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秘方因此会泄漏出去,那拉氏想了一下,便释然了。反正她也需要她们诞下子嗣,她好抱来抚养,让她们自己争取也好,免得自己再用手段。
年氏和武氏眼中异彩连连,心思活泛起来。
耿氏猛然抬起头,不知又想到什么,又气馁地低下去。
清岚面色如常,静静地听着。
钮祜禄氏脸色蓦地一白,膝盖如针刺般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宋氏浑然不觉自己给她人造成多大的震动,继续道:“钮祜禄妹妹当时说,她的手下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亭子上做手脚,她便建议奴婢按兵不动,等到时候好一举救下落水之人,捞取这个天大的功劳。现在想来,哪里有这么巧,这般隐秘的事情就偏偏让钮祜禄妹妹发现了,分明就是她自己做下的,为了子嗣,她便将这个功劳相让!子嗣与功劳,钮祜禄妹妹自然选择长久。”
“宋姐姐真是编的好故事!”钮祜禄氏硬着头皮道:“这不过全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宋姐姐之前便想嫁祸奴婢,现在又编了这个故事。请福晋明察!”
“奴婢句句属实,何况涉及子嗣这般严重的事情,奴婢怎么可能胡乱编造?”宋氏苦笑一下。
“是不是编的,不过全是你说的罢了。”钮祜禄氏紧口撑着,声泪俱下:“福晋,若是只凭宋姐姐随口编造一个故事,就定了奴婢的罪,奴婢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钮祜禄氏将头深深地扣在地上。
那拉氏心下冷笑,原来小庆子和小喜子是被钮祜禄氏的人发现,居然还想借此顺水推舟,踩着她的东风,端地打得好主意!
钮祜禄氏,真是真人不露相!
只是…那拉氏还有些疑惑,这般说来,钮祜禄氏不应该拿宋氏当替罪羊,而是年氏才对,或许她不敢得罪年氏,还是她们之间又有了什么事情?
那拉氏皱眉,想不明白。
清岚瞥见那拉氏凝眉,微一细想,便略有所得。
这时那拉氏应该反应过来此事的前因后果,也应该奇怪,钮祜禄氏这般聪明的人,何必自讨苦吃地嫁祸于宋氏,她就不怕宋氏将这些隐秘全部说出,自己也碰一鼻子灰?正如现在这样。
清岚想了想,便丢开了,一点也不在意那拉氏会有什么疑问,毕竟绣帕是在钮祜禄氏房里不见的,没有人会知道她的能力,她们便是想得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
至于其她人,所知有限,只是心惊于钮祜禄氏柔和外表下的心狠手辣,不但将人利用个彻底,反而还反咬一口,一时之间,望着钮祜禄氏,心里直冒寒气。
没想到身边竟蛰伏了这么一个人!
不管众人心下是如何想的,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但钮祜禄氏却死不认罪,就是缺了一个证据。
那拉氏沉吟。“各位妹妹,你们有什么看法?”
年氏一改方才对宋氏的态度,“福晋,奴婢认为,宋妹妹所言不虚。”
武氏也连声附和。
钮祜禄氏脸色愈发苍白,无一丝血色。宋氏一旦说出生子秘方,别说这事是她做的,便不是她做的,也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了。
而且方才宋氏说出她发现那两个人的时候,年氏的神情并无半分异常,若此事与年氏亦有关,年氏此刻应该会维护她才是,莫非…钮祜禄氏一想到有别的可能,不由怔住。
一时目色有些怆然,身形晃了晃。
“奴婢并没有做!”还是死死一口咬定。
清岚嘴角略带嘲讽,淡淡道:“奴婢倒想起一个问题,不知宋妹妹是哪一天给钮祜禄氏妹妹的生子秘方?”
宋氏道:“就是那一天,上上个月的二十三日。”
“这么说,距今也有近两个月了!”
那拉氏是何等心思,立时明白了,谁得到这药,不是马上用下的?对旁边道:“宋嬷嬷,你查一查,爷是什么时候宿在钮祜禄妹妹那里?”
