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外头又开始飘雪的阴沉夜色,云霄的眉头久久地没有展开。
他在这边叹气,走入自己房中的宁不心情也绝对没有好到哪里去。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想顺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去寻找追求?问题是在他的母亲和他屡屡伤害她和她的家人之后,他还能追求的到吗?就算如云霄所说,她已不再介意过去的恩怨,但燕五云夫妇又怎会不介意,他和她之间一样不可能,更何况她所爱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所以,退,早已无法退。
既然没办法退回从前,那么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往前走下去。
走下去,帮助在他心中日益模糊的那个父王,扫除过于强大的皇后外戚,夺得太子之位,夺得天下,届时,燕家才会真正有一处平安长久的栖息之地。也许,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将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他和她才能有机会再次相见,甚至平平淡淡地犹如朋友一般相交吧?
而且,他已经注定失去曾为之牺牲责任的爱情了,绝不能再失去另一个梦寐以求的家。即便这个家也许不会有普通百姓家的温暖亲情,不会有父严母慈子孝,但至少他的生身父母就在那里,即便未来难测,命运无法为他所控,他也不会终身都抱着这个遗憾。
客栈内,两兄弟一般心事如絮,纷杂不已。而客栈外,霏霏的细雪也是一夜未停,从漆黑的深夜一直延续到天色重放朦朦之光,才渐渐收止,只余下一地晶莹的冰晶,浑然不觉此刻虽然洁白清纯,但总有一日会被融化,或被踩入肮脏的鞋底,或被陷入污秽的沟渠。
…
天亮不久,宁不就起身梳洗,毫不留恋室内的温暖,一掌推开窗户,让冰凉的冷洌之气直透进室,好消去盘旋一夜的烦躁。
“二弟,你起了呀,正好,可以吃早点了!”才吸了几口冷空气,宁不就看见云霄托着一个食盘从前堂的后门处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笑得十分灿烂。殷勤之态一如这些日子以来每日之晨,仿佛昨晚两人根本不曾发生过口角一般。
宁不瞟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他虽然无法理解云霄这种近乎无赖的拉关系手段,可平心而论,他的内在确确实有些动摇他的坚持不懈,甚至,每每看见他的笑脸,心中就会自然而然地涌起一缕温暖,潜意识地觉得,仿佛无论他如何对其恶言恶语相向,对方都会包容,而不会随意地将他舍弃。
“二弟,开个门呀!”见宁不还是站在窗前不动,云霄笑眯眯抬高食盘,用嘴指了指门口。
同行这许多天,早已明白他的性子虽然温和,却也十分擅长死缠烂打,宁不只好看似不耐地一扬手,挥开了门闩。
“这家客栈的酒菜虽然不怎么样,不过这粥煮的倒是挺香的,馒头也不错,刚才嘴馋,忍不住先吃了一个了。”云霄用肩头推门而入,一边摆着早点,一边嘿嘿地笑,待到碗筷都分好还不见宁不过来,不由瞪眼责备道,“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坐下啊。民以食为天,不管要走什么路,总得先填饱肚子才有气力,不会会打算空着肚子去跟哪一位打架吧?”
宁不默然过来,入座。吃吃吃,明明是那般丰神俊朗的一个男子,又有着尊贵的皇族血统,可俗起来的时候却…可悲的是,他似乎也有些被同化了。
“唔,小菜味道也不错,下次有机会,还要住这里。”云霄喝一口粥,吃一口菜,再咬一口馒头,吃的极为认真,仿佛真的只为和他一起好好地吃一顿早点而已。
他这样一本正经,再也不提半句劝说,宁不到是有些不习惯了,不过这么一点不自在和诧异他当然不可能表现在外头。于是这一顿早饭,两人吃得格外安静,也格外干净,到最后,两兄弟几乎是同时放下了碗筷。
“好啦,饭吃完了,可以谈正事了。”云霄抹抹嘴,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宁不接过,展开,很快变色。
虽说他在遇到云霄不久后就打定主意要主动投入夺嫡之争,但一则因为他在母亲那帮手下的眼中尚未威信,二则他虽然没打算和云霄真的成为亲密无间的兄弟却也不想让别人破坏这一路的宁静,因此并不曾和母亲的人主动联系,没想到这竟然导致了他这么晚才知道这个惊人的消息。他怎么就忘了除了北盘,南郑朝廷同样一直对燕家虎视眈眈?
