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向她低头,承认了她是他师傅!
金貅甚是惊讶地看着梼杌,他竟会主动承认她是他师傅?!
但又见他说完之后满脸懊恼,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模样,她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人人都说他是自然成形的凶兽,天性残暴,性格凶恶,教化不得。可他们都忘了,这些只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却并非他自己选择的。他根本就宛如初生的婴儿一般不懂得分辨是非好坏,若是有人对他善加引导,他并不是顽固不能改变的。
兴许难了些,但就如人类教导孩子一般,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与爱心,用正确的方法,他虽然不能黑暗本性尽除,却也定能慢慢地懂得哪怕一小丢丢的爱与善良。
就如现在,他虽然态度嚣张桀骜,语气恶劣,但确实不是顽固不可教化的。起码,他已经开始不自知地会关心她了……好吧,也许并不是关心,但他心里至少注意到了这件事。只要她好好引导教化,他便会慢慢地将之发展为关心。
思及此,金貅心中颇为欣慰。她希望自己能够成功地教化他,毕竟有着师徒缘分,她并不希望真有那样情非得已的一日,要逼得她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好啦,别恼了,为师定当好好教你便是。”看着他用一脸凶蛮压制着尴尬懊恼的模样,金貅笑得眼弯弯,“你不是想知道为师为何白日里无法醒来吗?为师便破例告诉你这个秘密,不过你不许对外人说出去呐。”
说到正事儿上,梼杌的脸色依然臭臭的很不好,也不看金貅,只是别扭地黑着脸沉默。但两只耳朵却还是悄悄地竖了起来。
金貅几乎失笑出声,压低了嗓子严肃地说道:“为师会如此,是因为多年前曾与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交战,受了重伤才导致了这后遗症。外人并不知道为师受伤未愈,否则为师往日那些仇家定会趁着为师沉睡不醒之时偷袭的。”
面色严肃,语气低沉,其实她心中却是笑意满满。
这古怪毛病的缘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会这么说,只是想逗逗他而已。几年前她确实与饕餮大战了一番,也确实受了伤,但她的嗜睡毛病与那事儿却是没有关系的。
梼杌听得皱眉,满腹狰狞的怒气。原来是那什劳子饕餮害得!
他其实还想问有没有办法医治,但陡然惊觉自己这为她气愤情绪太过陌生太过莫名其妙了,顿时将到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瘪瘪嘴道:“你放心吧,爷才没兴趣到处找人说你的事儿。”
“为师自然相信徒儿的。”金貅笑眯眯地点头。
听着她软软带笑的语调说着会相信他,梼杌不知怎么的,又心下麻麻的,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是以连忙臭脸一摆,傲慢地斜了金貅一眼,赶人道:“老子要睡觉了。”
金貅也不同计较他的无礼,反正……来日方长。
微微眯眼,盖住眼中的精光,金貅颔首道:“好,为师找几位老友继续叙旧,你且休息着吧。不要忘记修炼。对了,见到翡翠,让他立刻来后山找为师。”
说完,便转身拖着曳地的金袍优哉游哉地出了大门。
梼杌听着她离去的声音,这才懊恼地扭过头,看着打开的大门,眯着眼睛挑了下眉。
哼,他才不要告诉他翡翠那家伙被他恐吓得正在后院里蹲着喂蚊子呢。
要想见到翡翠?等着他睡醒的吧。
☆、10东海龙宫
东海龙宫
翌日清晨。
梼杌是被一阵连珠炮似的高音吼醒的。
“师弟!玉白师弟啊嗷!起床啦--玉白师弟啊起床啦喂--!”
额角抽了抽,他终于倏地睁开眼睛,一拳飞向床边的翡翠,咆哮:“给老子滚!”
谁料翡翠经历多次暴风雨,早已做好防备措施,一见梼杌暴怒地坐起来就要动粗,便飞快地往旁边一蹦,身子一跃跳出了正开着的大竹窗。
梼杌没成功地殴到翡翠,顿时面色黑漆如锅底,臭如茅坑里的石头,眼里激射出的杀气与怒意,铺天盖地地朝着翡翠压去,硬是压得翡翠满脸的得意笑容一下子僵成了干裂的石壁。
翡翠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僵硬着身子,抖着唇咽着口水说不出话来。
“师、师弟……”咱们是亲爱的师兄弟啊,要相亲相爱,友好互助的!不要这么凶嘛呜……
“滚过来,受死。”梼杌满脸阴霾,阴鸷的眸子狠狠盯着翡翠,沉着嗓音咬着牙道。此刻,他浑身的血液里都充满了杀意,他只想要狠狠地,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打扰他睡觉的家伙脖子上那碍眼的脑袋捏爆。
翡翠险些痛哭流涕,他的起床气为什么会这么大这么骇人?早知道就是打断他的腿他也不会来叫这个残暴师弟起床!这简直就是在玩命啊!
