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我要为你承包整个糖葫芦帝国”的霸道总裁即视感……
很吓人呀!
“定、定国将军?”饶是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秋嬷嬷都呆了呆,随后有些不悦道,“可是那晏琅晏大人?此举轻浮,他想干什么?”
那侍卫的声音愈发委屈:“是的。属下本也想说这样不合适,他却……”阴冷冷地盯着我,好像如果我不从就要拧断我的脖子!
青珞喃喃道:“不是素来拒人千里,孤僻成性么?怎么……难道传言都是骗人的,其实他也对咱们殿下心怀不轨?”
虽糖葫芦不值钱,可这等逮着机会就行讨好之事的行为,难道不是那些浪荡纨绔或谄媚小人才会做的吗?
她觉得好难过……她的偶像可能是个心机贱男,怎么办?
倒是青瑛比较冷静:“我猜……晏将军可能是想表达谢意?虽然这法子……”
大秦国重礼仪,不管是道歉、道谢还是请客,都应派人先递上帖子,征得主人同意之后再带礼物上门。而这所带之礼,也绝对不可草率,一般都是金银玉器、药材特产等能体现诚意的东西。
如晏琅这般当街送阿梨礼物,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比较失礼的做法。除非两人关系好,是亲人或者友人,彼此也都不在意这些虚礼,那自然无妨。
阿梨又好气又好笑。
以她对他的了解看来,在人情往来,礼仪礼数方面,他估计根本没花什么心思研究过。
无父无母无亲人,性格孤僻又冻人,平日里又天天忙着练兵打战,他就算想了解怕也没有多少机会,更别说他又是那种任他山崩地裂,我自安静入眠的半自闭性子。
今日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想必定是被秦啸羽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给忽悠了。
正这么想着,外头便传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拜见长安公主,殿下万安。”
阿梨想了想,还是伸手稍稍撩开了马车窗帘,露出半张明艳的脸蛋,冲着二人微微一笑:“秦大哥不必多礼,许久未见,君坑人之本事,又见长了。”
原本瘫着脸的晏琅闻言,猛地皱眉,看向阿梨。
阿梨心中直乐,但面上的笑容却淡了几分:“这些糖葫芦……将军何意?”
晏琅微微眯眼,转头看向身旁的镇国公世子秦啸羽,双眸瞬间染上森冷杀气。
秦啸羽面皮一抖,险些顶不住,只好苦笑着朝阿梨拱手道:“殿下却还是这般聪颖,总是一眼就能看透我的把戏。”
阿梨幸灾乐祸道:“秦大哥这爱捉弄人的性子,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改不了?就不怕哪日踢到铁板,坑了自个儿?”
说罢,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已经发觉自己被坑的晏琅,坏坏一笑。
秦啸羽曾是太子伴读,与她们这群皇子公主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与阿梨也算是好友。他这人虽爱玩闹,但性子与其父镇国公相似,耿直忠厚,爽朗仗义,也知道分寸。因此阿梨还是很喜欢和他往来的。
见晏琅脸色越来越沉,秦啸羽摸了摸鼻子,忙赔笑道:“其实这糖葫芦是我要买的,我随父征战,已许久未见殿下。今日有缘偶遇,便想着给殿下一个惊喜。先前没有说清楚,也只是想逗逗我这兄弟,还望殿下勿怪。”
秋嬷嬷和两个青的脸色这才缓了下去。秦啸羽和阿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友人,此举虽稍显亲近,但也无甚大碍。
阿梨眼珠子转了转,伸出手指着晏琅道:“若我就是要怪他呢?”
秦啸羽顿时垮了笑脸:“那我不止要被他揍,回家还得多被我爹揍一顿!看在往日情分上,殿下便饶了我吧!”
晏琅是镇国公的救命恩人,镇国公则将之培养成才,两人不是父子胜是父子,众人皆知。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阿梨更是笑眼弯弯,眼底说不出的疏阔开朗。
只有晏琅没有笑。
他看着眼前这笑容肆意,美丽张扬的姑娘,心头竟不知为何微微颤动。
这张脸白嫩娇美,笑靥如花,不似长安清瘦平凡,笑容恬淡。
可就是这张明明绝对不可能是长安的脸,却突然以不可抵挡的姿态,闯入了他和长安的回忆,与那里的长安隐隐约约重叠在了一起。
如此莫名其妙,却又根本无从抵抗。
……为什么?
