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羽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会说,那好吧,这些我全部要了,山丹,给她十两银子。”
小女孩的大眼睛震惊地扑闪扑闪了两下,不可置信地望着燕飞羽:“姐姐我没听错吧,这些花儿您都要了?还要给我十两银子这么多。”
“是呀!怎么,你不卖么?”燕飞羽笑着调侃道。
“卖卖卖卖!”小女孩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叠声地道,就生怕燕飞羽会后悔,待见山丹果然拿了锭银子给她,捧在手上抖了半响,大大的眼睛里一下子涌出泪来,猛地跪下给燕飞羽磕头。
“快起来!”燕飞羽赶紧去扶她,山丹又是抢先一步将小女孩拉了起来,并借着给她整理衣服之际快速不露痕迹地搜了一下身,确定没有她身上暗藏凶器,这才退到一旁。
“恩人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这下子俺爹有救了,俺爹有救了。”小女孩浑然不觉,欢天喜地地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口冲去。
“哎,小妹妹,等一下,我还有事情问你。”燕飞羽没想到小女孩才这么小,做事情就风风火火的,忙让山丹拦了回来。
“什么事?”小女孩握紧了银子,害怕地看着她,生怕她反悔。
“放心,我不是要反悔,我只是想问问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看看姐姐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燕飞羽赶忙安抚道。
小女孩惊讶地睁着眼睛,张着小嘴,眼泪儿又呼呼地流了下来,想要放声大哭却又拼命地忍住,哽咽道:“俺爹和俺哥都是石匠,两个半月前,俺爹揽了一个活儿,给周庄的员外雕一对石狮子放在新宅子门前,说了让俺爹两个月内雕好。为了及时完成,俺爹和俺哥哥天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可眼看着马雕好了,俺爹却突然得了风寒,起不了身,俺哥哥只好一个人没日没夜地赶工,可是还是晚了两天。周员外就故意说俺家误了他家的吉时良辰,不但不肯给工钱,还要俺家赔钱。可是俺家打听了,周员外家的黄道吉日明明定在好几天后,还有的是时间,根本就误不了时辰。
俺爹一气之下,又吐了血,大夫说俺爹这是累的跟气的,要是再不好好调理,恐怕就过不去了。俺哥哥上门评理,反而被他们打伤了手,想要再找活给俺爹治病都没办法,俺娘只好天天白天给别人洗衣服,晚上就做绢花让俺来卖,可是俺没用,一天都卖不了一两朵,连吃饭的钱都不够。哇…”
这些日子小女孩显然早已憋了一肚子的苦水,如今一口气倒完,手里又有了银子,想到爹爹和哥哥都有救了,终于悲喜交加,放声大哭了起来。燕飞羽早已听得鼻尖酸楚,眼眶泛红,不顾山丹脸色,忙把小女孩拉到身边,亲手为她拭去眼泪,温柔地劝慰道。
“不哭不哭,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姐姐现在就让人请大夫去。”
小女孩一下子抬起了头,惊喜地问道:“姐姐不但给俺银子,还要给俺爹请大夫?”
燕飞羽含笑点了点头,小女孩欢喜地又要磕头。
燕飞羽哪里舍得让一个如此早熟辛苦的小女孩拜来拜去,忙拉住她:“这样好不,姐姐先去请大夫,你呢就先吃点东西,等大夫来了,你再带大夫回家去看你爹好不好?”
小女孩一个劲的点头。
“子平哥,麻烦你派个人去请大夫。”燕飞羽对燕子平使了个眼色。她想行善归行善,却不能在这段敏感之期盲目的行善,免得到头来反而害人害己。
燕子平会意,走出包厢叫了个心腹仔细地吩咐了几句,心腹立刻又一面派人请大夫,一面派人去打听这个名叫“春花”的小女孩,其身世是否属实。

第四卷 归途 第10章 一家人
燕飞羽让人添了一副碗筷后,春花显然饿极了,一端了好几口。但是吃菜的时候却懂事地只夹最前面的一道脆菜心炒猪肝,绝不逾越地去夹其它菜,甚至一块猪肝她都舍不得一口吞下,居然分成了三口,每吃一口就扒两口饭才吃第二口。
她这样近乎膜拜的吃相,让燕飞羽忽然想起了极遥远的那个模糊年代。
那时,父亲刚去世不就,家里十分拮据,很少吃荤食。可偏偏隔壁的胖小子顿顿都非红烧肉不欢,自己每天都被诱惑地偷偷流口水,可知道妈妈赚钱辛苦,不敢向妈妈要求买肉。有一天放学回家,家里突然充满了红烧肉的香气,然后妈妈笑眯眯地端出了一小碗红烧肉给她。那一天她真的幸福的像过年似的,当时她的吃相就是和春花一样,一块红烧肉硬是舔了几次咬了几次才吃完,那一碗红烧肉更是吃了好几天,直到肉很硬了还觉得无比的美味。
此刻再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燕飞羽恍惚地就看到了前世幼年的自己,忍不住怜爱地帮她夹这夹那,在她的碗里高高地堆起了一叠她从未见过的美食。
春花停下了动作,愣愣地闻着碗里头的香气,贪婪地吸了口气,然后鼓起勇气对燕飞羽道:“好姐姐,这么多菜,春花吃不下,俺爹娘在家里肯定还没吃饭,能不能让春花带回去给俺爹俺娘和俺哥哥吃啊?”