“翡翠公子,师傅请你与玉白公子前去大堂,准备下山。”就在此时,一个温和有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翡翠扭头一看,却见一个清秀斯文的素衣男子噙着温和的笑从不远处的长廊上走向他。
翡翠认得他,他是冰麒仙尊的关门弟子清瓴,是个非常谦和有礼的人。
顿感救星来到,翡翠连忙硬着头皮,扯着僵硬的笑容看向梼杌:“师、师弟……有、有正事啊……”
梼杌眯眼,眼中怒意更甚,但杀气却少了不少。
他本就脾性暴躁,起床气更是大得可怕,方才被翡翠硬生生吵醒,是真真动了杀机的。但现下被别人打断,却是一下子也清醒不少,理智也回来了些。
若是他真的宰了这只小竹精,那只母神仙定不会轻饶了他吧,说不定还会冷怒伤心之下一掌劈了他给他作陪。
伤心……
脑袋里一下子闪现了她哀伤难过,泪流满面的模样,梼杌心下一紧,突然为着自己幻想的这一幕感到胸口窒闷。
甩开脑中这令他抗拒的一幕,他终是铁青着脸扫了翡翠一眼,重重地哼了一下:“你该庆幸今日爷不想把手弄脏。”
翡翠只觉得那股压迫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的骇人杀气瞬间一消。顿时猛地松了口气,他一抹眼泪,撒腿就溜:“那、那我先去了!”
清瓴笑看翡翠化为一道闪电远去,接着冲屋里的梼杌笑了笑:“玉白公子也请。”
梼杌黑沉着脸扫了清瓴一眼,突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光亮,但却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化为一道黑烟而去。
清瓴一愣,随即回过神,身子一闪,跟了上去。
*****
梼杌来到西林派大堂之时,冰麒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翡翠站在他身边,一脸怕怕地不敢瞅他。几个弟子模样的人站在他们身后,恭恭敬敬地垂着脑袋。
他以为冰麒定会端出一派之尊的架势,故作威严地以长辈的姿态同他说话,谁料他却是笑着扫了他一眼,将手中一物扔给他道:“你家师傅。好生护着。”
梼杌一愣,下意识地接过那个掌心一般大小的白色河蚌:“她在里面?”
“自然。她不放心你们两个,非要缩进这蚌床里随本座一道下山。白日里你就好生保护着,晚上她便会醒来的。”冰麒颔首,笑得漫不经心,看向梼杌手中的蚌壳之时,桃花眼中却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异样。
梼杌凝神,眼中闪过暗金色流光,以法力穿透了白色蚌壳,看向里面。
柔软细致得宛如棉絮云朵一般的白色大床上,缩成手指般大小的人儿正睡得香甜。
她微侧着身子,黑色长发如墨铺散在脑后,露出了小巧的耳廓与精致的侧脸。鼻子偶尔微微抽动,梦呓几声,无辜自然的模样甚是娇憨。
他又看到了她不一样的一面。
这只母神仙……她怎么会有这么多个不一样的模样呢?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梼杌有些困惑,又觉得随身揣着这么个小玩意儿甚是麻烦,当下就想回扔给冰麒。
大爷他拒绝当奶娘。
谁料冰麒却是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抢在他有所动作之前眯眼道:“你师傅说这一路上,白日里照顾她、护她周全是你此番任务中包含的条件之一。”
梼杌闻言,脸色黑成了锅底。又想起昨晚答应金貅的事儿,脸更臭了一分,却还是黑着脸不甘不愿地将这蚌床放进了衣襟。
“废话本座便不多说了,既然小金儿要你们跟着本座下山历练一番,本座自当尽心护你们周全,咱们这就走吧。”冰麒见此,笑得满意,而后又转身对身后几个弟子中为首的那个俊朗男子吩咐道,“溪予,为师下山这段时间里,山上诸事就交予你了。若有急事,你知道怎么联系为师。”
“是,师傅。”那溪予严肃地颔首,带着其余人对冰麒行礼,“弟子恭送师傅。”
冰麒点点头,带着满脸期待的翡翠与臭脸烘烘的梼杌腾云而起,朝着山下而去。
