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眼神?”见“儿子”似乎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镇北王不乐意了,“老子昨晚是昏迷了,但中途醒了好几次,看得真切的很!”
是么……苏妗暗咳一声,心说你高兴就好。
一旁越瑢也是嘴角一抽,看着自家破爹陷入了沉默。这该不会是烧傻了吧?
唯有什么都不懂的小福生咯咯笑着指了指镇北王:“祖祖!毛!”
祖父变成黑毛怪啦!
兀自兴奋的镇北王以为他说的是“抱”,忙道:“祖父病着呢,会传染你的,回头病好了再抱你去玩啊!”
说完了他才意识到“儿媳妇”还在这呢,忙收起傻笑做威严慈祥状,“那什么,你们一会儿就要启程了吧?路上小心点,福生本王和你们母妃会照顾的,放心吧。”
见他还记得昨晚自己和苏妗跟他说过的话,越瑢心说还好,还没傻,面上则是努力挤出温柔端庄的笑容,回了他一句:“多谢父王。”
“客气什么,你们是来跟你们母妃道别的吧?”镇北王说着眼睛一亮,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快去敲门吧,外头多冷啊,咱赶紧进去,别在这儿傻站了!”
越瑢&苏妗:“……”
这个“咱”字说的可真顺溜。
不过再顺溜也没用,没一会儿林嬷嬷就出来回话了:王妃正在休息,谁也不想见。
以为自己能跟着儿子儿媳妇蹭进去的镇北王顿时就蔫了,不过这些天被拒得多了,他早就习惯了,重新往台阶上一蹲,不动了:“你们先走吧,我继续在这儿等。”
林嬷嬷欲言又止,看样子是想劝他,但不知想到什么,又忍住了。
“嬷嬷,我与世子马上便要出发去青云山了,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所以想在临走前与母妃道个别。还有福生,也一直吵着要见祖母呢,”越瑢忍着把这任性的破爹踹回前院的冲动,抱着怀里的胖儿子柔声道,“可否劳烦你再进去通报一声?”
“这就要走了?”林嬷嬷闻言十分惊讶,“夫人也一起去?”
“是,”苏妗一脸高深莫测地说,“有点事情要办。”
林嬷嬷也没问,忙回屋禀报萧氏去了。萧氏却仍然不肯见他们,只托林嬷嬷带出来一句话:“一路顺风。”
苏妗:“……”
虽然对越瑢这个儿子也总是一副冷着脸不想见的样子,但每回越瑢离家之前来跟她辞别,萧氏都会见他。哪怕只是相对无言地坐一会儿,她也会让他进屋。还有福生,萧氏对小家伙也算不得待见,但很少会将他拒之门外,一般都是看两眼然后说自己乏了,让她带着小家伙赶紧走。
今天这连门都不让进的……
有点反常啊。
越瑢自然也察觉出来了,他微微眯眼,趁着众人不备,闪电般抢走了胖儿子手里的小拨浪鼓。
小拨浪鼓不过福生的拳头大小,做工精致,鼓面上还画着漂亮的花鸟,摇起来更会发出咚咚的响声,十分有趣。福生近来最喜欢这个玩具了,走到哪儿都要带着,就连昨晚睡觉都不肯放开。这会儿他正趴在“娘亲”肩膀上玩得开心呢,突然手一空,宝贝没了!
小家伙顿时就急了,左看看右看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无良爹爹很满意,一边不动声色地将那小拨浪鼓藏进宽大的袖子里,一边温声哄儿子:“好了好了,不哭了,祖母现在正忙着呢,等回头她空闲了,咱们再来给她请安好不好?”
小福生听不懂,哭得更大声了:“堵——堵——”
他想说的是“鼓”,可因边哭边说,含糊不清,听着便有些像“祖”。
众人便以为他是想见“祖母”了,一时都心疼极了,尤其林嬷嬷,更是面露纠结,一副恨不得马上开门将他们放进去的样子。
只有苏妗觉得奇怪。
小家伙虽然喜欢亲近他祖母,可那是在见到人的情况下,平常时候他是从不会吵着要找祖母的,毕竟不常见面,没有养成依赖性。可这会儿怎么……
她有些担心,下意识便上前欲接过他,越瑢见此手腕悄悄一动,那小拨浪鼓便被塞回到了福生的手里。
福生:“……”
宝贝怎么突然又自己回来了?