燕飞羽心酸地笑道:“不行,因为这些都是给你吃的,你爹你娘和你哥哥,姐姐可以另外再让人做一份。”
“真的?”春花越发睁大了眼,然后又露出了那个缺门牙的招牌笑容,崇拜地看着燕飞羽,“姐姐,你是不是菩萨?”
“嗯?”燕飞羽怔了怔,笑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俺娘常常跟俺说,不管眼下的日子有多苦,有多难,只要我们不放弃希望,心存善念,总有一天天底下顶顶好心地观音菩萨就会知道我们的困境前来救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有饭吃有衣服穿了。”春花天真地道,眼睛亮亮的,“今天俺以为又卖不了花拿不了钱回家给俺爹看病了,可是却遇上了姐姐。现在春花不但有银子了,还一点都不冷又有这么多好东西吃,姐姐如果不是菩萨还能是谁呢?”
“这小丫头,嘴巴倒是挺甜的。”坐在对面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宛若隐形人的竞秀忽然插了一句,面上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眼中却有一缕难得地温情。
听见她地夸奖。春花羞涩地笑笑。看看碗里地大堆菜。又看看燕飞羽。
“吃吧。不要再那么小心翼翼地了。”燕飞羽微笑着。春花得到了允许。欢呼了一声。张开漏风地小嘴立刻埋头努力。偶尔要是掉了一粒饭。立刻就会捡起来吃掉。桌上始终保持地干干净净地。
没一会儿。燕子平就走了进来。背对着春花对燕飞羽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春花说地都是真地。
父子俩都善雕刻。母亲有一手好手艺。女儿又小小年纪就懂得推销之道。这一家人可真算个个有技艺啊。
燕飞羽彻底放下了心。微微颌首后。温和地对春花道:“小妹妹。既然你爹娘和哥哥都没吃饭。索性就让他们一块到这里来吃好不好?”
春花开心地抬起头。猛地点头。一下子放下碗跳下了凳子:“谢谢姐姐。俺这就回家去叫俺爹娘和哥哥。”
说着,又犹豫了一下,为难地道:“可是俺爹病了起不了床,没办法来。”
“没事,姐姐让人去接。”燕飞羽又笑,很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帮助他人而开心,摸着她的头道,“至于你,只管放心地在这里吃就是,姐姐知道你家在哪里。”
“姐姐您知道?”春花又扑闪起大眼睛,继而恍然地道,“对哦,姐姐您是菩萨,当然知道了,娘说菩萨什么都知道地。”
说着,黑溜溜的眼睛不怕生地逐个儿偷偷地打量竞秀和山丹,还有入座地燕子平,站起来退开两步,跪下来就磕头:“姐姐是菩萨,这几个姑姑姐姐哥哥一定也都是神仙,神仙姑姑、姐姐、哥哥,刚才春花没礼貌了,对不起,春花给神仙姑姑、姐姐、哥哥重新行礼了。”
这一下,连山丹和燕子平也不禁莞尔。

春花
在离镇三里的村中,走要一会,但有了车马,这不算什么,没有多久,人就接了过来。春花早已等在门口,看见车马欢快地跑了过去,没等一个葛布包头地妇女下车,就双手捧着那锭已被胸口捂得热热的银子递了上去,大声报告说绢花全都被楼上地姐姐买去了。
妇女看见银子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望上看,正好和探窗而望的燕飞羽地目光撞得个正着。
酒楼门口早点起了两盏大灯笼,妇女一抬头,面容就清清楚楚地映在灯火中。这一看,燕飞羽第一感觉就觉得好像在那里看见过这个妇女一般,心中顿时升起一团云,却一时说不清在哪里见过,点了一下头就缩了回来,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山丹方才是和她一起张望的,此刻也忍不住惊讶地失声道。
“这个人怎么了?”燕飞羽疑惑地道,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正不动如山地坐着,慢慢地品着茶的竞秀,然后突然顿住,喃喃地叫了一声,“竞姨?”
