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会珍在外面看了一圈,都是一些穷苦老百姓。不止满脸菜色,连身体都饿的皮包骨了。
看着这些状况,她心里也是叹息不易,却也无能为力。如今她的厂子里面普通工人都招的差不多了,要招也多是找江南本地人。毕竟她现在没有员工宿舍,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养人。
她收回了心思,慢慢的从中走过,然后在街上找了个空地方,叫了两个铜元的租金,就在那地儿竖起了一个招工启事。
牌子才竖起来,一群人就围了过来。
“裁缝、要求手艺好、人品端正……”
看到前面几个字,好些人就一脸失望的调头走开了。
这种要有手艺的事儿,一般人上不了。
阮会珍看着一群人过来,又一群人走开,心里落差有些大。这么多人,总不能一个都不符合吧。想了想,她又在纸上写下几行字。“若是从业时间超过十年,包吃住。伙食一荤两素。”
别人一看包吃住几个字,眼里已经开始眼热了。可是看了一会儿,还是摇头叹息的走开了。
待遇再好,自己做不了,也是白搭啊。哎,还是找个苦力活做做更加踏实。
一直等了小半天了,都没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阮会珍心里也开始郁闷了。暗道自己真是没考虑周到。这些有手艺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挨饿啊。有这手艺,在家乡开个裁缝铺子,也能吃饱穿暖了。
再看看这附近找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啊。男人做苦力,女人跟着后面挨饿。
看着别人招工摊子上面红红火火的,自己这边冷冷清清的,阮会珍也不想在这受冻,干脆在纸上留下了旅馆的名字,然后背着包走开了。
反正这次来上海除了招人,同时也是为了看看上海的服装市场,顺便弄点款式回去的。现在招不到人,干脆先去看看服装市场算了。为了节省脚力,她干脆包了一辆黄包车。
车夫听说让他拉着跑遍全上海,顿时满脸欢喜,“我这脚力可是最好的,跑的又快又稳。”他琢磨着待会让人带口信给自家婆娘,让她给自己准备点吃的送过来,免得耽误了工作让客人不满。
阮会珍连续看了几家店铺。
这时候女人中意的还是旗袍。除了旗袍之外,也有定做洋装的。不过有钱人还是买旗袍的比较多。上海这里的服装款式也很多,洋装多是国外传回来的款式。然后经过本国的裁缝自己改造,做成了适合国内女性穿的款式了。
连续考察了几家店子,阮会珍发现这里的店子生意都还不错。毕竟上海有钱人还是很多的,而她们定做衣服也都舍得给价钱,所以这些店子的大师傅生活都不愁。想挖墙脚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而且还容易得罪人。阮会珍当即把念头扼杀在摇篮中。
不过好在也有收获。这次考察下来,旗袍的生意还是不能做了。旗袍这种衣服因为要尺寸相当合适,才能穿出美感来。所以要求很高,产量低。这种不大适合她的服装厂。而且旗袍的料子多是绸缎,这种布料太贵,成本高,做出来的成衣价格也会更高,想卖出去可是一件难事。所以她决定把服装市场地位在中等收入的人群。
这一类型的人如今也不少,收入不算太高,但是足够养家糊口,偶尔有些闲钱买鞋衣服什么的。如果她的价钱低,款式新颖,很能吸引这样的人群购买。
而且服装厂就和她之前的吉祥醋厂一样,都算是走在前列的,所以这块的市场可以说是空白的。随时可以去占领的。
考察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了。阮会珍心情也好了起来,打算这两天再多转转,弄一些洋装的图纸回来是最好的。她相信只要有了这些图纸做参考,然后她再提一些新颖的点子,江南制衣厂绝对不愁销路。
回到旅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见到阮会珍回来,前台管事的立马跑过来,“阮总,你可回来了,之前有几个人过来问工作的事儿,”
小老头有些着急道。阮会珍招人的事儿他是知道的,见阮会珍不在,人家又找上门来了,担心给错过了。
阮会珍一听还真有人来应聘,心里一喜,“咱哪儿呢?”