宋嬷嬷进了里屋拿出一个本子,翻了翻,“上上个月的二十九日,其后爷外出,就再没有了。”
那拉氏道:“既然这样,去请太医过来。”
钮祜禄氏心头一下子凉了。
太医很快过来,见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由忙低了头,应那拉氏的要求,给钮祜禄氏诊了一回。
“回各位主子,钮祜禄氏主子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钮祜禄氏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生平第一次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些怨怼。
若是此刻,没有这个孩子,她倒是可以将宋氏的话全部否定。但有了孩子,没有人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罪名差不多就定下来了。
虽然这个孩子能保她一命,可她戴罪之身,孩子倘若生下来,她若是想用些手段留住,就更困难了,不,是肯定不可能留下了;而且孩子也不可能有一个有罪的额娘,多半是完全记在别人的名下,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氏的遭遇,她早已打听清楚,谋害皇嗣,即便怀了身孕,她的用处也只是生下这个孩子而已。
她与李氏,更不能相提并论。
其后,她即便留得一命,若想再谋划,有了这个罪名在身,做什么都是困难重重,永无翻身的余地。
想及此处,面如死灰。
钮祜禄氏能想到的,其她人亦能想到,众人一时对钮祜禄氏此刻的身孕说不上是妒忌还是别的,五味陈杂。
清岚看到钮祜禄氏这般模样,心下却无一丝感觉。她既然能作恶,便要有被人发现受到惩罚的觉悟。
几年前她挑拨弘昀与清岚的关系,清岚找不到证据,暂且将此事记下。而现在,弘昀又因她落水。所作所为,分外可恨。
清岚不会忘记,弘昀落水之后,虽然面上还在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可他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溺水的恐惧,让弘昀一连几夜里做噩梦,惊叫醒来,好容易现在才睡安稳了些。
钮祜禄氏现在的狼狈,比起弘昀心下的阴影与恐惧,一点也无法比拟!
那拉氏听到钮祜禄氏果然有了身孕,心下却很是高兴,一个格格,又是戴罪之身,这个孩子若是个小阿哥,肯定是抱给她养了。
那拉氏遂语气和缓:“既然钮祜禄妹妹有了身孕,怎么还跪在地上?还不快将你们主子搀起来?”
探云脸色灰暗地走上前,搀起钮祜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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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祜禄氏一下子挣脱了探云,又伏在地上,惨白着一张脸,声音显出几分凄厉来:“福晋,奴婢还有话说,这事不是奴婢做的,奴婢的人只是看到有人在作怪,便想着拿它来换些好处,根本没有做下这件事!”
钮祜禄氏此刻和方才宋氏想的一样,知情不报与谋害皇嗣,她选择了知情不报之罪。
那拉氏皱眉,有些厌烦:“钮祜禄妹妹还有什么不服的?是你的人偏偏看到有人在作怪,又是你与宋妹妹做了交易,而你现在恰恰又怀了身孕,时间吻合得正好。哪里就有这么多巧合的事,都让你碰到了。那作怪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念在你有了身孕,本福晋会对你网开一面,但你也不要不知好歹!”
“福晋!”钮祜禄氏嘶声道。
她看了看年氏,这个人得罪不起,而那两个小太监背后真正的主子也未必是她。可是…
钮祜禄氏霎时间分出了利弊,若是得罪了年氏或是其他人,她只要小心谨慎一些,还有徐徐图谋的可能,但若是就此认下这个罪,便再难有翻身的余地。
心下一横:“福晋,奴婢所说的看到有两个小太监在作怪,并不是托词,而是确有其人,他们就是年姐姐院中的小庆子与小喜子!”
“胡说!”年氏霍然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钮祜禄氏。
“奴婢没有胡说,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下这样的事。是奴婢的人亲眼看到的,请福晋严加审问这两个人!”
“你!”年氏眼圈微红,正待发火,却蓦地反应过来,冷笑:“钮祜禄氏妹妹莫不是急于脱身,现在混赖人吧?”
钮祜禄氏自知无路可退,只得硬撑着讲下去:“满府里这么多奴才,奴婢的人看不到谁,偏偏看到他们两个?奴婢自知有罪,知情不报,但若是让奴婢替人顶罪,也是万万不肯的!”
众人没想到此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然其中还有隐情,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钮祜禄氏为了脱罪又编的借口,便又耐心地听下去。
那拉氏此时对钮祜禄氏真有些恼怒了,她好容易培养两个人埋在年氏身边,纵然有着通过他们拿年氏当替罪羊的心思,但若没有牵连到岂不是更好?如今这么一来,这两个探子岂不是保不住了?看向钮祜禄氏的目光,带了些凌厉:“年妹妹说得有道理,钮祜禄妹妹,你现在这般说,大有推脱诬陷的嫌疑。”
钮祜禄氏心中发急,苦涩漾开,指天发誓:“福晋,奴婢方才所言要是有假,便让奴婢终身无依无靠,不得善终!”
