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好了,你别说了,总之我是不会相信你们三人有谁会背叛我的。”燕飞羽断然地道,不等竞秀再分辨,便转向燕子平,“子平哥,这几日就要辛苦你了。”
“我一定会尽全力去追查凶手。”燕子平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感觉肩头越发地沉重,心里更有一丝隐隐的担忧。这一次堂妹遇刺,虽然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但是自己却是恰好在这个时间来到了玉阳县,若是找不到真凶,自己少不得也脱不了嫌。婶婶身边的这位竞姑姑虽然不曾将自己包含进去,但只怕心底里已对自己有所戒备了。
“如果我们内部没有奸细。那是否有可能一开始就被敌人识破了呢?说起来。我们才离开三天。便曾在灯笼镇见过云霄。这一次他虽然救了我们。可是…未免也太过巧合了。”见小姐坚决不肯怀自己等人。山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地怀说了出来。
不是她忘恩负义。也不是她不相信云霄。只是。云霄出现地时间确实太过巧合了。为了小姐。她不得不同意竞姑姑地观点。先做好最坏地推测。这样才能尽量避免悲剧再次发生。为了小姐。尽管凭心而论。她一死儿都不愿意去怀和自己朝夕相处地同伴。还是都必须多留一个心眼。甚至。从这一刻起。她还必须去监视竞姑姑和宁不。
因为。有嫌不可怕。怕地是无法排除这个嫌。身为护卫。这是她最基本地职责。小姐将她视若姐妹。她更不能再冒险让小姐再受到任何地伤害。
“山丹。你怎么能…”
燕飞羽下意识地就想再度否决。竞秀却已点了点头。插口道:“山丹说地不错。若是说嫌疑。云霄确实也不能完全排除。小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很不高兴我们做这样地推测。但是我们既然奉命保护小姐。就有责任为小姐排除任何潜在地威胁。小姐你涉世未深。总不喜欢把别人想地太坏。总觉得每个人心中一定都有善良地一面。却不知这虽是优点却更是弱点。一不小心。便可被别人麻痹利用。”
“我不是…”
燕飞羽急切地想要辩解,竞秀却摆了摆手,继续接道:“这一个云霄,固然帮我们很多,但一来如山丹所说,他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二来他的身手很高深莫测,完全可能偷地跟踪我们而不令大家察觉,三来他如今突然离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办些什么事!如果小姐你心慈手软不肯先做好最坏的准备和防范,届时万一悲剧再度发生,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她平日里性子冷淡,话语也不多,但今日却格外地执着并且强硬,处处堵住燕飞羽的话头,只因他们三人现在都负伤在身,燕家地好手一时也调集不到身边,再也禁不起第二次意外了。
燕飞羽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住心中想要不顾一切和这个一直同娘亲情同姐妹的竞姨争吵的冲动,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虽然竞姨的话十分的逆耳,但是,竞姨如今正身负重伤,而且她也没有单指云霄一个人有嫌,而是算上了所有人就事论事,虽然残酷却是公正的,更是出于一片对她的保护之心。所以,她要做地,不是费劲口舌地去和自己人争辩,互伤对方的心,而是应该尽快地找出真正的凶手,才能还这些爱她关心她用生命保护她的亲人们一个清白。
“便如竞姨所说,那么,接下来该怎么查?怎么证明大家的清白呢?”燕飞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忍耐地道。
竞秀环顾了一眼众人,道:“从今天起,我和山丹宁不都将避险,不插手也不过问查案地进展,凡事都由小姐你直接和平少爷定夺,另外,再由平少爷派人去跟踪云霄。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亦不可无。若是云霄真的只是一片侠义,相信他也能谅解我们地苦衷,等到水落石出之日,小姐亦可亲自向他赔罪道歉。”
“不!”燕飞羽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查案的事情就交给子平哥和县令大人可以,竞姨你们三人也正好可以好好养伤,但是云霄那边,绝不派人去跟踪他。人家好心好意救自己,我们又岂能这样怀别人?若是他要对我们不利,当时早就下手,或者直接将我掳走了。竞姨,我知道江湖险恶,人心隔肚,是该多一些心眼和提防,但是人与人之间地信任不应该这么单薄脆弱,若是无论谁的人性都不相信,那这样地人生将会是何等的累?何等的辛苦和灰暗?我燕飞羽不要那样的人生,更不想每天都寝食不安、神鬼地活着。”
没错,宁不出现的时间是有些巧合,但如果说他是个贪图燕家财富的人,当年他们师徒也不会拒绝百万银两的酬谢,之后十几年,也不可能音讯。最重要的是,她相信他,十四年前,她曾将自己的性命和全部的希望都交付给他,十四年后,他的眼神依然是那般安心的澄澈,在未知他的身份之前就已能让人由衷的信任,所以,她还是相信他!
