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明白,那日的十五为何会突然提到离开——他的家人或者朋友来找他了,他要回家了。
我又难过又失落,也没多想,便背起了背篓出谷去采药。
连日大雨,天空阴霾重重,就如我莫名低落的心情。
我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那日捡到十五的那座山下。可我刚刚爬上半山腰,突然又下起了暴雨,紧接着,竟骤然暴发了山洪。
我措手不及,当场傻眼。
我不知道十五是什么时候跟来的,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为了救我而滑下山坡,被那疯狂咆哮着的山洪吞灭……
“桃花——不要伤心——好好——活着——”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那样低哑艰难,却又那样清晰鲜明,盖过了那轰轰作响的山洪咆哮声,落在我耳中,掷地有声。
我死死地抱着一颗大树的树干,狂风暴雨打在我身上,那样的冷,那样的疼。我不敢置信,吓得失声痛哭,最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那汹涌的激流中,直至消失不见。
后来,我被赶来的老娘带回了桃花谷。接下来的几日,我发了疯地去找十五。可最终,只在一处河滩找到了几具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而其中一具的身形穿着,都和十五相差无几……
……
我以为十五死了,所以封阙那日说我救了毁容又身受重伤的他之时,我也没联想到十五。
可如今细细想来,其实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共同点。
比如他们都有着一双漂亮深邃的眸子;比如他们对着外人都易怒冷傲,对着自己在乎之人,却都是那样温柔;比如他们都知道我喜欢吃薄荷藕糕,知道我爱喝与自己同名的桃花酿,知道我喜欢易容穿男装,知道我很多小习惯……
我撑着脑袋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月如钩,突然就很想哭。
以为十五死了之后,我生了场大病,大病之后我就努力不再去想十五。因为我老娘说,人要向前看,生死有命,逝者已矣,生者应该坚强。十五让我好好活着,我应该做到他最后的要求。
我听了她的劝,在桃花谷的后山为十五做了个衣冠冢,然后恢复成了往日那个爱笑不羁,没心没肺的莫桃花。
接着,我背起药箱出了谷,踏上了红尘江湖路。
从此,十五就只是桃花十二岁那年的,水月镜花一场梦。
***
至今我也不知道自己对十五是什么样的情感,也许是家人般的依赖怜惜,也许是情窦初开的好感喜欢,也许是连累他丧命的浓重愧疚……
可当脑海中十五和封阙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的时候,胸口突然尖锐地一疼,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
“这些年来,三哥一直挂念着你,经常派人去打探你的消息。但母妃之仇未报,我们兄弟处境又那般凶险,三哥怕连累你,一直也不敢去找你……这个,是他亲手雕的十二岁的你,他一直贴身放着。计划实施之前,他悄悄交给我让我代为保管,说是怕不小心在河里弄丢了……”封媵边说边将那木雕递给我,笑叹道,“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只是忘不了,也不想忘掉。”
只是忘不了,也不想忘掉。
我自私地忘记他,不去想他的那些年,这个人却一直将我放在心底,深深念想着。
我看着手里的木雕,胸口狠狠地鼓胀了起来,喉咙堵塞得厉害,眼泪忍不住大朵大朵地往下掉。
这是个有些显旧的木雕只有拇指大小,可五官、神情、衣裳却无一不栩栩如生,精致细腻。尤其是女孩儿发上簪着的那朵桃花,灵动得几乎像是在随风摇曳,暗香浅浅飘散。
这是我,十二岁的我。是我张扬的笑容,是我翩飞的年少。
这也是封阙,十七岁的封阙。是他温柔安静的喜欢,缠绵缱绻的情意。
我终于明白自悬崖底下上来以后,他看向我时,目光里时常掠过的那些我看不懂的东西里,到底承载着多少的情深意重,多少的爱恋怜惜。
我将木雕桃花紧紧握在手心里,抵在胸口,突然特别特别想他。
阿阙……十五,快回来吧。
桃花儿想起你了。
***
翌日清晨,安荷急匆匆叫醒了我,说是染月楼楼主回来了,要见我。
我连忙起了床,整理了一番,便随着前来带路的豆芽而去。
“你家楼主叫什么名字啊?”我边走边问豆芽,心里对染月楼这个奇葩地方的背后老大很是好奇。
豆芽:“我们家现任楼主叫歌尽欢啊姑娘你不知道吗怎么可能啊我们染月楼那么有名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我:“……”我错了,我不该开口问他的,我不该的!