钮祜禄氏如今怀着身孕,却发下这样的誓言,看似不像有假。
那拉氏恨恨地咬碎一口牙齿,面上却点头道:“既然这样,传他们两个人过来。年妹妹,你没有意见吧?”
年氏冷哼一声,撇脸甩袖坐下。
旋即,那两个小太监便过来,跪在当下,自是满口否认。
年氏瞧着钮祜禄氏嗤笑一声:“妹妹,你也听到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是你认为,我就是那般好欺负的?”
钮祜禄氏抬起头,面色坚定,声音低沉:“奴婢不敢,奴婢既然能赌咒发誓,必然是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开玩笑的。年姐姐,你真的以为,这两个人就是忠于你的吗?”
年氏愣了一下,却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钮祜禄氏低声道:“年姐姐何必急着为他们两个说话,倘若奴婢所言不虚,万一不慎,年姐姐便也做了别人的替罪羊了。”
年氏沉默下来,犹疑的目光投向那两个小太监。
那拉氏心下暗恨,叹息了一声,这两个人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那两个小太监仍是哭天抹泪地叫冤。
那拉氏揉了揉眉头:“既然这样,为查清真相,将他们两个拖下去,严加审问。”
年氏顿了一下,终是没有阻止。
“钮祜禄妹妹既然有了身孕,便下去好生养着,你是不是清白的,本福晋自会查清楚。”那拉氏淡淡道。
“福晋公正严明,奴婢自是相信!”钮祜禄氏端正地伏□子。
“宋妹妹急功近利,知情不报,罚俸一年,禁足一年。就这样吧!”那拉氏挥挥手,懒得多说。
宋氏面色一暗,却知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很好了,真心道:“奴婢知错,多谢福晋开恩。”
忙乱了半天,众人起身回去,脸上均带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清岚带着宝絮回到揽玉轩。
弘时在书房内学习,见清岚一去好久,便扑过来,眉间一抹急切:“额娘,那事怎么样了?”
是谁做下的?弘时对此也是耿耿于怀。
清岚微微一笑,事情太长,便示意宝絮口述,她在一边补充。
弘时一边听着,脸色变了又变,听完后,紧皱眉头,配上那包子脸,倒显得故作老成般的有趣。
清岚抚平他的眉头:“糕糕有什么想法?”
弘时想了想,先道:“这事应该不是年额娘做的。”
清岚含笑点点头:“还有呢?”
弘时挠了挠头,“糕糕觉得钮祜禄额娘很可疑,但她又发下那般的毒誓…”
誓言虽不过是一句话,但莫名的在人们心中的分量却是不轻。
弘时不过5岁,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清岚拍拍他的肩膀,望着窗外,淡淡道:“她的毒誓,可没有说明针对的是她没有做下这件事,还是她的人看到年妹妹的人。”
弘时“啊”了一声,沉默下来,目光不定。
胤禛回到府中,那拉氏向他禀报了今天的经过:“爷,妾身已经将那两个小太监看押起来,还听爷的吩咐。”
胤禛微微点头,凝神不语。
他自是明白,那两个小太监根本就不是真凶,怕是被钮祜禄氏拿来当了替罪羊。
钮祜禄氏,他还曾跟清岚提过,是个安分的,没想到竟有如此心计,手段狠辣,往日里真是看走眼了。
想起清岚,胤禛不由有些出神,因为当时他提起钮祜禄氏的时候,清岚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神色异常,他不曾注意,那个时候,他不过是认为在清岚面前夸奖别的女人有些不妥,原来那时,她便隐隐觉察出了钮祜禄氏的真面目。
钮祜禄氏不但顺水推舟地踩着那拉氏做下的手脚,还能一连拉了宋氏与年氏两层挡在前面,那两个小太监不管是指认那拉氏还是指认年氏,她结果都是安然无恙,至于知情不报的罪名,她有着身孕,自是轻飘飘地揭过。以往又是一副乖巧温和的样子,如今看来,心思之深,让人心惊。
钮祜禄氏!胤禛捏着扳指:“让她好生养着!”口气淡淡,并不见疾言厉色,那拉氏却蓦地一惊。
钮祜禄氏这般作为,怕是真惹了爷的厌弃!
