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再叫老子杀了你!”身后紧追不舍的两人显然有些慌张,边说边从腰间抽出短刃,目露凶光地低吼道。
阿浓没回头看他们,只拼了命一般往前跑,可到底还是叫那两人追上了,而不远处的秦家大门依然紧紧关着,显然白羽和秦临并没有听到她的呼救声。
阿浓心中又冷又沉,而此时冷冽的杀气已几乎贴上她的后背,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少女闭上眼竖起耳朵,在那两人手刃落在自己颈窝的一瞬间,猛地弯腿倒在了地上。
天冷衣厚,又心有顾忌,那两人倒是没发现阿浓的异常,喘着粗气一把扛起她便急匆匆往山下走去。
“这小娘们还挺聪明的,咱都演得这么好了还是被她发现了!”
“聪明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到我们手里了?不过秦时素来不近美色,也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用,万一他根本不在意这女人的死活,咱们的力气可就白费了。”
秦时?正忍着难受佯装昏迷的阿浓猛然一愣,他们是冲秦时来的?
……是了,如果不是冲秦时来的,他们又怎么会知道秦母的病情,又怎么能这么顺利地利用秦母引开白羽和秦临。可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秦时和余嫣然明明都说信已经送出去了……
“怎么可能没用?这小娘们和以前那些女人可不一样,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长得又像朵花儿似的勾人,哪个能不动心?真要不动心,这小娘子的信又怎么会这么巧叫那谁给拿到了?要知道她可是在村里头发现的信,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秦时压根没叫人把信送出去!依我看,他分明就是喜欢这姑娘,想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所以暗中使了诈呢……”
阿浓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们说什么?那封信根本没送出去?秦时……秦时和余嫣然是在骗她?!
不,不可能,虽说相处时日不长,但他们看起来并不是那样的人。尤其是余嫣然,那姑娘根本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若当真骗了自己,哪里还能没事儿人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且秦时若真的不想放她走,有的是其他法子,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呢?
可这时心里又有个小小的声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出京之前,你又何曾想过自己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会做出丢下你去死的事儿来?何况秦时若真的对你心存爱慕,为了叫你心甘情愿留下而假意答应送信,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阿浓心里如同灌了冷风一般凉得厉害,但此刻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她紧紧抿着唇,强迫自己丢开这诸多猜测去想脱身的法子。
“你别说,这话还挺有道理的,这丫头确实漂亮得不像人,哎哟方才看到她的第一眼,老子裤裆都差点鼓起来了……”那扛着她的人说到这淫.笑了两声,又道,“瞧瞧这又翘又圆的屁股,啧啧……”
他说着松了一只手,显然是要来摸阿浓的臀部,少女心中猛地一颤,脸色一下子白了。
若此时反抗,等待她的必然是更粗暴的对待,可如不反抗……她季娢,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就在阿浓死死咬着牙,准备来日脱困之后将这两人千刀万剐的时候,突然一道凌厉的劲风从一旁袭来,耳边惨叫声响起的同时,她也整个人被砸了出去。
眼看就要脸着地,少女突觉腰间一紧,随即便重重撞进了一个坚硬宽广,带着风霜凉意的怀抱里。
“找死!”熟悉的,带着狠戾杀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浓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却叫一只大手轻轻覆住了眼睛。
“别怕,没事了。”他低声对她说,声音像化开的冰一样软了下来。
是秦时,他回来了。
阿浓整个人还有些愣神,心下却不自知地舒了一口气。
***
因叫秦时蒙住了眼睛,阿浓并没有看到那两人的死状有多凄惨,也没有看到秦时胳膊上的伤有多严重,直到两人回到山神庙门口,她才彻底从刚刚的惊惧中缓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竟还整个人叫他抱在怀里,阿浓身子一僵小脸一红,飞快地拍了拍秦时的胳膊:“放我下来,我自己能……”
话还未完,便触到了满手的温热粘腻。
这是……
“血?你,你受伤了?!”阿浓猛然一惊,飞快地挣开他的手跳了下来,刚要说什么,却骤然对上了一张光洁无须,俊秀得近乎妖冶的脸,“你——”
“你不喜欢胡子,我便刮掉了。”秦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略带羞涩的笑,还露出了两个酒窝。
“……”阿浓瞪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没想到这高大粗犷的青年满脸络腮胡下竟是这样一张年轻好看得叫人惊艳的脸。
“是不是有点不习惯?我自己也……”秦时说着眼前一黑,身形忍不住晃了两下。
阿浓骤然回神,惊道:“你怎么样?”