“回去了,这天寒地冻的,人家也等不了。说是不放心家里。”
管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让他们留了地址了,你要是着急,明天就找过去。”
阮会珍接过地址,看了看,是在上海的一个棚屋区。
“那人带着几个人来呢,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哎,这世道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过阵子会好起来的。”阮会珍安慰道。不过她心里也清楚,情况还会继续糟糕下去,即便中间几年会缓和一些,但是一旦爆发战争,老百姓还有吃不完的苦头啊。
拿了地址,阮会珍就直接回了房间里去了。
今天这走了一遭,她已经买了一些衣服样纸回来了。都是一些国内的裁缝自己修改过的,有些是从国外传过来的款式。
有了这些样纸,服装厂前期的成衣就没问题了。
现在还得看看能不能招到有手艺的工人。
虽然她做的服装是讲究数量的,但是质量也不能太差了,至少做工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希望明天能够找到合适的人吧。
上海棚屋区,一个透风的棚屋里,几个年轻女孩围着一个大锅。锅下面的火烧的旺旺的,让屋里也有了一丝丝的暖意。
女孩子们手脚都冻得通红了,虽然身上穿着小袄,这时候也是紧紧的抱着膀子。
其中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道,“师傅,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啊。”
她嘴里的师傅,正是屋子里唯一一个年长的女性。穿着灰色的棉袄,头发书的梳的整整齐齐的。脸上却很沧桑,看起来也有四五十岁了。不过在场的女孩子们都知道,他们的师傅实际上才刚满四十岁。之所以老的这么快,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被叫做师傅的徐凤叹了口气,看着屋外黑乎乎的,担心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明天还得出去看看,只要咱们有一个人找到工作,大家这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了。”
有了工钱,就能买粮食回来了,不至于挨饿。
徐凤想的是,希望有钱搬离这里。他们和其他住户不一样,别家到底有个男人,而他们这五个人都是女人,出了她之外,其她四个可都是年轻的丫头呢。在这里住着太不安全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她们也不敢多想了,总比睡在大街上强了。
麻花辫的姑娘道,“师傅,你说今天那个招工是真的吗,有那么好的待遇吗?”要真有那么好,她们这日子可就好了。
徐凤有些拿不准,“就算是真的,这要求肯定也不低的。也不知道咱们这手艺行不行。”
另外一个姑娘道,“师傅,你肯定行的,你可是咱们西城的神针呢。”
其他人也很是又信心。在当地,徐凤的手艺可是很出名的。当初她们被送到这里学手艺,也是因为徐凤师傅的手艺好。
事实上如果不是家乡遭了难,她们现在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境况了。
第二天一早,阮会珍就在旅馆找了两个男服务员带路,带她去棚屋区那边。
越到棚屋区那边,街上越是乱糟糟的。
到了棚屋区里面,更是寸步难行,环境十分的糟糕。
找了好几家,阮会珍才找到了纸上留下的地址。里面几个女孩子正在做早饭,大锅里煮一直冒烟儿。
“徐师傅在这里吗?”
阮会珍站在门口问道。
麻花辫的姑娘听着动静走过来,大眼睛眨了眨,疑惑道,“我师父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住在富源旅馆,你们之前去那边应聘的,还给我留了地址。对了,我就是找裁缝的。”
一听是招工的,这女孩顿时惊讶的睁大眼睛,继而惊喜道,“你是来招工的吗?”