“她真的…”宁不嘴唇微颤。
“不,受伤的是她的侍女,她没事。我离开燕家的时候,曾给她留过一个大同的联络地址,让她如果平安的话,就给我捎个信。昨晚我半夜进城,就是为了这个。”云霄摇摇头。
虽然当初在燕家的时候,为了避嫌,他并不知道燕家要退隐的具体策略,但相信以燕五云一家人的智慧,既然早已决定急流勇退,那应该就会有惊无险,而昨夜所收到的燕飞羽的亲笔信也证实了这一点。只是,其中的隐秘却不能对宁不告知,透漏着一点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燕家虽然退隐了,却还不能算安全,南郑皇帝吃了个大憋,关家堡更被利用牵扯,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大势力将会采取怎样的手段,而宁不,虽然他深信其的深情,却不能为了宽慰其心,而冒险将燕家一门的安危拿来做赌注。只因宁不如果争储成功,将来就是一国之君,自古以来权利最能弄人,谁又知道数年、数十年后的宁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了这句话,宁不握着信纸的手明显地沉稳起来,显然心中大石已然放下。
“昨日种种昨日休,我知道你选择争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可现在不论如何,燕家都已经从这个名利的漩涡中退了出来,如果你只是为了还债,二弟,如今该是时候休止一切了。”云霄凝视着他那低垂的眼眸,真挚地希冀道,“二弟,纵然以往我们都因为诸多无奈而浪费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可未来的路依然还很长,生活的方式也有很多,听我一句劝,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吧!”
“你说的没错,昨日种种昨日休。”宁不慢慢收起了谍报,放在桌上,然后用修长的手指将其缓缓地退回到云霄这边,声音平静如波,“可我也说过,我不是你,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宁不,只有邵天凌。”
“你怎么还是…算了,既然你执意要选择这条路,那就随你吧,毕竟谁也无权左右别人的人生。”云霄望着他,苦笑一下,随即肃然道,“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更改,只是你也知道,我离京之后,恐怕就在也帮不了你什么了,一切都得你自己多加小心。太子一派固然是你要对付的重点,可你也不要忘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皇子,要谨防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另外,关家堡这支武林势力也极不简单,恐怕野心难测,不论你是欲拉拢还是相对,都切不可大意。还有,凡事记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说着,叹了口气,收拾起碗筷,准备留他一方空间。
经过仍端坐着的宁不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多谢!”
云霄扬起一缕欣慰的笑容,腾出一只手重重地按了一下她的肩头。
…
第七卷 明乱 第57章 尾巴
轰隆隆…
巨大的惊雷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其音之烈之剧,几乎令人以为头顶的苍穹被无边的巨斧一把劈开,人间即将陷入天翻地覆之中一般。
“吼…”雷声心动了笼中的两只老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冲天的怒吼,与此同时,睡梦中的燕飞羽也陡然惊醒,尖声惊呼:“云霄!”