回到书房里,胤禛向苏培盛交待了另一件让他留心的事:“你将那药让太医查一查。”
苏培盛应着去了。
胤禛一直知道,后院女人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诞下子嗣,各种秘方也是有的,但从没有听说过有这般灵验的。从宋氏和钮祜禄氏的反应来看,似乎很有效,但胤禛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过了好半晌,苏培盛方回来:“爷,奴才问了两位精通妇科的太医,都说这药的效果他们虽然一时不能确定,但里面的几味药材药性极为凶猛,他们平时都不敢轻易入药。若是妇人服用了,对身体有极大的损害,而且即便有生效,他们也不推荐使用,母体不健康,药性又不稳定,对胎儿亦是不利,诞下的孩子很有可能天生体弱。”
听罢,胤禛心下一阵恼怒,这种东西,即便灵验,莫非让他的子嗣全部都病歪歪的不成?难怪宋氏的孩子生下来就早夭了!
他哪怕再想多子多福,但若都是病弱之躯,传扬出去,他雍王府的面上岂能好看?
即便养着,还得担忧着,生恐哪一日去了,还得经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府里怎么能有这种急功近利的东西!
沉声道:“你去告诉福晋,让她传下去,这府里不能再出现这样东西,谁若是敢私下传递…”声音里带了一丝阴恻恻的味道。
苏培盛心中一凛,忙躬身应道。
钮祜禄氏的孩子,他本来还有些期待,但若真是先天不足,刚刚听到又将多了一个孩子的喜悦不由降了又降,现在竟一丝全无。
大不了就养着,不要太过亲近就是!
胤禛将手中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对钮祜禄氏的身孕竟丝毫不想再提及的样子,起身向揽玉轩走去。
那拉氏的正房,听了胤禛派人的传报,不由一愣,却也赶忙应下,随即又向各院里郑重其事地吩咐下去,同时也说明了这药方的利弊。
听胤禛的口气,似乎对这个药方深恶痛绝,好在,宋氏也没那个胆子将药方是她的说出去。
不过显然,胤禛对这个即将到来孩子,已经有些不喜。
现在,那拉氏还有一事没有解决。
小庆子与小喜子两个人,显然是保不住了,关键是让他们指认谁的问题。
那拉氏不知道胤禛已经完全了解的事情的真相,此刻自是一番计较。
若是指认年氏,一点用处也没有,年氏不可能倒下,若是让他们指认钮祜禄氏…
那拉氏心头一亮,确定了钮祜禄氏的罪名,她到时候要抱来她的孩子,就更容易了,何况,这事情本就是钮祜禄氏做的,一点也没有冤枉她。
那拉氏思虑已定,暗下吩咐下去。
揽玉轩。
胤禛正和清岚与两小谈论今天的事情,有意让弘昀与弘时讲一下自己的看法,不料苏培盛过来,走近,悄声道:“爷,福晋房中的入夏有事来报!”
胤禛看了看清岚,略一思忖:“让她进来!”
入夏进了屋,便将那拉氏方才的计议说了出来。
她没想到胤禛竟让她暴露于清岚与两个小阿哥面前,心惊之余,不由也为那拉氏叹息,她再百般努力,恐怕也比不上清岚在胤禛心目中的分量。
入夏伏在地上,遮掩住了脸上的这些思绪。
“这么说,福晋是想让他们指认钮祜禄氏了?”胤禛心下一动,声音里却听不出分毫情绪。
“是。”
清岚没想到入夏竟是胤禛的人,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又迅速注意到入夏话中的意思,看来,钮祜禄氏很不受待见了。
但清岚本不应该知道这么多内情,面上还得问道:“爷,这事莫非还与福晋有关?”
胤禛点点头,将原委简略地说了一下。
弘昀与弘时没想到此事竟有这么多内情,一时愣住。
清岚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这么说来,这事到底还是钮祜禄妹妹做的,福晋这般安排,阴差阳错,却也并没有冤枉她。”
“你的意思?”
