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回房了,山丹和玉蝉一起走了进来,前者神色平静,后者却有些忿忿之色。
“干嘛了?谁欠了你的钱了?嘴儿嘟的这么高?”燕飞羽见玉蝉明显心里堵着事儿,便笑着打趣道。
“小姐,你还笑。”玉蝉的嘴巴本来还只是微嘟,这一下还真的翘的老高老高,气呼呼地道,“我是在生紫云的气,我们几个一直都是好姐妹的,可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直都瞒着我。”
山丹没好气地白了她眼:“这种事能随便跟别人说吗?”
“有么不能跟我们说的?”玉蝉不服气地道,“紫云以前就常常夸表少爷,她喜欢表少爷很正常呀?”
“哦,紫玉以前常常夸表少爷?”燕飞羽还是第一次听说,紫云可是四个侍女里头性子最冷,最心高气傲的,这样的人居然还会常常夸人?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问世间情为何物呀!
“是呀!好像就是中秋前夕,小姐一见表少爷来就吓得魂飞魄散地逃到虎山里去了,紫云那时就嘀咕着抱怨,说不明白为什么表少爷这么好小姐却不肯要,很为表少爷不平的样子。”玉蝉武功最高,心思却最单纯,当下就毫无保留地将她所知道的一些小事悉数都抖了出来。
听完以后,燕飞羽和山丹不由地面面相觑,原来两年前紫云就对赵超凡有意思了,而她们两个却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反而是最单纯的玉蝉心中一直清楚。
“你以前怎么不说?”山丹道。
玉蝉愣了一下:“我没想到啊,我以为紫云只是在开玩笑,想让我劝劝小姐不要老躲着表少爷,我心里还想,像小姐这样绝顶儿好的人,表少爷才配不上呢,所以一直都没说,哪里知道紫云还真的喜欢表少爷。要是换了我,我才不喜欢表少爷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要喜欢,就喜欢一个大侠,功夫绝对要比我高。”
说着,还用力地挥了一下拳头。
燕飞羽忍不住抿嘴微笑:“好,如果哪天玉蝉你喜欢上哪个大侠,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能像紫云一样瞒在心里。”
“嗯,那当然,玉蝉对小姐绝对不会有秘密。”玉蝉十分豪言壮语地道,“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大声地说出来,才不会像紫云那样拐弯抹角呢!而且,到时候我还要请小姐做主,要小姐给我当娘家,不然他武功比我高,我打不过他怎么办?”
扑哧!这一下,连山丹也克制不住地笑了出来,燕飞羽更是笑得打跌。
这个小妮子,压根儿就还没对象,居然就先想到将来和老公打架找娘家支援了,哎呀呀,实在太可爱了!
“你们干嘛笑的这么奇怪!”玉蝉犹自不解,“我哪里说错了吗?厨房的连婶就是这么说的,说她进府之前,常被老公打,后来自从进了咱们家做事,就像有了娘家,她老公就再也不敢碰她一个手指头了。”
“哈哈哈哈…”燕飞羽放声大笑,因这些感情琐事而滋生的烦闷尽数一扫而空,不禁伸手捏了一下玉蝉的小鼻子,莞尔道,“放心,将来你要是出嫁了,小姐一定给你当娘家为你做主,看谁敢欺负我们的玉蝉小宝贝儿!”
玉蝉越发嘟起嘴:“虽然我们几个人中,就我最小,可连山丹都打不过我,小姐不要老是再把我当小孩好不好?”
燕飞羽和山丹笑着正要再逗她,外头却传来一声通报:“小姐,夫人有事让小姐过去。

第五卷 蛰伏 第8章 女子当自强
“你是?”刚一踏进花厅,燕飞羽便见里头站起一个身姿修长、眉峰如染霜叶的少妇,依稀仿佛有点眼熟,再一看她的眼睛,却见那双明眸犹如一泓历经沧桑的秋水,又似古寺中的深井,透露着一种大彻大悟之后的恬淡,只一瞬便恍然,“哦,原来是你。”
那体态修长的女子先是一怔,而后朱唇微扬,似乎心中更是了然地深深一福:“小女子玉玲珑,见过燕小姐。”
今日之客,正是当日在清河镇遇见的、忍辱复仇的奇女子玉玲珑。
“玉…玉姐姐多礼了。”燕飞羽只迟疑了一下就选定了称呼,同时也微笑着欠身还礼。早在那日偶见,她就十分敬佩玉玲珑,而且玉玲珑的年龄也不过比自己才略长几岁而已,叫声姐姐倒也合适。
只不过,这一声姐姐她本是随心随意而呼,玉玲珑听在耳中却是浑身一震,忍不住颤声道:“你叫我什么?”