不过……歌尽欢?
我怔了怔,又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家楼主是个姑娘?!”
豆芽欢快地一笑,接着一发不可收拾:“是啊我家小姐可漂亮了肉嘟嘟白胖胖的特别软乎好玩我可爱她了……”
我:“……”自己作死的感觉总是那么让人惆怅!
……
就这么在豆芽一口气不带喘的长篇废话中到了染月楼楼主见客的书房,我泪流满面,有点虚脱地扶门而入。
这根豆芽出去杀人的时候,用的武器就是他的嘴巴吧?一直轰炸敌人直至他精神崩溃什么的……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书房中没有人,我按了按额角,刚想转身问豆芽,却冷不防被人一推,一下子跌坐在地。紧接着,书房的大门“碰”的一声关上,外头还传来了锁门的声音。
“莫姑娘不要害怕啊这是我们小姐特殊的见客方式你放心吧哈哈哈……”
我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额角忍不住狠狠抽搐了几下。他最后那几声丧心病狂的狂笑是怎么回事?在得瑟是吗?是吗?!
我一口血呕上心头,只觉得自从来了这染月楼之后,我每天都在阎王殿外头徘徊。
颇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额角环顾四周一圈,却愣是连半只鬼影都没有发现。
“喂,有人吗?”我有点头疼,这帮贱人们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桃花和王爷的过去交代完毕!请为王爷撒花!
土豪土豪,娶了我吧!我会烧饭洗衣服还会暖床哦p(#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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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嘻嘻……”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突然在我后上方响起。
我连忙转身抬头,却见一个小姑娘正坐在房梁上冲着我笑。
我一呆,“你是,”
这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眉目如画,唇红齿白,长的极为漂亮。她笑容狡黠灵动,眼角眉梢带了点任性高傲,就像朵张扬而艳丽的芍药花,逼人的艳丽明媚。
“喂,莫桃花是吧,我警告你,阙哥哥是我姐姐的,识相的就赶紧退出,”小姑娘双手托腮,摇晃着脑袋,噙着傲慢的笑容,对我道。
我有点莫名其妙:“却哥哥?你姐姐?谁啊?”
小姑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阙哥哥就是封阙!我姐姐就是歌尽欢!”
我:“……”
等等!封阙和歌尽欢?他们认识?而且……似乎还有点不寻常的关系?!
我微微眯眼,心里惊疑了一下。
“哼,知道了吧?我告诉你,我姐姐和阙哥哥早就已经互许终生了!他们在一起多年,感情可好了,不是你一朵野桃花就能插足破坏的!”小姑娘来回甩着腿,大大的杏眸微眯,态度十分不客气。
我心里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终于把她看恼了。
小丫头脸色一红,怒道:“看什么呀一直看!没见过美人儿么!”
我回神,抚了抚衣袖,似笑非笑道:“美人儿在下见过不少,但确实没见过像小姐你这般漂亮的。”
小姑娘傻了一下,脸上倏地飞上两朵红晕。然后她连忙掩面,轻声嘀咕了几句。
我只听到什么“把持”、“美色”、“一样妖孽”之类的词,但也大概猜得到她是在劝自己面对美色要淡定。
我有点想笑,还有点无语,好像看到了某些时候的自己……呃。
“美人小姐,请问你姐姐何在?她叫我来,怎的到现在都还没现身?”
