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愧疚地看着我,道:“绵忆,明日我从宫中出来,就去找你。我们父子俩好久没有说话了,阿玛一直都很想你。”
我淡淡笑道:“没有关系,您一连赶了多天路,今晚早点休息吧。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转身出门,阿玛在身后问道:“绵忆,你什么时候可以喊我一声‘阿玛’?”
我一顿,继续向前走,无视身后阿玛复杂的神色。
要我开口叫你“阿玛”,比我要你放弃小燕子还要困难!你就别想了。虽然我也非常不想让你住在我家里,但天下间哪有自家儿子的家不住,却住在妹妹家里的道理?你这样让别人看我是多么的不容人和不孝顺吗?阿玛和小燕子,你们的思维还真是与众不同!紫薇和尔康,你们还真是把我给华丽丽地无视了!
※※※※※※
此后几天,阿玛和小燕子几乎每天都随紫薇和尔康进宫,我则隔三差五去福家报道,打个卯就回来,有时候也跟去宫里。这几日去福家的次数倒比我这十几年来加起来的还多。倒不是我真的跟他们关系有多好,而是皇玛法最讲究孝道,我不想在这个小事上破坏了我一向乖巧恭谨的形象,以后再说什么就不好办了。
这几天也没有人再提起住哪里的问题。紫薇有一次还拉了我的手歉意地说:“绵忆,你别怪姑姑。你知道,你们家里这个情况很特殊,但又不可能让小燕子和永琪分开,一个住你家,一个住我家。这样你就可以天天来我家里,我们大家岂不是比往日更亲密了?”
我无语。古人不都是夫唱妇随的吗?只有我家这一对是特例。

第11章 闲言闲语

自从阿玛和小燕子回来后,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皇玛法心情好了很多。朝堂上不是重大的事情,他都乐呵呵地批准;乾清宫的小太监偶尔犯个小错,他也一笑置之。每日下了早朝,皇玛法又到上书房略略处理些政事,就快到晌午了,带着福尔康到乾清宫,在那里,紫薇、小燕子和阿玛已等候多时,偶尔南木头、萧婉儿和蒙芷凤也去凑个趣,桃花眼当值时也在内随喜。几人说说笑笑,或别后生活,或民间趣闻,或谈诗写字,或下棋弹琴,恍惚一下午便过去。有时候在宫内用过晚膳便回去,有时候聊得太晚,就在宫内偏殿歇息下了。久别重逢的喜悦添上记忆中的美好印象比之往日细水长流的感情还要来得突然和浓烈。
一日,阿玛和小燕子又早早进宫去了,我睡了个懒觉,方起床,在门外候着的侍从捧着盥漱用品和衣服雁翅立在两旁,两个贴身侍从伺候我洗漱穿衣。我不喜欢用侍女,太麻烦,是非太多。像我这个年纪,旁人早放了一两个知事宫女在身边,也有王公大臣给我送人的,我一般收下后就打发她们到别处去了。在我府里,除了必要,基本全是一溜小厮。
吃过饭,侍从伺候我穿上入宫的正服。我在镜前略整了整衣冠,便乘一辆八人轿入宫。
在端门前下了轿,慢慢往里走,皇玛法现在恐怕早已下朝了。刚到议事厅前,便见三三两两的官员从殿内出来,尚自议论纷纷。
“皇上刚才又把福大人留下了。”
“你说圣上这几日频频召见福大人,莫不是要把户部筹款的差事交给他办?”
“福大人?哪个福大人?”
“还不是前福伦福大学士的大公子,满洲正蓝旗副都统福大人吗?”
“这差事什么时候轮到他办了?”
“我告诉你们啊,”压低了声音:“听说荣亲王最近和福家走的很近,我内弟亲眼看到荣亲王去了几次福家。”
“这福大人什么时候搭上荣亲王了?”
“这谁知道啊?福家这次可又在圣上跟前长眼了。”
“咳咳…”我出声,那几个官员看到是我,忙噤声,上前行礼。
我笑容满面道:“各位大人都辛苦了,得闲儿了都来我府上坐坐。各位为皇玛法办事,对朝廷一心一意,让本王甚是敬佩。皇玛法也常在本王面前夸奖各位,让本王别太懒散,向各位多多学习。”
“过奖过奖。”“不敢不敢。”几人连连回应,躬身走开。
待人散尽,最后一个长身玉立,仪度俊雅,头戴双眼花翎的男子朝我慢慢走来,走至跟前,拱手笑道:“荣亲王安好。王爷可是要去面见皇上?”