其他几个女孩也站起来围了过来,互相瞧着,有些不敢相信。
阮会珍道,“是的,你们知道徐师傅去哪里了吗?”麻花辫女孩赶紧点头,“我师父出,出去了。”她不敢说师父出去找工作了,担心这人生气,又对着一边的三个女孩子使眼色,边说道,“你们赶紧去找师父回来啊。”
那三个姑娘赶紧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了。
麻花辫姑娘又赶紧领着阮会珍进屋坐着。
阮会珍走进了屋子,才发现虽然外面很破旧,里面收拾的却很整齐。虽然四面漏风,但是看着却也不像别家那样破破烂烂的。
麻花辫姑娘有些紧张的要给阮会珍倒茶,却发现她们这连个热水都没有,只能搓着手道,“我们才来,还没买水壶。”也买不起了。
阮会珍笑道,“没事,不用客气。你坐下来我们聊聊吧。”
麻花辫姑娘才拘谨的坐了下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阮会珍才知道,这姑娘叫王静,和其她三个姑娘一样,都是穷人家出身,跟着徐凤学裁缝手艺多年了。因为家里穷,所以一直跟着徐凤一起生活,边在徐家的裁缝店里干活。本来徐家的裁缝店也是老店了,但是他们那地儿不大太平,天灾人祸的,老百姓的日子过的不大好了。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也便罢了,竟然还闹山贼,那些山贼把徐家给抢了,当时若不是她们几个和徐师傅一起去给人送货去了,也会遭难了。
这些私人事情,王静本来也不准备讲的,可是现在找不到工作,也希望眼前这女人能够看在她们这些遭遇的份上,给个工作做做。
阮会珍听了,长叹一口气,民国时期也是盗匪横行啊。以前好多军阀都是盗匪起家的,这个时候没人管,自然更加猖狂了。
要不是他们这地儿是处在政府的有利管理之下,也不可能这么太平了。
几个徒弟找到徐凤的时候,徐凤正在一间裁缝铺子外面找工作。不过却被铺子老板给赶出来了。
“我们这不缺大师傅,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去吧。”老板心道,你要是来了这地儿,万一和客人混熟了,以后单独干怎么办?
这年头可不能不防着。
徐凤叹着气,正准备再去那个旅馆找那个招工的人试试看,三个徒弟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师父,师父,来了。”
“谁来了?”徐凤不解道。
“就是昨天招裁缝的那位啊,现在找到我们家来了。”小姑娘满脸的惊喜。
徐凤一听,愣了愣,几秒钟后,立马就往回走,“快,快回去。”
见到徐凤的第一眼,阮会珍就对这个女人挺佩服的。这女人可以说是她在民国时期见到的第一个佩服的女性。
经受家破人亡的打击,带着几个年轻的土地,徒步走了一个月,走到了上海这地儿来了。还坚持保护着自己的几个徒弟。
这是个真正坚强的女性啊。
徐凤也没想到招工的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姑娘。看着和她的徒弟也差不多大。
阮会珍道,“你就是徐凤师傅吧,我叫阮会珍,这是我的名片。”她掏出了自己招人定做的名片。
徐凤一看,惊讶道,“制衣厂?你是制衣厂老板?”
“是的,这家厂子才开张,所以我特意到上海来看看有没有做衣服方面的人才。刚刚听徐师傅的徒弟说,徐师傅在西城的时候,还是当地的神针?”
徐凤勉强笑道,“那都是大伙给面子才这么叫的。不过我这做衣服的手艺你放心,一针一线都是用心缝制的。”她说着,起身走到窗边的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用包着的衣服,然后递给了阮会珍,“这是我们保留的一件成品。上面的衣服和刺绣,都是我们自己一针一线的做出来的。”
这是一件对襟旗袍。阮会珍摸着上面的牡丹花纹,十分的精致。再看看这缝制的做工,边边角角,竟然找不到一丝的瑕疵。
阮会珍将衣服还给了徐凤,“这衣服的样子,是你们自己想的,还是有什么图纸吗?”
