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无力的坐下，嘴中仍喃喃道：“她怎么敢……怎么敢……”
“我劝过她，但是……她已经回不来了。”陈昱珩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如果使用脑死亡的患者一直起不到实验效果，她会不会用那些没死的患者？铭瑞医院里还有许多深度昏迷的病患……艾斯，我不能拿rk去冒这个险。”
艾斯呆呆的坐了半晌，问：“那……华新这家公司……”
陈昱珩点头，“裴黎君的新东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干净。华新的真正实力，还没有显露出来。”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怕，艾斯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他突然抓住陈昱珩的胳膊，压着声音说道：“昱珩！你去劝劝黎君！我们不能看着她这样下去！这是违法的！是违法的——”
“艾斯，你冷静点。”陈昱珩皱起眉，“我已经劝过她了，没有用的……”
“不！”艾斯执拗的紧紧拽着陈昱珩，“你再劝劝她！昱珩！你说的话，她肯定会听的！你让她离开华新！让她放弃研究！”
“没有用的……”该说的话，他都已经和她说尽了。
“昱珩，你听我说……”艾斯仍然紧抓着他不放，“谁劝她都没有用，但是你劝的话，她一定能听进去。”
陈昱珩挑眉，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不解。
艾斯：“她喜欢你！……昱珩，黎君她一直都喜欢你！”
陈昱珩闻言，神情微怔。
艾斯的胸口在急剧的起伏，身体因为激动的情绪而轻微发颤，“昱珩！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黎君继续下去！你说过，太过超前的科技诞生在不合适的时代，结果只会是灭亡！连同它的创造者，也会一起死亡！”
是的，他确实这么说过。
对于任何一个时代，科技水平如果超越平均程度一小步，带来的结果往往是财富、声望、地位。但是，如果超越的程度太多，是普通大众所不能接受的，那么，带来的结果必然是死亡。
就像中世纪那些掌握了地球是圆的、地球不是宇宙中心等此类知识的人们，他们无一例外被焚烧或者当众绞死。
裴黎君的研究项目困难重重，也危险重重，陈昱珩不明白，对于一个既不能从中获利，亦不能从中获名，甚至会惹来杀身之祸的研究项目，裴黎君，为何那么执着……
她不惜以命相搏。
究竟是为什么？
这时，艾斯再一次对他说道：“昱珩，答应我，再去劝劝她好吗？她喜欢你，她是真的喜欢你，只要是你的话……她一定会听进去的。”
…………
第72章 孙媳妇
清晨，顾安宝早早起来，准备去院子里给菜地浇水。
一下楼，就看见穿戴整齐的陈老爷子。顾安宝微微诧异的看向墙上的挂钟，心想今天老爷子起得可真早。
陈老爷子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灰色的棉麻长裤，手里拿着一顶遮阳草帽，正要往头上戴。
顾安宝忍不住出声问道：“爷爷，你要出去？”
陈老爷子得意洋洋的点头，“和几个老伙计约好了，去花鸟鱼虫市场逛逛。”
“现在去会不会太早了点啊？”顾安宝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刚过……
“不早不早，我们坐大巴去，等到了地方就得快九点了。”
“坐大巴？”顾安宝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老爷子想去哪里，完全可以给陈昱珩打电话，让陈昱珩派车来接他，为什么要去坐大巴？
陈老爷子瞪了顾安宝一眼，教导她：“有大巴坐就不错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哪来的大巴车？我们都是坐牛车！牛车坐过吗？哼，有时候连牛车都没得坐！全靠一双脚！一年下来不知道走烂多少双鞋……”