这时她才发现身后洁白的雪地里,点点嫣红像花一样开了一路,那都是……
他的血。
看着眼前这明明身受重伤,却仍是一声不吭抱着她走了一路的青年,想着方才那两人说的话,少女心中一时复杂至极,刚想说什么,秦时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往她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刮掉胡子以后的阿时哥哥你们看着还满意嘛(⊙v⊙)
另外和编编讨论了一下,本文文名改成《山上有个娇皇后》辣,大家记一下哦,么哒。

☆、第18章

“秦时!”阿浓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自个儿却差点被压倒,好不容易稳定了二人的身形,她才发现这青年已经双眼紧闭失去了意识。少女有一瞬的慌张,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这才重新稳了下来,“你醒醒!秦时,醒醒!”
靠在她肩上的脑袋一动不动,只有温热虚弱的气息轻轻喷洒在她颈间,陌生而亲昵。
阿浓十分不自在地转了一下头,试图离他远一点,谁料这一动,青年无力的脑袋却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不见血色的唇也一下子贴在了她的耳朵上。
湿热奇异,酥□□痒的感觉叫阿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随即脸色通红,飞快地抬手将他的脸往外推了推。
然而……
两人本就站不稳,她这一推,秦时直接整个人往后栽了去,连带着她也是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狼狈地跌压在了他身上。
更可怕的是……阿浓发现自己的嘴巴磕在了秦时的嘴角上。
“……”
好在没人看见,这青年也昏着没有意识,少女脸蛋烧起来了似的红,难得慌张外露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她,她一个人根本扶不动这人,还是叫人帮忙更快些!片刻无措过后,阿浓拔腿就往屋里跑。
看着她略带仓皇的背影,意识微混的青年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方才被佳人亲到的唇角,微睁的眼底闪出几许逼人的亮芒来。
真是……美好至极的意外之喜啊。
***
虽说实在叫人尴尬,但到底只是个意外,又没有叫别人看见,阿浓很快就恢复冷静,压下了满心的羞窘。又想着秦时还一个人昏迷不醒地躺在外头,那两个歹人也不知有没有同伙,少女更是无暇多想了。
“白羽?阿……”
秦母的屋里已经安静下来,似乎已经没事了,阿浓边走边喊,不过片刻便见不远处一个小炮弹飞快地冲过来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你,你去哪啦?”秦临抬目看着她,清澈漂亮的大眼睛里水雾点点,似有慌张。阿浓愣了愣,还没开口,又见他飞快地擦了擦眼睛,声音小小,怯怯不安说道,“绿,绿豆黄豆它们还,还没,没孵出来,你不会,不会走的吧?”
绿豆黄豆是他给那几颗蛋里的小家伙起的名字。
看着男孩充满忐忑与期盼的双眼,阿浓心下软得不行,可想起方才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她却又怎么都点不了那个头。
“浓,浓姐姐?”秦临自来敏感,哪里看不出她的犹豫,顿时便慌了,紧紧拉着她的衣角,眼角发红道,“你……”
话还未完,便叫外头白羽惊诧焦急的声音打断了:“阿时?你怎么样?!”
阿浓一愣,回了神:“白羽怎么在外面?”