而眼前的三位,她虽没有那么强烈的直觉,却相信多年朝夕相处的情谊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变质的。
话语既出,方才还有点浮躁的心顿时犹如被安抚般地沉淀下来。燕飞羽缓缓地逐一地扫过众人,眼眸明亮,然后郑重地轻轻地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我相信你们。”
“小姐!”山丹颤声地咬住了唇,宁不则猝然地转过头去,大步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心头犹如被重锤猛击,口中更如含黄连。
她相信他,她相信他!可他又如何担负地起她的信任?
看着固执的燕飞羽,竞秀轻轻地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然后在眼眸闭合的那一刹那,却有一丝冷意渗出,只是无人看见。
“好了,就这样吧!子平哥,麻烦你让人去请一下大夫来,该换药了。”初生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客厅,落在燕飞羽素白的衣裙上,衬托的她放在膝上的纤手犹如透明的玉质一般,看似脆弱却又坚强。
“子平哥,将所有的情况,重新给我讲讲吧!”待到众人下去,厅中只剩下燕飞羽和燕子平两人,燕飞羽抬头对燕子平淡淡地一笑。
第三卷 惊涛 第12章 设局诱敌
玉阳县的县衙,这段时间显得异常的安静。
当然,这安静并不是指县衙内就没有人声,事实上,这几日每个人都可以听到从灵堂中传来的诵经声。所谓的安静,只是纯粹是指县衙的大门旁的那一面不知被多少人敲击过的牛皮大鼓。
玉阳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若是放在往日,这县衙大门虽然不是门庭若市、络绎不绝,但总难免会有一些平头百姓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前来请大老爷做主。而这几日,莫说是告状的,就是县里头那些地痞流氓,豪强列霸,也一个个温顺乖巧地像只小绵羊,没有一个敢惹是生非,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大老爷把自己同那帮胆敢刺杀燕家千金的刺客挂钩起来。
于是,玉阳县虽刚出了件大案,但其后几天以来,整个县城的治安却是前所未有的良好。
县衙后院,燕飞羽的日子也很平静,并且规律。
每日一大早,除了固定去灵堂敬香,接着单独听取燕子平和赵田畴的追查汇报,并会在书房多逗留一些时间外,她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多少不同。用膳时还是会要求大伙儿一起围坐着吃,并如常地为其他人不时夹两筷菜。午后小憩两刻后,若是天气好,就会让人搀扶出山丹竞秀,叫上宁不,一起在后花园里坐一坐,随意地闲谈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或者,逗一逗同样幸免于难的小松鼠,甚至索性放了小松鼠,然后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它欢快地在园中窜上窜下的嬉戏,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有时候赵田畴在旁边看着,心里都会不禁嘀咕这位大小姐到底有没有将那个案子放在心上,不然怎么会如此平静,甚至根本就不给他施压,要他在多少日之内查出凶手呢?