他不解又委屈,想了想,扔掉不要了,然后继续呜呜哭了起来——爹,娘,这鼓坏,这鼓欺负他!
苏妗一看他连最心爱的小玩具都不要了,心下越发不解,正要说什么,屋里突然传出一个冷然不耐的声音:“存心不让人休息了是吧?!”
“瑶儿!”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镇北王已经整个人从台阶上弹起来。他跟阵风似的冲到门口,想推门又不敢,只好搓着手站在那里,激动又欢喜地说,“你终于肯见我了!”
一瞬沉默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肤白貌美,艳丽逼人,明明已经年近四十却看不出半点岁月痕迹的美丽妇人满脸冷漠地走了出来。
她身材匀称窈窕,一头墨发高挽成髻,一身艳丽红裙摇曳拖地,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样子,像是一团跳跃的火焰,又似刚刚盛放的牡丹,说不出的夺目,也说不出的雍容。
这便是镇北王妃萧氏了。
她曾是大楚最美丽的女子,也曾是先帝先皇后最宠爱的侄女,无数王公贵族为她倾倒,据说就连包括今上在内的几位皇子也都曾仰慕过她。人人都说,若不是她的父亲,即先皇后的亲弟弟在二十多年前的夺嫡之争中被殃及,累得全族没落成了庶民,如今坐在皇后之位上的,十有八九会是这位萧家长女。
苏妗也觉得自家婆婆这个长相这个气场很适合做个皇后太后什么的,不过那样一来,她公公就可怜了,没准得打上一辈子光棍儿也说不定。
“昨晚我哪里都没去,王爷怕是病糊涂,出现幻觉了。”萧氏没有看镇北王,面无表情地说完,目光落在了见到她之后眼睛一亮,也不哭了,只抽抽搭搭地伸着手要抱抱的小福生身上,“……一大早的哭什么哭?吵得人头疼。”
她面色冷淡,语气不快,看起来很不高兴,但见小家伙不停地挥着手,到底是勉强极了似的伸手把他接了过来。
小福生很喜欢衣着艳丽,长得也好看,身上还香香的祖母,搂住她的脖子就高兴了起来:“祖祖!”
他还分不清“祖父”和“祖母”,见到两人,一律都是叫“祖祖”。
“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走人,我要休息了。”怀里的小崽子胖嘟嘟软乎乎的,还很暖和,抱在怀里就跟抱了个小火炉似的。萧氏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借着袖子的掩藏悄悄捏了捏他肉肉的小屁股。
嗯……大概是最近又长大了一点的缘故,手感比以前更好了。
“我!我先说!”镇北王完全不在意媳妇儿的冷淡,挺着大脑袋挤到她跟前就嘿嘿傻笑道,“我没有病糊涂,也没有出现幻觉,瑶儿,昨晚那个就是你对不对?”
……都说了不是不是了!烦不烦呐!
萧氏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下却是羞恼得想打人。她忍了忍,方才冷冷抬头:“王爷觉得我是那种会偷偷摸摸行事的人?”
镇北王一愣,老实答道:“你不是,但我确实看到你了,你给我擦脸,给我盖被子,还喂我喝药。”
萧氏:“……”
说好的昏迷不醒呢?!
“不过不管是不是你都好,瑶儿,你别生我的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没有碰那个死丫头……”好不容易见到媳妇儿的面了,镇北王哪还管得了其他,忙凑过去讨好道。
看着他眼里清晰可见,满满当当的自己,萧氏有些恍惚,随即心下一阵发闷,但她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那种情绪中,很快就恢复了冷漠:“我说过了,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你为啥不让我回屋睡了?镇北王动了动唇,没敢问,只小心翼翼道:“那我可以回来睡了吗?”