“你,你不见了,师傅出,出去找你。”秦临说完便拉着她的手往外跑去。
找她?她走之前不是特地进屋与他们说了下山之事,他还回应她了吗?怎么……难道是当时屋里太吵,白羽没听清自己与他说了什么就随口应了?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秦母那时情况实在吓人。
想到这,阿浓忍不住拧了一下眉,若真是这样,那背后算计秦时之人一定对他家中的情况很是熟悉,否则不可能连这些细节都一一考虑到。还有那两个假扮成安王府小厮的人,他们与寻常乡下人不同,一举一动皆有章程,明显是富贵人家训练出来的,否则不可能骗到她。
看来要害秦时的人绝非普通百姓,而秦时……
想着青年胳膊上的伤,与他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片刻解决两个人的身手,阿浓垂眸,他怕也不是什么普通山民吧?
***
外头白羽已经扶着秦时站了起来,正摇摇晃晃地搀着他往屋里走,见阿浓竟跟着秦临从屋里跑了出来,胖青年顿时一愣,而后便大大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不重要,人还在就好。
“来来,快扶这家伙进屋,血都要流干了!”
两人合力,秦时很快便被扶进了房间。待处理好他胳膊上的伤,又仔细地给伤口上了药之后,白羽方才示意阿浓出去说话。
看了床边双眼通红却并没有哇哇大哭,只一边无声抹泪,一边给他哥哥掩被角的秦临一眼,阿浓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帕子。
“姑娘方才去哪了?我找了附近好多地方也没有找到你。”一出门白羽便问道。
阿浓抬目看他:“方才有两个自称是安王府的人来找我,说是王府来了人,已在山下等候……”
白羽抬起头,肉嘟嘟的下巴猛地一抖,皱眉道:“不可能!这才过去十多天,他们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说是半路巧合遇到了送信之人。”阿浓看着他,目光清冷而幽深,“他们手中握着当日我请秦时帮忙送出去的那封信,我看过了,确实是亲笔。”
“什么?”
这胖青年满眼震惊,十分意外的模样,看来并不知道此中内情,阿浓微顿,片刻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
白羽听完之后冷笑连连:“难怪大娘会突然发病,还发的这般厉害,好,很好!”
他显然已经猜到背后动手之人是谁,可阿浓却没有多问,只道:“大娘现下怎么样了?”
白羽回神,神色稍缓:“重新睡过去了,已无大碍。”
阿浓点了点头:“那没事的话,我也先进屋休息了。”
少女神色镇定,不见半点慌张与后怕,声音也清清淡淡的,带着一贯的疏离与从容。
换做旁的女子,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怕早就已经花容失色嘤嘤大哭了,可她方才竟还没事人似的帮着他给秦时上药……白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闻名京都的第一闺秀,光是这份从容沉稳的气魄便不知有多少人及不上,莫怪秦时那小子仅仅只见了她几面心中便惦念了数年。只是……
想着那封不知为何没有被送出去的信,白羽又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这事儿要是解释不清楚,别说抱得美人归,就是美人的脸以后怕都不一定能见得着。
阿浓不知他心中所想,说完便回屋了。
刚进门便看见了角落里放着的那个大浴桶和浴桶边上立着的几只小胖木鸭,少女脚下微顿,目光有一瞬的凝滞,但很快便抿了一下唇,坚定地移开了视线。
这里,不能再多待了。
***
秦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红紫色的云霞大片大片地在天空中铺展开来,如泼开的画,绚烂多彩,张扬肆意,无声地向大地宣告着黑夜即将到来。
胳膊很疼,脑袋昏沉,身子也有些无力,床上的青年微微拧眉,颇有些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可算醒了,再不醒,你这床都要叫小临儿的眼泪冲下山了!”白羽语气调侃,动作却很利索,圆球一般的身子飞快地滚过来扶住青年帮他撑坐了起来,同时往他嘴边递了一碗水。
“哥!”一旁秦临见此顿时大叫着扑了过来,死死抱住青年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便不放了,“你,你醒,醒了!”
他眼睛红得跟兔子一般,肩膀一颤一颤的,显然是方才哭得太厉害了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
小家伙定又是怕打扰他休息,小声地憋着哭了一下午,秦时心疼极了,顾不得喝水润喉,赶忙哑着嗓安抚道:“哥哥没事,都是皮肉伤,过两日就好了。”
秦临忍了一下午,这会儿是再也忍不住了,闻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可,可……血,好多……”
他哥的血都要流干啦!
