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几乎顺从本能地来到揽玉轩,内心深处把这里当成是后院唯一没有藏污纳垢的地方,清岚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分的清清楚楚,分寸拿捏正好,却又丝毫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地告诉旁人,我就是在反击你们,守卫自己。
胤禛不由大力将清岚的小脑袋压向他的胸膛,感受着她柔软的发丝,今晚心底的压抑与愤懑消散了不少,心底一角在悄然柔弱与塌陷。声音也放缓了:“无妨,你做的没错!她们…你不用理会!”
清岚莞尔笑了,她只是想告诉胤禛她的原则,胤禛若是指责和不理解也罢了,他能理解更好,想来今晚他也是受了不少那些女人的刺激。不过这人现下倒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心志坚定之人,没有这么容易受到事情的干扰。
胤禛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爷?”
“什么?”
“麝香的事,武氏要挟你的事,为什么不告诉爷?”
胤禛的口气里并无责问,清岚也笑答道:“奴婢怎么告诉爷,若是当时奴婢就跟爷大诉委屈,说什么,爷,武姐姐说奴婢送的扇子上有麝香,武姐姐威胁奴婢,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奴婢是冤枉的,那么这跟背后里打小报告、搬弄是非的人有什么区别?没有证据,就是拨弄是非。”
胤禛轻轻地拍着清岚。
清岚接着道:“何况奴婢自己也能处理的来,这些小事就不必让爷烦心。”
胤禛刚想说以后这种事尽管告诉爷,爷会给你做主,又觉得这样做反而磨去了小女人身上原本的光芒,与那些柔弱如菟丝子一般无能无为、只知邀宠献媚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他喜欢看的是清岚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的模样,喜欢看她聪慧乖巧、悠然从容的模样,甚至是笑容盈盈实则伸出利爪亮出森森牙齿的样子,而不是养成一只温顺柔弱、楚楚可怜的家雀。他的身边从来不缺这样的女人,以前也很是乐意宠着这种类型的女人,现下反而觉得她们的柔弱与顺从只不过是一味的伪装,实则别有所图。
他本就是嫉恶如仇之人,以前若是对这样的女人还有几分怜惜,但随着她们与欲/望野心交织在一起,随着他的孩子三番五次折在女人手中,现下也把这些怜惜慢慢消磨殆尽。他不介意女人之间勾心斗角,心思深沉,因为没有心机的人只会拖累旁人,反而死得最早,但他不能容忍她们对子嗣下手。
清岚也有心机,也会算计别人,胤禛知道,但她从没有主动伤害过别人,也从不去纠缠那些阴私之事。他不清楚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但显然她从来没有把她的心计用在野心和欲/望上,心思剔透,淡泊名利,却又坚守本心,恩怨分明,这些,才是胤禛最为欣赏和珍重的。反正万事有他看着大局,以后对后院他也会重新制定策略,不再掉以轻心,总归不会让她真的再受什么委屈。
只要清岚一如既往,保持本心,他也不介意保她一世荣宠,护她一世安宁。
评价
第二日上早朝前,胤禛下了几道密令。一是严加审问宋氏芳辰苑诸人和翠袖,取得口供;二是快马加鞭派人赶去翠纹的家乡,调查翠纹所有之家人以及她在入府前后其家人的走向和异常反应。而且也需将武氏院中之人依次换去查问,平日里与翠纹相处之事,一丝细节也不放过。没有人能容忍卧榻之侧有如此心计深沉毒辣之人,胤禛尤甚,势必要找出这个人。三是准备将这些年来训练的粘杆处的探子慢慢渗透进府中各个院子,以前也有些许探子,但都没有接触到核心。现在,胤禛下定了决心,定要让后院全然掌控在自己手中。
下了这些命令之后,胤禛又命苏培盛去告知福晋,昨夜之事的详情让她勒令府中诸人不得外传,斟酌着向宫里报告孩子没了一事。康熙那里肯定不能隐瞒,那太医可不敢跟皇上撒谎,势必要说实话的;德妃在他后院埋了探子,想必也知情况;其余人就让她着看办。
安排完这些事情,胤禛方整理朝服上朝去了。
结果未到下午,宫里宫外都知晓了武氏滑胎一事。胤禛少不得要经历各种同情安慰的目光的洗礼,康熙更是将胤禛又召回乾清宫详加询问,德妃和宫里各处也特地派了人去慰问武氏,德妃还让那拉氏次日去请安的时候将清岚带上。
次日永和宫中,那拉氏和清岚请安罢,德妃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何武氏这般好生养着,居然还会滑胎?