小姑娘扭了扭身子,然后放下衣袖,斜着眼睛扫我一眼:“干嘛?难不成你想找她打架?死心吧,就是你打赢了,阙哥哥也是我姐姐的!”
我微微垂眸,半晌,寻了个椅子坐下,托着腮看她:“不是,就是想问问她什么时候认识封阙,又什么时候和他互许终生的。而且,不是她叫我来的么?”
小姑娘闻言哼笑一声,骄傲道:“他们九年前就认识了,当然也是那个时候互许终生的啦!至于姐姐……她一会儿就来了,你着什么急。”
“原来是这样啊!”我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起了身,“哦,好吧,既然这样,那我走啦,封阙就让给你姐姐好了。”
说罢,便伸了个懒腰,朝门口走去。
“什、什么?”那小姑娘一愣,好像有点错愕,“你就这样走了?你、你就这么放弃了?”
“是啊,破坏人家感情是罪大恶极的行为,我是个好人,当然不会做这样有损阴德的坏事啦。”我头也没回,只是装模作样叹气道。
“你、你你这么容易就放弃,根本就不是真的爱师傅——呃!”
怒吼声戛然而止,我蓦地顿足转身,似笑非笑地望着满脸懊恼的小姑娘:“师傅?”
小丫头涨红了脸,一双明亮狡黠的大眼睛心虚地飘了飘:“什么什么啊你听错了!哼,我、我就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阙哥哥的?!”
我笑眯眯地望着她:“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说了,这是为了我姐姐!”小姑娘恼羞道。
“哦……你姐姐,”我扫她一眼,摇摇头,“还不说实话?那我真的走了?”
她呆住,半晌咬咬唇,似惊奇又似不甘的看着我,很久之后才嘟着嘴道:“你……你怎么发现的?”
我慢悠悠笑道:“一,你的言语虽不客气,但眼神却并无恶意,我看得出来,你在试探我。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说的话有破绽。”
“你……”她蓦地抬头看我,大大的杏眸眨了眨,似乎很惊讶,“什么破绽?”
“你说封阙和你姐姐认识九年,但封阙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姐姐。再者,就算真的有你姐姐这个人,封阙真的认识她,他们也绝对不可能是情人关系。”
虽然照这丫头的话看来,封阙和这个歌尽欢真的有可能早就认识。但他不可能对她有男女之情。他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做不出也不屑做这等欺瞒负心之事。而且,若真对歌尽欢有情,他又如何会心念我六年?
她一怔,眼睛咕噜一转,老气横秋道:“那也可能是他骗了你啊!男人的花言巧语你也信?他们最会哄骗女人了!”
“他不会骗我。”我失笑,心里却开始好奇这个少女的身份,她叫封阙师傅,难倒,真是封阙收的徒儿?可封阙怎么会和染月楼有关系呢?
想着想着,我脑中突然一闪,那日在悬崖之上,好像就是我拿出了那个染月令之后,封阙的态度才变得怪异的……
思及此,我不爽地眯眼,看来某人确实还有不少的事情瞒着我。
小姑娘看着我,眼睛转了转:“你凭什么那么笃定?”
我回神,道:“凭我喜欢他,如同他喜欢我,我信他。”
“你就不怕自己看走眼?我姐姐可是他很喜欢的人,他却提都没有向你提起过!”少女斜睨我一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有精光闪过。
我敲了敲椅背,勾唇道:“看走眼应该不会,不过你姐姐的事嘛,等他回来我问问就知道了。若他真的如你所说,骗了我的感情……”
“你会怎么样?”小姑娘顿时期待地看着我。
我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袖子里的木偶,微笑道:“不要了呗,重新找个更好的就是。”
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半晌,突然从横梁上翻下来,一把搂住了我的胳膊,露出娇憨的笑容道:“嘻嘻,师娘师娘,我喜欢你!”
我被撞得踉跄几步,错愕不已。
什么情况?
