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苏白芳也知道这不是家里啊?既然知道这是外面,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拿话压制她?真是算准了她肯吃这么哑巴亏?
苏白芷冷冷丢下“蠢货”两个字,头也不回,蹬蹬蹬朝着正看戏看得十分畅怀的美公子走去。她身后的苏白芳顿时怒火中烧,那一点儿理智也全无,顿时就冲了上去,一个转身,挡在了苏白芷面前。
“大姐姐!我敬你是长姐,你却当众辱我至斯!若是今天不讨个说法,我无颜面再顶着智美人的头衔与人来往了!”一番话说得又狠又决绝,仔细想想,她的狠,她的决绝,都是对着苏白芷的。
“哈…”苏白芷瞧着挡在面前的苏白芳,那一脸决绝,若是不知前因的人,怕是以为她苏白芷怎么欺负虐待辱没了她苏白芳呐!…好!好得很!
虽然心底奎怒至极,苏白芷脸上死水一潭,波澜不起,瘦小的身躯挺得笔直,双手老成在在地背在身后,踱步至苏白芳面前,后者咬着嘴唇,桃仁儿的大眼乌溜溜闪烁着水光,任人看了只觉委屈可怜又乖巧懂事。
苏白芷的脸上挂着疏淡有致的笑,她声音裁冰截雪,夏日里的炎热顿时被数九寒天的冰凉之意驱尽:“你既叫我一声大姐姐,且把这声‘大姐姐’烙印在自己的心底,时时刻刻都记得,我这个‘大姐姐’。”
苏白芳脸色一白,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大姐姐的身份,我怎么会忘记。我记得的。”
“记得就好。”苏白芷淡淡?了一眼,她并没在这上面绕圈子,又道:“你有句话没说错,我小时身体欠佳,我没有去西席。但这并不等同我母亲没有手把手教我习字,为我启蒙。我知道,咱们家里请了西席,家里其他孩子的启蒙都由着府里的西席教授。”
苏白芷并不忙着说完,声音浅浅绰绰,“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和二妹妹经常问我,为什么家里不让我去西席启蒙。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是嫡女,我有特权。世上有什么启蒙比得上自己的亲娘手把手教授自己读书写字?现在,你告诉我,三妹妹,你到底有哪些资本,能够让你一直居高临下的俯视我?”
苏白芳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脸,喷火激流的眼,她又惊又怒,被人一语道穿自己心底深处的优越感,揭破不能让人窥视到的意图,…四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调侃和嘲弄声,她恨不得朝着苏白芷这贱人扑过去,割掉这贱人一张灵巧的嘴。
最叫她难受的是那句:我是嫡女,我有特权。…凭什么你这个废物运气好,投了好肚皮?凭什么我就要是一个姨娘生的?凭什么!
沐浴在一片或嘲笑讽刺,或鄙夷轻视的目光中,苏白芳只觉得身子簌簌发抖,只想快点逃出这个让她如坠噩梦深渊的可怖地方,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
她捏紧了拳头,贝齿咬得下嘴唇沁出了鲜红血珠…不!不行!不能就这么逃!逃了,一切就完了!
苏白芳陡然抬头,在众人的眼底下,忽然躬身一拜,苏白芷眼皮一跳,身子如泥鳅,灵巧地闪避了她这一拜。
苏白芳的眼底闪过一丝意欲不明朗的神色,却无一丝恼恨地说道:“大姐姐教训的是。今日听大姐姐一番话,白芳才知道自己之前错的有多么离谱。白芳不该自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把别人看低了。如今,白芳堪堪知道,天外天,人外人的道理不假,古人诚不欺我。”
她说完,恭恭敬敬挪了一下方向,又想苏白芷拜了拜:声音里的诚意骗不了人,“这一拜,请大姐姐则个原谅妹妹。第二,谢大姐姐点化妹妹,今日这席话,妹妹永记在心中,受益永存。”
这一次,苏白芷没有避开苏白芳,她眯着眼,神情莫测地觑着面前诚心诚意的苏白芳,不知在想什么。
“你明白就好。”片刻,苏白芷淡淡说道,转身就走,忽而身形又一顿,侧了半边身子,微微勾唇,不忘提醒:“今后,好好学做人。”
噗!…可怜苏白芳刚刚松一口气,她知道,今天的危机总算能够平平稳稳将就过去了。却不料,最终还要被那贱人当众一句“今后要好好学做人”堵得心口发疼。
尽管她想抓花那张高高在上笑着的脸,但她知道,她不能!非但不能,还必须恭恭敬敬地道一声:“大姐姐,我会的。”
咔擦!别人听不到,苏白芳自己听得到,这声脆响,不只是她把自己指甲折折了,这是她心被捅碎的声音啊。…苏白芷苏白芷苏白芷!你这个苏家的白痴,苏家的败类,苏家的耻辱!你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的睥睨我?你有什么资格当众教训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低头?…你,有什么资格成为嫡女!
