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荆无忧侧对着这边,没有看见严绍。严绍见她收下那青年的东西后就冲他挥挥手走人了,也没跟上去,只挑眉扫了她身后那家名为玲珑阁的商铺一眼,转身吃饭去了。
虽然荆无忧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跟别人谈恋爱有给他戴绿帽的嫌疑,但我们严总毕竟来自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的21世纪,对指腹为婚这种封建糟粕完全没有认同感。要是荆无忧真有了喜欢的人,他并不介意成人之美。反正他也没打算娶老婆,更别说对方还是个年纪比真实的他小了将近一轮的未成年。
严绍想着就把这事儿丢开了,高洋也没发现他刚才那几眼的停顿——虽然接收了高扬的记忆,但高扬以前不常出门,并不认识荆无忧,再加上走得久了身体有些脱力,可怜的高特助这会儿只想赶紧找地方坐下休息。
两人难得悠闲,不赶时间地吃了一顿饭。
酒足饭饱后,高洋兴致勃勃地说:“这酒楼的饭菜味道不怎么样,环境也一般般,老大,要不咱琢磨琢磨,在这开个连锁酒店吧。反正经营模式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高档连锁酒店是严氏集团的重要产业之一,高洋对这一块儿的业务很熟悉,话头一开就蹦出了一连串的东西。
严绍没搭话,等他说完才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首先,你得有命搞。”
瞬间噎住的高洋:“……哦。”
他有点悲伤,想他上辈子身体是多么地健康,手脚是多么地灵活,这辈子却穿成了一个身体虚弱,多走几步路都会眼前发黑的病秧子,还各种被人惦记着脆弱的小命,真是太惨烈了。
不过虽然身体不好,但他的头不秃了啊!
无意中摸到自己因为久病而略有发黄,但却十分浓密的头发,上辈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地中海趋势的高特助心情瞬间恢复晴朗。
“对了老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根据我这身体的记忆,宁远伯府的情况还挺简单的,没有高家这么复杂……”
“嗯,”严绍没什么表情地喝了口茶,“就是多了个爹多了妈还多了个未婚妻而已。”
高洋一听就知道他不大喜欢这些突然多出来的家人,他其实也有点不适应,毕竟上辈子孤家寡人,无牵无挂惯了。
他想了想,说:“那就当甲方爸爸供着吧,不管怎么说,咱都是占了人家儿子的便宜。”
严绍“嗯”了一声,又把乐逍遥的事儿简单地跟他通了一下气。
高洋听完,终于知道之前那股酸意从何而来了,他哈哈大笑,胆大包天地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安慰说:“老大你别怕,等我养好身体,我保护你。”
严绍:“……滚蛋。”
等他养好身体,他的坟头草只怕都得一人高了。
***
做戏要做全,两人又随口闲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宁远伯府画画去了。
只是刚走进前院,严绍就听见了一个看似无奈实则带了几分逼迫的声音:“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若是完不成任务,小人是要挨罚的。伯爷您待人一向宽宏,还请莫要为难小人啊!”
“不过是晚些时候再给你们送去,又不是不给了,怎么就是为难你了?我看故意为难人的,分明是你才对!”随之响起的是一个苍老有力,带着些许恼怒的声音。严绍认出这是府里的老管家海叔。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不过就是一千两银子,何必闹成这样呢?”
这时他那便宜爹也说话了,严绍听着他斯文软和,听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声音,眼皮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什么情况?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高洋低声说,“老大,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严绍不是很想去,他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然而高洋一直在他耳边念着“甲方爸爸,甲方爸爸”,他嘴角微抽,到底还是抬腿轻踹了他一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这年头讲究家丑不外扬,高洋虽然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自己不方便跟过去,就叫了个路过的丫鬟,让她先带自己去严绍的院子了。
而这厢,严绍没走几步就在不远处的小花园里看到了便宜爹,老管家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脸上赔着笑,但神色并没有特别恭敬,尤其是那四下乱瞟的眼睛和微抬的下巴,更是隐隐透出了几许散漫和倨傲。
严绍目光扫过他,抬步走了过去:“什么一千两?”