顾安宝垂头，心想：我一个机器人是不怕苦的……我是怕您的身体吃不消……
“去后院摘两个西瓜，进城的时候顺路给昱珩带去。”陈老爷子使唤她。
顾安宝有些反应不过来，顺路？爷爷，你确定顺路吗？
“算了，我跟你去吧。”陈老爷子嫌弃的瞥她一眼，“让你摘，你都不知道哪个甜……”
顾安宝不禁回道：“爷爷，您不是说咱家的西瓜个个都保甜吗？”
陈老爷子噎住，片刻后一巴掌拍到顾安宝的背上，吼她：“臭丫头！谁让你顶嘴了！快去摘西瓜！”
顾安宝无语死……
按照陈老爷子的交代，顾安宝挑了两个墨绿墨绿的大西瓜，然后找了两个布口袋装进去，一边一个提在手里。这也幸亏她是机器人，力气大，要不然……光一个西瓜就够沉的。
陈老爷子从冰箱里拿出一大串粽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臭小子端午节都不来看我，亏我还记着给他留粽子……小没良心的……”
转身看见顾安宝拎着西瓜进屋，冲她挥手，“去厨房再拿几个茶叶蛋，过会儿车上吃。”
顾安宝左右看了看，点点头，“行，我去拿，爷爷你别忘记吃药。”
“知道了知道了，每天都是这句话你烦不烦！”
顾安宝边走边嘟囔：“那是因为你总不吃药我才会重复这句话嘛……”
陈老爷子：“哎……又顶嘴？！臭丫头胆肥了是不是！”
……
一老一少，拎着西瓜、粽子和茶叶蛋，上了公交巴士。
陈老爷子刷了他的老年证，可以免费乘车，他冲顾安宝嘚瑟的笑。
顾安宝：“……”
爷爷好幼稚。
顾安宝默默掏出徐阿姨给她准备的零钱，往投币口里塞了几个硬币，然后找了一个比较空的地方扶着栏杆站好。
旁边位置的大婶见顾安宝细胳膊细腿还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大西瓜，心有不忍，站起来道：“来，小姑娘，坐我这儿。”
顾安宝微愣，连忙摆手，“谢谢，我不用……”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闪过，陈老爷子已经大喇喇的坐下，嘴里说道：“老幼病残专座，她用不着。”
大婶：“……”
顾安宝：“……”
大婶看了看老爷子的白头发白胡子，到底忍着没有发作，瘪瘪嘴往远处站了站。
——公交巴士摇摇晃晃，车上的乘客们昏昏欲睡，陈老爷子也难以幸免的打起了呼噜。
顾安宝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刻不敢大意，唯恐不慎坐过了站。
公交巴士的报站喇叭时灵时不灵，有些站压根没报站名，顾安宝只能够着脑袋去望外面站台牌子上的站名，她推了推陈老爷子，问：“爷爷，爷爷，你看看，我们是不是该下车了？”
陈老爷子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了看车外，“没看到花鸟市场啊……”
顾安宝无语极了，“爷爷！您忘了！我们应该到九台路换乘26路公汽呀！”
陈老爷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是这样吗……”
旁边已经有好心乘客说道：“到了，这里就是九台路了。”
顾安宝忙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一个手拎西瓜，另一个手搀着陈老爷子，火急火燎的下车。
等下了车，顾安宝凑到站牌下面，指着上面的站名对老爷子说：“爷爷，你看，26路车和903路车都到花鸟市场。”
“什么903路，没听说过！”陈老爷子不屑的扫了一眼那些对他而言又密又小的字，执着的说道，“就坐26路车！”
顾安宝对老爷子的这种脾气已经习惯了，她往远处张望了下，没有看见公交车，不禁说道：“爷爷，如果等不到车的话，我们就打车过去吧，要不然等会儿太阳大了，就更晒了。”
“年纪轻轻，一点小小的苦头都吃不了，以后怎么成大事？你们是赶上了好年代，又是车又是空调的，想当年我们那时候……”
“爷爷！26路车来了！”顾安宝急忙拽着老爷子站起来，往路边走。
陈老爷子：“…………”
——换乘之后，两人顺利找到了花鸟鱼虫市场，并且和两位同样六七十岁的老头进行了会师。
陈老爷子看了看他们，问：“老赵呢？”
其中一个穿天青色汗衫的老头笑道：“他不来了，刚才打电话说他那个小孙子吵着要去科技博物馆，非去不可。”