那拉氏斟酌了又斟酌,德妃在胤禛府中有人,那拉氏肯定早就心知肚明,若是现在对德妃撒谎,必然讨不了好。遂愧疚道:“都是妾身管家不严,致使武妹妹误食了那害人的药物,才导致滑胎。”
“什么药物?”这事本常见,德妃一听便明了,皇家子嗣艰难,大都是被人暗害。
“太医说,是麝香之类的。”那拉氏回道。
“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还没有。”那拉氏很是愧疚,补充道:“查到一个奴才时她便投井自尽,线索就断了。”
“那宋氏又为何被幽禁?”德妃知道了很多。
“因爷查出,宋妹妹曾给武妹妹下过麝香…”
德妃沉吟:“滑胎一事可是宋氏做的手脚?”
“媳妇不知这两者有没有什么关联,但宋妹妹曾害过武妹妹一事爷已查证,证据确凿,她的奴才昨日也供认不讳。至于那投井的奴才,就不知是不是宋妹妹的人了。”
那拉氏句句实话,但放在一起显然所有的不利都指向宋氏。清岚不由心下感叹,若不是她机智脱身,如今这所有的脏水都将泼到她身上了。
德妃闻言沉吟半晌,默默无语,后又敲打了她俩几句,方放她们回去。
一路上,那拉氏想着德妃因此事对她的敲打,心事重重。清岚跟在她后面,亦不多话。
抬眼间,一穿着打扮明艳之人迎面走来,容颜姣好,声音爽利:“四嫂,我听说了你们府上的事,是怎么回事?”
“八弟妹!”
“奴婢给八福晋请安。”
郭络罗氏随意挥手,连正眼也没看,又对那拉氏问道:“好端端的,你们府上的格格怎么就滑了胎?怕不是有些小人在作怪吧!”
“哪有的事?”那拉氏笑道:“还不是她年轻没有经验,自己不小心罢了。”
“不是最好,要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四嫂你人心肠好,听了可别恼,她们那些贱婢哪有资格生下爷的子嗣,也不看看她们什么身份!”说着还瞟了清岚一眼。
清岚装作没看见,似乎御花园的风景更吸引她。但她“听”到假山那边传来唏索漫步的脚步声,不过可能是宫人往来,并不稀奇。
那拉氏失笑,摇头:“弟妹说话还是这么爽利,好歹这是在宫里,你也别这么口无遮拦的。”
“我还怕他怎的?宫里宫外谁人不知我一向有话说话。我就是看不惯那些狐媚子,一天到晚勾着爷不做好事,四嫂你也别纵着这些人,拿出些你当家主母的款来。”不屑地看向清岚,抬高下巴:“听说四贝勒最近被你这个狐媚子给勾住了,慈宁宫那幅画就是你做的?”
清岚指指自己鼻子:“八福晋是在叫奴婢?”
“这里除了我和四嫂,就只有你,不是叫你,还能是叫谁?别以为做了什么好画,就能这么狐媚子霸道的!”
“奴婢多谢八福晋夸奖!”
“…”
清岚面带恭敬,声音温顺,十分纯良认真:“自古以来,能被人称作狐媚子的,无一不是姿容艳丽,容颜绝色之人,奴婢能得八福晋这般称赞,实在是受宠若惊。方才奴婢还在反思,是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八福晋,现在看来,是奴婢过虑了,八福晋这般看重奴婢,奴婢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郭络罗氏横眉怒对,却无从反驳。
清岚依旧老老实实地在探讨容貌的问题:“其实以奴婢的姿容,当不得狐媚子三个字,顶多就是一路边的迎春花,乍一看着还好,待到百花盛开的时候,它也就只能叹为观止了。”
假山那边,康熙带着太子、胤禛、胤禩和胤禟随意闲走,也不让侍卫宫人们跟着。
待她们走后,康熙呵呵笑道:“老八,你这福晋还是这么心直口快!”胤禩面色难堪。
康熙又对胤禛道:“这就是你府中的乌雅格格?”
