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瑶正在开股东大会,一般的电话在此时都接不进来,可总有例外,比如家人和好友。
宋家颜的电话一接,钟瑶立即手一挥,散会。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往军总奔,因为他知道,刘丹阳不在北京啊,临走时可是将毛小朴拜托了他钟瑶,现在毛小朴进了医院,他最着急。
和宋家颜一会合,两人往毛小朴的房间走去,正欲推门而进,却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呜呜咽咽的声音,“朴儿,你说你怎么就有了孩子呢?你这三个月躲着我,是不是喜欢上别的男人了?跟他跑了?朴儿,你这样不公平,我守你这么久,你竟然不要我,你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
轰隆隆,雷公电母哎,原来这里藏着个小情人!
宋家颜和钟瑶默契地对视一眼,悄悄地离开。
“丹阳肯定不知道毛毛怀孕了,要不他不会留下她一人在家。”钟瑶肯定地说。
“告诉丹阳吧。”宋家颜掏出电话。
电话接通,刘丹阳平稳的声音传出,“什么事。”
宋家颜嘻嘻一笑,“首先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两人都以为这个消息会打破刘丹阳万年不变的沉静,可是,他们又意外了,电话那头竟然没有一点声音传出,宋家颜不相信地看看手机,没挂呀,怎么没回音?
“喂,喂,丹阳,你在听吗?”
“在听,你继续。”刘丹阳平稳的声音传来。
钟瑶败给这牛人了,想当初得知自己要当爸爸了,他欢喜的笑声几乎要震破一座大楼,而眼下,这语气也太不正常了吧。刘丹阳,你妈的从小到大就这么作!
宋家颜显然也不满意这无风无波的态度,再给他一响雷,“她见红了,目前在医院。”让你沉,看你如何沉得下去。
只听电话那头一声响,钟瑶两人满意了,还是觉得响得不够大,宋家颜不怕死地又补了一句,“她身边有个小情儿,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诉衷情。”
够雷了吧,够劲曝了吧,够炸翻你刘大将军了吧。
“报告她目前的所有情况,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刘丹阳只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他不是平静,也不是沉稳,实际上,宋家颜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如果此时不是正在阅兵,他一定大喊我要当爸爸了,要当爸爸了!
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沉静下来,见红了,身边有个小情人照看。
毛小朴身边有个男人,刘丹阳是知道的,君华大酒店的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了,毕竟动静太大,宋家齐将这事全部告诉了他。不过,有男人又如何呢?对他来说,小情儿不是问题,问题只在于毛毛她自己。
宋家颜的电话很快来了,三个月里不稳定,要静养。
刘丹阳很快作了指示,将毛毛带往北戴河,他随后就到,不要惊动其他人。
这个他人,当然是指那个趴在床边伤心欲绝的陆西为。
一架直升机悄悄停在楼顶,飞机上有医疗设备和人员,宋家颜以专业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托着毛小朴上了飞机。留下一个烂摊子在北京城,任由他人去折腾。
陆西为见毛小朴睡了这么久一直没醒,放心不下,跑去咨询医生,等他回来,发现房间空无一人,毛小朴不见了!活生生的一个人不见了!毛小朴又一次从陆西为的眼皮底下走了。
陆西为疯狂了,抓住护士的衣领,气急败坏,眼露凶光,“人呢,这床上的人呢?”
“刚刚出院了!”这么个美少年怎么这么可怕呢,亏得护士小姐自见到他一面就眼冒粉色泡泡,真是瞎了眼,粉错了人,这年头的长相骗子真不是一般多啊。
“不可能,我出时她还睡着,才一会儿,怎么就出院了!”陆西为个鬼,推断得没错半分,毛小朴直到上飞机,直到到达北戴河,都还是睡着的。
“你你去查查出院记录。”护士吓坏了,越来越结巴,她是新来的,没见过军总医院里的大爷,大爷们都这样么?又帅又凶又暴躁。学姐明明说过,在军总医生最容易撞见高富帅的白马王子,最容易与像她这样的护士发生天雷地火的奸.情,可情况明显不是这样的呀,现在这条看上去像白马,像王子,其实是条吃人的鲨鱼!