我含笑道:“和大人好。正是要去见皇玛法。”
我看着眼前这个淡淡笑着的一代权臣,这个乾隆中后期极尽荣宠而嘉庆帝一掌握实权便立刻华丽丽倒台的大贪官和绅和大人。以前我们也彼此见过几次,但没有太大的交情。
这个人的形象在前世可是家喻户晓,占据了清戏的半壁江山,却被演绎成了一个富有喜感的大胖子,用他臃肿的体型,夸张的表情,拙劣的诡计反衬出纪晓岚乃至刘墉的才高八斗,足智多谋,忧国忧民。这真是…乱搞。我不知道为什么电视剧要这样误导人们。事实上,历史上的和绅出生于乾隆十五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男子,反倒纪晓岚出生于雍正二年,相貌丑陋,还有近视和口吃的毛病,在整个乾隆一朝与皇上貌合神离,得不到皇上的真正信任。你说,和绅犯得着和这样一个比他大三十多岁,整日沉迷于故纸堆的糟老头子较真吗?
和绅这个时候刚三十岁出头,保养得益,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真正是皇玛法身边的大红人,几年前从一个小小的三等侍卫做起,27岁就被任命为军机大臣,总管内务府大臣等一堆头衔,没有哪一个臣子有他这等年纪和这么快的升迁速度。有时候,皇玛法的心思还真是让人费解。
我心里迅速过滤着和绅的生平事迹,那边和绅又拱手笑道:“皇上这几日下了早朝便在乾清宫召见福大人及其带进来的家眷,也疏于处理政事,这一阵着实耽误了不少事情。朝野上下略有一些议论,还望王爷不要介意。”
我一愣,心下冷笑,紫薇和尔康居然会办这样的蠢事,哪有一个臣子天天霸占着皇上的?皇玛法就算再喜欢你们,你们真是一点分寸和常识都没有。
和绅又道:“王爷少年英豪,深得皇上疼爱;与人为善,不拘小节,也要小心别让那起不明缘由的人无端误会了才是。”
和绅这算是拉拢和示好了,我也乐得与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就笑道:“多谢和大人提醒了,本王会注意的。和大人是皇玛法的股肱之臣,本王年少经历的事少,很多方面还需要和大人多多提点才是。”
和绅含笑道:“王爷过谦了,和某所知之事,必愿与王爷相互探讨。”
※※※※※※
别过和绅后,我向皇玛法的乾清宫走去,心下想着,紫薇和尔康这一次可真是够张扬,他们以为这朝堂还是二十年前福伦大学士的时代吗?傅恒老成持重,纪晓岚埋头于典籍校勘,不会跟你们计较。但和绅和福康安又岂是好相与的?还有领班军机大臣阿桂,脾气耿直,最看不惯文臣。你们这一次成了众矢之的还尤不自知。
福家自从福伦辞退归乡,令妃去世后,在朝堂和后宫的根基逐渐薄弱,永琰有皇玛法的一路扶持,早已暗地里立为皇储,自是也不会依靠他们。新生势力如和绅一派,福家自认清流,看不惯和绅的青云直上和善于迎合圣上。而根基深厚的如傅恒、阿桂等几个满洲大族,又看不上福尔康这种根基浅薄无甚建树的文官。而福尔康和紫薇除了谈情说爱之外,怎么会在这上头用心?他们从未与任何势力有所交情。这次我倒是阴差阳错地替他们造了势,让我懊悔不已,也把他们从之前几年的中规中矩推到了是非前台。
正兀自想着,不留神迎面被一个小丫头扑了个满怀,一看是惇妃汪氏的女儿,固伦和孝公主,是皇玛法最宠爱的小女儿,现在才7、8岁。
“绵忆哥哥,绵忆哥哥!”小丫头张开胳膊,要抱抱。
我将小丫头抱起来,笑道:“和孝,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叫我哥哥,论辈分,我还要叫你小姑姑呢!”
皇家的辈分关系,可真让人纠结。
小丫头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腮帮子鼓鼓地说:“不要叫我姑姑,我还小,你都把我叫老了。”
小丫头人小,对女孩子在意的东西可门儿清。
我故意逗道:“那怎么成,我可不能坏了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小丫头使劲想了一想,妥协道:“那…没人的时候我再叫你哥哥,你叫我和孝好不好?”