“嗯?”见她们两人都如此奇怪地看着自己,竞秀不由微扬了一下眉。
“竞姑姑,你可有姐妹?”山丹脱口而问道。
见她莫名其妙地突然来问自己的家事,竞秀一下子沉下了脸,本待冷冷地瞟山丹一眼,不欲作答,却见燕飞羽也正满眼惊奇,眉头顿时蹙的更深:“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春花的妈妈,长的跟竞姨你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她看起来更老一些。”燕飞羽作了个深呼吸,然后一口气地道。
当!
竞秀刚刚还稳稳的手立时一颤,茶盅哐当一声落在桌面上,溅出了半杯茶水。
“你说什么?”竞秀整个人看起来几乎都像凝固了一般。
“我是说,春花的妈妈和竞姨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十四年来,燕飞羽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古井无波、就算有笑容也淡淡的竞秀像今天这般失态,对于那个猜测,心里已肯定了几分,越发一字一句清楚地道,然后转向门口,“她来了。”
竞秀仿佛换了颈椎病似的,十分艰难地一点点地侧头,目光终于落在和春花一起扶着一个病怏怏中年汉子走进来的妇女身上,然后瞳孔陡然睁大,死死地盯住了那一眼就看得出五官虽然有些姿色,但皮肤却被生活深深折磨得又干又褐黄的面孔。
“你的小名叫什么?”不等他们拜见,竞秀已沙哑地问道。
妇女刚才在下面已经听女儿快嘴地说了一切,此刻脸上正满是感激,闻言不由一怔,神色立时转为戒备。
“俺娘的小名叫眉儿,有一回俺偷听到俺爹这么叫她的,我还问爹为什么…”春花年幼天真,满心儿正准备向燕飞羽介绍家人,根本没注意母亲突变的神色,笑嘻嘻地一下子抢先回答。
“春花!”妇女厉声道,但此时喝止却已来不及,一个咬牙地闪到了丈夫和女儿的前头,张开了手想要保护家人。
“眉儿?眉儿,”竞秀低低地重复了一边又一边,忽然又笑又哭般地肩头颤动,道,“画眉声婉转,百灵还为王,要想分高低…
说着,缓缓地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不曾易容的真面目。
“清晨竹林见…”妇女早在她念出第二句的时候,眼中就已充满了极度的震惊,神色更从方才的警戒一下子软化成绵绵的悲喜交融,待到跟着齐声念出了最后一句,看见了竞秀的容貌时,猛然地向竞秀扑了过去,“灵儿…”
“姐…”竞秀紧紧地和她搂作一团,一声单音的呼唤像在地底蛰伏了无数岁月般,终于艰难地挤了出来,却带着无比的辛酸,含着不知多少年的沧桑。
燕飞羽的鼻尖早已酸的不能再酸,此刻见竞姨呼唤出声,喉咙里也忍不住滚出一道似哭又像笑的声音来,只觉得满心都是动容,所有的情绪都在为眼前这对姐妹的久别重逢而感到欢喜和感恩。
再看忤在门口的中年人也是双目含泪,又惊又喜,而春花和代替母亲扶住父亲的面容黝黑的少年,却是满面的懵懂,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第四卷 归途 第11章 势力庸医
姐妹俩一番抱头痛哭、情绪稍稍平复后,第一件事自先介绍自己的丈夫和一双儿女。
燕飞羽和竞秀这才得知他们一家的全名。
原来竞秀的亲姐姐、春花的娘现在的名字叫菊娘,丈夫名叫方二。菊娘的长子已经十七岁了,虽然常年跟着父亲打磨石头,却有个雅名,叫方鹏,由于自小师承母亲学过几个字,虽然肤色黑了些,朴实之中却也有一丝斯文之气,一见就知道是个极刻苦的孩子。
至于春花,就不用多介绍了。
燕飞羽知道竞姨既然从不在她面前提起家人,料想她们一家必定有一段悲惨的故事和隐情,不方便人前言说,等菊娘一介绍完家人后,便故意打岔引过了话题。竞秀看了她一眼,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顺着话题也给姐姐一家引见了燕飞羽等人。听说眼前的这位少女就是燕家小姐,方家人无不像之前的春花般惊讶地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然后齐齐地就要行礼拜见。
燕飞羽哪里能让他们拜,赶紧让山丹一起拦住一家四口,半开玩笑地道:“竞姨是我的长辈,竞姨的姐姐和姐夫也就是我的长辈,说起来方鹏大哥也比我大呢,我一个小辈怎好受你们的大礼。何况方大叔还病着呢,竞姨,快让大家坐下吧!子平哥,麻烦你让厨房再多做几个菜来,一家团圆虽然是大喜事,但是五脏庙总要先解决的,不如先吃完晚饭再说吧!”