陆西为手一甩,护士有如劫后余生,赶紧一溜烟地逃命去了。
陆西为直接去查出院记录,只是这记录经过了宋家颜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灵巧、温暖的手,技术高超,救下生命无数,只不过功能不单一,做假也很到位,出院记录没缺哪一样,比五星级大酒店营业的执照还要全面。
最耐看的是上面写着毛小朴的大名,亲笔,下面平齐,笔划嘎然而止,上面起笔很出力,线条偏长。陆西为一眼就认出这具有特色的字是毛小朴的手迹。
毛小朴的字迹相当特别,特别到宋家颜第一次看到就不能忘记,他当初不是想要研究毛小朴么,对她的一点一滴都有兴趣,在他的有心下,想要临摹毛小朴三个字真不是难事。
宋家颜自小家教极严,自小临贴,将字帖置于案前,观察字的形态、结构、笔划,领会其精神,临多了,深喑临摹之境界:“眼到”、“手到”、“心到”。十五岁的时候信手写颜真卿《麻姑仙坛记》,柳公权《玄秘塔碑》,一笔一划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但宋家颜从没想过要在书法上有所作为,他更倾心的是医学,这手超凡的临摹绝活当然不会浪费,常常让少年时期的刘丹阳和钟瑶拿来搞欺骗,比如试卷上的家长签字,比如病假条上的家庭医生签字,比如成绩单上的老师签字。
而现在,多了一个更大的用处。
所以,这天衣无缝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事情的经过就成了如此:陆西为去询问医生了,恰好毛小朴醒了,觉得自己没大事,就要求出院了,医生觉得她回去休养比在医生休养要好得多,医院毕竟是医院,病人多,各种各样的病情多,再加上最近还闹得厉害的流感病例多,别交叉感染了,于是,签字,同意出院。
陆西为只觉得身子被掏空了,全身没了一点力气,他脚下一软,顺着查询台坐到了地上。这次的悲伤和绝望来得又烈又猛,就像他在她身上获得的高.潮一样,都是极致的,痛和乐。
他从找到她到现在,前前后后不到一天,在他尝那种蚀骨销魂的欢愉后,在他将自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交给她后,在他决定将与她生活一辈子爱她一辈子后,她又一次跑了,她不要他,她有了别的男人,不再要他。
他在她面前低眉顺眼,投她所好,尽心尽力,可哪一样都走不到她的心里眼里,他还是被抛弃。这一刻,陆西为有了想死的念头,没意思,没意思了啊。
他闭上眼睛,眼泪无尽地流,过来过往的人无不震撼,却没一人敢上去询问,这绝美的少年,脸上笼罩的无尽悲伤,他不大声喧哗,不嚎啕大哭,不上蹦下跳,只有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流,如东江水,流不尽的东江水。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清代文学家张潮说,情之一字,所以维持世界;才之一字,所以粉饰乾坤。
陆小爷行事无是无非,无善无恶,今日之劫,算是维持世界心态之平衡:
别看昨日阎王得意,且看今朝阎王遭殃。
陆东来提着刚刚熬好的鸡汤进来,举目就看见了陆西为坐在地上,背靠台子,两腿伸长,两手摊在地上,哪有平日半点嚣张气焰?整个一中了江湖奇药十香软骨散的模样。
不过陆东来到底是了解他这位阎王弟弟,真有人给他喂十香软骨散,他就是掐断自己的经脉也不会让自己如此软在这里,这掉价的事绝不是陆西为所为。
陆东来轻轻踢踢陆西为的脚,“怎么啦?软这儿很好看?”
陆西为眼皮不动,眼泪却流得更加凶了。
“哟,谁给你喂了烟弹啊,熏得你眼睛直冒水儿。”陆东来心里震惊,事不寻常,不寻常,陆西为分明就是没了斗志,蔫巴样。难道毛小朴出事了?他心一慌。
“哥,她跑了,她又跑了。”陆西为有气无力地说,心痛得麻木了,只剩下眼泪机械地流。
陆东来心一沉,果然出事了!
他用力在陆西为脚上一踢,“瞧你这出息,这么点大的事打击成这样,你去把她再找回来呀!”
再找回来,能找回来一次,就能找回来第二次,第三次!
陆西为眼睛打开了,灰暗的眼神中慢慢有了光亮,对,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她占了我的整个身心,想拍拍屁股就跑,门都没有!他要她负责,一辈子负责!