“师娘千万别生气!我就是听他们说素来不近女色的师傅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心里觉得惊讶,才自作主张,想着帮师傅参谋参谋的……徒儿并非有意冒犯,你可千万别生徒儿的气呀!”少女摇摇我的胳膊,讨好撒娇道。
我眨眨眼,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呃……你真的是封阙的徒弟么?可我从未听他说过啊……”
“这是有原因的,不过,还是让师傅自己和你交代吧!师娘别生他的气,师傅也是不得已的!对了师娘,今儿第一次见面,徒儿送你一个礼物!”小姑娘非常自来熟,立马叫上了让我颇感惶恐的“师娘”。然后未等我反应过来,便喜滋滋地拉着我飞快地走到一处宝格前,往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一按。
喀拉——
突然,宝格后方的墙壁一下子挪开,露出一个烛光摇曳的暗室。
暗室里,有个人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双眼含笑地望着我。
那双漂亮狭长的眸子,在昏黄烛光的晕托下,如梦似幻,星光璀璨。
那是六年前,十五的无声注视,也是六年后,封阙的含笑凝望。
我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心口顿时狠狠鼓胀,似酸楚似激荡,五味杂陈,汹涌澎湃。
“师娘,师傅就交给你啦,我先走了!”少女狡黠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我再次被人推了一把,踉跄着扑进暗室中,一脑袋砸到了封阙的……
裤裆中。
我:“……”
封阙:“……”
好熟悉的场景……我额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每次见到他都扑裤裆做猥琐臣服状什么的简直无法直视!
“哎呦好羞涩啊师娘好热情……诶不对,我什么都没看见嘻嘻嘻!你们继续继续啊!对了师傅师娘,我想要个师弟……”小姑娘捂着双眼咯咯咯咯地娇笑着转身,然后顺手把暗室的门给关上了。
我:“……”
封阙:“……”
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连忙撑起身子,红着脸看向封阙:“你……”
他眨眨眼,看着我不说话,眼神儿有点无奈。
我这才发现他似乎有点不对劲,从我出现以来,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这是被……
“你被点穴了?”
他眨眨眼。
我大惊,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将他的穴道解开:“怎么回事?”
“被那死丫头暗算了。非吵着要试探你一番,我不准,便撒泼偷袭了我……”封阙无奈摇头,一双大手突然环住我的腰,将我往他的怀中一带。
我跌坐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拥住。
“你……”我心口一荡,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便顺着他的话接道,“看来有些人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嗯?”
想到这个,我冷静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不坦白就死”的凶残表情。
封阙失笑,凑过来亲亲我的嘴角,喟叹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宝贝儿我们分开几年了来着?”
“……”我又是脸红又是无语,拧了他的胳膊一把,怒道,“别以为这样就能转移话题,快点坦白从宽!你和这染月楼是怎么回事?还有刚刚那小丫头到底是谁?”