竞秀深吸了口气,忙拉着姐姐坐下,又郑重地对方二行了个礼,叫了声姐夫。
方家父子间突然多了这么一门亲戚,起初都很拘谨,可架不住燕飞羽的再三劝说,还有竞秀一个劲地给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夹菜,最终都放开怀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等到酒饱饭足,店家麻利地撤去方桌,换上太师椅及小几圆凳,燕飞羽这才让人将在楼下等候多时的张大夫请进来看诊。
胡子稀疏、年仅半百的张大夫早就听说了包厢中人的身份,虽然等了很久,但不但没有半丝不耐之色,还一进来就对燕飞羽一个劲地打躬作揖,满口恭维。
燕飞羽淡淡一笑:“张大夫客气了。还请赶紧给病人看病吧!”
“是是是。”张大夫又礼多人不怪地行了礼。这才看向一旁地病人。却先一眼瞧到了菊娘和春花。顿时吃了一惊。刚才地谄媚神色一下转为恐慌。
“张大夫。劳烦您了!”菊娘客客气气地欠身行礼。
“不劳烦。不劳烦。”张大夫有些慌乱地道。嘴角微微抽搐地坐了下来。吸了口气。又挺了挺胸。才坐了下来给方二诊脉。但神色还是依稀有些忐忑不安。
燕飞羽哪里会看不到他地异常。正自皱眉。春花已偷偷地移步到燕飞羽身后。趴在她地耳边来。悄悄地说:“燕姐姐。这个山羊胡老头心眼不好呢。上次俺陪俺娘去求他给俺爹看病。可是因为家里没钱。就跪着求了他一个时辰。可是他不但不肯。还让伙计把娘推了出来呢?你帮俺爹重新请个大夫好不好?!”
虽然小孩子心直口快。好恶都写在脸上。但春花除了孩子天性。还有一种同龄富足地小孩所没有地早熟。今日卖花有了银子。又见娘亲找回了看起来既漂亮又有钱地亲姨妈。一下子人小鬼大了起来。
原来如此,难怪张大夫见到方家人就先心虚了。
燕飞羽恍然,却不在脸上露出来,只是抚慰地拍拍春花的手道:“你先别急,先听听看大夫怎么说?总之燕姐姐一定不会让爹爹有事的。”
听她许诺,春花地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跑回去站在菊娘的身边。
“大夫,怎么样?”见张大夫地手终于离开方二的脉搏,菊娘忙问。
张大夫的眼神越发慌乱犹豫,期期艾艾地,就是半天不吱声,菊娘顿时急了:“张大夫,俺男人到底怎么样了?您倒是给句话呀!”