“玉姐姐呀!”燕飞眨了一下眼睛,立刻冰雪聪明地明白自己随口的称呼很可能是无心插柳了,不由又是一笑,走到主位前含笑摆手示意,“玉姐姐请坐!”
玉玲珑镇定了一下,再次身:“多谢燕小姐抬爱,只是小女子乃是卑贱之人,实在敢不起这声称呼。小女子今日此来,是特地相谢燕小姐的大恩,若非燕小姐援手,恐怕莫说秦安衙门,就是那张家恐怕也不会相信小女子的冤情。此恩此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请受小女子一拜!”
言毕膝曲,就要叩拜。
“玉姐姐快快请起,说什卑贱不卑贱的,说句老实话当日在清河镇上见到姐姐飞羽心中早已敬佩的很,只是因急着回家,才无暇相交。今日姐姐到来,我是由衷的欢喜,再说姐姐本就年长飞羽几岁声姐姐又有何妨?”燕飞羽最受不得别人跪拜,忙去扶她心地谦虚道,“何况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动了动嘴皮子,随口一言而已,玉姐姐可千万莫要把所有功劳都算在我头上。”
玉珑摇摇头,双眼间已见水雾咽道:“小女子自被那衣冠禽兽卖入青楼之后,早已不再期待还有世人能尊重于我,没想到…”
说着,忍不住取帕拭去眼角珠笑却又掉泪:“让小姐见笑了。小女子本来早在我那孩儿离世之日就曾发誓非那让狼心狗肺之徒血祭孩儿。不然此生此世再也不掉一滴眼泪。今日却在小姐面前失礼了。”
“我曾发过誓言不再哭泣地。只是…”听到她这句话。燕飞羽地心底猛然有一丝心事被勾起。面色不由一黯。情不禁地低喃了一句。“对了。玉姐姐。事情解决地怎么样了?”
玉玲珑敏感地察觉到她似乎也有心事。但见她随即提高声音。显然不欲为人所道。便假装没有看见。振了下精神。强意笑道:“幸亏小姐帮忙。当日我们便去玉阳县中升堂问案。那…那朱玉生本来还想抵赖。可赵大人一顿板子下去。再一句‘如若狡辩。待去秦安城查清事实就罪加一等’。那厮一害怕。便招了。”
“后来怎么判?”燕飞羽扶着她一起坐下。
“明年秋后处斩。”玉玲珑淡淡地一笑。笑中却又无限凄冷。“我原以为受害地不过就我一个。谁想那朱玉生却还非他本名。身上竟还有一桩人命案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看上那样地畜生!”
燕飞羽宽慰道:“幸好一切都过去了,玉姐姐以后还应多多往前看,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了,今后你可有什么打算么?”
玉玲珑强笑了一下:“赵大人将他的财物都判给了我,张家老爷也有赠与,只是秦安城我却是回不去了。当初我从青楼之中逃出,多亏了几个相熟的好姐妹,所以,我想用这笔银子将她们赎出,然后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租套小院,众姐妹一起相扶相持,共度余生。”
“那你们以后凭什么过活呢?”燕飞羽有意地问道。
“我那几个姐妹都有一手好绣工,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接一些绣活,总能混个温饱。”玉玲珑的眼中又浮现出当日的坚韧倔强之色,明知前景不易,却仍乐观面对。
燕飞羽摇头道:“我觉得玉姐姐想的太简单了。”
玉玲珑不解地道:“燕小姐此话怎讲?”
燕飞羽指了指她的脸道:“玉姐姐以前开酒馆的时候,就有不少浪荡子弟前来骚扰吧?到时候你们全是一众女流,不但没有男人保护,又全都背井离乡的,且不说会被本地人排挤,如果遇到有人故意相欺,你们该怎么办?”