“绍儿你回来了?”宁远伯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念叨,“你刚才去哪儿了?你这身子还没好完全呢,不要急着往外跑……”
严绍:“……”
严绍直接屏蔽了他,转头朝海叔看去。
海叔比便宜爹靠谱多了,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中年男人姓陈,是城中一家专门卖奇花异草的店铺——百花坊的掌柜。
他今天上门,是来要账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花痴”,宁远伯常常在百花坊一掷千金,然而他身上不可能时刻带着那么多钱,再加上经常会去买点养料啊,种子啊之类的零零碎碎的东西,陈掌柜便说可以先记账,等每个月月末的时候再结算。
宁远伯觉得这主意挺好,就答应了。
双方已经愉快地合作了一年多,一直没出什么问题。直到今天,陈掌柜突然上门,说希望这个月能提前几天结算,因为主家要派人来查账,并给了他们这些掌柜一天的时间,让他们把这个月还未结清的账目提早结清楚,免得到时候因为账目对不上,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来。
事出有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宁远伯自然不会为难他。
然而府里库房的钥匙都在罗氏那,而罗氏这会儿正在休息。宁远伯知道她昨晚熬了一宿没睡,不舍得吵醒她,便对陈掌柜说,晚些时候等罗氏醒了再取了钱让人给他送去。
可陈掌柜却以时间紧迫为由,看似恳求实则逼迫地让宁远伯马上就把这账给结了。
海叔这才恼了——这姓陈的简直半点儿都没有把他家伯爷和夫人放在眼里!
“冤枉,这可真是冤枉啊,小人哪敢对伯爷与夫人不敬呢?实在是因为上头催得急,小人这也是没办法啊!”陈掌柜苦着脸唉声叹气道,“几位有所不知,这回奉命来查账的,是平日里最受我们夫人倚重的赖妈妈。这位赖妈妈是个急脾气,要求严格,也从不讲情面。小人实在是不敢得罪她,若是得罪了她,她回头与夫人一说,夫人再与我们国公爷一说,你们说我这、我这还能有活路吗?”
百花坊是英国公府的产业,他口中的国公爷和夫人,指的就是英国公夫妇。
英国公秦源是今上心腹,手握重兵,在朝中地位超然。英国公夫人也是出身名门世家,娘家势力庞大,这陈掌柜看似是在卖惨,其实却分明是在拿主家的身份威胁他们。
严绍眯眼,想说什么,却被宁远伯抢先了:“罢了罢了,你们替人办事,也是不容易。”
他迟疑片刻,看向海叔,“这样吧,海叔,你替我去一趟东顺茶坊……”
话还没说完,海叔就不赞同地低叫了一声:“伯爷!”
东顺茶坊,他记得那是刘家的产业——刘家就是宁远伯那个富商表弟家。
严绍挑眉,有点不明白便宜爹为什么会让海叔去东顺茶坊。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看着陈掌柜,终于开了口:“爹,你买什么东西买了一千两?账本呢,拿来我看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陈掌柜回神之后更是差点笑出声——账本,就他这种不学无的废柴,他看得懂么他?!
“陈掌柜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这上门要账,不会连账本都没带吧?”
见他竟还不耐烦地催促了起来,陈掌柜心下讥讽,面上却还是拿出账本递了过去:“世子说笑了,这就是您要的账本,伯爷在百花坊里花出去的每一笔花销,小人都仔仔细细地记在这上头了,您请看。”
他是笃定了严绍看不懂才敢拿出来,然而我们严总是个高智商的理科天才,虽然不完全了解眼下的物价,但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老旧的记账方式,并在里面发现了多个算法上的漏洞。
这是一本乍看没问题,其实宰人于无形的假账。
严绍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光这个月的一千两里被错算的数额,就有至少两百两——这还是在这上面记录的东西物价、数量都正常的前提下。
“……”
严绍看向被人坑得满脸血还半点不自知的便宜爹,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没忍住自己的暴脾气。
这府里管账的人都是猪吗?!这都一年多了,居然愣是一点不对劲都没有发现!
“绍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见儿子脸色突然臭得厉害,宁远伯有些不解,忙问道。
严绍没回答他,只冷笑一声,“啪”的一下把那账本摔在了陈掌柜脸上:“整本都是假账,你这不仅是把我们宁远伯府当冤大头,还把我们当成傻子了是吧,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盐勺:小丫头早恋了?哦,关我屁事。
未来的盐勺:……那个野男人是谁?干嘛的?你们认识多久了?他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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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陈掌柜,惊愕之余简直不敢置信:这宁远伯世子不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点心吗?怎么可能发现这账本有问题?!
不对,他一定是不懂装懂,故意诈他的!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陈掌柜做贼心虚,脑子里各种念头齐飞,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很快就稳住心神,做出了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世子慎言!这些个账目,每回都是经由贵府的管事再三确认之后才结算的!小人如何作假?如何欺上瞒下?您这是、这是血口喷人啊!”
宁远伯也是懵逼道:“是啊绍儿,你是不是看差眼了?老陈人挺好的,应该不至于……”
海叔也是迟疑地看着严绍。
严绍讥讽扯唇,随手圈出几处漏洞解释了一下,宁远伯和海叔这才震惊地发现,原来这账还可以这么算。
陈掌柜也呆住了,他没想到这破世子真的会看账……
说好的不学无术,啥也不懂呢?!