然而,赵田畴虽然看不出燕飞羽的心事,但熟知燕飞羽活泼性情的竞秀和山丹等人,心里却再也明白不过自家小姐地心境早已有了一个大变化。她的平静,更不是不作为,而是在忍,更在等。
由于大夫精心的治疗和照料,三人的伤势都有明显地好转,尤其是宁不,行走间几乎已看不出他曾经受过伤,只是由于伤稍微好一点他就固执地夜都在燕飞羽的房外坚守,一张俊脸却是明显的瘦削下来,使得本就相当凹陷的眼睛越发地深邃,脸型也更加棱角分明。
这晚,时近*时,燕飞羽看了一会书,即将就寝,推窗一看宁不还披着淡淡的月光,如雕像般地站在走廊上,想到之前的一劝再劝,心中又升起不悦,正欲皱眉关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忙招过山丹,悄声说了两句。
山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拄着拐杖出了院。片时后。端了一碗酒回来。托盘上还放着两个小纸包。
“宁不。你进来。”燕飞羽扬声道。
宁不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推门而进。
“山丹。把两包蒙汗药都放进去。”燕飞羽板着脸道。
山丹依言而行。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刻回屋去睡觉。没有情况发生不准出来。二是马上给我喝了这碗酒。当然。你若是眼里没有我这个主人。可以两个都不选。继续到外面站着。”燕飞羽亲自将酒放在宁不面前。气鼓鼓地道。
她知道这些天来表面上看似平静,可他们暗中谁都没放松警惕,但是再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样没日没夜的,更何况他身上还受着伤,这样不懂劳逸结合,不知爱惜自己的人,根本就不是忠心,而是愚笨!
宁不地目光终于动了一下,从那碗酒上缓缓抬起,似乎想要看向燕飞羽的眼睛,却最终只是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掠过,没有正视她的眼神就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开。
“总算让这头犟驴子听话了。”
看着宁不径直走向自己居住的东厢,并关上了房门,燕飞羽这才松了口气,遗憾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一招。
山丹笑笑,走到床前抖开了锦被:“小姐,睡吧。”
“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你是我的姐妹,不是我地丫环吗?我自己又不是连床都不会铺。”燕飞羽有些孩子气的抓住她的胳膊,硬拉着她往外间的小床上
后逼着她脱鞋上床躺下,反过来服侍她盖上被子。
“小姐…”山丹有些哭笑不得。
“好啦!什么都别说了,你要是想让我心情好就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把自己当奴婢。”燕飞羽给她捻好被角,嗔道,“我好手好脚的,你还怕我上个床都会摔跤不成。”
说着,还故意用手去摸她地眼睛,山丹无奈,只好顺势闭上眼,待到脚步声走进里间,才仰起上身从雕花镂空的隔墙中向里张望,看着燕飞羽吹了灯,摸索着上了床躺下,这才放心。

从盈满而退为半缺的明月渐渐地升上了中天,却遭遇了几丝流云,很快就被敛去了原本就不甚明亮的清辉。
阴影下,夜风不时地吹拂起灵堂上的白幡。明灭不定地烛影中,值夜的僧侣们低低地吟诵着,如一支安详地催眠曲在县衙中缓缓流淌。
无辜枉死的灵魂们需要安息,饱受创伤地人们也需要休息,唯有负责保护的捕快和护卫们丝毫不敢疏忽,尽职地一遍又一遍地巡视着。
然而,尽管他们已经睁大了眼睛,尽量地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还是有六个鬼魅般地身影,无声无息地从他们的背后掠过,飘进了燕飞羽所住的后院,并且在潜伏了一段时间后,两个分别摸向东西厢房,四个则分别从前后一步步地向燕飞羽的房间探去。
就在这些黑色的身影马接近房间的时候,四周陡然一声锣起,四周一下子现出几十个矫健的护卫,一边大喊抓刺客,一边马上十分有序地分出一半保护燕飞羽,一半则冲向刺客拼杀起来。
砰!与此同时,东厢窗户突然碎裂,宁不飞掠而出,如一道白光般攻向黑衣人。
那六个黑衣蒙面的刺客计划失败,却并不慌乱,其中一个呼啸了一声,五个人顿时变换了阵型,三人负责周围格斗,两个则保护着中间一人撤退。
“想走!”宁不冷笑,剑光如蛇,好不留情地招招致命,被围在其中的那个黑衣人却也非弱者。只见他不仅从容地架住了宁不连续几招的进攻,而且还随手挥出一把闪闪发光的暗器,并趁宁不闪身躲避的时候,陡然拔地而起,又借着一个手下一掌之力,犹如一只善于夜行的夜*一般,一气呵成地直扑向屋顶,显然早为只见准备好退路。
宁不目光急闪中,立时判断院中留守的人已足以对付刺客,电光石火间已下了一个决定,紧跟在黑衣人身后,急追而去。那黑衣人的手段甚多,一路虽有捕快护卫相拦,却无一人是其对手,不到片刻,就已被他逃出县衙。
宁不一声不吭,提气紧追,很快地两人就远离了县衙,来到较为偏僻的城西一座废弃的庄园中。
黑衣人突然停下,举手做了个停住的手势。
宁不却根本就不停手,反而藉此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攻势更猛,同时寒声道:“你们竟敢一而再地无视我的命令!”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黑衣人尖声道,同时只躲不攻。
宁不厉声道:“我说不准就不准!再有下次,休怪我翻脸杀人。”
“唉!”黑衣人忽然叹了口气,猝然地往后急退了一丈。
蓬!随着一阵布帛掀开声,原本飞起的园子里立时灯火通明,其中一盏明亮的灯笼下,面无表情地坐着一个少妇,正是今日早早就歇下的竞秀。
此刻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宁不,锐利地就像那一日如雨般的毒箭,充满了极度地被背叛的愤怒:“原来真的是你!”