“小姐你怎么了?”睡在外间的山丹倏地一下坐起,一把掀开被子就冲了进来,一边随手掏出一颗夜明珠一边疾扑到燕飞羽的床前。
轰!又是一声滚雷轰到,燕飞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才睁开眼睛,看见被柔和的夜明珠映得分明的山丹。回想之前的噩梦,不由仍是心悸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
“山丹,我梦见云霄他们被北盘皇帝一路追杀,后有追兵,前无进路…”
“小姐是太过挂念云公子了,所以才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山丹捏起袖口,温柔地擦了擦她泌出细汗的额头,微笑道,“小姐不是常用说梦和现实相反的么?小姐做噩梦,就代表云公子一定能安危脱身,尽快地赶来和小姐相见的。”
“嗯…”燕飞羽点着头,有心跟着劝说自己那不过是个梦而已,不能迷信,可以底的不安还是犹如一根粘人的细细蛛丝,怎么挥也挥不去。
“山丹姑娘,出什么事了?”燕飞羽这声梦魂中的惊呼惊醒了不少人,四周的护卫立时更加警戒,不放心地在门外低声询问。
“没事,是小姐不小心做了个噩梦,有些惊着了,我陪着好。”山丹扬声道。
外头放心的应了一声,重隐暗处,又复悄然。只是外头的夜空却不肯罢休,一忽儿白晃晃的耀眼闪电,一忽儿热滚断头台的骇人巨雷,中间夹杂着声声的虎啸,硬是将一个原本寂静宁和的春夜搅得不肯罢休。
“今儿应该是惊蛰了吧?”看着一道白光射进室内,将家具陈设的轮廓映得雪亮,已然了无睡意的燕飞羽索性坐起了身,靠在山丹及时摆放过来的柔软的靠枕上。
“昨日就是惊蛰了。”见燕飞羽的眼神慢慢清晰,山丹将夜明珠放在床边,返身取了一直温在炉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茶给她。
茶盅入手,略略发烫,却又恰到好处地不至于烫着,接着,一件外衣又轻轻地披上肩头,满是细细的体贴,让人心中倍感温暖。只是,她在这里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可远处北盘的他呢?唉,要是她不是个武学白痴就好了,哪怕比不得玉蝉,能有山丹这样的身手,也不至于让大家瞻前顾后,就生怕保护不了他,更别提还要冒险去北盘了。
“小姐,天还早,再试着睡一会吧,明儿还要尽快赶路去和老爷夫人汇合呢?”待她了喝了几口茶,山丹便柔声劝道,“云公子那边,你不要担心,黑前辈不是已经赶回去了么?他在北盘多年,人头熟的很,有他帮忙,肯定会更加顺利的。”
可是,谣言是早就四起了,而且这会儿依云霄他们的脚程必定已经到了北盘的京城,黑叔却是昨日护送他们到这里才折向北的,真要有事,一时间哪里来得及?
“我睡不着,我还是去看看大头它们吧!要是它们状态不好,怕明儿赶路又吃不消。”燕飞羽心里担忧着,面上却安慰地对山丹笑笑,将茶递给她,索性披衣起身。
三天前,她们一行终于和护送两只老虎的护卫队汇合,却发现两只老虎由于不适应旅行,精神都极其萎顿,若要强行继续赶路,很难保证会发什么。可是燕家虽然明面上已经隐退,却并不代表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因为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朝廷和关家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不能因为两只老虎而拖累整个队伍。于是,在她的恳求之下,燕五云夫妇只好先一步,让她留下来先照顾两只老虎两三天,待两只老虎精神好转一些再云追上。
经过燕飞羽三天的亲自仔细照顾,大头和小美的情况果然如愿地好了许多,可以重新上路了。
山丹见她如此,知道劝也无用,便服侍她穿戴起来,这才自己着衣,并通知外头的护卫一并跟上。老爷和夫人此次单独留下小姐,她们这些护卫的责任便更重了几分,即使这座山庄是自家的地盘,也仍不敢疏忽半分。
“吼吼…”
听着两只猛虎仿佛不甘对响雷示弱的威猛咆哮声,听得燕飞羽不由浮起了微笑。
在家的时候,她一心想要和小美搞好关系,小美却高傲地一直不肯买账。可经过这一次生病,反而对她信任了很多,虽说还是不会像大头一样和她玩闹,却已破天荒地允许她触摸自己了,这还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到了大头他们所在的屋子后,由于大头和小美都不喜欢生人接近的脾气,而且自己也不习惯让护卫们听到自己同大头倾诉对云霄的相思之语,待众人将屋子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后,燕飞羽便照例让他们到门口等候。
护卫们应了声后便分开护住屋子,从出门那天开始,两只考虑就一直被关在笼中,而且就算在虎山中自由行走时大头也从未伤害过自家小姐一根毫毛,他们自然都很放心。
然而,所谓变故,往往都在在们所想不到的情况下发生的,今晚的,就是如此。