萧氏想说不能,可想到他孤零零躺在书房里,含糊不清地念着自己名字的样子,又怎么都张不开嘴。她懊恼地抿了一下唇,半晌才硬邦邦地说:“王爷才是这府里的主人,您想睡哪就睡哪,妾身不敢置喙。”
她才不是心疼他,她只是……只是看他可怜罢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
第20章
不确定她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镇北王迟疑片刻,转头看向林嬷嬷。
林嬷嬷正满眼欣慰地站在一旁,见他朝自己看来,忙笑着冲他使了个眼色:“王妃这是允了,王爷赶紧进屋休息吧,您这还病着呢,可不能再着凉了。”
镇北王眼睛一亮,看了看萧氏,见她板着脸没吭声,顿时心中大喜。
“瑶儿你真好,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任何女人靠近我的机会了!”他小声说完这话就一个箭步蹿屋里去了,那模样,生怕她会反悔似的。
……什么女人不女人的,谁在意啊,她气的是芝兰背叛了她,跟他有什么关系!
萧氏羞恼抿唇,眼底刻意堆积起来的冷漠却像是突遇大火,一下就不受控制地融化了大半。
林嬷嬷看着她长大,了解她每一个眼神的变化,见此心中欢喜极了,忙道:“老奴去给王爷拿新枕头!”
镇北王原先睡的那个枕头,前些天被她一怒之下剪成破烂了,萧氏一想到这事儿,心下便有种无法言明的慌乱感,仿佛原本胜券在握的东西突然发生了不可控的变化,叫她心下一阵发慌之余,忍不住就瞪了林嬷嬷一眼。
林嬷嬷不以为意,冲她眯眯一笑,脚步轻快地往屋里去了。
萧氏:“……”
“母妃,”见自家破爹已经成功搞定媳妇儿,越瑢便学着苏妗平时温婉端庄的样子走上前,冲萧氏行了个礼,“儿媳与世子前来,除了想跟母妃辞行之外,也是想求母妃一件事。”
萧氏这才回神,暗暗打量起眼前这小两口。见他们面色红润,身体健康,确实如林嬷嬷说的那样已经大好,方才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面色冷淡地说:“什么事?”
她对谁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冷脸,但冷归冷,却不会不讲道理,也不会乱发脾气,最多就是语气不耐些,神色高傲些,叫人不敢接近,却也不会觉得厌烦。再加上她从不对苏妗摆婆婆的谱,更遑论想法子磋磨她什么的,苏妗其实并不讨厌她,相反,她对这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传奇的婆婆挺好奇的,可惜萧氏不爱见人,别说她了,就是她的亲儿子亲孙子也不例外。
这么想着,苏妗便有点无奈,当然更多的是对越瑢的同情。
然而越瑢其实并不在意,他从小就不在萧氏身边长大,对萧氏这个母亲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虽然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曾不解过怨怼过,可长大懂事之后就不再强求了。对如今的他来说,爹是亲爹,娘嘛……不过是个于他有生育之恩,应该要敬重孝顺的长辈罢了,并不是特别重要。
因此这会儿,他也只温声道:“此行奔波,不好带福生一同前去,是以我们想把他留在府中,劳母妃帮着照看些时日……”
却不想话还没说完,萧氏已经脸色微变,断然拒绝道:“不行!”
大约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她沉默片刻,又有些僵硬地补了一句,“我不会带孩子。”
果然被拒绝了,苏妗并不意外地朝越瑢看去。
越瑢也没在意,只忙解释道:“不必母妃亲自照看的,有奶娘与丫鬟们呢,只是福生粘人,见不着儿媳会哭闹……这府里除了儿媳,也只有母妃能哄得住他了,所以儿媳才会厚着脸皮来托您照看一二。”
不用她亲自照看?只用在他哭的时候哄哄他?