另一个穿灰色衬衫的老头接着道：“我那个小孙女也是，昨晚上就一直念叨让我带她去动物园呢，幸好早上我出门时她还没睡醒，要不，也够闹腾的了。”
穿天青色汗衫的老头便问他：“那她醒了会不会哭着找你啊？”
“没事没事，她奶奶在家呢，等会我买几条小金鱼正好回家逗她玩。”
陈老爷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时，穿灰色衬衫的老头看向顾安宝，问：“老陈啊，这是你……”
陈老爷子的大掌“啪”的一下拍在顾安宝背上，“这是我未来的孙媳妇，来，阮阮，跟几个爷爷打招呼。”
顾安宝懵：“？！！”
……发生了什么？！
“哟！老陈！那你不得明年抱上重孙了啊！”
“老陈你好福气啊，我们才抱上孙子，你都要抱重孙子了……”
陈老爷子的胡子翘起来，一脸愉悦的神情。
第73章 逛鱼市
顾安宝一脸懵逼的跟着几个老头逛花鸟市场。
他们边走边聊——
“老陈啊，你这孙媳妇不赖啊，提着这么重的东西跟着咱们逛市场，一点怨言没有。”
“是啊，我看老陈他这孙媳妇身体素质是相当的好，以后保准给他生个身体倍棒的重孙小子！”
“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常见，我家那对小两口懒得跟什么似的，天气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感冒发烧，身体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呢。”
“可不是吗……”
顾安宝悲催的发现，这些老头八卦起来一点不比老太太差……
还有陈老爷子，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一样，拜托……又不是真是你孙媳妇！机器人可生不出小娃娃来啊！
甭管顾安宝心里怎么想，反正，这三个老大爷是越聊越欢实。
他们先看了看花，大多兴致缺缺，后来去看了鸟，有鹦鹉，八哥，文雀……陈老爷子嫌鸟叫声太吵，撇下同伴跑去看鱼，这一看起来，竟跟入了迷一样，顾安宝只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大约是因为顾安宝有几年饲养金鱼的经验，她见陈老爷子盯着金鱼一个劲的瞧，总忍不住出声劝他，有时候是因为某家店的金鱼状态不太好，有时候则是因为商家吹嘘得太厉害……
“哟！老爷子您眼光好啊，这是我们店里的红顶丹凤！瞧瞧这个体型，浑身银白，只有头顶一抹红，老爷子，像这种体型和颜色的，可都是绝品中的绝品，我们整个店也只有这七条丹凤啊……”
顾安宝默默的看着那玻璃缸里的金鱼，心道红顶丹凤确实是绝品，可问题是……你这几条明明就是很常见的鹅头红啊……
毕竟在人家店里，当面砸场子总是不厚道的，顾安宝只能暗示性的拽了拽老爷子的胳膊肘，小声道：“走吧，去下一家再看啦……”
可是人家不领情……
“你干嘛拽我！从刚才就一直找茬，你什么毛病？！”身边没有同伴，陈老爷子的语气也是相当不留情面，“是不是不想逛了？啊？一点耐心都没有！”
旁边卖鱼的老板笑着插声道：“小女孩嘛，看鱼难免觉得枯燥些，很正常的啦，老爷子您不如让她自己溜达，前面有卖小动物的，小猫小兔子什么都有，年轻人就爱逛那个。”
陈老爷子瞥了顾安宝一眼，哼哼道：“没见识。”
顾安宝瞪着眼睛看他：“……”我养过的鱼比他这家店里的都要多好吧？
陈老爷子挥着手开始撵人，“嫌烦就不要跟着我转了，正好去趟昱珩的公司，把西瓜和粽子给他送过去。”
顾安宝左看右看，不放心。
老爷子快八十岁的人了，身边没人跟着，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快去快去，我就在这里看会儿鱼，又不会跑咯！”陈老爷子催她，见顾安宝似乎不为所动，又开始发起脾气，“你聋了啊！赶紧去！这大热天要是粽子捂馊了怎么办！快去啊！——”