“回皇阿玛,是。”
“倒是个有意思的。”康熙乐道。“朕还不知狐媚子是一个夸奖人的词。”
“都是乌雅氏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得好,却和你一个性子,有执拗刚硬不服输的一面,但你却没有她这般聪慧诙谐。”康熙笑指胤禛道,“郭络罗氏当着面骂乌雅氏,但郭络罗氏身份高,乌雅氏位份低下,换做其她人,必定只能忍气吞声地受了。但乌雅氏不但反击了,而且言语之间并无不敬之意,又让人无从挑错,几句话就化解了自己的难堪境地。你这个格格,不错,不错!”
康熙近日政事通明,心情顺畅,遂有闲心点评了几句。
胤禛面上越加谦虚:“乌雅氏不分上下,八弟妹教训,又怎容她反驳?儿臣回府后定会好好教导她!”
“行了!”康熙摆摆手,笑道:“你就是个较真的性子,过钢则易折,有些时候倒不如像这乌雅氏一般委婉些。只要规矩上并无大错,你也不用拘了她。朕看她倒不是那不安分的人。”
“儿臣知道了,也代乌雅氏向八弟道歉。”
“无妨。”胤禩神色又恢复了温润:“郭络罗氏就是这般性子,弟弟倒应向四哥致歉了。若是她能有乌雅氏一半的懂事,也能让皇阿玛为儿臣少费些心。”
康熙微一皱眉,却不再多说此事,带着众人转个方向闲适散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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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和那拉氏这几日不甚其扰,各府之间往来总是对他们报以深切的慰问和同情,顺便八卦地打听一下前因后果,都不相信他们的官方解释,遂两人一商量,便决定去京郊的庄子上小住几日,散散心。好在年年都去,东西都是现成的,先派人去略一收拾即好。
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胤禛带着那拉氏、李氏、武氏和清岚到了庄子上,其他人的院子都是固定的,清岚便从剩下的院子里挑了一个较远的临着池塘的院子。
因离了那些规格森严的笼子,众人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无形中也不再端着拿着,那拉氏和李氏面带笑容地整理些琐碎的东西,安排下人各处巡视上夜。连一直脸色阴沉的武氏也偶尔绽开笑容,打点精神,修养身体,准备再接再厉。
到了庄子的第二日,清岚的小院。
“屋子都收拾好了?”胤禛不经通报就进来了,看见仍旧满屋子的凌乱,皱眉:“福晋她们那里早就整理好了,就你这么磨蹭!”
“她们日常用的在这里早就放下一份,奴婢初来乍到,当然一切要从头安置,要是奴婢下次再来,肯定整理得比她们还快!”清岚不服气地笑着反驳道。
“顶嘴!”胤禛假意喝道。
清岚情知他不是真的不快,也不理会,指挥着屋里人来来去去,将她常用的东西一一放好。昨天只是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很多东西以后就要放在这里了。
窗户大开,屋外传来咯咯的笑声,胤禛向外看去,见女眷们在河边嬉笑。
“她们在做什么?”
“福晋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几个钓竿,主子们在商量着钓鱼呢!”苏培盛忙上前回道。
胤禛瞧了瞧屋内都在忙乱,挥手:“走,咱们也去!”
到了河边,众人站起身一福:“见过爷!”
胤禛点点头:“都各自玩吧。”
虽如此说,众人都围着胤禛不近不远的距离坐下,甩开钓竿,准备好好表现一场,让胤禛刮目相看。那拉氏命人递过去两根钓竿。
清岚拿着它,不知道该怎么做,学着别人远远地将它甩开。
“你还没放鱼饵!”胤禛看她笨手笨脚生疏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斥道:“连钓鱼都不会,这么笨!”胤禛帮她将鱼钩撤回,放上鱼饵,又帮她甩开。
清岚无语,谁告诉她修真者有钓鱼这一项活动。
瞧着众人在静静等待,偌大的河边一时寂静无声,清岚也乖乖地依样学样。过了好一会,也没有动静,便奇怪问道:“这样就能钓到鱼了?”
“你闭嘴!”胤禛额头青筋直跳,方才他感到鱼儿上钩了,被清岚这么一说,又惊跑了。
“脾气真坏!”清岚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胤禛目光不善。
“没!”清岚很识时务:“爷垂钓的水平肯定是最好的!”