“我们和孝真懂事,都是大姑娘了,怪不得这么快就许了婆家了。”
几月前皇玛法将和孝指婚给和绅9岁大的儿子丰绅殷德,责成两人成年后完婚。
小丫头的脸霎得红了,埋在我怀中,不肯出来。
我好笑地将她哄出来:“好了和孝,我该去找皇玛法了,下次我再来给你带个好玩的小玩意可好?”
“绵忆哥哥,我告诉你哦,”小丫头凑近我耳朵,“你不用去找皇阿玛了,会被赶出来的。”
我一愣,不会吧,笑道:“难道皇玛法还把和孝赶出来了吗?”
小丫头小脸皱成一个小包子:“我这几次来找皇阿玛,门前的太监都说皇阿玛在接见重要的客人,都不让我进去。皇阿玛现在都不疼和孝了。”眼睛开始积蓄泪水。
我也心疼了:“和孝乖,皇玛法怎么可能不疼和孝了,不信哥哥一会儿帮你问问?”
小丫头抽泣两下道:“哥哥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可只跟哥哥一个人说了。额娘说做皇阿玛的女儿不能妒忌,我不知道什么叫妒忌,额娘就说皇阿玛不会只喜欢和孝一个人,以后还有很多人来和和孝抢皇阿玛。现在皇阿玛就被抢走了,和孝也不敢跟其他人说。”
小丫头真懂事,我摸摸她脑袋,叹了口气:宫里的人,除了某些人,都不容易。
我把和孝交给带她的嬷嬷,转身出宫去了。

第12章 看戏的和演戏的

自古以来,帝王的一言一行都有人分析揣摩,非要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尤其是这般明目张胆的独宠。不知道的人看到了福家的圣眷隆恩,略有些门路的打听到了福家带来的一户人家吸引住了皇上的所有视线。只是轿子捂得太严实,宫门关得太紧密,乾清宫的人都被告诫过了,打听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便是这些,就已能引起别人充分的好奇和猜忌。连和孝这样的小丫头都能感觉到皇玛法的变化,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自此以后,我便很少去福家,反正孝顺的姿态已做足,必要时可以拿小燕子的态度来挡挡。我虽贵为亲王,上有皇玛法怜爱,下有百官奉承,但皇族身份本就敏感,平日里和朝廷各方势力都保持不近不远的友好关系,摆明了是一个闲散王爷,不愿卷入任何势力里。
我虽不掺入是非,但各种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到我案上来。要问我是怎么回事?这不过是官场潜规则罢了。京城尤其是紫禁城中无秘密,皇上此时做了什么,一时半晌便会传到各大官员耳中。我既无野心,却也不想糊里糊涂被人算计,必要的各方信息还是得知道。作为一个亲王在京中多年,一点可用的人手还是有的。
我这时便乐呵呵地看着眼前从宫中传来的消息:紫薇带着小燕子和阿玛去逛御花园了。
小燕子这一阵过着福家——乾清宫两点一线的生活,真难为她忍了这么久。皇玛法也真是,平日里英明神武,一碰到他们的事情就选择性的糊涂,以阿玛和小燕子现在的身份,说得不好听点,是黑户人口,见不得光的。好吧,有皇玛法挺着,他们照样也能横着走。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去过紫禁城的人都知道,御花园就那么大,碰上皇玛法妃子的几率…那简直是一定的。御花园+小燕子+后宫妃子+争宠…好吧,若是不发生点什么就不正常了。
我非常愉悦的换上衣服,进宫去看戏…呃,不对,拜见皇玛法和阿玛去了。
我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
到了乾清宫,皇玛法正和和绅在下棋。皇玛法老神在在,和绅向我微微一笑,见个礼,继续冥思苦想。
我尚且含蓄地问,紫薇姑姑去哪里了?我很想他们。
皇玛法呵呵笑道:“紫薇带着小燕子和永琪去御花园逛去了,想看看这么多年不在,宫里有什么变化!”