从前秦时受伤都会在山下养个几日,等伤口不那么吓人了再回家,这次是因心中实在想念阿浓没忍住,再加上与那两人动手,抱阿浓回家的时候伤口又重新裂了开,这才……
知道弟弟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秦时有些歉疚,耐心哄了许久,这才叫秦临抽抽噎噎地停了下来。
“那,那你以后,要,要小心些,不,不可以再,再流血了!”血流干了就会死,他见过哥哥和师傅杀鸡杀鸭的。
秦时连连保证,又轻拍着弟弟的背哄了一会儿,哭了一下午早已疲惫至极的秦小公子便吸着鼻子睡过去了。
“我抱他回屋。”白羽也是心疼坏了,拿帕子给小徒弟擦了脸上的泪痕,这才小心地抱着他出了门。
等他回来,秦时已经喝完水重新躺下了。
“本就伤得不轻,还日夜不停地赶路,秦大公子,您这是想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白羽说话也就没有顾忌了。
秦时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些精神,闻言只不怎么在意道:“小伤罢了,不过是血流得多了些,方才瞧着有些吓人,我自己有数。”
“把我家小徒弟吓得哭了一下午,这叫有数?”白羽白着眼哼了一声,走到一旁坐下,喝了口水,这才又撇嘴道,“你下回要是再这样,我就……”
“知道了,没有下次。”知道这胖子是心疼秦临关心自己,秦时弯着唇摆摆手,这才眸子微亮,带着几分潋滟水光地问道,“阿浓呢?”

☆、第19章

他一脸的春心荡漾,看得白羽刺眼极了,但这会儿并不是说笑斗嘴的时候,胖青年忍下了到口的嫌弃,脸色微沉道:“大娘今早突然病发,折腾了很久,午饭没胃口吃,晚饭也直说吃不下,我不放心便请了季姑娘去哄她,这会儿两人应该正在吃晚饭。”
这胖子素来吊儿郎当,极少露出这样正经的表情,秦时笑意一顿,想起那两个被自己斩杀在半山坡上的人,微眯的眼底猛然透出几许寒意来:“怎么回事?”
***
那厢秦时脸上的杀气随着白羽的话越来越多,这厢阿浓脸上的无奈之色也随着秦母的话越来越重。
“这些都是娘给大胖孙子做的衣裳,你快来看!喏,这件胸前绣的是小老虎,我的大胖孙儿,定会像老虎一样健壮威风,嘻嘻。这件是小鸭子,阿临最喜欢小鸭子啦,胖孙儿也会喜欢的罢,还有这件这件……”
看着眼前这一个劲儿往她手里塞小娃娃衣裳,兀自兴奋,任她说什么都停不下来的中年妇人,阿浓:“……”
方才进屋的时候,秦母还是蔫蔫呆呆,叫十声勉强能回应两声的状况,她瞧着不忍便勉力劝慰了几句,谁料这大娘听着听着,突然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一把抱住她不说,还又哭又笑,不停念叨着“阿时已经娶媳妇了”“阿时会过得很好”之类的话,最后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黏在了她肚子上,兴奋难抑地说起了大胖孙子如何如何……
好在她精神好了之后肯吃东西了,不必阿浓喂,自个儿端起碗就边说边将那碗里的面条吃了个干净,只是吃完之后仍拉着少女不让她走,非要给她看自己做给大胖孙子的衣裳。
阿浓不自在极了,可见她说的这般开心,心中又不知为何有些发软。
或许……是因为眼前妇人对两个儿子那种不含半丝杂质,不掺半点虚假,哪怕痴傻之症也无法损去半分的爱吧。
这让阿浓想起自己的母亲。
那是个芳华早逝,却打她出生起便一直对她倾力呵护,爱如性命的女子。她走得早,音容已有些模糊,可阿浓始终忘不了幼时被她抱在怀里温柔轻哄的感觉,也忘不了她病逝前那几个月殚精竭虑为自己筹谋未来的画面。
那是她的娘亲,一个和眼前的秦母一样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若她还活着……阿浓眼中浮现几许眷恋几许遗憾,若她还活着,自己必然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罢?