玉玲珑一怔,抿了抿唇道:“其实许多恶人都是欺善怕硬的,只要我们众姐妹团结,小心谨慎,大不了便鱼死网破,想必那些恶人也不敢们弱女子。”
燕飞羽再问:“要是对方不是寻常角色,又或是想些下三滥的手段先迷昏你们,然后又将你们偷卖到青楼呢?”
玉玲珑再怔,一下子咬紧了下唇,燕飞羽却不待她回答,又接着道:“虽说玉姐姐你曾从青楼之中逃脱过一回,但也应该知道从哪个地方逃出必定很不容易,何况就算真的能逃第二回,可在之前你们却该如何渡过?”
玉玲珑的面颊顿时煞白。
燕飞羽叹道:“当日我见玉姐姐千里追凶,纵然身受万劫犹自不屈,并聪慧地抓住时机当众揭穿朱玉生的阴谋,心中还曾十分佩服,今日再见玉姐姐,却觉得玉姐姐着实有些迂腐。”
“此话怎讲?”玉玲愕然道。
“因为你今日都已经到了燕家,却放着有这么大的靠山不要,非要带着一群弱女子冒着不知名的各种危险,去隐居绣花什么的,这难道不是很笨么?”燕飞羽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郁闷地道。
玉玲珑不由楞住,脸上忍不住闪过动容之色,却又摇头道:“实不相瞒,小女子确实也曾想过向燕小姐求个恩德收容小女子和其他姐妹,但是小女子已身受燕小姐大恩不曾报,又怎能再给燕家的声名抹黑?须知,我们都曾是青楼女子,卑微下贱…”
“那又不是你们自己愿的。”见玉玲珑这么坦白,燕飞羽反而开怀了起来,笑道,“难道我刚才口口声声的‘玉姐姐’都是白叫了不成?”
“燕小姐…”玉玲珑本就是聪慧之人,闻言心中顿时剧震。
“我既然不介意你的经历,自也不会介意她们的,何况她们能帮你逃走,就证明她们都是一群心地善良的女子,就算名声差一点又怎么样,我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把你们的身世全都抹白了。”燕飞羽呵呵一笑,“老实说吧,其实早在清河镇,我就打玉姐姐的主意了,玉姐姐你也知道我们燕家家大业大,难免需要很多人才,我正希望能有玉姐姐这样的人来帮我呢!”
玉珑瞪大了眼睛,吃吃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都到燕家来做事?”
燕飞羽笑着点头:“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了?”她正愁手上可用的人不够呢,所谓近朱者赤,玉玲珑如此性情,那几个帮她逃亡的女子一定也还不错的,这不正是她所需要的么?
“可是…可是…”饶是玉玲珑经历再多,也禁目瞪口呆,“可我们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燕飞羽反问道,“玉姐姐你是开过酒馆的,不用说,经营管理方面肯定也是一把好手,至于你哪些姐妹,既然她们能做刺竹活,想必也都是心灵手巧的,如果我再让人教教,学起事来一定也会很快,说不定将来还都能成为我的得力助手呢!”
还得力助手?玉玲珑足足呆了好一会,才找回了声音:“你真的不嫌弃我们的身子脏,真的愿意收容我们?”