…你,只是比我会投胎!
…
没有人在意苏白芳这个智美人的想法。英雄,落到泥地上,也只能任人踩踏。美人,失去了高高在上的骄傲,谁还愿意为她众星捧月?没了璀璨光环的美人,连一介布衣女子也不如!
众人的眼睛,追随着的是…她——苏白芷!
“你来,做个鉴证。”苏白芷没看人,随意从一旁挑了个人,最近就是刘海多和陆非然,她指了对她存有敌意的刘海多,“你看好,这个家伙身高七尺,影长三尺,对不对?”
她一边拿了卷尺量,一边报数,问了刘海多,就是让人做个证,等下不要说她作弊,害她白忙一场就好。
刘海多固然对她不满,尤其对她那声“这个家伙”十分不满,但…刘海多偷偷看了美公子一眼,然后才压住心里不满,瓮声瓮气说了一句:“看到了,是这个数。”别的,连句场面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手里就被塞了卷尺,“你来量这个家伙头顶到影端的斜长。”
刘海多心说:量就量,有什么了不起,就不信你还真算的出来!
…
二更送上,稍晚点,第三更。
第三十五章 想走可没那么便宜
刘海多刚把卷尺一头递给陆非然,让陆非然拿着固定在美公子脑勺子上,就听一道声音脆生生响起:“你看看,是不是七尺余六。”
这么快就出答案了?
众人不信,但心里那好奇心,被挠的痒痒的,有人连忙催促起来:“快量快量,看看是不是七尺六。”
“这位兄台,我看你手慢脚慢,不如我来替你量吧。”
“兄台,你动作快一点啊!”
刘海多听着接连不断的催促声,一张脸都黑了。手下故意又放慢了一些,心里幸灾乐祸:叫你们催,催屁啊。卷尺在老子手里,老子爱快就快,爱慢就慢。你们能怎么着老子啊?
正打着坏主意,笑得一脸猥琐的刘海多,陡然听着美公子不咸不淡的声音,立刻老实了。
“海多,手脚这么慢,回头爷亲自陪你练几下。”
额…刘海多老实了,赶紧量出数据来,…“咦!真是七尺六?神了!”
这一下,连一向淡定的袁公也淡定不了了,老家伙也不怕摔折了一身老骨头,纵身就从那么那么那么高的高台上跳了下来,脚下不停留,跟装了风火轮似的,也不顾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眨眼就钻到了美公子身前,抢过刘海多手里的卷尺,似乎不信,亲自又把美公子的身高、影长都量过。最后颤抖着手指去量美公子头顶到影子端的距离。
这个一向儒雅的圣人公,用着膜拜仙人的态度,一丝不苟地去量最后那个长度。
明明是那么匍匐的态度去量那道长度,却在看清卷尺上的标注之后,瞬间将卷尺抛飞,这个老成持稳的文坛巨佬,大历朝举足轻重的巨佬,他不顾身份,高兴地手舞足蹈,疯了一般将面前的苏白芷抱住,举到了头顶。
像对待小孩儿那样,这一刻,这位巨佬没了形象,也忘记了,苏白芷她已经是个十二岁的闺阁女子了,她不是小孩儿,更不是小男孩儿!他把苏白芷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在苏白芷浑浑噩噩,还没搞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把苏白芷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放…像爷爷让自家亲孙子坐马一样。
于是,苏白芷晕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骑马马”。
唰!
下一秒,苏白纸整张脸红的能够滴血,连耳根都红透了…绝不是害羞,是怒!