萧氏怔了怔,心里的慌乱渐渐消散。她看着正开心地趴在自己怀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不知道什么话的小崽子,原本要把他还给“儿媳妇”的动作一顿,怎么都没法再继续了。
但是……不成的。
就算只是在他哭的时候哄哄他也是不成的。
萧氏暗暗咬牙,狠了狠心,将怀里的小崽子递了出去:“我……”
“祖祖,玩!飞飞!”却不想小福生突然拍了拍她的胳膊,指着屋里那张放置在窗前,制作得十分精致,还画着艳丽花鸟图案的秋千椅兴奋道。
萧氏看着那张秋千椅,突然就失去了继续把他往前送的力气。
她低头看着怀里笑眼弯弯,满脸期待,闹得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的小崽子,嘴唇动了又动,最后到底是咽下了那句“我不行,你们找别人去”。
“……知道了,麻烦!”最终,她嫌弃似的别过头,重新抱紧了怀里的小崽子。
苏妗不知她心里的纠结挣扎,闻言心下一松,恭敬地道了声谢。
萧氏扫了她和越瑢一眼,丢给他们一句没什么温度的“早去早回”就抱着小福生进屋了。
“走吧。”
怕一会儿胖儿子反应过来要找娘,苏妗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好。”
小两口这便转身离开了。
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人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方才怅然若失地收回了视线。
“祖祖,飞飞!飞飞呀!”
怀里小家伙的催促声叫萧氏回了神。
“……真会吵。”她捏捏他的小屁股,嘴里嘀咕嫌弃,转身走向那秋千椅的动作却迅速极了。
一次……就让她放纵任性这么一次吧。她一个人远远地看着他们,看了太久太久了。
***
马车行李什么的一早就已经备好了,苏妗和越瑢出了玉京院,这便直接出发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此次出行,只带了栖露和叶风两个人。
因越瑢出门一向低调——其实是怕了那些把他当成活神仙,热情过了头的百姓,大伙儿也没觉得奇怪,只有越忠不放心地念念叨叨,生怕委屈了苏妗。
——世子爷是爷们,糙点就糙点,可世子夫人是娇贵的女儿家,身边怎么能只有一个人伺候呢?
最后还是苏妗再三表示不需要,他才打消了再给她准备几个丫鬟的念头。
至于安全,有暗卫出身的叶风在,倒不需要太担心。还有他们世子,那也是从小习武,身手不凡的。
这个时候的越忠并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生活处处有意外”。
当然,越瑢和苏妗也还不知道。
他们低调地坐上马车,低调地出了京城,这便一路往青云山去了。
青云山离京城有一个多月的车程,若是快马加鞭地赶路,也得二十来天才能到。苏妗从前自己带人去过几次,生了胖儿子之后,也带着他去过一次,因此对这一路上的景致,并不觉得新鲜。
倒是栖露这个闲不住的,刚出城门就掀开帘子往车辕上一坐,跟驾车的叶风一起看起了外头的风景。
苏妗也不管她,靠在角落里昏昏欲睡——昨晚睡得太晚,今早又起得太早,她这刚叫马车晃了几下就困得不行了。
越瑢倒还好,见此温声说:“靠在我身上睡吧。”
苏妗下意识就想点头,可一看他那瘦小的肩膀,再一看自己这高大的身躯,顿时嘴角一抽,这……没法靠啊。
越瑢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无奈地笑了起来:“还是算了……”
话刚说到一半,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隆隆作响的马蹄声,隐隐还伴随着年轻人肆意张扬的说笑声。
苏妗有些好奇,掀开马车窗帘一看,就见一大队锦衣狐裘的公子哥骑着骏马呼啸而过。
为首的那人头戴紫金冠,身穿玄银甲,胯·下一匹雄壮白马,端的是富贵逼人。只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国字脸,黑浓眉,长相不算英俊但也不算丑,哈哈大笑的样子,看起来意气风发。
“那是……赵王?”越瑢也跟着往外看了一眼。
“是,就是兰贵妃给陛下生的皇二子。”想到他对京中的人事都不怎么熟悉,苏妗便多说了两句,“这位赵王殿下很喜欢打猎,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在前面不远处的私人猎园里举办宴会。去参宴的人很多,有男也有女,您瞧后面那些马车里,坐的就是一些受邀而来的千金闺秀,她们大多是赵王的同胞妹妹怡华公主请来的,因人多热闹,倒也没人会说不规矩。”
这些事她不说越瑢也知道,但还是笑着应了一声:“原来如此。”
苏妗对赵王等人没什么兴趣,看了两眼就不再看了,然而就在她准备放下帘子的时候,那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的大部队末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被风吹起窗帘,露出了半张娇俏美丽的脸蛋。
那是……苏嬿?!
苏妗愕然,怡华公主邀请的都是些身份足够高的贵女,她一个庶女,怎么竟也跟去了?