顾安宝没有办法，只好把西瓜粽子都提在手里，嘱咐道：“那您别逛太远了……”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你回来了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顾安宝一个人上路，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和陈昱珩联系了……
他心里面……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顾安宝不得而知。
她既期盼见他，也畏惧见他。
顾安宝一路忐忑的来到rk大厦，手里提着西瓜与粽子的她格外引人侧目，一楼大厅许多人都在打量她，包括保安。
她原本想坐电梯上去，然而rk在遭遇上次事件之后，安保工作的力度大大增强了，要坐电梯进入办公区域，不但需要出示工作证，还要进行安检。
顾安宝有些发愁，她不希望自己机器人的身份在安检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想了想，决定给陈昱珩打个电话。
掏出手机的时候，她给自己打气加油，这是正当理由，不是故意烦他吵他，她这是真的有事要找他嘛。
拨过去，电话迟迟没人接……
顾安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不期然的，她想起沈欣然，每次沈欣然的来电，都会被陈昱珩无视……
难道……真的惹他厌烦了么？
顾安宝握着手机，心里沉甸甸的，想着，如果……如果真的惹他烦了，大不了，以后不烦他就是了……
她觉得难过。
可是陈老爷子的交代，不能不完成。
顾安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拨打了露露的电话。
露露很快接了电话，她知道是阮阮打来的电话，声音非常激动！
“阮阮？！天呐！你给我打电话……噢噢没事没事，我就是惊奇一下下，你在楼下啊？好的好的，我马上下来接你！你站在原地别动哈！我这就下来啦！”
三分钟后，露露出现在了顾安宝面前。
露露一看见她，又惊又喜的牵起她的手，叽叽喳喳说道：“真的是你！这段时间怎么都没看见你了？大魔王把你藏去哪了？我想死你啦！你有没有想我？”
顾安宝笑着点头，然后把西瓜和粽子提起来给露露看，“陈爷爷让我送西瓜和粽子来。”
露露恍然大悟，“噢！原来你去陈爷爷家了啊……也难怪，之前就听人提过，说大魔王给陈爷爷专门定制了一款机器人看护，原来是你啊……”
顾安宝脸上的笑容滞住，“你说什么？……我是……他给陈爷爷定制的……机器人？”
顾安宝的声音太轻太低，露露没听清，径直带着她往电梯间走，边走边碎碎念：“唉，你每天住在陈爷爷家里，那我以后岂不是没办法见到你了……”
顾安宝跟着露露走进电梯里，电梯缓缓上升，而她的心，在逐渐低沉……
所以，这才是他送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说什么暂住一段时间……根本就是骗人的话……
骗子……
他从来都没打算接她回来……
骗子……大骗子……
露露没有察觉顾安宝的心情变化，反而高兴的笑道：“啊！我想到了！阮阮，以后我们可以视频哦！等会儿我给你手机上装个聊天软件，这样我们以后就算见不了面，也可以视频聊天呢！哈哈！我真机智！”
顾安宝只能勉强的笑着。
电梯到达，露露等不及走出电梯门，就已经笑着扬声道：“你们快来看看谁来了！哈哈哈……”
第74章 骗子
秘书办公区的艾伦和莉莉伸着脖子望过来，看见阮阮，他们有些吃惊，又见她手里还提着西瓜和粽子，便都不禁笑了起来。
“好大的西瓜，咱们有口福了。”
“看，还有粽子呢！陈总吃不了这么多，肯定会分给咱们吧？”
“艾伦，公司端午节前给每个员工都发了节日礼包，里面的粽子还不够你吃的呀？”
“哈哈哈……大魔王的粽子吃起来当然更过瘾啦！”
“哇哈哈哈！这话有道理、有道理！”
顾安宝难免也跟着笑，她带来的粽子确实多，除非陈昱珩顿顿都吃粽子，并且连吃三天，要不然还真吃不完。
露露跟大家闹了几句，带着顾安宝往总裁办公室走，“陈总在开会，阮阮先进去等他吧，反正你以前也习惯呆在里面的。”
“嗯，好……”顾安宝点头应着，跟在露露身后走进办公室。
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坐在橘红色的单人沙发里——