“老头儿,放我下来。”苏白芷勾着手,发狠地一把揪住袁公的胡子,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任何情绪,听不出火气来。
“我快活啊!老夫快活啊,你知不知道?老夫心里好快活啊。”
于是…众人惊呆了,这个一向人前稳重的巨佬人物,一向对什么都挑剔的巨佬,他傻乎乎地望着天哈哈大笑,…他还有一撮平时最最宝贵的胡须,被个瘦弱却凶狠的丫头揪在手心里。
“老头儿!你再不放我下来,信不信,你到死,我都不把勾三股四玄五的秘密告诉你?”
这句话比什么威胁都来得有用,一听苏白芷不肯将推演的方法告诉自己,刚才还傻乎乎笑着,自称“快活”的老头儿,一下子蔫儿了,比霜打的茄子还不如,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嚅动嘴唇:“我放你下来还不成吗?你告诉我行不行?”末了,还挺不服气,小小声地嘀咕一句:“哼,别人想让老夫举马,老夫还不乐意呢。”
谁要你举马了!?苏白芷一口邪气堵在心口,这老头儿以为一个人叽咕叽咕,她就听不见了?她是有多耳聋,才能听不见啊?
“侄女,芷儿侄女?”
苏白芷刚顺完了那口邪气,听了这声“芷儿侄女”,脑仁儿绷着疼。觑了那显得可怜巴巴讨好的老头儿一眼,又看了看天色,看来是耽搁了好些时辰了,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下去,苏白芷招了招手,让那小太监重新准备好纸笔。
“你趴着,”等到纸笔放在托盘里,呈在了苏白芷的身前,她指着小太监。这小太监也十分灵巧,立刻就在苏白芷面前弯了腰,露出来的背部当了一回桌子。
苏白芷不看人,拿了笔,在那纸张上刷刷刷地写起来。洋洋洒洒写了足足三大张纸,这才满意地停笔。
“老头儿,推演方程式我给了你,里头涉及到的二次方,我也做了简单扼要的介绍。算是买一送一。该给的你,我都给了你,能不能看懂,那就不是我的事儿了。”说完丢了笔,“啪啪”两下拍了下手,就准备要走。
临走时忽然想起什么来,忽而又停住了脚步。脚跟一扭,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正是赵伯阳他们。
连袁公都激动了的东西,赵伯阳怎么会不好奇?只是他心里只要一想到苏白芷,就不想往前头凑。但即便这样,赵伯阳想了又想,犹豫再三,还是跟在袁公后面,下了比论台,也不知自尊作祟,还是真心鄙夷苏白芷,赵伯阳并没有往袁公身边凑。他反而离得有些远,并不与其他人一样争抢看的最清楚的嘴前端的位置。
反而,他挑了一个角落,但却能趁着人与人之间间隔的缝隙,将里头一切纳入眼底的地方。他没看清楚苏白芷到底在写什么,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大堆符号,这些符号他以前都没有见过。但是他看见,靠着最近的袁公的眼睛亮了,越来越明亮!这一刻,他心底说不出的感受来,矛盾的感受。
到最后,看到苏白芷要走了,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见那瘦弱的身体,突然转了个方向,朝着他走来。
看到对方那双贼亮贼亮,亮的有些?人的眼,一股寒凉从脚底板窜上头顶,直把赵伯阳冷的打了一个人哆嗦,心底一股不安弥漫开来,总觉得这女子不怀好意,而自己,快要倒霉了。
而此时,众人虽然十分关心那三张记载着,据传是勾三股四玄五推演方式的纸张。但是,这三张纸张在苏白芷停笔那一刻,就被这里最最老资格的袁公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心里,护在了心门口,就怕谁来抢。…看不见那三张宝贝纸张的情况下,众人视线扫及苏白芷和赵伯阳,一时之间又想起这二人之间的特殊关系来。
八卦永远不只存在于妇人之间,学有所成的年轻才子们同样不失好奇心,这些,可以成为他们相互之间的谈资。谁也不愿意错过好戏出炉的瞬间。
“伯阳虽没见到苏大姑娘写了些什么,但见袁老如此在乎看中…伯阳认输,‘大庆良才’本该属于你,陛下的手书,苏大小姐比伯阳更配拥有。”赵伯阳正正经经作了一个揖,又看了看天,“今日不早了,伯阳也该回去了。告辞。”
“伯阳徒孙孙,你师父叫我一声师父,你不该叫我一声师祖再走吗?”苏白芷不怀好意地笑了。…想走,可没那么便宜。
…
青云第一天,三更送上。谢谢新老书友的支持,淇淇还会继续努力,继续加油的。我们明日见。
第三十六章 你让我讨厌(一更)
“苏白芷,你欺人太甚!”这句话,是赵伯阳刻意拉近了与苏白芷之间的距离,压低了声音,在苏白芷耳边所道。赵伯阳已经过了变声期,不得不说,略带沙哑的男中音还是相当悦耳好听。加之赵伯阳这人长相不差,出生又是极好,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前呼后拥,想要对他逢迎拍马,得到赵大世子亲睐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这里,绝不包括她苏白芷!