和绅一脸理所当然,只是嘴角微微翘起。不愧是皇玛法的心腹,连这些事皇玛法都让他都知道了。
我便乖乖在一边看他们下棋。
过了半晌,有侍卫在门口报:“启禀皇上,紫薇格格在御花园内和淳妃娘娘、颖妃娘娘起了冲突,叫奴才过来还请皇上定夺。”
我精神一阵,迅速抬起头来,看到和绅居然和我的表现一致:原来,想看戏的不止我一人。
皇玛法皱了皱眉头,想必觉得这一幕好生熟悉,大手一挥道:“好了,朕就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和绅乐颠颠地跟在皇玛法后面。
※※※※※※
到了御花园,紫薇,小燕子和阿玛满脸愠色,对面站着淳妃、颖妃和其他嫔妃姬妾,颖妃头上的旗髻掉落在一边,头发披散,脸上犹自挂着泪珠,倒别有一番楚楚的样子。旁边的嫔妃姬妾嬷嬷宫女们诺诺不敢出声。
皇玛法头疼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燕子先上前大叫道:“皇阿玛,这个宫里既然再容不下我们了,我明儿就和永琪回大理,再也不回来了!”
皇玛法大惊。
阿玛也痛心地说:“皇阿玛,我们满心欢喜地来到宫里,没想到宫里的人竟然是这么看待我们,我们的一片赤诚的孝心却被人如此欺辱,让我们还有何心情再待下去。”
儿子儿媳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闹着走。皇玛法顿时气急,对着自己的一干小老婆开始吹胡子瞪眼:“你们又对小燕子做了什么了?让他们气成这样!”
皇玛法的老婆们一愣,这还不知道事情经过呢,就偏袒成这样了。这皇上,今儿个怎么这么不…冷静?
颖妃扭着腰被人搀上前:“皇上,臣妾先前在这里赏花,看到紫薇格格带着他们过来,就好心的招呼一下,问了几句,就被她…”指向小燕子:“一下子推倒在地。臣妾的腰啊,现在疼得很,想必是扭着了,还得叫太医来看看,别落下什么病跟儿。”说罢,泪珠又滚滚滴落。
嗯?不是小燕子或紫薇吃亏?皇玛法楞了一下,又看向阿玛他们。
紫薇盈盈上前道:“皇阿玛,小燕子的性情您也知道,大大咧咧,是非分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碰倒颖妃娘娘。永琪说得不错,我们对您的一片濡慕之情天地可表,您对我们也是一片拳拳父爱,我们若是有半点私心,那紫薇从此也再也无颜来见您。”
紫薇说得郑重其事,皇玛法大概明白了点,又怒向他的小老婆们:“紫薇说得没错,小燕子不会故意惹事的,一定是你们先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引得小燕子冲动。淳妃,朕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没想到你也跟着她们胡闹!”
淳妃没想到一向遇事英明的皇上居然听他们三五句话就定了罪,不由一愣,然后又不亢不卑地回道:“皇上,臣妾也是后来才到的,并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臣妾一过来,就先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颖妃妹妹说话确实重了一点,有错在先,但臣妾认为她的意思并没有错。这两个人口口声声称皇上为‘皇阿玛’,他们是谁,臣妾不该多问。若他们是皇上的儿女,皇上大可让内务府登记造册,名正言顺住进宫里,臣妾也必会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臣妾及我们这些姐妹们不知该如何对待他们。还请皇上明示。”
淳妃的话说得不偏不倚,却淡化了事情的经过,三言两语化去了皇玛法的怒气,又转移了话题,将一个难题推给了皇玛法。
皇玛法被问住了,深深看向淳妃,又看了看梨花带雨的颖妃,及其他一干点头称是的嫔妃们。
淳妃可比不得当年的那拉皇后。皇玛法当时是打心眼里讨厌他的那个皇后,所以不管那拉皇后说了什么,他都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故意在刁难小燕子和紫薇他们。而淳妃不一样,淳妃和颖妃都是皇玛法喜欢的那种江南温婉女子的类型,淳妃进宫以来更是行事妥帖,进退有度,比之当年的令妃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才放心将后宫事务交给她处理。而且他晚年最宠爱的小女儿固伦和孝公主也是淳妃所出,皇玛法待她自是与别人不同。
现在淳妃虽然与他喜欢的几个儿女起了冲突,但却并不咄咄逼人,且言辞有据,让他不由得不认真考虑她所说的话。
这确实是个难题。
小燕子听罢却气冲冲道:“什么叫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我小燕子堂堂正正的,不是什么不三不四,来历不明的人。我是乡下的民妇,我是山鸡,我小燕子不稀罕做什么凤凰!”
“什么?”皇玛法大惊:“什么山鸡,什么凤凰,你给朕说清楚!”