“伤寒入体,已伤及肺部…”张大夫终于被迫开口,一见菊娘白了脸,众人都沉了脸色,忙又赶紧补救道,“虽然病情凶险,不过请你们放心,老朽一定会竭尽所能、尽心尽力地为方二医治的。方二平时身体又壮实,也许吉人天相…”
“都是你,都是你!”他话还没说完,方鹏突然扑了上去,用左手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双目赤红,愤怒地道,“如果当初不是你心肠狠硬不肯给我爹治病,我爹也不会拖都现在这个地步!我…我…我打死你…”
说着,不顾右手还被包着,举起拳头就要揍过去。
“鹏儿,不要打人!”菊娘忙一把架住儿子地手臂,要把儿子拉扯开来,春花也赶紧跑上去帮忙。
方鹏怕误伤母亲,虽然愤怒难当,但还是听话地放了手,哪知那张大夫还是十分凄厉的惨叫了一声。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春花明着劝架,暗地里却一把抓住张大夫地手竟然狠狠地咬了一口,虽然她正值换牙之时,少了一颗门牙,但一口下去,还是足以让张大夫杀猪似的惨呼上半天。
“春花!”菊娘虽然也一样怨恨张大夫见死不救误了丈夫病情,可小镇上只有张大夫一个大夫,丈夫的病还需依赖人家,一双儿女却双双闯祸,又气又急之下,身子不禁晃了一晃。
秀十几年来都是一副淡性子,又长期未与亲人相处,乍然关心则乱,除了扶住菊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花见状,顾不得报仇,也赶紧甩开张大夫跑了过去,本来坐着的方二见妻子昏眩,情急地也站了起来,还有方鹏也去搀扶,一时间,一家人乱作一团。
燕飞羽叹了口气,却把目光投向捂着手拼命往后躲的张大夫,冷冷地道:“所谓医者父母心,原来张大夫的德行仅限于此。”
张大夫地老脸顿时通红,却不敢反驳一个字。
“事到如今,多说也无益,这样吧,你现在立刻先开个补救的方子,先稳一稳病情再说。”燕飞羽见被扶到椅子上地菊娘已经恍过神来,蹙了一下眉头道,声音虽不大,但在于张大夫听来,却很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大家气势。
“是是是。”张大夫赶紧提笔。
“等一下,”燕飞羽冷冷地提醒,“你可小心开了,不管需要什么药材都不是问题,但若是有半点疏忽,吃了反而更不好了,可就不是像方才这么好说话了。”
张大夫额头顿时又冷汗泌出,再没空去管流血地手背,拼命地想凝神细思有什么好方子,可是被方家人齐齐盯着,过度紧张之下,反而半天才写了一个药名,至于药物的用量,却迟迟不敢落笔。
“你到底会不会医治?”这一次无需燕飞羽出马,竞秀先冷起双眉来了。
不过,还没等张大夫回答,雅间地布帘忽然被人一掀,同时传来一道清朗的笑声:“他不会,我会。”
第四卷 归途 第12章 其乐融融
众人被这冷不防响起的声音一惊,下意识地都向门口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文士微笑着站在门口,先进来的却是一位披着紫貂裘服的美丽少妇。
“娘!你怎么来了?”看见这个少妇,燕飞羽顿时几乎一下子被漫天的狂喜淹没,只愣了半秒,就几乎是猛扑了过去,一头撞进紫貂美妇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不放。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娘能不来吗?”
白水珺紧紧地抱住女儿,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起来,尽管当初接到传信时就知道女儿没有受伤,但是又是历险、又是高烧,又是遭遇背叛,想想也知道女儿承受的打击有多严重,心中早已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插上双翅飞到女儿身边来保护。
此刻终于见着了,看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仍然像以前一般依恋自己的女儿,这才真的略宽了心。
“娘!”
一句“大事”一下子让燕飞羽勾起了伤痛的记忆,重逢的喜悦顿时被冲淡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蓦然涌起的伤悲。
“亏得夏叔叔这么疼你,和你娘一起眼巴巴日夜兼程地赶来,却连正眼也不看叔叔一眼。”方才那个清朗的声音又笑着故意地埋怨道,不是燕家的“御用”神医夏惜之又是哪个?
“夏叔叔!”燕飞羽正伏在白水的肩上,一抬眼就看见了宠爱中带着点狡黠,正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夏惜之,不由在娘亲怀里扭了一下身子,撒娇道,“夏叔叔一来就取笑我。”
说完,突又想起屋中还有其他许多人,顿时为自己这么大了还撒娇有些赦然,顺势和白水珺分开了一点,转移话题道:“夏叔叔,你来的正好,快帮方大叔看看。”
“小姐。”竞秀早走了过来。待她们母女分开才对白水珺欠了欠身。神色愧然。“竞秀有负小姐所托…”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地时候。”白水珺扶住了她。同时示意正也要请罪地山丹先起来。再对给自己请安地燕子平点了点头。这才转向旁边方家人。微微含笑。“刚才我在外面听了个大概。原来这位就是你失散多年地亲姐姐啊!”
“见过燕夫人!”见名誉满天下地燕夫人居然亲临。旁边地菊娘忙拉了儿女就要行礼。
“不用多礼。你们身体不适。就坐下吧!惜之。还请麻烦你一下。”见夏惜之微笑着自去诊脉。白水珺便拉着女儿地手坐下。
燕飞羽见她虽然欢喜。神色却有些倦怠。再想到夏惜之方才地玩笑。知道虽然不见得是真地连日连夜。但娘亲心中担忧自己。肯定是起早贪黑抓紧一切时间在赶路。心里顿时酸酸暖暖地。试了试自己那杯还未用过地香茗。发现还温热着。忙递给了白水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