“赵伯阳,人要识时务,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不管赵世子头顶上曾经顶着怎样的光环,那都不是现在的赵伯阳的。”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她也不妨跟着压低声音,说完这句话后,苏白芷笑眯眯地对赵伯阳眨眨眼:“怎么样?赵世子,有没有觉得这句话特别耳熟?”
赵伯阳脸色一凝,苏白芷见他不动声色,神情之中的专注,以及眼神之中的茫然陌生,她冷笑一声,…“当年在苏家放的凶狠话,赵世子,你亲口说的话,也忘记了吗?”
嘶!
赵伯阳脸色陡变,倏然间睁大眼睛,…他知道了!他想起来了!
“原来,那天你也在场。”赵伯阳咬牙切齿,怒瞪苏白芷,冷哼一声:“这就是苏家的教养?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偷偷躲在角落里,偷看外男。也难怪大林氏出嫁前后都过得那么憋屈。”
大林氏就是苏白芷的母亲。正因为赵伯阳碰了苏白芷的底线,她才会忽然变了主意。
她忽然勾唇,抬起瘦削的小脸,冲赵伯阳明媚一笑,道:“赵伯阳,你会后悔的。”为今日这句话,为侮辱了她母亲林氏。
“哼。”赵伯阳不以为意。却听苏白芷淡淡道:“师祖我还等着你这声师祖喊出口,好回家去呢。”
“你!”赵伯阳气白了脸。这个贱人今日这么辱他!他记住了!
四周那些人,也不知是怎样心态。竟然有人调侃起赵伯阳。
“赵世子,大丈夫输得起,叫吧,我等文人绝不会笑话你的。这是守信,当传扬。”
传扬个屁!赵伯阳狠狠瞪了那个捣乱的家伙,…反正不是你叫,你当然能说的义正言辞。
“世子爷,苏大小姐果然不是无的放矢,她说她算学第一,就真的算学第一。给苏大小姐这样的算学巨头当徒孙,不丢人。”
“是啊,是啊,非但不丢人,小弟甚以为,若是能给苏大小姐这样的算学巨头当徒弟,是小弟祖坟上冒青烟,几辈子积来的功德啊。”
“伯阳兄,这等好事,你还在犹豫什么?机会就在眼前,错过这村,没那店。”
…四周各抒己见,几乎清一色偏向苏白芷这边。
苏白芷笑了,不管这些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样的话。至少让她知道了,赵伯阳这厮的人缘儿并不好。
或许有真心实意认为她在算学一途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贤良,给她做徒弟,真的不冤枉。可是,…一双清澈的眼,在众人面上穿梭,看到那些人眼底的戏谑和迫不及待,还有一抒恶气的舒坦…,起哄的人的行为,叫做,落井下石。
赵伯阳气得全身颤抖,恼怒地瞪着那些起哄的人,人头攒动,几乎各个带着十足激动,赵伯阳恨不得撸起袖子,一把将他们胖揍一顿。小人!小人!一群小人!他风光时,怎么没见这些人放肆的?如今一个个落井下石!
都怪苏家傻儿,贱人!贱人!贱人!
赵伯阳怕是把苏白芷恨到骨子里了!
“咳咳,伯阳啊,老夫也得喊她一声师父。这个,…你看着办吧。”袁公很为难,但冲着怀中这三张纸,袁老头儿别说把个赵伯阳卖了,就是让他把自己卖了,他也眉头都不皱,立马就干!
而事实上,他已经这么干了。这不,袁公真的当众叫一声:“师父。”
唰!苏白芷难得的脸红起来。…她是占了历史的便宜啊,古往今来,大千世界的先贤们共同积攒下的知识,…要不是为了羞辱赵伯阳,她何必拿来折辱一个满腹经纶的老学究,老圣人?