*****
他们首先去了东海龙宫。
那儿是灵绡公主失踪、龙王发现冰麒的鳞片的第一现场,也是灵绡公主或是带走她的那个人最后一次接触鳞片的地方。
冰麒的鳞片与他本体是有感应的,他能够通过鳞片感应到在他之前最后一个接触过此鳞片的人身上的气息,只是这个过程必须要在那人最后一次触碰这鳞片的地方才能完成。
所以他才第一时间来了东海龙宫。
三人腾云来到东海之上,冰麒报上身份,三人被恭恭敬敬地请了龙宫。
海底的世界神秘瑰丽,和陆地上完全是不同风景。
着眼望去,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屋子高高耸立在海底。有的螺状,有的蚌状,形状各异,独特新奇。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海草,漂浮在这些屋子周围。它们的叶片形状各异,独特新奇色泽鲜艳,更时不时地有各色各样的鱼儿穿梭其中,嬉戏游玩,衬得这些屋子无比地梦幻美丽。
还有鲜艳的珊瑚礁石、飘荡游动的海草、海水中时不时窜起的泡泡以及生着人身鱼尾、蟹首人身等等模样新奇的海族族民……
这新奇的一切,教翡翠看得眼儿直冒星光,兴奋不已。
“你给老子消停,别弄的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梼杌却是满脸不屑地瞪着翡翠鄙夷道。对于他来说,世间一切再美的东西,在他眼中都和一坨屎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不知道那只母神仙第一次看到这海底的景象会是什么表情。
她是不是也和翡翠一样,满脸惊喜兴奋,时而摸摸这个、时而摸摸那个,跳着旋转着开心得大叫?
“哪像为师……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日光之下的万物了。连太阳的光芒是何等明亮,都快记不得了。”梼杌突然皱眉,不知道自己为何竟会突然想起昨晚她说着这话的模样。
那时她依然在笑,可是眼角眉梢,却满是不经意间的落寞。
那神色,那时看得他心里古怪地发堵,此刻想起来,竟还是一样发堵。
她白日里总是沉睡,直到夜晚才能醒来,想必也为此鲜少下北华山吧。虽然海底没有阳光,但这到底是不同于北华山的景色,若是她见到了,会不会稍稍让她那副苦哈哈苦到了他心里去的落寞减少一些?
梼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邪了,他只知道,当这念头起了之后,他突然神差鬼使地伸手出,悄悄地将这一片海底景色以幻境的形式,存在了手心里。
尽管,这些美丽的景色对他而言,只是一坨屎。
而他身边,迎头被浇了冷水的翡翠,万分委屈地瘪瘪嘴,无比忧伤,心中各种愤怒不平……可就是不敢表现出来。
对于一个光用眼神就吓到你几乎失禁的家伙,你还能怎么反抗?
冰麒看着梼杌欺负翡翠,也不出言,只是眯着眼睛带着勾人的笑对着周遭的海族雌性们抛媚眼,引起阵阵骚动。
梼杌甩开脑袋中金貅的身影,在心中不屑地评价曰:“骚包。”
*****
在这看似和谐其实很不和谐的气氛中,三人进了到了龙宫。
一见到冰麒,坐在珊瑚雕成的宝座上的东海龙王敖广顿时眼睛凶蛮地瞪起,一副看凶手似的看着他。
“龙王若是再这么一副凶样地看着本座,本座不介意即刻打道回府。”冰麒似笑非笑地看着敖广,愉悦地看到他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却不得不努力压抑情绪的模样。
“哼,仙尊说笑了。”敖广自然不是个没脑袋的人,闻言只得憋着一肚子的暴躁怒火勉强保持冷静,咬着牙憋着气儿客气道。
他的宝贝女儿离奇失踪,任他翻遍了三界却怎么找都找不到,如今只剩下冰麒的鳞片这唯一的线索了。而偏偏,鳞片这种东西,唯有它的主人才能与它有所感应。尤其冰麒又是神兽麒麟,他的鳞片定能告诉他很多有用的信息。若是他此刻真的惹恼了冰麒,那他找回女儿唯一的希望也就没了。是以不管他是多么看这个冰麒不爽,多么怀疑他就是绑走他女儿的坏蛋,也得先忍着一时之气装孙子。