正当晏琅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笑够了的阿梨又说话了:“罢啦,秦大哥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只是晏将军,本宫前些天可是救了你的性命,你就真的不说点什么吗?”
晏琅蓦地回神,静默片刻,终是上前一步行礼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那时……神志不清伤了殿下,望恕罪。”
他艰涩的嗓音,生硬的语调,总会让听不习惯的人觉得有些刺耳,但阿梨却为此心情大好。
这样熟悉又陌生的他,让她觉得怀念又新鲜。
曾经的他在她面前,鲜活而生动。虽也寡言,可表情却是丰富的。她教他笑,他便笑;她教他哭,他便哭。
单纯得紧。
不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如一柄寒冰铸成的利刃,沉默,冷锐,肃杀,沉寂,叫人看一眼都觉得心惊。
可阿梨是不怕他的。
他对外人有多冷,对亲近之人就有多好。
想到那个人曾说过,若是再相遇,晏琅是有可能在她的引导之下想起往事的,阿梨就有些迫不及待。
嗯……她应该怎么做呢?
有了!
“道歉就不必了,我不爱听人说这些没用的。将军若真的心怀感激及歉意,不如做些实际的事儿吧。这样,我恰好要出城半月,不如将军以身相报……给我做半个月的侍从如何?”?
☆、昵称
?第十一章昵称
阿梨这不怀好意的话一出,大家都惊愣了一下。
秦啸羽心想这下玩大了,正准备帮好友求求情,却见晏琅沉默着点了头。
“阿琅!你……”秦啸羽是真的震惊了,他完全没有想过晏琅会这么干脆利索地答应。可转念一想,阿梨确实救了晏琅的命,晏琅也确实在意识模糊之时咬伤了她……以晏琅爱憎分明,有恩必报的性子来看,他会答应其实也不难理解,虽然阿梨这要求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且细想之下,阿梨这要求虽看似过分,但她其实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想必也不会做的太出格才是。
晏琅那日无意中咬了她一口,以她的性子,定是要找机会捉弄他一番出出气的,就算不是今日,也会有下次……
罢了,且由着她吧。
“殿下,可晏将军还要上朝呢……”却是青珞小声地提醒道。
“他不是受伤了么,舅舅素来宽仁,定有给他假期。况,就算没有,我写封信给舅舅便是,舅舅会答应我给他放假的。”只要她在信中嚎一嚎手上的牙印有多深!阿梨笑眯眯地想道。
偶像,我只能帮你到这了!青珞默默地看了晏琅一眼。
“殿下三思,”秋嬷嬷也出言阻止道,“晏将军到底是朝廷命官,如此行为实在大不妥!”
青瑛也犹豫道:“殿下,这确实不合规矩。不说别的,就说晏将军是外男……”
当事人晏琅却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仿佛答应以堂堂将军之身给人做侍从的,并不是他一样。
事实上,他确实不怎么在意。因为他此刻满心都在想一件事:眼前的阿梨,到底为什么一直让他想起长安。
会不会……她认识长安?!
这样的念头一起,心里的念想便如野草一般,疯狂地蔓延了开来。
他已经找了长安整整八年,可从没有得到过任何线索。若非脑中的记忆那般鲜明完整,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不过是曾经做了个荒唐瑰丽的梦而已。
也曾几近疯狂,也曾倍感绝望,但始终无法放弃。每当灰心的时候,心底总会有个声音告诉他:总有一日,会有转机。
那么如今,这位长安公主……会是他和长安的转机吗?
“他自己都答应了,你们急什么!”,阿梨却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低声道,“我救了他的命,可你们瞧瞧他,哪有半分感激的样子!如此冷淡敷衍,不知道的还当是我欠了他呢!况且他先前还咬了我一口,这印子还在呢,我若不做点什么,哪里对得起我在外头的名声!再说,我又没要对他做什么,不过就是让他近身保护我几日罢了,怎么就不行了?至于外男不外男的,这些侍卫都不都是外男么!”
