻看起来狰狞无比,更是出言讽刺:“那也是打女人!女人要贤良淑德,温柔可爱,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之后为夫家相夫教子。哪有你这样疯疯癫癫,成天不守妇道,只想着牝鸡司晨的女人?你别恶心我!贱人!”
说着,竟然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他用右手打苏白芷,右手还没落在苏白芷脸上,就被苏白芷中途挡住。被一个臭丫头挡住了,他已经十分不爽,尤其挡住他手臂的还是一只瘦巴巴的竹竿儿一样的细弱手臂,赵伯阳只觉“啪”一声响,男人的尊严碎了一地,男人的威望被挑衅了。
他竟然拧声冲着苏白芷狰狞一笑,速不及防伸出空着的左手一巴掌甩了过去。苏白芷片刻的愕然,她决计想不到,姓赵的这么不要脸!等她恍然,挡是挡不住了,只能脚下发力,速度往身后再退。
可惜到底是刚才愣神之际,慢了半拍。赵伯阳的左手原来是朝着她的脸狂拍而去的,她这一退,恰逢其时,“啪!”…一声重响,苏白芷拧紧了眉头,捂住胸口,逃窜一边,等到离了始作俑者足足三米远,苏白芷才停下脚步,虚扶抄手游廊两侧的红漆木柱。
“赵伯阳!你没品!”苏白芷猛地抬头,狠狠瞪向对面的赵伯阳。
她捂着胸,只觉得胸前火辣辣的钝痛感,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传来。十二岁的年纪,再瘦弱干瘪的身子,胸前也开始发育了。就算比不上铜雀的小肉包,但开始发育的胸,被人重重赏了一掌,这滋味绝对疼得销魂!
赵伯阳也是一愣,他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意外。事情发生了,他心里有那么片刻的负罪感,眼底也有那么一丝愧色。但只要一想到就是面前这个小贱人处处算计他,让他之后的查账都不顺畅,走到哪儿都要被人小心提防,他那点负罪感很快被大仇得报的快意感淹没。
“贱人!活该!”赵伯阳幸灾乐祸地笑:“你如果不算计我,会挨打吗?”
说着,眼神一冷:“陛下让你当了主审官,其实是让你给我挡刀子,我才是真正起作用,查账的那个人!你在我背后搞小动作,本来就是小人作为。要是因为你,这一次查账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你怎么跟陛下交代去!哼!”
苏白芷也咧嘴笑,不过是不屑一顾的笑。…皇帝老儿让她替姓赵的挡刀子,也要看她乐不乐意,肯不肯。替谁挡刀子,也不替姓赵的挡刀子。
皇帝要的不过是找出兵部贪污的罪证。如果兵部真的有人贪污了,她就一定能够查找出蛛丝马迹来。姓赵的还没明白皇帝老儿要的是什么!
但就算自己存了歹意,故意算计姓赵的。这是事实,但也不能明面上亲口承认。
苏白芷无赖笑。摊手表示无奈:“我不知道赵副主审官在说什么。什么搞小动作啊,算计啊,我一点儿都不明白。倒是赵副主审官无缘无故对我又是吼又是骂。最后还拳脚相加,这事儿。咱们没完。”
“你这贱人!别想三两句话就把自己摘干净!没门儿!事情明白着,你要不是存心算计我,你能人前人后两模样?你能在那胖子面前哆哆嗦嗦,装作一副害怕样?你就是想要迷惑兵部的人,让他们都来给我找麻烦!”
“赵副主审官。请你不要凭空揣测。你有证据吗?你能证明我是故意装作害怕吗?”苏白芷一脸正气凛然,底气十足:“赵副主审官,我是真的害怕。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会害怕不奇怪吧。”
“你!”
“赵副主审官,请你不要一惊一乍,我们是伙伴。应该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这样才能替圣上办好这次皇差。”
“噗!”赵伯阳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吐血的声音,一张俊容比锅底还黑。
苏白芷揉了揉胸,根本把赵伯阳这个活生生的男人视作死物。赵伯阳气得颤着手指,指着苏白芷。口不择言地叫喊:“苏白芷!我早晚退了你的亲!到时看你怎么办!”
苏白芷嘿嘿一笑,“赵伯阳。你还是先准备好十里红妆的退亲礼吧。”
“就你?还值十里红妆?送给我我都嫌弃。”
“哪儿那么多的废话,有本事你就先拿出十里红妆来。”苏白芷呵呵一声:“有本事你就上,没本事你就闭上你这张臭嘴。瞎几巴歪歪个毛!”