封阙吃痛缩手,唇边一抹浅笑:“嗯,一定全部坦白,还望娘子手下留情。”
我戳戳他的脸,撇嘴:“给你一次机会,快讲!”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回来啦,下一章就交代王爷和染月楼的关系啦~然后我会告诉你们,明天可能会有肉渣渣渣渣么╮( ̄▽ ̄")╭
土豪土豪,我们相爱吧!!三人行神马的23333……【喂拜托你自己默默地猥琐,别带坏好孩子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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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封阙捏捏我的脸,笑道,“嗯。方才那丫头叫歌尽欢,是我收的徒儿……”
“什么,”我大惊,“她就是歌尽欢,,染月楼楼主,,”
“嗯。”
我张大嘴,“可、可她看着不过十一二岁……怎、怎么……而且她不是说歌尽欢是她姐姐么,”
“那鬼丫头逗你玩呢。”封阙失笑,点点我的鼻子,“其实这一切和我们那五年的经历有关,你听我慢慢说可好?”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
“欢欢是前染月楼楼主歌丞的女儿,歌丞呢……”封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算是我……半个师傅吧。”
我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当年,我和阿媵在出宫的半路被人劫走,为求取一线生机,我趁他们松懈不备之时,带着阿媵跳了崖……嗯,就是当日咱们掉下去的那个悬崖。也是命大,就在我们奄奄一息之际,几个染月楼的杀手路过,将我们救起带回了染月楼……”封阙的眼神变得幽远,仿佛看到了过去。
“那时的染月楼,和现在是大不相同的——处处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各堂势力交杂,人心不一,为了权力彼此斗争,自相残杀……和江湖上其他门派相差无几。这都是前几任楼主留下来的烂摊子,歌丞接任楼主之位的时候,染月楼的内里其实已经腐朽不堪了。那些堂主、长老们开始私下培植自己的亲信,妄图夺位而上,内部斗争日益激烈。歌丞有心整治,但染月楼刚刚有所起色,他却被奸人所害,中毒毁去一身内力,病重卧床不能起了……”
“当时,救了我和阿媵的就是一个叫赵成的堂主。那人暴戾阴险,手段狠毒,将我们救起,是为了把我们培养成他自己的亲信,替他铲除异己。他说我根骨奇佳,适合练武,便加倍训练我。怕我不听话,他更是给阿媵服下剧毒,用他的安危威胁控制我。我多次想办法带阿媵逃走,可都失败了。后来,有一日我提前完成了任务回来,却意外看见……满身伤痕的阿媵被那畜生压在身下!”封阙蓦地一顿,森冷狠戾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浓浓的自责与痛楚,“阿媵怕我担心,竟也一直瞒着不说!”
我倒吸了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可、可阿媵是……是男……”很久以后,我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
封阙垂眸道:“那畜生残暴好色,男女老少不论。”
我大怒捶桌:“王八蛋!”
简直恶心到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封媵不过十多岁,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封阙叹了口气,揉揉我的脑袋:“不气了,他已经死了,是阿媵亲自动的手。”
我一怔,心中又愤怒又难受。难怪封媵说起那五年里的事情之时,总有些恍惚。虽然如今已经能够做到面上淡定,但每每提起那过去,他的眉宇之间,总会不自知地浮现一丝抹不去的痛苦。
“后来呢?”我心疼地摸摸他的脸,知道这件事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封媵备受折磨,他也自责至今,从未放下。
封阙握着我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而后继续道:“那件事情之后,我就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了,我必须强大起来,反抗到底。于是,我忍住了找赵成拼命的冲动,费尽心思见到了歌丞。我将赵成他们的计划告诉了他,并要他教我武功。而我则承诺帮他清理门户,保住染月楼和年幼的女儿。
歌丞答应了。他虽然重病不能起,但也曾武功绝世,叱咤风云。他将一身武艺全部传授与我,又给我染月令,让我暂代楼主之职。条件是,我只能暗中行事,且除阿媵和染月楼众人外,不能让任何其他人知道此事。我答应了,然后三年的时间彻底重整了染月楼。”
“才三年就搞定了?夫君你真是好厉害!”我崇拜地看着他,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窒闷难当。
他这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其中又有多少艰辛,多少苦楚?染月楼那些盘根多年的势力,岂是那么轻易就能拔除的?还有,他那个时候才几岁?十四?还是十五?
他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煎熬,才能换来这样的成功?
我鼻子发酸,只觉得整个心都涩涩的,拧着疼。
封阙被我逗笑,捏捏我的鼻尖:“这话听着真是特别受用。”
“你喜欢,我以后便多说。”我温顺地往他的怀里蹭了蹭,用力眨去眼底的湿意,冲他浅笑,“后来呢?处理好染月楼的事情之后,你就把楼主之位还给了欢欢,自己带着阿媵回宫了?”
封阙“嗯”了一声:“母妃的仇我一定要报,而那时阿媵的身子也已经等不了了,他那时中毒已深,又常受虐待毒打,身子已经彻底垮了……所以我将染月楼交给了朱堂主等心腹,然后带着阿媵回宫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