“绍儿,你这,什么时候竟学会算账了?”宁远伯气恼之余又有些惊喜。
严绍扫了他一眼,学着原主的样子没个正形道:“好几年前吧,有次去高家玩的时候,看到他们家老大在看一本这方面的书,就好奇问了几句……啧,这玩意儿又不难,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毫不心虚地把锅甩给了自家特助,严绍又指着陈掌柜道,“你刚才那话倒是提醒我了,爹,平时都是谁跟他对的账?把人叫过来,一起处置了吧。”
陈掌柜这假账做的并不是特别高明,跟他对接的管事但凡有点专业水平都不可能看不出来。可这都一年多了,府里却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这只能说明,那人和陈掌柜坐了同一条船,两人是里应外合,一起做的局。
宁远伯一愣,吃惊之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平日里跟他对账的,我记得是你娘身边的徐嬷嬷,这……她是你娘的陪嫁,对你娘一向忠心……”
严绍不喜欢太感情用事的人,闻言有点不耐:“人心隔肚皮,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忠心?”
宁远伯好脾气地安抚道:“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件事关系到你娘身边的人,总得谨慎一些,不然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岂不是叫你娘为难?”
严绍看了这对媳妇儿倒是颇为体贴的老头儿一眼,想说什么,被他惊住了的陈掌柜强笑着回神了:“误会!这都是误会!伯爷,世子,这账本……这账本定是小人方才出门的时候太过匆忙给拿错了!二位消消气,小人这就回去拿,这就回去拿,这回一定不会再拿错了!”
“我呸!你当我们是傻子呢?!”跟着反应过来的海叔怒道,“这上头明明就写着咱们伯府的名字!”
“这……这许是当时写名字的时候写错了。伯爷,伯爷您相信小人,小人真的只是一时情急才会拿错账本,不是有心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陈掌柜没了方才的散漫和倨傲,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心里却是在怒骂多事的高家大少爷:死病秧子,教人什么不好非得教人算账!害他好好的计划功亏一篑了不说,连老底都快兜不住了!
揽月轩里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高洋:“……”
什么情况?谁在骂他?
***
陈掌柜一口咬定自己是拿错了账本,不是有意骗钱,并再次搬出了背后的英国公府,以及英国公夫人的奶娘是他亲姑姑这层关系。
宁远伯胆子小,不爱惹事,也清楚以宁远伯府如今的地位根本没法和英国公府对上。他皱着眉头,心里的愤怒渐渐变成了犹豫:“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么一点小事,真闹开了,怕是会得罪英国公夫人。我听你娘说,那位最好面子了……”
看着这越说表情越怂的便宜爹,严绍反复默念了好几遍“这是甲方,不能骂”,这才忍下内心的嫌弃,看着陈掌柜冷笑道:“别说只是个奶娘的侄子,就算是英国公夫人的侄子又怎么样?打着英国公府的名义在外面欺诈顾客,中饱私囊,我要是英国公夫人,只会马上严肃处置了他,稳住受害者,免得他们把这事儿嚷嚷开来,影响英国公府的声誉。”
陈掌柜脸色骤变。
宁远伯也呆了一下。
严绍挑着眼角,语气讥讽,毫不客气:“当然了,要是你干的这些破事儿英国公和他夫人早就知道,并且有从中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那他们可能会选择保你。但我并不认为你有这么大方,会把从我爹这坑过去的钱孝敬一部分给他们,毕竟这点钱,虽然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你自己都不够花吧?”
陈掌柜:“……”
陈掌柜哑口无言。
严绍说的没错,英国公府根本不知道他私下干的这些事儿。当初他是手头有点紧,又看宁远伯人傻好骗,还特别舍得花钱,这才会生出偷偷从他身上捞些好处的念头。
为了方便行事,他贿赂了罗氏身边负责管账的徐嬷嬷做帮手。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两人里应外合,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这次是因为他儿子欠了一笔赌债,急需要还,他才会找借口提前上门,想着赶紧从这里捞一笔,把那个窟窿填上先。
谁想这么巧,竟被这杀千刀的破世子给撞上了!
陈掌柜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又见严绍完全没有和他爹一样被英国公府的威名吓到,反而头脑清晰,言辞犀利,一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心下不由叫苦不迭。
是谁说宁远伯府一家三口都是蠢蛋,只要用对了法子就可以随便欺负的?
看看这比鬼都精明的小兔崽子,都他娘的瞎了吗!