赵伯阳觉得自己快死了,被气死的。
“我突然觉得把你娶回家更好。到时我乐意怎么羞辱你你就只能任由我羞辱。”赵伯阳阴森森地说道。
“好啊。我等着。”等着看是你娶我,还是我先退了你这个质量不过关的缺陷品。这话却是没说出来,只是她清澈如水的眼底,闪过凌烈的光芒。
…
说话间,二人已经发现,抄手游廊走到底,突然出现了个身穿青底染一寸小染花径的官服的男子。
这一回,两人倒是默契地收起争锋相对的脾气。只是也不知道刚才那种种敌对的一幕,有没有几分落在这突然出现的官员眼底。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过去,那厢那个官员殷勤地迎了上来,“想必二位就是外面被人疯传的算学天才吧?本官库部主事刘岩庭,先前就对二位天才十分好奇,今日有幸一见,三生有幸啊!果然英雄出少年。”
“哪里哪里。刘大人客气了。”苏白芷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冲着面前这个身着七品官服的库部主事笑了笑,又把那双内含恐惧害怕的双眼望向一旁的赵伯阳。直把赵伯阳又气得七窍生烟!
又来了!又来了!…这贱人又开始装了!别人装胆大镇定,她装胆小怕事。偏偏他当着这位刘岩庭的库部主事,还不能说什么!真他娘的气人!
贱人贱人贱人!
第六十六章 女将军女王爷从来只出现在戏文里
兵部,与吏,户,礼,刑,工,共同组成六部。兵部,掌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其属有四:一曰兵部,二曰职方,三曰驾部,四曰库部。其中,兵部主事四人,职方主事二人,驾部主事二人,库部主事二人。
而这位刘岩庭,就是掌管库部的主事之一。
袁公曾经说过,陛下派他们来,是要查账,查洪武二十八年起,至今三年间的账册。一般人以为,掌管账册的不应该是户部吗?那怎么反而来主军事武力的兵部查账?
这里就不得不提那件让朝堂两大行政部门相互指责,互相推诿的事件了。
洪武二十八年秋,大历洪武皇帝亲派镇国大将军坐镇西北边疆,素来有大军起行,粮草先行的说法。镇国大将军苏老将军带着兵马赶赴西北大荒的时候,由户部发军粮银等辎重,发往兵部,再由兵部将这些辎重发往西北大荒,以供西北大荒驻军所用。
由户部发银兵部,再由兵部发银西北,一个季度向西北大荒发一次辎重。这样的模式一直持续到如今。洪武二十八年冬至洪武二十九年秋,一直也没出现问题。直到洪武二十九年冬天,在西北扎营的驻军收到的辎重减少。作为带兵的苏老将军自然要写信问一问兵部尚书。
马文唐只说户部所发辎重都已经发往了西北边上。又对苏老将军好言相劝,说是今年税赋收得如何如何,不如往年,又说户部也是节衣缩食。
苏老将军想了想,反正所发辎重虽然比往年少,但也足够将士们所用。倒也就轻拿轻放,不在这事情上难为马尚书和户部了。
但这之后。每一次送来的辎重越来越少,到了今年,已经快要扛不住战士们日常所需。苏老将军这一回发了狠。一纸密奏绕开尚书省,直接到了洪武皇帝的龙案上。
这一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洪武皇帝传了兵部尚书马文唐和户部尚书屈仲达相问。结果这二人都说自己无辜,一个说所有辎重皆按往例交到兵部手里,一个说臣没拿到那些数目的辎重,户部给了多少,臣如数发往西北大荒。
这可把英明神武的洪武皇帝给气得头顶冒烟儿。事情到了这里,按说,就该派了人去查。可是。这种涉及国家两个重要部门的案件,让与户部和兵部同等级的刑部去查,显然不妥当。但让大理寺去查,查不出问题来还好。一旦查出问题来,那他这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丢脸是小事,这件事怕是就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怎么办?
好办!
皇帝似笑非笑看着面前两个面诚心异的大臣,心道,你两哥儿不就是算准了。就算事发,老子也无从查起吗?老子不派刑部,不派大理寺,老子派两个娃娃去你们那儿查账去。
老皇帝是本着,能查出虚账。找到罪证最好不过,查不出来,能恶心恶心这两个找死的家伙也好。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皇帝现在不想无缘无故动杀戒,想要堂堂正正拿下这两个找死的臣子。但若是实在找不出证据,那也没关系,老皇帝不是还有“秘密手段”吗?
但其实仔细想想,老皇帝何尝不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这二人不全是在他眼底耍花招的?老皇帝私心里希望,这二人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真心真意为他做事,本本分分当好朝廷的这个官的!