脑中轰的一声响！
顾安宝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地上，半步都不能动弹。
露露笑着介绍道：“这是ada，陈总的新机器人，阮阮，你们以后就是伙伴了哦！来，ada，跟阮阮打个招呼。”
红沙发上的机器人没有反应。
露露这才发出懊恼的一声长长的“噢”，接着说道：“大魔王没有给ada开机啊！……哎，那算了，不管她了……”
顾安宝怔怔看着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样的面孔，她和她除了服装、耳朵不一样，再没有其它不同，就像一家工厂里生产出来的同一批螺丝钉，完全一致。
露露从她手里拿过粽子，擦身而过，“我先拿去放冰箱冷藏，免得不新鲜……阮阮，西瓜要不要也冰一下？不过你带来的西瓜太大，恐怕得切开才能放得下哟。”
顾安宝什么都听不见……
大脑一片空白，思维凝固停滞，露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仿佛远在天际一般缥缈。
在一片虚妄，一片沼泽般的泥泞中，隐隐浮出心底预测的那个答案——
他……
不需要她了……
眼前，是一个新的机器人，正安静的坐在她曾经的位置上。
他，不再需要她。
他，不会接她回来。
他……抛弃了她。
骗子……
顾安宝看着那个机器人，身体不知觉的一步一步往后退。她无法接受，自己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期盼啊！
她每一天都在期盼着他来接自己！
可原来……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他甚至……已经有了新的机器人……
所以没有回短信。
所以没有接电话。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不闻不问，没有音讯。
委屈吗？
……伤心吗？
怪他吗？
顾安宝很想哭。她有什么资格怪他？……她如今，连伤心的权利都没有！一个机器人！一个电器！一个工具！人们爱怎么用，爱给谁用，爱用多久，都跟她没关系！
可笑的，卑微的她，拥有人的意识，却没有人的身份……
这一刻，顾安宝很想回去。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急切的，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哪怕那是一具残缺的，不健康的身体，但，她至少还是个人啊！有朋友，有家人，受伤了妈妈会照顾她，伤心了姐姐会安慰她，还有最疼爱她的爸爸……他们不会像他一样，轻易的抛弃她。
她不喜欢这样……
她不想要这样……
露露放好粽子后，转身发现，阮阮不在，地上放着两个圆滚滚的大西瓜。
“咦？……”露露走到门口看了看，问外面的同事，“你们看见阮阮了吗？”
外面的秘书助理面面相觑，莉莉回道：“她刚才走了啊，你不知道？”
露露摇头，“她没跟我说……好奇怪。”
……
rk大厦一共八十八层，顾安宝站在电梯里，看着数字一点点往下降。
离开了那间办公室，她浑浑噩噩的大脑才逐渐恢复清明。
顾安宝，别伤心，你没事的。
她安慰自己。
这不值得你伤心，他只是做了每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是你先抱有了不应该有的期望，所以会失望，会伤心……你怎么能去相信一个人对机器人的承诺？
别伤心了……
顾安宝紧紧拽着自己的拳头，心里面一遍一遍给自己安慰与鼓励，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就此消极下去，她会变得怎样……
她害怕。
顾安宝害怕自己如果一蹶不振，她抗不过去。
一直拘在机器人的身体里，会不会有一天崩溃？疯掉？她不想变成那样。
就像她的家人经常告诉她的那样，要对生活抱有希望。
治病也好，变成机器人也罢，如果不对生活怀抱希望，她还怎么能够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