秋嬷嬷还想说什么,但晏琅却突然抬头看了阿梨一眼,淡淡道:“我去。”
不去,错过长安怎么办?
“很好,你回府收拾一下就过来吧。”阿梨满意地笑了,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摸出个玉瓶丢向晏琅,嫌弃道,“还有,这祛疤露给你,赶紧把脸上这伤弄好,我身边可不能有丑人!”
长安公主素爱美人与妙声,便是身边伺候之人,也必须要姿色、嗓音至少一项出众,众人皆知。是以她这举动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倒是秦啸羽羡慕得双眼发亮。因为阿梨随身携带的药,都是云枢做出来的,药效极好,千金难求。
晏琅顿了下,默默地收好玉瓶,冲阿梨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长安爱美人,他自然要保护好自己的脸。
***
阿梨靠在软软的垫子上,大口大口地吃着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心情很好。
“殿下,晏将军乃堂堂大将军,您却叫他做您半个月的侍从,为您鞍前马后,这、这实在是有些不合礼数呀。若被那些御史知晓,怕又要弹劾您了……”秋嬷嬷还要再劝,却被青瑛以眼神制止了。
“他自己答应的,我又没勉强他……”阿梨咬着红果子,含糊不清道。
“可您的名声……”秋嬷嬷还想再劝。
阿梨吞下果子,看了她一眼,笑容依旧,眉眼之上却染上了一丝冷淡:“嬷嬷不必再说,我心中有数。舅舅那边,我也自会写信说明。”
秋嬷嬷顿时一愣,而后连忙低头道:“是老奴逾越了,殿下恕罪!”
青瑛和青珞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彼此无奈地笑了笑。
秋嬷嬷什么都好,人也忠心,就是经常忘记这一点。虽说她已是宫中的老人,资历老,懂的也多,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主子好。可她却忘了,做下属的,忠心之上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听话。
适当的谏言与劝诫自然是可以有的,可在主子明确了主意之后,还仗着主子的信任与宠爱对主子的决定指手画脚,那便成了倚老卖老。
此是大忌。
阿梨见此,便卸下了那丝不悦,只笑笑道:“我不会怪嬷嬷,嬷嬷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秋嬷嬷忙谢过,只是心下却暗自提醒自己。自家殿下是个有主意的,往后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这事儿便这样揭过。
***
“晏小二,我要吃葡萄,你剥~”
“晏小二,我要喝雪梨水,你去煮~”
“晏小二,这桂花糕不好吃,赏你了!”
“哎呀晏小二,我的帕子被风吹走啦,快去追回来——”
京郊,泉庄。
临水而筑的亭台中,少女清脆的嗓音在春日的午后雀跃地响起。
正在给自家驸马喂食的楚清漪终于忍不住道:“你都奴役他一下午了,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好歹是个将军,差不多得了。真把人惹毛了,你可别后悔!”
在那日阿梨出手救了晏琅,这次又找机会将他带来庄子,并始终无法给出合理解释之后,楚清漪就坚定地认为:阿梨对晏将军,心怀不轨!
不过,素来思想超前的长宁公主倒是没有觉得此事什么不妥,虽说这晏琅年纪偏大,性格也有点诡异,但只要阿梨喜欢,他对阿梨也好,她就不会反对。
横竖日子是自己过的,外头别人怎么说,与她们又有何干呢?再说她们身为公主,任性些又如何。
阿梨眯着眼,定定地看着不远处那个踏风而起,风姿翩然的身影,眼角眉梢皆是挡不住的笑意。
“他不会的。”
楚清漪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才认识几日啊就一副很了解人家的样子……”
我是啊!阿梨笑眼弯弯地想。
他不耐烦的时候,会嘴角下垂,眉头微拧。可现在,他眉头放松,嘴角平直,眼神若有所思,显然只是在思考什么事情,而并非心情不快。
她猜,或许是“晏小二”这个昵称让他想起什么了?
一想到这,阿梨笑意更浓。
记得那时,有一日,他们路过一家酒楼。那酒楼做菜的厨子是个长相凶恶,性子火爆的汉子——身高九尺,满脸横肉,声如洪钟,看一眼都叫人双腿打颤的那种。
他总是一脸狰狞地切菜、炒菜,然后大吼“小二,滚过来端菜!”