也正因为如此,老皇帝才选了赵伯阳和苏白芷这两个没有官职的小娃娃去查账,企图能够发生奇迹,让这两个小娃娃真的找到一方罪证。那样,至少能够证明户部和兵部,其中之一是干净的,至少是在这件事情上。
这些弯弯道道,思虑万千做的决定,只有皇帝自己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除了皇帝本人,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
夜深了,苏白芷坐在袁公屋子里一张靠椅上,静静听完袁公讲述的事情来由,垂着眼皮陷入了沉思。
她和赵伯阳这厮办皇差,来兵部查账,原来还有这么一番因果啊。再一想,之前老皇帝让查账时候,眼底闪过的一丝矛盾犹豫,也就想明白了。
至于老皇帝为什么要这么神秘兮兮,急匆匆吩咐了她和赵伯阳来兵部查账,又临时下了圣旨给兵部尚书马文唐。也就可以理解了。…不低调查账,难道要搞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户部和兵部不和,皇帝要收拾两个部?…真要这么干了,那他娘才是天下第一大笑柄呢!
“哎…这一次你二人只管尽人事听天命吧,”袁公端了扫了一眼苏白芷,忽然道:“听伯阳说,今天那个库部主事刘岩军带着你俩在兵部到处转悠?”
“不是刘岩军,是刘岩庭。”苏白芷淡淡提醒。一旁的赵伯阳鼻子中哼出一声不以为然:“苏大小姐字字计较,有意思吗?”
苏白芷表情淡淡,斜目扫了一眼那个翻白眼儿的家伙,收回视线,就目不斜视平静淡然地说了一句:“我记性好。”
这句话又惹来赵伯阳一阵不以为然的讪笑。
袁公看了明显不对盘的二人一眼,蹙了蹙眉,也不知道是嫌苏白芷太看重那些不重要的细节,还是厌恶赵伯阳那样轻浮的举止。
但显然,在赵伯阳看来,袁公定然是嫌弃苏白芷了。
心里就更加冷笑,但是却连忙站起身来,冲着上座的袁公恭恭敬敬地弯腰拜了拜,面上肃穆正色道:“老师放心,伯阳虽不才,但一定竭尽所能,找出罪证来!”
与赵伯阳肃然表态不同,苏白芷若无其事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举动。
“赵世子表了态,你没什么要说的吗?”袁公扭头看她,惊奇不已地问道:“至少也说说这之后,你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当然是做能让皇帝给她亲娘分封诰命的事情了。
嘴上却说:“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做陛下让我做的事情。”
袁公心里咯噔一响。再去看这少女面庞不甚出彩,生的比张阿狗家的大闺女还要不起眼。张阿狗是他家前院里喂马的老人…哎,可惜一颗九窍都开的玲珑心。生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子身上啊。
袁公端起茶,又旧话重提:“刘岩庭今日带着你们瞎晃悠。就是不让你们今天去查账,原因是什么,你们懂吧?”
…当然懂,刘岩庭做不了主,所以不肯让他们今天动手查账的肯定不是他,那个人只能是马文唐。
“我猜,咱们这里热闹。马大人那里更热闹呢。”苏白芷“嘿嘿”一笑,忽然抬起头,露出一个只有袁公看得懂的怪异表情,说道:“袁公。我要回屋香香地洗个澡,明天开始,可就没有这样舒心洗澡的机会了。”
赵伯阳在一旁听得脸色羞红,…好好的姑娘家,还没及聘。怎么就一口一个“洗澡”的挂在嘴边,不知羞耻!
袁公老脸上也有可疑的红霞,尴尬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都走吧。回去好好睡个饱觉。明早一定要吃饱,吃撑了最好。”说着就把人往屋外赶。
等到那道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夜雾中。袁公又一次叹息:“可惜了,可惜了啊,这等聪慧,怎不是生在好儿郎身上?一个女子能做什么,能做什么哟…”女王爷女将军从来只出现在戏文里啊。
袁公苍老却挺拔的身子,摇着头转身进了屋子。
“吱嘎”…门关上,四野安静。
…
翌日
“饿死鬼投胎吗?女孩子家家吃相比粗野的汉子还难看。”赵伯阳厌恶地瞥了一眼对面横扫千军之势,席卷整个席面上食物的苏白芷,他都羞于与她同桌而食。若不是说有公务在身,也没那么多讲究,他还真的不想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丢不丢人啊…四周两个伺候用餐的婢女,听说是从马尚书家里借用来的。公门里可没有这么水滴滴的女子。两个婢女,一个自称荼语,一个叫做荼露。这两个姐妹也被苏白芷的吃相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