徐凤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做了多少年的衣服了,这该做什么样子,都在这里装着呢。咱们做裁缝的,可不用图纸。都是记在脑袋里,记在心里的。”
阮会闻言,心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诚挚道,“徐师傅,我代表我们江南制衣厂,聘请你,还有你的这些徒弟们,成为我们厂里的裁缝师傅,你做大师傅,她们几个就先做普通的师傅,等以后做出成绩了,再提上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此言一出,屋里几人顿时满脸惊喜。几个徒弟都看着徐凤。徐凤却红了眼眶,眼里有些水雾。她长舒一口气,“我们愿意,谢谢你,谢谢。”
她看着屋子里的几个徒弟,想起这些日子师徒几人经历的种种磨难,知道这一刻,才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了。
按着徐凤的说法,如果只是普通的缝制工作,只要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训练一批女工出来了。所以阮会珍也不准备再找什么大师傅了。现在厂子规模也不算大,有了这师徒五人教授厂里的普工,这些普工女工很快也能开始做衣服了。至于其他大师傅,以后厂子有了名头了,相信不用她来找,人家也自己找上门来了。
而且她现在对于传统的手工针线缝制还处于凑合着用的阶段。要想在这行做好,有产量有质量,还得用缝纫机啊。
哎,这个时代的缝纫机……似乎有些难搞。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
第33章
有了徐凤这个专家在身边,阮会珍对于国内服装市场更加了解了。
安排徐凤和几个徒弟搬到旅馆暂时居住之后,她就让徐凤和她一起再去上海的服装市场走一遭。这次不止看服装样子,还主要看看服装布料。
徐凤作为西城的裁缝,之前都是做旗袍的。旗袍的要求自然比洋装的要求高,所以虽然之前做的洋装少,不过徐凤看过几件成品之后,心里也有了成算,也给阮会珍提供了一些有效的数据。比如要做一件洋装,大概要花多少的布料,用什么布料做衣服,大概要花多少成本。
这些信息都让阮会珍茅塞顿开。对于服装市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了。
“我这里有一封推荐信,你们拿着去找省城找江南吉祥醋厂的副总林蕙,她会给你们安排住处和工作的。我过几天回去之后,会再亲自安排。”
阮会珍忙完这些之后是准备回去的,不过林蕙拖她打听余家的事情,这几天因为忙着工作,所以一直没空。现在厂里那边也急缺大师傅过去培训人才,所以只能让徐凤她们师徒几人先过去了。
徐凤拿着阮会珍给的信件,心情激动道,“阮总,你放心吧,我这次去了,一定好好的为你培养裁缝,绝对不会藏私的。”
这是她对阮会珍的承诺。这个时候奉行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可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加上阮会珍在危难中给了她希望,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也要拿出实际来报答。
阮会珍听她的承诺,也笑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即便你培养出来的徒弟比你厉害,你也依然是我们厂里的元老大师傅。我阮会珍不会望旧的。”
徐凤抿着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对着阮会珍点头。
给师徒几人买了火车票,看着几人上车后,阮会珍才放下心来。接下来就要亲自去看看那个余天琪是何方神圣了。
没了工作的压力,阮会珍也把这接下来的几天当做是旅游了。
吃完午饭之后,她就找了两黄包车,报了个地址。“姑娘,你这是找的余家洋行啊。这地儿可不是余家洋行了,早换了东家了。”
“嗯,不是这里了?”阮会珍吃惊道。
车夫点头,肯定道,“您可能才来上海吧,这余家洋行之前是这地儿,可现在不在这里了,余家洋行前些日子已经换人了,现在是四海洋行。”
阮会珍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个变故。“四海洋行?““是啊,这四海洋行的东家可是个飞扬跋扈的,看着余家洋行不行了,立马就下手了。哎,现在这余家大不如前了。”
这种大家族起起落落的事情,都是穷苦老百姓喜欢听的八卦故事。
阮会珍也没兴趣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了,如今余家都成这个样子了,去看了也没意思了。
那个余天琪听说也是留洋回来的,这样大的家业,不能开拓也就罢了,竟然连守都守都守不住。当初林蕙的眼光可真的算不上好。
不过阮会珍相信,如果再有一个像余天琪这样的公子哥来追林蕙,绝对入不了林蕙的眼了。
这下子余家的事情也不用打探了,阮会珍干脆让车夫拉着去旅馆那边,准备早点回去。回到旅馆后,她就赶紧收拾东西,又找人帮忙去买了明天早上的车票。
第二天一早,阮会珍就拖着箱子出了旅馆。门口停着一辆黄包车,她提着箱子上去,“去火车站。”
车夫赶紧拉着车子小跑起来。
阮会珍正想着回去之后,如何发展厂房,突然发现路线有些不对劲。她对于富源旅馆到火车站的路线十分的熟悉,哪近,哪里远,她心里都清楚。