第21章
苏妗不关注苏嬿,自然不知道她是费尽心思结交了怡华公主一位好友,才求得了这次参宴的机会。更不知道三日后,苏嬿就会摆脱嫁给暴虐成性的宁远伯世子的命运,以侍妾的身份被抬进赵王府。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觉得惊讶,苏嬿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点儿也不奇怪。毕竟给人做妾总比丢了性命好,何况赵王是今上最宠爱的儿子,近年来更是势逼太子,隐隐有取而代之的架势。这给他做妾和给别人做妾,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还有宁远伯世子,赵王那可是宁远伯世子的亲外甥,还有什么比直接委身给赵王更能打消宁远伯世子心思的呢?再如何,他也不能跟自家外甥抢女人不是。
“夫人?怎么了?”
这会儿见她迟迟没有放下马车窗帘,越瑢不解地叫了她一声。
“没什么。”苏妗回神,放下帘子冲他笑了一下,没再去想苏嬿的事儿。
还是那句话,只要她不再作死打她男人的主意,随便她干什么。
***
日子就这样在一天天的奔波中飞驰而过,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路上过得颇为平静,就是一开始的时候,苏妗有点不习惯这种每天与越瑢朝夕相处,面面相对的场景——虽然已经成亲三年,但她从没跟他单独相处过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越瑢倒没觉得如何,他挺想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自家媳妇儿的。可惜苏妗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警惕得很,根本不给他机会。他试着跟她闲聊也好,或是不着痕迹地逗她也好,她都是一副端庄贤惠,乖巧柔顺的模样,半点意料之外的反应都没有。
越瑢有些失望,渐渐也不再想着这事儿了,只拿了几本杂书胡乱看着,以“修行”的名义维护起了自己的仙君人设。
苏妗见此暗松了口气,也拿出针线做起了绣活,用来打发时间。
如此,两人虽然天天面对面坐着,但各有各的消遣,彼此互不干扰,倒也颇为和谐自然。
这天中午,他们路过了一处景色十分美丽的山林。想着已经奔波了一个早上,越瑢便吩咐叶风停车稍作休息。
叶风得令,将马车停到路边,栖露也开心地拿出了干粮和水,准备起午饭来。
已近三月,天气暖和了不少。路边的野花已经零星而开,林中的树木草叶也冒出了嫩生生的新芽,啾啾的鸟鸣声从四周传来,清脆好听,悦人心神。
越瑢收起手中书册,心情颇好地对苏妗说:“要不要下车去走走?”
当然要!坐了那么多天的马车,一路颠啊颠的,她屁股都要颠成八瓣儿了!
苏妗心下迫不及待,面上却是含笑点头,优雅从容地起了身。
她……或者说越瑢这身体身高腿长,不需要人扶,自己就能下马车,苏妗那身体却不行。因此苏妗下了马车站定后,体贴地转身对越瑢伸出了修长的大手:“妾身扶着您。”
越瑢:“……”
越瑢有点好笑也有点忧伤,点点头,将姑娘家柔软的小手放在了她……或者说自己那宽厚的掌心里。
然而刚要起身,身下突然涌出一股热流,一直隐隐有些尿急的青年呆了呆,脸色一下子绿了。
不!不会吧??!!
“世子?”见他突然整个人僵住,神色也变得十分奇怪,苏妗有些不解,“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我,或者说你,好像失……失禁了。
越瑢嘴唇微抖地看着她,整个人又是惊骇又是羞耻,当然,还有担心。
之前还只是尿不尽,如今却严重到了失禁的地步,他媳妇儿这身体到底出什么毛病了?!
“世子?”苏妗被他那眼神看得莫名极了,见他弓着腰僵着身子,迟迟没有动弹,不由暗暗猜测:这不会是坐得太久,屁股抽筋了吧?
越瑢还是没说话,直到苏妗忍不住动了一下开始发酸的手,他才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闭了一下眼睛:“你……上来一下。”
“?”苏妗不解,但还是照做。
越瑢僵硬地放下马车帘子,又飞快地往马车外头看了一眼,确定叶风和栖露都各自忙着,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深吸了口气,压着声音说:“为夫……有一件事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