酒楼里上至掌柜下至客人都很怕他,甚至有人在背后说他是“阎罗家的”,若不是他做的菜实在太好吃,酒楼老板怕也万万不会用他。
可就这样一个罗刹般可怕的男人,却会在晚上回家的时候,细心体贴地为瘫痪在床的妻子喂饭、洗漱、换药、按摩。
那个面容平凡的女子总是忍不住双眸微湿地问他:“我如今这个样子,与废人没什么两样。你健康年轻,也有钱财,为什么不去纳一个漂亮的妾室给你传宗接代?”
每当这个时候,那厨子就会看似粗鲁地擦去妻子眼角的泪,大声道:“说什么傻话?你是老子的婆娘,更是老子的亲人!你陪老子吃了那么多苦,老子如果这个时候丢下你,那还是人吗!好了,别哭了……成亲的时候,老子就答应过你,这一生只做你一个人的小二,老子一言九鼎,永远不会食言的!”
那时躲在暗处偷看的她听到这话,心里很是感动,于是便对身边的晏琅感慨道:“小二诶,这男的是准备伺候他媳妇儿一辈子呢,不容易呀!希望他真的能做到……”
她不过有感而发,哪知晏琅却突然道:“我,也做长安的小二,伺候你一辈子。”
她顿时乐了:“晏小二你太有觉悟啦!可算没有白对你好~你说话可算话啊!若是日后哪里伺候得不周到,我可不饶你的!”
晏琅勾唇,略带生硬地说道:“不周到,可要扣工钱?”
她哈哈大笑:“那当然!不止要扣工钱,还不准吃晚饭!”
晏琅便叹气道:“可以,反悔吗?”
“当然不行啦晏小二……诶,晏小二这名儿不错,哈哈哈以后就叫你晏小二好了!”
自然,伺候不伺候的,不过一时玩笑而已。只是从此以后,她对他的称呼除了“阿琅”之外,就多了个一个“晏小二”。
阿梨沉浸在回忆里出不来,那厢,晏琅也在回想此事。
看着阿梨满脸愉悦地收好帕子,对他说“晏小二真乖”的时候,他的心跳,一瞬间狂乱得几乎震碎自己的胸腔。
她真的认识长安!
心头细细密密地涌起一阵夹杂着疼痛的喜悦,这是八年来第一次,他终于找到了和长安有关的蛛丝马迹。也是第一次,他可以坚定地告诉自己,长安不是他做过的梦,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人。
看着一旁正互相喂食的楚清漪夫妇和周围众多的婢女侍卫,晏琅捏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冲动,将已经冲到嘴边的那句“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长安的姑娘”给咽了下去。
长安的来历和秘密不能为他人所知,他还得再等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夜半
?第十二章夜半
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
用过晚饭又和楚清漪一起泡了会儿温泉之后,阿梨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今日路上疲累,阿瑛姐姐你们就不必伺候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两个青和秋嬷嬷闻言,笑着点了头。伺候着阿梨更衣上床之后,三人便相继退了出去。青瑛和秋嬷嬷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留下青珞则睡在外间的小榻上,为阿梨守夜。
阿梨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但尽兴的代价便是身体上的疲劳。只是不知怎么的,方才泡温泉时已经昏昏欲睡的她,一躺到床上,却突然又没了睡意。
脑中有很多东西,如影片一般不停地旋转、回放。
有上辈子的,有这辈子的,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最多的,却还是关于晏琅的。
想起今日唤他“晏小二”时,他惊愕困惑的眼神,她忍不住往上拉了拉被子,捂着嘴巴轻轻笑了起来。
她猜,或许今晚失眠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呢……嘻。
正这么想着,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阿梨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唔——”阿梨吓得浑身僵硬,忙要挣扎,可到口的尖叫还未发出,便被人点了穴道,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
“殿下恕罪,是我。”
冷硬而熟悉的语调轻轻地在她耳边响起,下一刻,阿梨便感到整个身子一轻,来人竟抱着她如轻烟一般飘出了窗户,踏着夜色翻上了屋顶。
这夜闯香闺之人,竟是晏琅。
阿梨眨了眨眼睛,盯着他冷峻的侧脸,脑袋有些发晕。
怎么是他?