颖妃忙道:“皇上,您别听她胡说,臣妾不过是对他们好奇,问了她几句来历。”
小燕子急道:“你不但说了很多难听话,你还让侍卫抓我们。还好我小燕子身手好,才没被你抓到。”
“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玛法被她们吵得头疼:“紫薇,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皇上,”淳妃道:“为了公平起见,不妨让与这事无关的宋嬷嬷讲吧。”
皇玛法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宋嬷嬷,你就原原本本地把经过给皇上讲清楚。”淳妃道。
※※※※※※
根据宋嬷嬷详细讲述的经过以及事后我从宫内得过来的信儿再加上之后宫内盛传的N个八卦版本,我结合各人的性格,还原出事情的真实过程。
好吧,让我们把视线切换到半个小时前:
紫薇领着小燕子和阿玛开开心心地在御花园里边走边看,说说笑笑,气氛正好。来至小亭前,颖妃正带着一群份位比她低的嫔妃姬妾们在亭内赏花观景。
“紫薇拜见颖妃娘娘,拜见各位娘娘。”紫薇盈盈屈膝,看了身边的小燕子和阿玛一眼。
阿玛本是皇子,骨子里的高贵仍在,只是略拱了拱手;小燕子哪会跟人下拜,依然大大咧咧地站着,犹自左顾右盼,拉着阿玛看东看西。
颖妃皱了皱眉头,笑道:“哟,原来是紫薇格格,紫薇格格这是哪去呀?”
紫薇道:“回娘娘,紫薇带着…”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含糊略过:“在御花园里走走。”
一姬妾道:“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尊贵,连名字都不肯让我们知道?”
“姐姐你莫如此说,他们啊,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怎么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什么红人啊,不过是两个乡下的民夫,我猜啊,皇上不过是瞧个新鲜罢了。”
“好了,别这里贫嘴烂舌了,皇上自有皇上的考虑,”颖妃含笑待她们说完,方仰头盯着小燕子和阿玛问道:“紫薇格格是从哪里带来的这两个人?介绍给我们瞧瞧。”
紫薇听到她们的闲言闲语很气愤,涨红了脸答道:“回娘娘,他们是紫薇的一个远房亲戚。”
小燕子哪里经得住别人这般质问和挑拨,大声道:“你又是谁,凭什么管我们?我们好端端地在这里逛,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阿玛虽然也很气愤,但他毕竟稳重一点,这时拼命拉着小燕子的手,阻止她道:“小燕子,你别冲动,她们毕竟是皇阿玛的妃子,是我们的长辈!”
“什么长辈?”小燕子气冲冲地说:“皇阿玛怎么会娶这样的老婆!我看她们连乡下的农夫都不如!”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辱骂本宫!”颖妃岂容她如此嚣张:“若不是你刚叫了声皇阿玛,本宫早叫人掌了你的嘴了。说说看,皇上什么时候有个你们这样的儿女?即便你真是什么皇子龙孙,本宫身为长辈,也有权力管教你们!”
阿玛和紫薇张了张口,诺诺无语。
“说不出来了吧?”颖妃得意道:“‘皇阿玛’岂是人人可以叫的,即便皇上再怎么喜欢你们,你们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山鸡就是山鸡,永远也做不了凤凰!”
“你?!…”小燕子怒发冲冠,冲上前使劲推了颖妃一把。
“啊…”颖妃一个不料仰面向后摔去,重重跌倒在地,可怜的青石板地面啊。
“小燕子!”紫薇和阿玛被小燕子的壮举给惊到了,忙死命将小燕子拉回。
“姐姐,姐姐…”那群嫔妃们也惊呆了,回过神来忙将颖妃搀起。
“哎哟,疼死我了!…”颖妃头上的旗髻摔掉了,头发散乱,疼得眼泪直掉:“你们还楞在这里做什么,快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民给我捆起来重重地打!”
“喳!”旁边的大内侍卫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他们三人。
小燕子摩拳擦掌,推开侍卫,挥拳揣腿,上窜下跳。
阿玛急得一边应付侍卫,一边还得护着小燕子——这会儿的侍卫可不像当年那样畏首畏脚,宫里的宫女侍卫都是几年一换,现在谁还认识你是还珠格格啊。
紫薇倒还没事,毕竟是明珠格格,一直在京,只是焦急地看着他们,嘴里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还回头央求颖妃:“颖妃娘娘,紫薇替他们给您道歉,求您不要再抓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