“乌雅妹妹说的不错!”那拉氏笑道:“以前常跟爷来这边住,姐妹们也都喜欢钓鱼,既能修身养性,又能吃到鲜美的鱼肉。每次爷都是满载而归。”
“说起来妾身的钓鱼还是爷教的,可惜妾身笨手笨脚没有耐性,能钓上来一两条的就是万幸了。”李氏也笑道。
武氏眼看着胤禛手把手教清岚,这一幕刺瞎了她的双眼,不由眉头凝霜,冷哼一声。自她滑胎以来,也未见胤禛对她多加怜惜,言里言外对她无故把无关之人牵扯进来感到不满,让她好好修身养性。定是清岚在爷面前上了眼药!
“垂钓最是锻炼耐心,又需要一个安静的氛围,否则会吓跑鱼。乌雅妹妹不要心急,等它上钩了,你自然可以从垂着的浮子上感觉到。”那拉氏教道,“什么时候拉杆还要把握一个火候分寸,乌雅妹妹慢慢琢磨几次就熟练了。”
“谢谢福晋。”耐心谁没有,清岚沉下心,神识顺着鱼线下到河里。“看”到鱼钩在水里顺着水波缓慢摆动,鱼儿在旁边游来游去。这河本就是供人玩乐的,河水里水草极其丰富,鱼也极多。神识蔓延开来,能“看”到胤禛的、那拉氏的和其他人的鱼钩。
很快,那拉氏挥杆,喜道:“钓到了!”鱼竿在空中弯出一个明媚的弧度,将鱼甩到岸上,很快便有下人上前捡了放到一边的桶里。
接着,胤禛也钓上来一条,扬眉对她道:“就是这样,学着点。爷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笨得不会钓鱼的人!弘晖才五岁都会了!你连五岁的孩子都不如!”
清岚磨牙,不会钓鱼很稀奇吗?至于你这么毒舌!一直说她笨!
清岚用神识作弊,“看”到又有鱼咬到了胤禛的鱼钩上,不由念头一转,玩心大起,悄悄捻了个指诀,“去!”悄然无声道,一道符决钻下水,击到鱼旁边的水,那鱼慌忙扭身惊走。点点头,如果钓不到鱼,看你还怎么骂人!
胤禛觉得很是蹊跷,明明感觉到有鱼上钩,怎么挥杆起来,却是什么也没有。几次三番都是这样,不由皱眉,面色微窘。
那拉氏、李氏、武氏轻咳一声,装作没看到,心下却是奇怪,爷今日真是大失水准。
胤禛也不好意思去看其他人,只是专心地盯着水面,捏紧了鱼竿。
“呀,钓到了!”清岚在旁边惊喜,扯上了一条鱼。“还是爷教导有方!奴婢还是第一次钓到鱼呢!”
她一定是故意的!胤禛脸黑了。这个女人,做什么大呼小叫的,没看见其他人都是悄悄地放下鱼,悄悄地收获,不做声张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半个时辰飘过去了。
“爷,妾身坐久了,有些头晕,先行回去了。”那拉氏见胤禛脸色越来越黑,忙极有眼色的准备撤退。
“爷,妾身也是。”李氏紧紧跟上。
武氏身子未修养好,早就离去了。
“嗯。”胤禛哼了一声。
那拉氏和李氏忙命人提着捅满载而归,走得极快。
“爷…”清岚也要起身,再不溜,指不定胤禛又拿她开涮了。
“坐下!”胤禛将清岚按下,越想越觉得奇怪,瞥眼瞧见身边的小女人面色装得极其无辜,但那眉梢眼角都带着一抹幸灾乐祸,嘴角也擒着一丝坏笑,像极了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不由磨牙,以前从未这样,定是这小女人使的坏,可又抓不到半分证据,只是一种直觉。胤禛握了握手,眯了眯眼睛。
晚膳时分。
“爷,这是厨房做的全鱼宴,今日奴婢特地嘱咐他们,是下了拿手的功夫的。”清岚一副邀功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
胤禛按了按额头跳动的青筋,面色极其不善。
“特别是这个煎鱼,听说是请了宫里退下来的御厨做的,当年皇上还夸赞过。”清岚又不知死活地继续推荐。
胤禛脸更黑了,结果就是清岚晚上像煎鱼一样被翻过来倒过去折腾了一宿。
盼归
轻松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胤禛在休息了三天后又被康熙一纸诏书召回京,各女眷自是紧紧跟随胤禛而行,但清岚却是不想回去了。尽管在贝勒府,她也是几乎整天宅着,少与人往来,但毕竟多多少少还要和众人接触,若是她一个人在庄子上,竟是连清早给福晋的请安也不必了。哪里更好,自然不必多想。
打定主意,清岚便和胤禛直接道明:“爷,奴婢可不可以不回去了?想在这里再多住几天。”
“为何?”胤禛很是奇怪。
“奴婢觉得这里很好,田园生活自是让人心情舒畅;但回去之后,四角高墙,太让人憋闷了。”清岚实话实说。
“回去爷给你换个大点的屋子。”胤禛避重就轻,原来这女人是玩野了。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爷您明白奴婢的意思。”
“不准。”
“为什么?”