陆西为猛地站起来,向外面跑,陆东来看看手中的保温桶,眼神暗淡,他亲手熬的鸡汤,人家不赏脸,带回去自己喝吧,好几年没做过菜了。
兄弟两一起回家,陆西为是个有头脑的人,这回,他不去车站机场查了,他肯定毛小朴在北京,一直在北京,而且,按照目前她的身体状况,她必定不会走,如果还想要孩子的话。
另外可以肯定的,她这个男人不简单,去昆明的假记录凭毛小朴的头脑,想破了想不出来,凭她个人的本事,奔波死了办不到。

第三九章
“哥,你说你见过朴儿,在哪见到的?”陆西为冷静下来,开始搜索与他家大婶有关的所有信息。
“西为,你对毛小朴了解多少?”陆东来沉静地问,眼见陆西为脸色大变,不由苦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对她了解多少,我感觉她身上很多秘密。”
“我只知道她是海阳人,在监狱坐了七年牢,出狱后直接到北京,我和她在火车上认识,两人一起找工作,合租房子。”陆西为终于意识到陆东来话里有话,也沉静下来,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和毛小朴的情况。
陆东来大吃一惊,七年监狱,杀人?他眼前浮现那张坦荡的脸,杀人?他再次咀嚼这两个字。
“我现在告诉你一些事,但你得答应我,要冷静,冲动容易坏事。”陆东来停下,等着陆西为的答应,陆西为点头。
“要找到她有两条线索,第一条是毛敏儿,她们认识,而且彼此无好感,毛小朴第一次离开是被毛敏儿所逼,给她一百万,让她离开北京。这中间必定有原因,她们两人都姓毛。”
陆东来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按按太阳穴,“第二条线索是钟瑶,机场的假记录是钟瑶布下的,我见到毛小朴是在乐常的生日宴会上,这意味着毛小朴与钟瑶认识,甚至有可能是他带去的。现在,要查钟瑶有点棘手,不过要查毛敏儿比较容易。”
陆西为牙齿咬得咕咕叫,好啊,原来朴儿的走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强吻了她!毛敏儿!好一个毛敏儿!还有,朴儿是怎么认识钟瑶的,她来北京人生地不熟,这一点非常肯定。他猛地朝陆东来狠狠一剜,君华大酒店,那天不是钟瑶的儿子满岁吗?绝对是那天认识的,那天她消失了一个晚上!如果不是他陆东来突然出现,他怎么会丢了她!
哟,悠悠远远的连接起来,怨上他哥了!
陆东来被那一剜剜得莫名其妙,怎么恨上我了?
他哪知道正是由于那天晚上他的到场,才使得陆小爷的人生变色,命运起伏不定。起因就是他,不怨他怨谁?
“你对毛敏儿什么态度?”先说明白,就算她是陆东来的老婆,他下手也不会软半分,要怪只怪她不长眼,阴谋鬼计到他的女人身上。
陆东来将烟按熄,淡淡地说,“什么也没有。”
陆西为决定先从毛敏儿开始,先从薄弱环节下手,各个击破。他马不停蹄,连夜去了海阳,他要挖出毛敏儿和毛小朴之间的联系,但他不能指望从毛敏儿嘴里问出什么来。
第二天早上陆东来去公司,不到一小时后时,毛敏儿来了。她白裙飘飘,雅丽清纯,脸上脂粉不施,却眼睛红肿,看上去泪痕未干,一付小可怜样,楚楚动人,让人倍感怜惜。
陆东来微笑,让助理给她倒了一杯水。
毛敏儿捧着水杯没有喝,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东来,对不起,我以为她跟你”
“所以你打她了?”陆东来淡淡接口。
“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我是自卫。”毛敏儿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我的头起了好大一个包,医生说有轻微的脑震荡。”她头发齐肩,哪知道毛小朴最擅长的一招就是抓头发往墙上磕。
“既然有病就该住院,不要跑出来了。”
“我欠你一个解释,我一定要来。”毛敏儿低低地抽泣。
“你没有欠我解释,毛小朴是陆西为的人。你可以跟他们解释。”陆东来很有耐心地跟她周旋。
“东来,你原谅我,我会跟他们解释的。”毛敏儿抬起头,红眼睛红鼻子红嘴唇,娇美,惊艳。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存在我原谅不原谅。”
“东来,我是真心爱你的,看在我这份真心上,放过我吧。”
“你怎么了?”陆东来奇怪,放过她?他做什么了?