冰麒本就只是想逗逗这个暴躁的老头儿,见目的得逞,不由得身心愉悦,笑眯了眼睛,也不继续为难他。
“废话不多说,本王现下就带仙尊去我龙儿的寝宫一看,冰麒仙尊,请。”敖广瞧着他这幅欠抽的模样,恨得牙根直痒痒。但此刻他一门心思都在失踪的爱女身上,是以倒也顾不得生气,直接进入了主题。
“好。”冰麒欣然颔首,他也想快些搞定此事。
☆、11震撼发现
震撼发现
三人随着东海龙王一道,穿过华美精致的回廊,步过精巧新奇的庭院,来到了灵绡公主的寝房。
极为精美华丽的房间,处处显示出女儿家的娇柔可爱与龙族公主的大气优雅。但让三人惊讶的,却是这房中无处不可见、大片大片缤纷盛开的花朵。
各色各样的陆地上的鲜花。
一束一束,一丛一丛,一盆一盆,在强大的法力结界笼罩之下,争相怒放,姹紫嫣红。尤其是在深蓝色海水的衬托下,更显得美丽缤纷,色彩艳丽。整个房间里花团锦簇,触目之处满是艳丽百花。
若不是这房间周遭还有一些海星贝壳之类的海底景物,当真会叫人以为这儿人间的哪处花田了。
“这是?”冰麒意外地挑眉,有些讶异。
连梼杌也是从不耐的神游中回过神,挑了挑眉扫了眼满屋子的花朵。
翡翠更是惊呼了一声,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叹真好看。
“灵绡她非常喜欢这些陆地上的花花草草,总是隔断时间就要偷偷溜去人间,千方百计地带一些回来。说来也怪,即便是有法力,这陆地上的花儿在海底也不可能一直盛开而不败,也不知那丫头是用了什么方法,才使得这些花儿开了一千年还未曾凋落……她呀,每每总以为自己偷溜得很成功,没人发现。其实啊,若不是本王睁只眼闭只眼,她哪儿能出去这龙宫,更别说是上岸去凡间了……”来到爱女的闺房,东海龙王脸上严肃暴躁的神色一下子缓了下来。说起女儿的时候,更是眼角眉梢都挂上了柔意与疼爱。
原来是个花痴。梼杌挑眉,颇感无趣地杵在一旁,继续神游发呆去了。
翡翠则是满脸兴奋地东瞧瞧,西摸摸。
“龙王很疼爱公主。”而冰麒却是看了龙王一眼,轻轻颔首,由衷地笑了。
“咳,本王只有她一个女儿,不疼她难不成疼你吗?”东海龙王回过神,连忙用大声严肃的呵斥掩饰自己的尴尬与不好意思。
冰麒失笑,也不戳破他,只是缓缓地走到房间中央,拿出了先前龙王给他的那片在这里发现的鳞片。
以手心相托,他闭上眼,默默地念着咒语感应着鳞片所传达给他的消息。
鳞片渐渐地发出一丝一丝一缕一缕的蓝色幽光,轻轻地从冰麒的手心中浮升起来,以缓慢的速度旋转起来。鳞片上的蓝色幽光随着旋转的速度一点点地变强,冥冥的幽光,似乎在细细地低语,说着只有冰麒一个人能听懂的语言。
冰麒闭着眼,细细地感受,俊美的脸上稍带上了严肃正经。
突然间,他猛地睁开眼睛,素来漫不经心的脸上竟浮现了震惊。
“怎么了?”东海龙王心下一紧,顿时皱着眉紧张地沉声问道。
冰麒却是恍若未闻,只是猛地回头看向房中巨大的蚌型鲛绡大床,身子一闪,已经在床边站定。
龙王着急,连忙跟着上前去。
梼杌也被冰麒的反应弄得有些好奇,看戏似的看向了那张鲛绡大床。
那大床上整齐地放着叠好的鲛绡薄被以及一个白玉雕龙枕。但冰麒的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了那白玉枕头边上放着的那朵冰蓝色小花上。
那是一朵雕出来的花,冰蓝透明,八片花瓣细致娇嫩,栩栩如生。
那是一朵……用他的鳞片雕出来的花!
冰麒心中惊雷乍起,只觉得脑中突然风起云涌,乱糟糟的一片让他一时间几乎没办法思考。
“这花怎么了?”也亏得龙王急得要死,不停发问,才使得冰麒好不容易从那片浑沌中抽身而出。
“这是……本座的另一片鳞片,而且……是心头鳞。”冰麒回过神,缓缓伸手拿起了那片鳞片,褪去了轻浮桃花色只剩下震惊的脸上,浮现了冰一般的冷冽。
那鳞片与他本体有感应,一被他握在手中便骤然发出一阵强烈的蓝光,证实了冰麒的话。
“什么?!”东海龙王震惊大吼,眉头皱的死紧,眼睛瞪得老大。
正在忙着欣赏房中摆设的翡翠闻言,也是猛地跳了起来,眼睛瞪圆,嘴巴张大道:“什么?心、心头鳞?!仙尊您!”