这个车夫也没以后计程车司机欺负外乡人那样,故意的拉远路。此时这车夫拉错了路,她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师傅,你是走错路了吧。”
车夫理也没理,继续往前面拉着。
阮会珍见状,心里顿时暗道不妙了,扶着车子站起来,准备从车上跳下去。不过这人车子拉的够快,这要是直接跳下去,估摸着也得受伤了。
她大喊道,“你到底是谁,你要是不说,我就直接跳了。”
这时候路虽然是早上,不过路上人多,听着她的喊声,都看了过来。这车夫听着阮会珍要跳车,也把车子停了下来,转过身子摘下帽子。
满是笑意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微抿的薄唇,还有那短的扎手的短发。
“霍城?”阮会珍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张脸,惊的目瞪口呆,“怎么是你啊。”
霍城眯着眼睛笑道,“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胆子倒是大,竟然敢跳车。”
阮会珍气的瞪眼,“这还是惊喜?这分明是惊吓。”她气鼓鼓的看着霍城,“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真的吓到了,我还以为遇到歹人了呢。”刚刚差点没吓得直接跳车了。
霍城看着她挑了挑眉,“现在可以坐下了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阮会珍板着脸坐下,她现在还有些生气。刚刚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以为自己被坏人盯上了。这个世道,她也不相信会有路人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至于上海的洋人警察就更加指望不上了。
她一个什么力气都没有的小脚女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看看眼前这人高大的身材,她撇了撇嘴,心道难怪刚刚还觉得这人背影挺熟悉呢。这年头似乎也很难再找到他这么高大的个头了。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
霍城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又拉着车子继续跑了起来。
刚刚心里害怕,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知道处境安全了,阮会珍这才发现,车子拉得飞快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太冷了!
车子后面,两个青帮的弟子打了个喷嚏,然后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上。
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道,“咱们这从江南追到这儿,这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啊。”
旁边一个胖子啃着包子,一边往前面大步的追着,又喘着气道,“等这阮姑娘嫁出去了再说吧。都有男人保护了,咱们就不掺合了。回头也好交代。”
一口包子吞了下去,他又道,“说起来,这个巡捕房的也真是会追小姑娘,你瞧瞧这都追了多久了,整天追着人家阮姑娘跑,现在还追上海来了。我估摸着这次这小子能够如愿以偿了。”
瘦高个儿也点头,“还别说,人家这手比咱们强,难怪咱追不到喜欢的姑娘,手段没人家多啊。”
此时的黄浦江虽然并没有修的像后世那样漂亮,但是作为上海的运输要道,也没有荒废,依然人气旺盛。
不管是江里来来往往的货船,还是码头上忙碌的工认,都显示着这里的繁荣。
黄包车停在了江边,阮会珍已经冻的脸冰冰冷冷的了。下了车后,她使劲的跺脚搓脸,暗道这要是在后世,霍城这样直接会被她一脚踢出去。追姑娘还不舍得开小汽车来,让人家姑娘吹西北风,简直太不体贴了,真是个二愣子。
此时被骂二愣子的霍城,正转过身来,笑的格外开心。
看他这满脸笑容的样子,阮会珍心里一暖,也气不起来了。搓着脸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啊。现在是大冬天,来江边吹江风啊。冷死了。”
霍城听她抱怨,笑着走过来,脱下身上的大衣,围在她身上。
大衣上面还带着暖暖的热量,披在身上,顿时舒服不少。她看着霍城身上只穿着一件皮外套,担心道,“你不冷啊?”
“我从小就冬天就被我爹扔到冷水里长大的,不怕冷。”
阮会珍闻言,脑袋里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则新闻。一个爸爸为了让儿子比别人强壮,然后让两岁的儿子大冬天的光着身子在外面玩,不让穿衣服,听说还强迫跑冷水。她还看过那照片,感觉把儿子整的如此凄惨的绝对不是亲爹。
不知道怎么的,再看看眼前的霍城,突然觉得有了几分喜感,甚至想问问,那是你亲爹不?
看着她笑眸如花的样子,霍城心里陡然一暖,伸手就握住了阮会珍的手,放在嘴边吹着热气,帮她暖手,然后放在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