“《笑笑部落》这档节目停播了,我的工作电台没有安排。东来,我错了,让节目恢复吧。我可以不主持,但节目是无辜的,其他主持人是无辜的。”
陆东来皱眉,来得这么快,可以让一个栏目一夜之间消失。这是谁的大手笔?钟瑶?
“是你的工作没有安排还是你那个栏目的人都没安排?”
“电台还没有调整,但是台长让我主动辞职。”毛敏儿泣不成声。
“你以为,是我让台长这么做的?”陆东来笑起来。
“难道不是?”毛敏儿抬起一双泪眼,她清楚陆东来的为人,在这件事上,敢做必定敢当。
陆东来摇头,“不是我。”
“那肯定是你弟弟!”对,一定是他,毛小朴是他的人,他定然是帮毛小朴出手报复,“东来,求求你,让你弟弟放过我吧!”
“也不是他,他现在没在北京。”
毛敏儿呆住了,不是他,也不是他弟弟,那是谁,谁要害她?她脑子里开始急速运转,检查自己是否无意中得罪过什么人。
“你想知道是什么人操作的吗?”陆东来用手轻轻弹弹桌子,停顿了一下,“毛小朴。”
“不可能!”毛敏儿声音大起来,“她绝对办不到!”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在北京连工作都找不到,怎么可能让一个节目停播!”
听着毛敏儿越来越激动的声音,陆东来沉吟一下,突然问道,“毛小朴是你姐姐还是你妹妹?”
毛敏儿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内心零乱,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毛小朴全给他说了?
那个蠢女人!蠢女人,最好不要再落到她手里!
但毛敏儿作为北京精英圈子里的白骨妖,确实不是假混的,马上镇定下来,擦擦眼泪,真诚地说,“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但从小不喜欢我,有一次,她拿刀子杀我,正好被我爸撞见,我爸见她本性扭曲,怕她再做什么事来,就把她送往监狱,我们多次探望,但她不见,对我们越来越恨之入骨,我爸妈没办法,怕她出狱后更加偏激,就悄悄到了北京。可她出狱后一路找到北京,找到我,找我要钱,我给了她一百万,条件就是让她离开北京,我不想天天活在她的威胁下。”
啧,果然是从小聪明,天生慧根哪,表面的真相全说在点子上,同父异母,姐姐,刀子,监狱,北京,一百万。背后的真相全部偏离,但在她的说词下天衣无逢。如果不作周密调查,谁也不能查出最后的真相,要知道,连毛宁明都认为那一刀是毛小朴捅的。
陆东来点点头,作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语气略显关怀,“你现在伤完全好了吗?有没有后遗症?”
毛敏儿内心窃喜,脸上感激,“早好了,还好伤得不重。”
陆东来沉吟一下,随即一笑,“那就好。”至于那沉吟的一刻在想什么,若毛敏儿知道,只怕想拿刀割掉自己的舌头。
试想,陆东来和她在一起,平时话不多,现在话突然多了,当然不是为了安慰她,而是设下一个个陷阱。从上面毛敏儿的言词中,陆东来知道了几件事,第一,的确有人故意出手,目标是毛敏儿,原因是毛小朴,至于栏目组,纯属池鱼之灾。第二,两人是姐妹关系,毛小朴与家人不合。第三,毛小朴被陷害,毛敏儿轻伤,毛小朴被判七年就是证据。
“东来,帮帮我好吗?让我恢复台里的工作。”毛敏儿没有忘记她来的目的。
“这事我还真帮不上,你上一期做得好好的,这一期突然下来,可能是台里做什么调整,我不能干涉台里的工作,我只是一个商人。”陆东来语气清清淡淡,“你有才干,可以去别的电台,不必吊死在这棵树上,你说呢?”