唯有梼杌一头雾水,干脆直接粗鲁地一把提起翡翠的后领问道:“什么情况?”
“麒麟是上古神兽,他们的鳞片很珍贵的,尤其是心头鳞,就是长在麒麟胸口、护着麒麟之心的鳞片,那可是与他们的生命息息相关的。每只麒麟只有三片心头鳞,若是被拔下一片,便会毁掉三分之一的道行,若是三片都被拔完,那那只麒麟就会灰飞烟灭!而最关键的是,别人是无法强迫拔下这心头鳞的,唯有麒麟自己心甘情愿方可成功拔下……”太过震惊的翡翠完全忘记了对梼杌的害怕,连挣扎都没有,只是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震撼地盯着那小蓝花,下意识地对梼杌解释道。
梼杌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冰麒,嘲讽又惊奇道:“心头鳞没了一片你自己不知道?”
明明看起来一副精明腹黑样,不像这么蠢呀。
“本座的师傅说……本座从来只有两片心头鳞。”冰麒皱眉,快要无法压制住心里的震撼与那几乎就要冲出喉咙的疑惑。
他还记得,他的师傅南极长生大帝数千年前曾亲口对他说过,他是只生来便只有两片心头鳞的麒麟。因为在他还未出生之时,他的母亲受了伤,导致了他天生便少了一片心头鳞……
可,那片他以为从不存在的第三片心头鳞却出现在了这里!
漫天盖地的惊疑与纷乱朝着冰麒扑来,他狠狠地握拳,压制住那股在他身体里乱蹿的情绪。
“显然你被骗了。”梼杌挑眉,凉凉地说出了这个最大的可能,眼中带着丝幸灾乐祸。
南极长生大帝那是什么人,像是自家徒儿的鳞片之类的小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他会这么告诉冰麒,显然是内里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这才对他说了谎。
冰麒倒是没有对梼杌发火,只是倏地狠狠闭上眼,脸上的神色如寒冰利刃一般,呼吸吐纳间带着紊乱。
他说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视为父亲的师傅真的……骗了他吗?
沉默了好半晌,冰麒才暂时平复了情绪,恢复了先前正常的表情,只是眉宇间却盖不住那一丝冷厉。
“本座已经感应到最后接触这鳞片的人的气息了,此刻,他在凡间的京都。本座即刻前去,龙王放心吧,本座……不将此事弄个一清二楚决不罢休。”
“好,本王就在龙宫等仙尊的好消息。”麒麟的心头鳞之事,同为神兽族类的龙王自然比翡翠等只听过传说之人更加清楚。也因此更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严肃地点点头,心中对灵绡的担忧也更甚。
“嗯。”冰麒点头,握紧手中那片雕成花的心头鳞,第一次顾不得维持优雅形象,直化为一道冰蓝色的光飞速朝着人间而去。
翡翠还因为见到了传说中的传说而傻呆着愣在原地,梼杌不耐,粗鲁地一把提起他的衣领,直追而去。
只有东海龙王无比震惊地看着灵绡公主房里的那些花儿,在冰麒三人离去之后,一瞬间如幻境破灭一般枯萎而死,幻化成了纷飞的晶莹粉末,消失在了幽蓝的海水中。
*****
这日,晚上。
人间,京都,来福客栈,上等厢房。
“你是说凭你之力,竟完全追不上鳞片感应到的那人的气息?”睡了一整天,大半夜终于醒来的金貅正听着冰麒说着白日里的事情,一边优雅地举杯,准备低头喝茶。听到冰麒说到这儿,不由得一愣,随即惊讶地抬起头,挑眉道。
“嗯。”冰麒面色无波,但此刻脸上那一贯漫不经心的笑意却显得有些僵硬,惑人的桃花眼里更是染上了一层深深的怒气。
连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情况会一下子变得这般棘手。以他的力量竟也完全赶不上鳞片感应到的那人,他后脚刚到,那人的气息前一刻已经到达了另一个地方。他下午竟追着他跑了好几个地方,却连那人的鬼影都没有发现一个,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