“就算曾经是青楼女子又如何?我相信你们谁也不是主动想走这条路,我不问你们的过去,只要你们还有一颗纯洁的心,愿意自食其力重新开始那就行了。”燕飞羽无比肯定和认真地朝她点点头,“对我来说,只要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任何人都有权重新开始。”
玉玲珑的朱唇张开,又闭合了一下,再张开,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玉玲珑再此先替众姐妹谢过小姐再造之恩,玉玲珑立誓,今生今世,一定竭尽全力效忠小姐,做牛做马…”
“打住打住!”燕飞羽慌忙道,“我最怕你们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了,你们以后要替我做事,首先就得改了这一条,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女子也得先自己瞧得起自己。”
玉玲珑泪眼婆娑,毅然而起:“我明白了,请小姐相信,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一片心意的。”
“那就好。”燕飞羽宽慰地吐了口气,笑眯眯地道,“现在,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明日就让人带你去赎人,等人赎出来了,我会根据你们各自所长专业地培训你们,再给你们分配岗位,到时候一切薪资待遇都会从优的。”
培训?岗位?薪资?玉玲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笨,连燕小姐说的话都不是听得很懂,但是看着对方那张明丽脱俗的娇容,心底却突然涌满了对人生的无限希望。
她相信,这一次,她和姐妹们的苦难真的全部都会过去了,迎接她们的,一定将会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第五卷 蛰伏 第9章 教训
“娘,送玉姐姐来的那个人呢?”安顿好玉玲珑,燕飞羽立刻跑去找白水,却见房内只有白水珺一人在处理公事,不由一愣。
“走了。”白水珺若有所思地道,“云霄的这些朋友,一个个的都喜欢神秘低调,事情一办完立刻闪人,倒是更让人好奇了。”
“这样啊!”没见到人,燕飞羽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听出母亲的弦外之音,只是这个问题她却不便接口,便将方才和玉玲珑所谈一事简单地告诉了母亲。
白水珺颌首道:“如今我们要另建一个势力,正值用人之际,多些人手自然是好事,等人接过来之后,娘会先观察一阵,依据她们各自的品行再来定夺。不过,此事除了玉玲珑,其他人一律不能知道实际上是在替我们家办事,免得人多嘴杂,坏了大事。”
燕飞羽点头道:“,孩儿正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初才请云霄的朋友秘密地护送玉玲珑,不让外人知道我们和玉玲珑的这一层关系。只是,娘,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负责研制新品的工匠们,谁都知道他们都是我们燕家的人,而且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万一守不住口,或者被人发现他们开发出来的新品居然在我们的对手铺里出现,难免会引起朝廷的怀疑。”
早在计划之初,她就明白常重点,要建立一个能和燕家“对抗”的庞大势力,其中涉及的知情者必须是越少越好。
白水珺道:“这个你放心,娘和你爹已经有对策了,这方面的消息绝不会走漏,新品出来之后,人人都只会认为燕家出现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待到新品出来之后我们燕家不但只能跟在人家身后仿效,而且还会因为嫉妒而故意寻隙滋事,不潜余力地打击‘对手’。”
羽点头,接着又就这方面的事宜和母亲讨论了好一会,先定下其中几个行业的大略方针,着手办理起前期的准备工作,毕竟时间紧迫,不可能等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再一起开张。
这面地讨论最耗时间。一眨眼就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告一段落。
收拾好一张张地策划稿白水忽然沉了脸色。道:“你那个丫头紫云地事娘已知道了。羽儿。这件事你实在处理地太鲁莽。你身边侍丛原本已少了两个。更何况她们都是燕家一手培养出来地。这些年来陪伴在你身边。更知道不少燕家地秘密。又怎能随意地放出去?”
说到最后一句白水珺地口气依然有些严厉。
燕飞羽一怔。不期然母亲会说起这个。忙挨近白水珺。讨好地道。“娘。这不是因为表哥也不是外人。所以孩儿才有心成全他们嘛。再说了。我总不能一辈子都留着她们在身边。不让她们嫁人不是?”
“什么叫成全,表哥喜欢地人一直是你。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能随便把他推给别人啊,他毕竟是你地表哥。”白水珺扒拉下她地手。斜眼瞧她。“再说。谁说过把她们留在身边就是不准她们嫁人了?难道我们燕家还会缺少优秀地好男儿么?”
“娘!”燕飞羽嘟嘴道。“我这哪里是把表哥随便推给别人嘛?虽然紫云很喜欢表哥,但我知道感情地事是不能勉强地。正如同我和表哥一样半分也强求不得。所以。表哥是否能接受紫云还要看他自己地意思,我只是不想再浪费表哥地时间。更希望表哥能多给自己一些选择而已。”
“就算你没有乱扯红线的意思,可是这件事你还是做得不对,你平日里和她们没上没下地无拘束些是一回事,可是否可以让她们自主婚配却又是另一回事,怎么能随便地给与她们自己选择的权利?”白水珺的脸色还是不见和缓,板着脸道,“羽儿,你要明白,从紫云她们自进府那一日开始,她们就已经是我们燕家的人,且不说她们的终身大事,就连她们的性命也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更何况我们家不比普通人家简单,她们几人也不能和寻常奴仆相比。若是她们一个个都喜欢上了外头的人,难道你也一样地放她们离开?到时候,咱们燕家谁来做事?又让谁来贴身保护你?甚至乎,若是她们有朝一日为了私欲像宁不一样叛变,你又该如何?亏娘和你爹教育了你这么多年,怎么这么大了,想事情还是这般天真呢?”