这女人竟然还反问他,胤禛头疼:“哪里有人主动要求来庄子上的,都是一些犯了错的,发配到这里思过。”
“那爷就当奴婢犯了错,奴婢会老老实实在庄子里哪里也不去。总归贝勒府也好,庄子也好,这些都是爷的地方,奴婢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还请爷答应奴婢这一小小的请求。”清岚坚持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盈盈看着胤禛,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请求。
胤禛见清岚似乎决心已定,看她如小狗一般亮晶晶流转期待的双眸,不由心下软了几分,却还是疑惑,没有女人愿意放逐自己,她真的什么也不在乎吗?
胤禛无端心下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为人生性不喜勉强别人,遂有些不悦地点点头:“随你。”
清岚立时展颜一笑,眉眼弯弯,莹润的嘴唇弯成醉人的弧度:“奴婢多谢爷!”
胤禛眼神微闪,心下更不是滋味了。
次日一早,清岚去向那拉氏请安顺便送行,胤禛早已去上早朝了。
那拉氏拍拍她的手,口气极是柔和,极尽安慰:“你一向最是乖巧懂事的,爷和我们都看在眼里,爷不过是让你在这里多待两天,你不要多想。你放心,过几日我定会和爷说,把你接回去。”
那拉氏很是遗憾,她本来就是要扶植清岚,既显得她贤惠大度,又认为清岚不会怀孕,用着最是放心,还可以讨好德妃和胤禛,而且清岚对她也一向顺从有礼,不是那种心口不一的假意尊重,也没有眼睛深处透露出的觊觎和野心,那拉氏长久下来这一点还是看得明白。只是现在,不知清岚哪里惹了胤禛,将她留在这里,还不知道要留多久。
清岚乍听有些奇怪,但马上反应过来,便道:“福晋对奴婢好,奴婢感激在心,这些小事还让福晋费心,是奴婢的不是。”
“妹妹没能和我们一起回去,真是遗憾。”李氏叹了口气:“妹妹怎就如此糊涂,如何惹了爷生气?”
“可能是奴婢言语上有些冲撞。”清岚含糊道。
“倒也罢了,爷心里还是有妹妹的,过几日事情过了,说不定爷就会想起妹妹了。”李氏安慰道。“妹妹别担心。”
“乌雅妹妹一向做事周全,能说会道,爷还常常夸你聪慧,姐姐也领会过你的聪明乖巧,怎的如今落得如此情形?”武氏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那拉氏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武氏还没受够教训,又展颜点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起身了。”
“恭送福晋,送各位姐姐。”
清岚面带忧心实则心下欢喜地送走各位,便命人关紧庄子的大门,自此严格贯彻一日吃三顿睡三顿的优良习惯,几乎连门也不出。不过有时候也会拿了凳子坐在河边树荫下看书,多是一些神仙志怪的传说,企图从里面找出些许这个世界神仙或是修真者存在的痕迹。
清岚不止一次的想,既然这个世界有儒、道、佛三家传下的香火,也有种种仙鬼传说,所谓无风不起浪,以前必定有过辉煌的时刻,只是如今又为何没了一点痕迹。佛家修建寺院,信徒众多,显然利用的是凡人的信仰之力,这漫天神佛已然消散,信仰之力又传到哪里。越想问题越多,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管的。清岚也不执着于此,不过偶然想起,留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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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拿起桌上的密报,上面写着乌雅主子今天又做了什么,几乎每份都一样,不由满头黑线。他有些不放心把清岚一个人留在庄子上,尽管知道那里很安全,但还是想了解她每天在做什么,结果…胤禛揉了揉眉头,这女人悠闲得太让人妒忌了。在哪里睡觉不行,非要待在庄子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