一进门,燕飞羽就发现两只老虎的表现十分异常,呲牙咧嘴地,好像极为不安。
“嘘,不要怕,不要怕,只是打雷而已。”燕飞羽赶紧走到两只相距一米的笼子中间,准备分别伸手安抚这对老虎夫妻。
说时迟,那时快,忽地,随着几声咔咔的碎石,刚才还平整光洁的地面突然飞起了一块,没有等燕飞羽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突然地从地底凭空而现,一把抓住了燕飞羽。
“啊!”燕飞羽本能地惊呼了一声,可尾音未落,两只手的上臂都已被紧紧地桎梏住,搂入了一具胸怀之中。慌乱中本能地扭头,却只看见对方戴着一个大头罩的脸,连眼睛都看不清楚。
“什么人?放开我们小姐!”其实,就在那不协调的碎石声传来的时候,山丹和众护卫已经机警地察觉到了异样,并冲进屋来,动作可以说已经快的不能再快了。但是比起敌方竟能突然破地而出的诡异,这份速度还是慢了一拍。
“恕难从命。”
蒙面客沉沉的一笑,声音有些刻意伪装的沙哑。话意未落,那个开裂的地洞中又先后跃出两人,持着兵器一左一右地护住了蒙面客。
…
第七卷 第58章 故技重施
“你是谁?”燕飞羽的惊慌只维持了几秒钟,很快就镇定来,冷冷地问道。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燕小姐的胆量实在过人。”蒙面客低低地笑,虽然声音明显是假声,但却可以从笑声中听出他此刻的心情十分之好。
“哪里哪里,阁下的城府和心机如此厉害,居然能耐住性子跟踪潜伏,另辟蹊径地将地道挖到这里来,该是我佩服阁下才是。”燕飞羽的语调越发地听不出情绪,仿佛此刻脖子上根本就没有一把锋利的小刀,自己的生死也没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她虽然没有一身好武功壮胆色,但真的假的被挟持了这么多次,要是还惊恐的不知所措,那她燕飞羽也未免太无能了吧?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担心另一件事,那就是地道可不是一天就能挖成的,敌人既然能在这里等着,显而易见地必定是早已在跟踪她们。
而现在她自己落入敌手还是小事,怕就怕对方还派了人继续跟踪爹娘,那样的话,很可能就会被他们顺藤摸瓜地找到燕家辛辛苦苦寻觅的安置地。不然,现在对方也不会只有三个人。
一念至此,燕飞羽立刻向山淡飞快地使了个眼色,让她等会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去通知自己的父母。
“阁下到底想要什么,不妨直说,这样挟持一个普通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山丹咬了一下唇,恨声喝到。
“倘若是别的普通女子,自然不需要在下全自动手,可是燕小姐如此兰心惠质,在下就是花再多的心思也是值得的,更何况在下只不过是想请燕小姐去寒舍做客而已。燕小姐,不介意的话,可否请你的手下让让道?”蒙面客好像一点都没听出山丹声音里的讽刺,桎梏着燕飞羽双手的长臂不但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越发地一紧,让她的脊背更加地贴近自己的身体,几乎毫无缝隙。
这样被迫地和一个陌生男人紧密接触,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会极其厌恶,燕飞羽也不例外。不过但她正打算挣扎着尽量她离开一点距离时,鼻尖忽然敏感地闻到一股极淡地近乎飘渺的香气,燕飞羽的脑神经一下子飞速运转起来。
挟持她的是个女人吗?不,如果是女人,身体不会这么坚硬平实,个子也很少会这么高,而且这个香气好像在哪里曾经闻到过,还有这个说话的语气......
蓦地,燕飞羽瞳孔一缩,想起一个人来,变色的同时,心里也闪电般地掠过当日雪山被诸葛方普追击时一身涉险的计策,今日此情此景,不正好和那日十分相似么?那次的毒诫被宁不扔了,可她一回家就重新做了两个,不仅如此,就连手镯和耳环上,也都有机关。现在她的上臂虽然被桎,却不曾被点了穴道,下臂和双手却还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只要时机把握的恰当,她还是有很大的把握将毒刺扎入对方的手中的。
心念电转间,燕飞羽忽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笑声,尽量地歪转颈项斜睨向蒙面客,眼波如丝,似媚似讽。
“我还以为关三公子虽然自命不凡了一点,但总应该还是个君子,没想到做起这样的勾当来,也是娴熟的很哪!”
关三公子这个称呼一出,后头的身躯果然有刹那的异样,对面的山丹更是睁大了眼睛:“关钧雷?”
“你居然认得出我?”蒙面客一怔之后,身体就恢复了正常,声音也变回一贯的醇厚性感,无视惊讶的众人,只是对着燕飞羽低低地笑道:“我一直觉得世妹冰雪聪明,果然,你给我的惊喜还是真不少啊!”