宁不心头剧震,面色瞬间一片苍白,下意识地看向黑衣人,却见那个黑衣人随手摘下面巾,露出一张眉眼俊雅却又带着悲悯之色的熟悉面孔。
“云霄!”宁不的拳头陡然紧握,用尽了力气才克制自己不冲上去。
第三卷 惊涛 第13章 恩断
“为什么?”云霄叹息地看着他,“为什么会是你?竞姨说你在燕家已足足有十年了,是什么能让你背叛了燕家?”
宁不紧紧地抿着唇,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缓缓后退。
竞秀捂着腹部,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满面寒霜,“我实在没想到,背叛燕家的恰恰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人。枉我们都这么信任你,原来,你才是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的那只恶狼。”
宁不握着长剑的手青筋暴起,突突直跳,却还是没有说话。
“跟我们回去吧,从你刚才的口中,我相信你并不想伤害飞羽。”云霄凝着他,诚恳地道。
不想伤害!呵呵呵呵…宁不突然像是听到最可笑的笑话般短促地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就算他再不想伤害。那又如何?有谁会真正相信他!他只恨自己密训了多年。竟然还是这么轻易地上了这个人地当。
“你还有脸笑?先是下毒。后是刺杀。又假惺惺地救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地?”竞秀厉声喝道。
宁不顿住笑声。迅速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中又已是千年不化地寒冰。冷冷地道:“我是什么人?你们总有一天会知道。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雪玉蛛地事情。并非我所为。我也…”
说了两个字后。他突然住口不语。
“这话你应该亲自去对飞羽说。”竞秀冷笑。手一挥。早就环伺在周围地燕家护卫立时扑上。欲生擒宁不。
宁不地眸中掠过一丝决然。蓦地扬首发出一声贯彻苍穹地长啸声。同时周身气势陡然暴涨。一柄长剑犹如寒虹。叮叮当当间。已削掉四个人地兵刃。同时左手极速地入怀取物。
“小心!”云霄见状,顿觉不妙,正要拔身上前。
但说时快那时迟,他身影刚动,宁不已如龙旋风般拔身而起,同时将手中之物猛然掷到地上。
噗…众人的周身立时被浓烟包围,无法视物,慌忙屏息跳开浓雾圈。
“快回去保护飞羽。”竞秀原以为已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宁不居然还有这个脱身之法,待反应过来,已不见宁不的身影,想到燕飞羽还在县衙内,更惊出一身冷汗,生怕自己这一场引蛇出洞反而弄巧成拙。
“竞姨放心,他若是要对飞羽不利,早就动手了。”云霄带着一丝苦笑,安慰道,“至于此刻更不用担心,我那几个朋友虽然身手不如他,但联合起来还是不容小觑的。”
环目扫了一圈寂静地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四周,竞秀怅然地长叹了口气:“这次若不是你帮忙,真不知道他们将来会用怎样的阴谋来对付小姐。”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只怕飞羽又要伤心了。”云霄扶住她,示意其他人将绣椅抬过来,“我们还是回去吧。”

“竞姨,云霄,这是怎么回事?”