他心知自己今儿是躲不开这一劫了,往地上一趴就不要形象地大哭了起来,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儿子欠了赌债快被人弄死了,没办法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求宁远伯看在往日情分上饶了他这一回,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英国公府,还说愿意想办法把那些钱补上。
看着这眼泪鼻涕刷刷而下,演技比起自家戏精特助也不差多少的胖中年,严绍:“……”
太难看了。
眼睛疼。
他按了按暴躁直跳的额角,彻底没了耐心,抬手就让海叔带人把他绑了起来。
倒是宁远伯被陈掌柜哭得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陈掌柜知道他性子宽厚心肠软,也不求严绍了,只一个劲儿地对着他哭,哭得撕心裂肺,嘴里不停地喊着他们不放过他就是要他全家去死之类的话。
“绍儿,要不咱们……”最终,宁远伯还是没忍住看向了严绍。
严绍冷笑着掀了一下眼皮:“你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放过他,但你觉得他扯着英国公府这么大的虎皮,会只坑你一个人吗?要是以后有其他人发现不对闹起来,损了英国公府的颜面,你猜英国公和他家夫人会不会怪上你这个明明已经知道真相,却没有跟他们说的人?”
“不会的!不会的!这事儿我没对别人做过!只有伯爷一个!真的就只有伯爷一个!别人我哪儿敢啊!他们都那么精明!”不等宁远伯反应,陈掌柜就惊慌失措地喊道。
“……”
“???”
宁远伯俊美的脸上浮现几许茫然:“绍儿,我觉得他好像在骂我……”
严绍:“……”
不是好像,是就是好吗?
宁远伯回过神,伤心地看着陈掌柜:“枉我一直觉得你懂花爱花,为人也宽厚热忱,与我算是知音,没想到你竟只是觉得我人傻好骗才会来接近我。老陈啊,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陈掌柜:“……”
不是,我不就骗了你点钱吗?你这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宁远伯:辣鸡渣男,坑我钱财,骗我感情,呸!
陈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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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眼见宁远伯也背过身不肯理他了,陈掌柜又惊又悔,彻底慌了神。不过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很快他就急中生智,把主要罪名甩给了合作伙伴徐嬷嬷。说当初是徐嬷嬷主动找上他要求合作,他才会一时心动,犯了糊涂的。还说罗氏身边不止一个徐嬷嬷有二心,自己愿意将功赎罪,帮他们把这些人一个个的全引出来——只要他们肯放他一马。
严绍没理他,直接让人把他五花大绑堵住嘴,带去了前院大堂。
陈掌柜:“……???”
这小王八蛋怎么回事?就一点不担心他娘吗?那可是他亲娘!
看出他在想什么,严绍轻嗤一声,走到堂上拉了张椅子坐下:“我这人不喜欢风险也不喜欢麻烦,不过是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而已,用不着你,我有的是法子让她们自己站出来。”
如果高洋在这,一定会忍不住给自家逼装水平还是一如既往那么稳定的老板鼓掌。
陈掌柜就不一样了,他只想破口大骂。
倒是宁远伯这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绍儿,你……你打算怎么做?”
虽然不是很相信陈掌柜说的话,但事关自家媳妇儿,宁远伯不敢大意,迟疑了一下说,“不管你打算怎么做,都先不要惊动你娘吧,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们再告诉她,免得她着急上火。”
……这老头儿怎么回事?护老婆护成这样,难怪便宜娘活得那么天真,家都快被人搬空了还一无所知。
严绍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只觉得“爱情使人失智”这句话真是没错。
不过人家疼老婆是人家自己的事,他虽然嫌弃,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去把徐嬷嬷找来。
宁远伯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见他没有一口气把罗氏院子里所有人都喊来,不由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徐嬷嬷就来了:“见过伯爷,见过世子。”
严绍懒洋洋地掀了一下眼皮,指着地上的陈掌柜说:“认识吧?”
徐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懵着呢,直到看清楚陈掌柜的脸,才猝不及防地变了脸色:“陈掌柜?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该交代的他都已经交代了,你别也装傻了,没意义。我叫你过来,只是想搞清楚你俩的罪责到底谁重谁轻,毕竟主犯和从犯,下场是不一样的。”
不耐烦与这些人扯皮,严绍完全没给徐嬷嬷自辩的机会,直接把话题的重点钉在了“谁才是主谋”这个问题上,然后把陈掌柜刚才那番推卸责任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徐嬷嬷本来就被这突发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会儿正心虚惊惧着。听到这话,她又惊又怒,一下没忍住就炸了:“陈旺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居然把罪名全扣在了我脑袋上!当初明明是你主动来找我,求我对你送过来的账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说到这她才猛然惊回神,然而已经晚了。
严绍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所以那个和他里应外合坑我爹的人,确实就是你。”
“……”
“???”
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他之前还不确定,这是在诈她呢?!
徐嬷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掌柜也是万万没想到徐嬷嬷会招得这么快,这女人做事小心谨慎,跟他往来的时候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他还以为她会死不承认地挣扎一番呢,结果这破世子一句话,竟然就让她不打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