“如果那两个小太监死不开口或是指认了年妹妹,哪怕是指认福晋,钮祜禄妹妹都是无罪,毕竟没有人去想这事前后竟然有两个人动了手脚。”清岚摸了摸弘昀的脑门,声音微冷:“但若是这样,一则年妹妹无端被冤枉,二则,真凶得以逃脱,而且,”顿了顿:“弘昀落水的真相,怕是就此被掩盖下去了。”
弘昀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什么。
胤禛默默点头,本来他听到入夏的禀报,也有这个想法,遂道:“既然如此,吩咐晚上看押那两个小太监的人,悄悄地放福晋的人进去。”
这下一来,钮祜禄氏的罪名就彻底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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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祜禄氏罪名定下来后,惊愕之余,立时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彻底地低沉下去,深居简出,安静养胎。
不管她乐意不乐意,这个孩子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此时,她倒是希望这个孩子是个小格格,这样既能养在自己身边,胤禛也会看在女儿的面上宽待于她,多来她这里几回看看女儿。若是个小阿哥,恐怕就是为人作嫁了。
但是半月后太医诊断的结果是个小阿哥,钮祜禄氏的心凉了半截。
那拉氏却是放下心来,这次终于盼来个小阿哥。
尽管钮祜禄氏是戴罪之身,但一应孕妇该有的用度,一分不少,还时常暗下里关注着她院中的情况。
既然用过这个药,母体胎儿都会虚弱,那拉氏就格外在意钮祜禄氏的身体状况,生怕生出什么意外。
但好在钮祜禄氏的身体底子比之宋氏要好上不少,让那拉氏又存了不少侥幸。
又是两个月,耿氏也诊出了有孕,但面上却并不见喜悦,反而有些忐忑。
揽玉轩。
“妹妹这是好事,怎么反倒愁眉不展的?”清岚浅浅地笑问道。
又是秋季,微凉的清风拂面,很是舒爽,阳光也暖暖的,透过花架照下来,留下斑驳的光影。
耿氏微蹙眉头,眸中混合着欣喜与不安的光芒,还带着一丝母性特有的柔和,平淡的面容此刻倒显得格外生动。
“爷才命令过不能用药,妹妹却在这个当口怀孕了,会不会惹人怀疑?”
原来是这回事,清岚哑然失笑,这耿氏也太小心了。
算算时间,耿氏也差不多正是那个时候怀上的。
“你别多心,所谓清者自清,那些日子,爷的确多去你房中几回,怀上也是极有可能的。再说了,若是你诞下个健康的子嗣,谁还会说什么?所以,你只要养要身子,别的就不用多想了。”
耿氏的心慢慢安定下来,过了一会,却又叹道:“但愿是个小格格。若是个小阿哥,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
耿氏的目光怔怔地看向远处。
清岚半垂眼帘不语,她自是“看”出来耿氏怀的是个男胎。
花架下一时沉默。
待到太医亦诊出耿氏怀的是个小阿哥时,与之钮祜禄氏那一胎相比,府里上下均表示了极大的关切。
时隔多年,终于又盼来健康正常的子嗣,胤禛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下却很是高兴。
那拉氏更是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钮祜禄氏一个,耿氏一个,两个小阿哥,怎么着她这里也能留下一个,说不定两个都归她抚养,那她从此在府里底气就充足了。
而且钮祜禄氏的那一个,说不准还是个病秧子,自然还是耿氏的这个更稳妥。
那拉氏这般想着,对府中的两个孕妇,天平自是倾斜了又斜。
宫里赏赐的药材大半流入了耿氏的院中,胤禛隔一段时间就去耿氏那里看一回。
反正钮祜禄氏是戴罪之身,连胤禛都不多过问,只要面上过得去,就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更何况,钮祜禄氏的为人行事,让大家都心里发寒,生怕与她接触的近了,又遭了什么算计。
后院女人有心计相互算计不可怕,就怕这种蛰伏不动,心思极深,连同盟都会出卖的。
更没有人替她说话了。
冷清的院中,钮祜禄氏呆呆地望着树上飘下的落叶,半晌,道:“探云,你说耿妹妹是不是天生就和我犯冲!我们同一时间进府,又几乎同一时间怀上,但她的儿子却夺去了我的儿子应有的关注。”
“主子…”探云站在后面,捂着嘴,哽咽。
“不过,这下一来,有耿妹妹在前,我的孩子还是有希望留下。”
钮祜禄氏摸了摸已经显怀的肚子,嫌弃与期盼在脸上交替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