县衙后院,看到众人走入,燕飞羽忙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她原本睡得正熟,突然被山丹摇醒,接着便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本以为是那些刺客不死心地找上门来,结果衣服还没穿好,就听到燕子平在门外说,让她不要惊慌,都是自己人,还神秘兮兮地说等会竞姨回来就自有分晓。
“出卖我们的人是宁不。”云霄刚想先说几句缓和地好让燕飞羽有所心里准备,竞秀已张口就是一个沉闷的响雷。
“什么?竞姨你说什么?”燕飞羽脚步顿止,怀自己是否患了幻听,大脑更是一时无法反应和消化这句晴天霹雳般的语言。
“内奸就是宁不,他亲口承认,那些黑衣人都是他的人。”
竞秀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不是伤在腹部,动辄就会牵到伤口,她会不顾一切地亲自追上去,亲手将那个叛徒抓回来扔到小姐的面前。
“宁…宁不?”
燕飞羽不可置信地颤声反问出这个四年来时不时被她故意大呼小叫地名字,直觉得满脑子都是响雷滚后后的嗡嗡嗡声,半响后,才有一根神经被狠狠地抽拉起又重重地弹回来,直击在心脏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宁不?
虽然他一直板着一张冰川脸,虽然他根本就不曾刻意地讨好过一丝半点,甚至他从未对自己表示过忠心,但是,这麽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他犹如一块巨大的磐石般站在身后,默默地为她阻挡风雨,给她提供再坚实不过地保护,就像是可以守护永远似的,而现在…
想着箭荷苍白却美丽的微笑,想到她那些断断续续的临终之语,想到那些毒箭射入血肉地声音,想到那场泼天冰冷的大雨,想起大雨之中喷散的周叔的鲜血…燕飞羽扶着桌沿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就好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不狠狠地尽力撑着就随时都会倒下去。
是宁不,居然是宁不!前几天她还恨不得用自己地生命来证明大家的清白,一转头,他就这样毫不留情、冷酷彻底地给她狠狠地一耳光。
那之前那么多年地相知又算什么?那不眠也不休的守护又算什么?
“你先坐下来,也许事情并不全是如我们想象地那般不堪。”
见燕飞羽两眼发直,目光茫然中又涌动着深深的痛苦,云霄忙及时地扶住她地手臂,温柔却坚定地将她按坐在椅子中,柔和地轻声道,“虽然宁不和那些黑衣人确实有关系,但他似乎事前并不知道黑衣人的行动,而应该是出事时才得知的。”
说着,云霄将自己假扮成黑衣人引出宁不的事情经过出,同时一字不动地转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虽然宁不是内奸已是既定事实,更是从始至终都对他找个半路冒出来的昔日故人极其戒备自己,然而,直觉告诉他,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宁不发现中计后的那个眼神和神情,让他总觉得幕后还有更深的原因和故事,也无法让他违背自己直觉,就草率地将宁不定位幕后主谋。而且,事实上,那一场刺杀也实在有着太多的点,纵然他无意中出现搅了局,但之后对方可是还有很多机会的,为什么却再无动静?
“那么大规模的刺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难怪他当时就能拿出解药,原来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纵的,亏他还有脸用苦肉计,让我们这么相信他,这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我非杀了他为箭荷和周叔报仇!”
听到竞秀如实讲方才的情况说出后,山丹就一直紧紧地咬着下唇,硬生生地连咬出血来也不自知。
此刻听到云霄居然为宁不辩护,那痛失好友,自己也从鬼门关绕了一圈,更差点没保护住小姐的种种情绪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双手的骨骼被捏的咯咯作响。
“山丹说的对。”云霄本还想再就事论事地说点什么,燕飞羽已如空灵人儿一般幽幽地吐声道,“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周叔和箭荷惨死?哦,也对,他既然能出卖我们,又怎么会在乎我们呢?呵呵…呵呵…呵呵…”
燕飞羽忽然剧烈地颤抖着笑了起来,泪水不住地从眼中流出来,划过她惨白凄美的容颜。
云霄低叹了一声,知道这个时候大家绝不可能理智地听他分析,索性无声地一手搭在她肩上,默默地传递掌心的温度和满心的怜惜。
当年他随同师父站在燕家大门前,就曾敏锐的担心在生活在那样的大家族中并非就是全然的福气,如今,幼年时的隐忧果然都一一地应对了。若是…若是当年他自私一些,求师父将当年的她寄养在普通人家,她的人生是否会快乐些平安些呢?【此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