“不必不必,袁公乃是家祖父的至交好友,是白芷的长辈,焉能真的错了辈分。白芷心浮气躁,才在比论堂上这般胡闹。至于打赌一事,皆有因果啊。”苏白芷连忙双手去扶袁公,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来。这一拜,如何都不能受的。“袁公啊,一切皆有因果。你本是局外人,本就不关你的事啊。”
袁公眉心一跳,他心里早就透彻,苏家大姑娘这番,恐怕不是冲着他来的。推始祸源,怕是赵伯阳和她之间有着不可解的仇隙。至于是何仇隙,外人不得而知。
赵伯阳心知,今日这劫难是过不去了。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深深掐进了手掌心里,赵伯阳深吸一口气,沉重地喊了一声:“师,师祖。”
一声道尽,无比屈辱。只觉得四周目光全都跟利刺一样,戳人心的疼。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赵伯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的感觉,这才把屈辱全全咽到肚子里去。
苏白芷心满意足了。
赵伯阳的屈辱,赵伯阳的隐忍,这些,她都看在眼底。却不放在心上。懂得隐忍的人,才是真正恐怖的对手。但,她不在乎。若是赵伯阳当场发难,不懂隐忍,她还觉得无趣。
于是,在赵伯阳隐忍恨意的眼神下,苏家大小姐笑嘻嘻地与朝着比论堂大门走去。
铜雀和陆方连忙跟了上去。
苏白芷很畅怀,赵伯阳,这只是开始。…忽然一人挡在她身前,正是她最讨厌的美公子。
“苏小姐是要回去了?恰好,在下也兴尽而归。不如同行,可否?”
苏白芷上下打量这人两眼,“不行。”断然拒绝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你让我厌烦。这个理由,行不行?”苏白芷无比嚣张说道,丝毫不在意一旁刘海多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
美公子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眉梢眼角一阵诧异,半晌朗声一笑,“苏姑娘意外地直爽。在下期待下一次见到姑娘的模样。”
…
稍后二更,谢谢新老书友的支持。淇淇拜求各种支持,推荐评论收藏,都极度缺少中。
第三十七章 大门紧闭
苏白芷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湖中小岛。不知为何,随行而来的杜仕安,在后来一直安安静静不肯出言。只是在苏白芷要走的时候,安安静静地跟在苏白芷后面,出了院子,快步追上苏白芷的脚步,把自己的小手一把塞进苏白芷的手掌里。
手上传来异样温度,苏白芷本能就要甩掉,只身旁一声熟悉的“姐姐”,让她楞了下,这才强忍着手心里的异样感,低下头去看强行钳住她手掌的杜仕安。
挑了挑眉,却不问杜仕安有什么事。她停下脚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杜仕安。
孩子终归是孩子,和她这种占了孩子躯壳的老妖不一样,哪儿有她收放自如的心性?
这孩子也厥,不肯服个软,偏要与苏白芷大眼儿对小眼儿的。一阵沉默之后,这小子梗着脖子的倔强样子不复,一下子垂丧了脑袋瓜子,有气无力,无比委屈地说道:“大姐姐,我以后叫你姐姐,好不好?”
苏白芷愕然,半晌摸着杜仕安的头顶:“你想怎么叫都行。”
哪知,杜仕安听了,急了,一下子扯住苏白芷的手臂:“不是!”
“那是什么?”她笑容缱绻,盯着这小子倔强得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笑得从容。
小家伙贝齿咬住了唇瓣,将那粉嫩唇瓣咬得妖异的红色,才肯粗声粗气,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我想做你的弟弟,我想有你这样的姐姐。”
苏白芷又笑,小家伙“唰”地一下,红了眼,气呼呼地甩开苏白芷的手,强装坚强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不肯就算了,有什么好笑的?有什么好笑的!”
说完,朝着湖边冲了过去。
“好。”苏白芷没去追,浅笑着说了一声“好”,清淡的声音也不是特别高,可那跑出去好几步的小人儿,顿时停下了脚步,扭了头来问:“你说什么?”
“我说,好,以后你叫我姐姐。”苏白芷这才慢吞吞走到小家伙身边,又是抬起手,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顶,不疾不徐的声音缓缓说着:“我不问你想要成为我弟弟的原因。你总有自己的理由。我知道你是真心真意想要把我当姐姐,这就可以了。”
说着,见着船靠岸,牵起杜仕安的手:“上船吧,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