燕飞羽没想到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竟然引出母亲一连串的教训,愕然之余不禁默然。
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她天真,而是因为前世就已根深蒂固的平等人生观总是不自禁地和现世的一些制度起冲突。
比如说,在她看来,尽管燕家对紫云她们有恩,可是就算是报恩,依然不能强迫谁为了谁就要牺牲一生奉献一事关女子一生幸福的婚姻。
然而,娘亲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管理的太宽松,没有强有力的约束,御下太仁慈全凭各人良心,不等于将来燕家随时都可能会被出卖么?那种代价,谁也承受不起。
见女儿神色有些沉重,白水珺适时地点到即止:“好了,这次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又幸亏留了余地没有傻乎乎地保证一定撮合他们,就自己好好处理吧。何况超凡那孩子也不见得会接受她,现在说将她放出去还言之过早。至于你身边人的终身,娘也是说硬要替她们指派,但起码我们得先仔细了解了她们喜欢的对象,确定对方的人品,确保对我们燕家无害,然后彼此才都能安心不是?”
“我明白了,多谢娘!”想到燕家的处境,燕飞羽苦笑了一下。
“羽儿,娘知道你心地善良,总盼望着能平等地对待他人,可是,这自古以来,有那个朝代是真正平等过的?且莫说家奴和主人的地位悬殊,就连我们燕家,虽然已是商贾之中的大家,人人论起都羡慕不已,可事实上何尝不也依旧是低人一等?若是没有私下的实力,加之小心谨慎,早就不知被上头灭了多少回了。”白水珺语重心长地道,“你小时候就为他们争取福利,爹娘之所以依从你的主意,并非是和你一般想的自然,而是因为要想人家对你尽忠,就必须相应地也给与人家一些恩惠,这就叫各取所需、各得其利…”
“娘,你不用说了,真的明白。”燕飞羽强笑了笑,只觉得心里堵堵的。
“你若是真的明白就好,这怪娘和你爹没有在你小的时候就告诉你这些道理,才让你总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羽儿,你要明白,所谓的天下大同,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而已,或许千百年后,可能会有这样的理想世界,但绝不可能是现在。”
燕飞羽抿下唇,郑重地点头:“娘,你放心,我是真的明白了。”
娘说对,她真的是太天真了。因为就算千百年后,其实也是没有真正的平等的,何况是在等级分明的封建时代?现在若是硬要讲究什么人人平等,人人都不愿意别人高自己一等,人人都不要别人来管自己,那天下还有何秩序,不大乱才怪呢!这么说来,其实封建社会也不是全然没有坏处的,她所能做的,只要是在原有的制度上稍稍改进一下,能带给人多一些平等尊敬的感觉就好。
看到燕飞羽重新焕发出神采的眼睛,白水珺微微一笑:“行了,娘相信你心中已然有数,现在我们说别的。”
“是的,娘,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需要儿去办的?”
“不算特别的事,只是你也来两天了,还没去给你的几位爷爷请过安,正好你二爷爷今日抱恙,你就去看看吧!”
“二爷爷的身体怎么啦?”提到这个,燕飞羽的神色顿时一肃。
自从那日母亲告诉自己一直躲在暗处试图谋害自己的人居然是子平哥的父亲燕培峰之后,她就一直都想查清二爷爷和子平哥是否也牵涉其中。
因为自从爷爷发家之后,虽然连带沾光的二爷爷一直没有什么作为,而且很喜欢享受,根本称不上德高望重,但是对她却一直都是十分的疼爱,也是三个爷爷之中唯一让她有亲人感觉的一位长者。而子平哥也同样是众堂兄弟姐妹之中唯一和她亲近之人,她真的很希望他们两位都是清白的。
白水珺淡淡地道:“你二爷爷毕竟年岁大了,又一直养尊处优,懒得动弹,难免会有些不适,这一次不算什么大病,只要以后多多注意,好好调养调养就不会有大事。”
想到二爷爷燕万青那肥胖的体态,燕飞羽心中了然,便应了声,问道:“那娘,除了探望二爷爷,孩儿还应该怎么做?”
白水珺道:“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无需做些什么,你只要像上次一样用平常的态度以对,记得不要在他们一家人面前流露出异常,同时多长点心眼多多观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