话已至此,毛敏儿知道陆东来无论如何也不肯为她出头了。不过,她也算知道此事不是他出的手,只要不是他,一切都有转机。工作可以再找,陆东来这棵大树不能丢。
“东来,我们”毛敏儿泪眼朦胧地望着陆东来那张英俊的脸。
“我们有什么吗?”陆东来淡淡的问。
毛敏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只觉得全身发颤发冷,跌跌撞撞从车上下来,李湘湘看到,大惊,上前扶住,“敏敏,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妈,妈,我完了!”毛敏儿扑在李湘湘的怀里,大哭。
“傻孩子,说什么呢?来,进屋再说。”李湘湘看着毛敏儿那悲伤的脸,心痛到了极点,毛敏儿可是她一直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宝贝。
将毛敏儿扶到沙发上,轻轻脱掉她的高跟鞋,再将双脚扶上去,再在她头下放一个抱枕,让她半躺,去浴室打了盆热水,毛巾揉了一把,在她的眼睛上轻轻一擦,然后又将毛巾在热水里一烫,又敷到眼睛上,疼爱地说,“看,眼睛都哭肿了,什么事值得这么伤心?”
毛敏儿弱弱地说,“妈,我的工作没了。”
李湘湘一笑,“傻孩子,不就一工作吗?没了再找就是,让东来给你留意一下,找个比这更好的,气死他们。”
这不提陆东来还好,一提陆东来,毛敏儿更伤心了,“东来不会帮我了,我们分手了。”
“什么!”李湘湘大吃一惊,忘记了毛巾底下是毛敏儿的眼睛,用力一拍,站起来。“敏敏,快,快告诉我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好好的吗?前不久还带你参加乐老将军的寿宴。”
不小心被李湘湘手一拍,毛敏儿眼睛泪流得更快了,气乎乎地将毛巾甩到地上,大声吼起来,“我怎么知道!毛小朴那个蠢货居然还在北京,昨天我在东来家碰到她了,她好像怀了孕,我就随便推了一下,她就流血了,然后东来他们就抱着毛小朴跑了,今天我去上班,台长告诉我,节目停播,我走人!”
李湘湘那个震惊程度,更甚于昨日毛敏儿看到毛小朴在陆东来家穿着T恤出现的表情,“她竟然跟我们玩阴的?”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重点,“你丢失工作是因为你伤了毛小朴肚子里的孩子对不对,那孩子是东来的?”
毛敏儿捂着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问了东来,这事根本不是他做的!”
“你怎么没第一时间告诉我?也好有个好对策啊!”
“你们成天在外应酬应酬!打电话给你们,没一人接我电话!昨天我都被毛小朴打到医院去了!”毛敏儿抑止不住地又哭又吼。
“她还敢打你?”李湘湘狠声道,“果然胆子大了,仗着有人撑腰了是吧,这个蠢货果然好命,居然爬上了陆东来的床,还有了孩子!”
这一火上浇油,毛敏儿真想一头撞死,“你不要说了行不行?东来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这话说得底气真不足,她亲眼看见了陆东来眼睛里的宠溺啊。
“那孩子是谁的?她怎么在东来家?”
“喜欢毛小朴的是东来的弟弟!”毛敏儿还记得陆西为冲进去时状态,心痛,焦急,不安,悔恨,疯狂,他抱着她,嘴里不停地喊朴儿,朴儿,像呼唤他生命里的爱人。
李湘湘皱着眉对毛敏儿说道,“这么说,毛小朴肚子里的孩子是东来弟弟的,你昨天一推,害得她流产,所以,东来弟弟就恨上你了!你啊你啊,也真是没用,跟东来这么久了,连个孩子都怀不上,要是有了孩子,他们敢这么对你!”
毛敏儿突然捂住了耳朵,“出去出去!我不要听你说话!不要听!”
他们总以为陆东来多爱她多疼她,只有她自己知道,陆东来是多么深不可测捉摸不透的一个人,怒不是真怒,喜也不是真喜,脸上永远带着浅浅的笑,一付君子风度,可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破他脸上的笑,他在任何时候都主控自己的情绪,游刃有余,就连在床上,在一触即发的关头,他都能从容收手。
怀孕?她又是圣母玛利亚,也不是雌雄同体,如何能怀孕?
“敏敏,不要闹情绪,现在情况比较急,我们必须找到毛小朴!”李湘湘不满女儿的反映,现在是耍孩子气的时候吗?说不定连毛宁明都会被连累。想到这里,她立即给毛宁明打电话,让他赶快回家。

第四十章
毛宁明回来得很快,因为李湘湘语气里前所未有的焦急。毛敏儿也不闹了,事情牵涉到陆家,这事可大可小,道理她明白。于是将事由给他爸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