“关三公子如此风流倜傥,潇洒出众,灼目耀眼,小妹又怎会认不出呢?”燕飞羽忽然放软身子,索性地往他身上一靠,同时也不管脖子上是否还架着利刃,昂起螓首,美目流转地嫣然一笑,轻吐着如兰的气息,“却不知道关三公子此来,为的是我的人,还是我的财?”
“你说呢?”关钧雷凝视着她突然变得风情难挡的绝色娇颜,饶有兴致的反问。
虽说他明知他的态度徒然这样大转变,其中必定有诈,但还是压不住心头的那点悸动,很自然地稍稍地移开了一点小刀,免得真伤了她的细皮嫩肉。当然,他允许自己陪她演戏,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怀中这个小女子虽然聪明狡猾,可归根结底却不过是个只懂三脚猫功夫的普通少女,他就不信她都已经落入自己的手中,还能再翻出天去。
“让我想想......”第一次小试验成功,燕飞羽索性得寸进尺,可爱地偏了一下头,美目中既多了一点狡黠,更多了一份清纯的娇媚,“唔......我猜,你是既想要财,更想要人,是不是?”
“哈哈哈哈....”关钧雷忍不住仰头大笑,心情愉悦之极,索性移开小刀,反夹在指后,将面罩一推,露出了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联,然后低头在佳人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个响亮的芳泽。
“无耻淫徒,快放开我家小姐!”见自家小姐受辱,山丹等人恨不得马上冲上来,只可惜关钧雷虽然移开了小刀,但他那两个护着他左右的随从却一看就知道不是吃素的,恐怕一动之下,那不长眼的利刃就会又抵在小姐的喉咙上。
燕飞羽却仿佛早料到关钧雷会有此轻佻之举,娇美的面上不见丝毫不悦,反而趁机扭了一下身子,想要转过来正视他的眼睛,同时嘟着嘴哼道:“那我问你,在你的心里,是我家的财富重要,还是我的人重要?”
关钧雷任由她转过身来,原本圈在她胸前的那只手很顺手地滑在她的纤腰上,用力一紧,眸中的笑意更深:“自然是你的人更重要。”
“啊.....”燕飞羽故意因为两人国语贴近的距离而羞涩地惊呼了一声,一只手却欲拒还迎地抵在他的胸口,然后笑得更加妩媚,“那我的人比起你的命呢?”
话音未落,另一只垂着身侧的手突然高高的扬起。
“若没有了命还如何享用你这样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呢?”关钧雷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就准确地握住她扬起的那只手,眼里满是嘲弄。
“啊,我的手....”燕飞羽低呼了一声,本能缩了一下身子,用另一只手去抓关钧雷的手掌,想要将他如铁爪般的手指掰开。
“你不会是打算用你的绣花拳头来暗算我吧?”关钧雷好笑地看着她那只紧握成拳头却空空如也的拳头。
“当然不是。”燕飞羽脸上的痛苦之色忽变得诡异。
难道她还有诡计?关钧雷心中刚一凛想要查看,手腕上的经脉处突然传来两点刺痛,疾目移去,赫然看见燕飞羽另一只手的戒指正抵在皮肤之上。
“抓住她!”关钧雷一把拉开她的手,将她往一个手下怀里一推,随即运指如兰地封住自己的几大穴位,护住心脉。
“来不及了,我这两种毒药都是特制的,混合以后散发的速度极快,没有解药的话,半刻钟内必死无疑,就算你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燕飞羽一击得逞,心情顿时十分轻松。
“公子,你怎么样?”接过燕飞羽的那个随从第一时间点了燕飞羽的穴位,让她无法动弹,却不敢转身查看关钧雷的情况,而是迅速地将剑架在燕飞羽的脖子之上。另一个随从则马上为关钧雷诊脉。
“解药呢?”接替关钧雷的这个随从可不是个怜香惜之徒,扣着燕飞羽肩膀的手掌一个用力,怒问惊喜尚未褪去就已重新惊骇紧张的山丹等人。
燕飞羽骨头被捏,顿时一阵钻心地疼,但纵使面色都疼的煞白,她的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冷傲: “你不要以为用我的性命来威胁我的人就能得逞,告诉你,解药在那里只有我一个知道,就算你一寸寸捏碎我的骨头他们也拿不出解药。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主子,看他可曾查出这是什么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