虽然疑惑,可心里的恐惧却一下子如潮水退散,只剩下了哪怕是乾睿帝都无法给她的安全感。
他不会伤她——这种信任感仿佛早已刻在了她的灵魂里,无论何时都能让她安心。
三月的夜风还是带了些许寒意,阿梨此刻只穿着单薄的亵衣,虽然晏琅方才是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走的,但阿梨还是冷得打了个喷嚏。
清晰的喷嚏声让晏琅身形一顿,他低头看了阿梨一眼,犹豫片刻,终是转了方向,抱着她跃下冷飕飕的屋顶,翻进了离主院有些距离,此刻空无一人的温泉浴场。
偌大的天然温泉被人工改造成了精美富丽的浴池,整个屋子空旷寂静,烟雾缭绕。虽是夜晚,但月光如水,池面波光粼粼,映照得四周空明,倒也并不吓人。
一进屋,阿梨便觉得全身一暖,寒意尽除,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将阿梨放在了温泉池子边供人休息的红木躺椅上,晏琅解开她的穴道,行了个礼,艰涩地说道:“我,非有意冒犯,望殿下恕罪。”
阿梨回神,抬手揉了揉鼻子,怒道:“晏小二你简直胆大包天!半夜劫持皇家公主,这可是死罪!若是不小心被阿珞姐姐或是铁鹰卫发现……你、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舅舅砍你知道吗?!”
晏琅觉得阿梨这话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但此刻也没心思多想,只握紧了微微发颤的双手,沉声道:“我有一事,求殿下解答。白日人多不便,方出此下策。若殿下愿意替我解惑,我愿受任何惩罚。”
几乎没有听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阿梨愣了一下:“什、什么事儿?”
“殿下,可认识一名唤‘长安’的姑娘?”
阿梨顿时呆住。
他想起来了?一句“晏小二”真的让他想起来了?这、这么简单?!
见阿梨瞪大了眼睛却半天不说话,晏琅面无表情,心中却猛地一紧:“殿下?”
阿梨猛然回神,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心中一时间千回百转。
半晌,她垂眸,盖住眼底的激动,微微一笑:“长安吗……我认识啊。”
晏琅心下狠狠一跳,几乎是无法自控地,他一把撅住她的肩,哑着声道:“她在哪?!”
“……这儿啊!”阿梨无辜地眨眨眼,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然后指着自己道,“本宫的封号便是长安,晏将军不知道吗?”
晏琅一怔,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有不妥,忙放开她,退后一步,垂首道:“殿下……要如何才愿意将真相告知?”
她方才异样的神色他看得很清楚,他可以确定,她一定知道一些关于长安的消息!
阿梨暗暗偷笑了几声,眼珠子转了转,又道: “好吧,我确实认识一个叫长安的姑娘,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关于她的事情?除非……你告诉我,你和她什么关系,找她做什么。”
她很好奇他究竟想起了多少东西。
晏琅转身看着她,素来冷锐肃杀的眸子里,竟突然涌出一种热烈滚烫得叫人无法直视的情绪:“未婚妻,成亲。”
什什什什什么——?!
阿梨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她听错了吧?什么未婚妻?什么鬼?!她什么时候变成这家伙的未婚妻了?
见阿梨依然发着呆不说话,晏琅凝声道:“若殿下愿告知长安的下落,我必结草相报,便是为殿下做一辈子侍从,也可。”
这、这是为了娶媳妇连卖身为奴都愿意的意思?!
阿梨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事情好像大条了啊!
默默地将口中的那句“晏阿琅,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麻溜地咽了回去,阿梨心中一阵后怕。
晏琅太过认真的表情,绝对异常的反应告诉她,他说要娶她什么的,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竟对她生出了那种想法……
这太可怕了!
他们可以是相依为命的好朋友,也可以是生死与共的亲人,但绝对不能是有婚姻关系的夫妻!而且,她一直将他知己和家人,根本没有别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