“儿媳妇,大胖孙子什么时候从你肚子里出来呀?我好想抱抱他……”
腹部突然叫人摸了两下,阿浓猛然回神,心中发窘的同时也有些说不出的酸涩,她看着眼前这神色纯真如稚儿的中年妇人,半晌突然垂下眸子,轻声答道:“您再等等,就快了。”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明确地答复自己,可把秦母给高兴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诶,我等着!我等着!”
“那您现在乖乖睡觉,不然大……大胖孙子就不喜欢您啦。”
“那我睡,我马上就睡!”秦母大惊,赶忙脱了鞋袜钻进被窝,紧闭双眼做睡着状,嘴里不停嘱咐道,“儿媳妇,我睡了,你告诉大胖孙子,我很乖,千万不要讨厌我呀!”
阿浓有些想笑,上前替她盖好被子,又忍不住抬手拂去她脸上贴着的头发,这才轻“嗯”了一声道:“我一定告诉他,您安心地睡吧。”
秦母美滋滋地点了点头,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冲她咧嘴笑道:“儿媳妇,你真好。”
阿浓一怔,眼神又柔软了几分,刚要说什么,白羽在外头敲响了房门。
“季姑娘,阿时找你。”
秦时醒了?阿浓微顿,见秦母已经认真地“陷入了沉睡”,不由有些好笑地抿了一下唇,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
天已经彻底暗了,夜幕四起,明月高悬,映得满地银辉闪烁,煞是好看。只可惜夜风太冷,叫人无心欣赏。
阿浓拢了拢身上的夹袄,快步往秦时的房间走去。
她现在穿的这身衣裳是秦时给她寻来的,料子自然比不上她在京城时穿的,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应该已是极好的了。之前没有多思,如今仔细一想,余嫣然这个村长的女儿穿的好像都没有她穿的好,秦时却说是从山下村民家中借来的,谁家能借给他这么好的料子呢?
心中有些复杂,但因早已下了决定,阿浓倒也没有过多纠结,敲了敲房门,得到秦时回应之后便推门而入了。
屋里已燃起油灯,昏黄的烛光点点荡开,暖洋洋的,驱散了外头冰雪带来的寒气。阿浓关上房门转过身,这才发现秦时的屋里竟是这般空旷。
先前忙着给他处理伤口,没时间打量,如今一瞧,一张大床,一张案桌,两张椅子,一个木柜,再就没别的大物件了。至于小物件,也是没有多少,除却生活必备的几样,剩下就墙上挂着的几件武器比较显眼。
不过或许是因为东西不多,这屋子看起来格外干净整洁,除去摆设布置有些随性不羁,并不见什么脏乱。
“我娘怎么样了?”
“吃过饭睡下了。”秦时的话叫阿浓回了神,她抬目看向床上已经坐起身的青年,迟疑了片刻,又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皮外伤,休息几日就好,辛苦你了。”秦时冲她笑了一下,俊秀又不失刚硬的脸在昏黄烛光照耀下似是镀了一层光晕,好看得紧。那双本就漂亮幽深的眸子里头更仿佛有星辰跌碎其中,叫人心中惊艳,移不开视线。
“没什么。”阿浓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京中美人无数,秦时虽比她见过的大部分男子都要俊,却也对她造成不了太大影响,遂少女很快就神色淡然地往前走了两步,挑了那张离大床有五六步距离的椅子坐下,问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白羽都与你说了吧?”
“嗯。”秦时敛了脸上的笑意,不闪不避地看着她,目光沉沉地说道,“对不住,叫你受惊了,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阿浓什么都没有问,只沉默片刻,应道:“嗯。”
哪怕今日险些遭难,她也没有半丝兴趣知道自己的事情……秦时忍不住暗叹了口气,又道:“还有那封信,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为何没有送出去。”
“好。”她答应得这样快,且看着一点儿都没有生气,这原本应该是好事,可秦时心头却猛地沉了一下。
“那现在……我已经叫白羽备好笔墨,你再写一封吧,这回我亲自找人给你送,一定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