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彦真便向众人告罪,带着阮绵绵立刻离了大厅。等他们再出来,众人便簇拥着父女俩齐齐地向门外走去。
在最长者的主持下,父女俩恭恭敬敬地拈香三拜,再烧了黄纸,而后就在噼里啪啦整天响的鞭炮声中跨了火盆,接着又请了香炉在前后院转了一圈,最后才重新出来将香炉放回原处,跨出门槛站在台阶上重新迎客。宾客们也纷纷说着恭喜的话,重新进入阮家,分席入座。
主人致谢之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不单几个伙计丫鬟忙的像是穿花蝴蝶般,阮家父女也几乎是没得半刻清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地招待众人。
一时间,佳肴美酒飘香,人声贺语震瓦,小小阮家变的无限热闹。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忽然,照壁之后不请自如地转进了两个陌生人,扬声高问:“这里可是阮彦真阮相公府上?”
彼时,阮彦真正带着女儿在向院中的乡亲敬酒,自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人,见这两人面貌都陌生的紧,当下便放下酒杯拱手相迎:“正是寒舍,请问两位是?”
“我家主人听闻今日乃是阮相公家暖房大喜,特命小人前来祝贺,区区薄礼,还望笑纳”当先一人从旁边的小厮手中捧过一个一尺见方、装饰的极其华丽的盒子,上前两步,恭谨地微微高举,目光却特地望了一眼阮绵绵。
“你家主人是?”阮彦真见状,心里不由一突。
“我家主人说,阮相公见了内中的薄礼自会明白。”
好熟悉的做派,不用说,也必定是某人了。阮绵绵抿了一下唇,银牙不觉暗咬,冲老爹微微颌首。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阮彦真接过盒子,转交给女儿,十分客气地道,“贵主人有心了,还请两位赏脸,入内喝杯薄酒。”
那人却更加客气地道:“多谢阮相公抬爱,只是小人还需回去禀报,就不多扰了。”说着就要告辞。
“且慢”阮绵绵沉声道,话一出口自觉语调有些不对,便盈盈一笑,“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贵主人一片热心,我们岂能连杯茶都不曾招待?请两位好歹再留片刻,让我们聊表感谢,不然这礼物就只能请二位带回去了。”
看到阮绵绵的目光里满是沉静的坚决,那人迟疑了一下,笑着拱了拱手:“多谢盛情”
“爹,您先陪二位堂上奉茶,女儿去准备回礼。”见他没有返身就走,阮绵绵稍微松了口气,待老爹会意地陪两人走向客厅,自己便迅速地走向内院的小书房。
进屋,关门,打开盒子一看,阮绵绵的脸色就更沉了,里头竟然又是一叠纸票。虽然翻遍了也没找到一张字笺,但其中的寓意却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既然你不喜欢实物只喜欢银子,那我就直接送你银子了。
这个家伙,他以为自己是财神钱多的没地方烧,还是以为用钱就能买到任何一切啊?
阮绵绵气得胸口不住欺负,紧紧地抓着那叠纸票,很想当场撕个巴烂,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
行啊,你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只拿银子砸人,没关系,总不会连一点智商都没有了吧?
阮绵绵恨恨地抓起墨锭,把砚台当做那一张傲娇的小受脸使劲地磨,而后执笔草草地画了几幅小画,等墨迹吹干,即刻连同那叠银票都包了起来,叠成糕点的包装状。再找出一个红色的方篮,将其和其他的糕点,并半篮子鸡蛋放在一处。
拎着篮子来到客厅,阮绵绵笑容甜美地没有露出一丝异色,只道:“你们主人也太客气了,还请回去转告一声,我们非常感谢他的好意。只是我们小门小户,也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好在这些鸡蛋和糕点今儿也算是沾了一点吉祥喜气的,就权作一点心意了,还请贵主人可千万莫要嫌弃才好。”
那人瞥了一眼,见蓝子上方虽盖了一片红绸,但透过编制的篮身也能看出里头确实是糕点和鸡蛋,而没有先前那个盒子,便客气了几句,接过来让随从拎了。
父女俩送他们出门,等人走远才齐齐地敛起了笑容,阮彦真眉头更是担忧地蹙起,迫不及待地询问:“绵绵,他都送了什么?”
“一叠纸票。”见左右无人,阮绵绵压低声说了一句,“不过爹你放心,我已经放在里头还给他了,还借画表明了我的心意,他若还要执意,自然会当面来见我,到时候也好说说清楚。”
听说居然又是一叠纸票,阮彦真摇了摇头,不觉长叹了一声:“这人也真是…唉,还回去就好。”
“爹,你别担心了,左右不过见招拆招,惹不起总躲得起。”阮绵绵吸了口气,挺直了腰背,“我们进去吧,里头还有一大堆客人在等着呢?”
阮彦真无奈地点点头,转了个身忽又想起:“那里头那位华公子…他…”
“我想他应该是冲着爹来的,”阮绵绵抿了抿唇,阻止了老爹的遐想,坚定地道,“总之,不管他要求什么,爹你都先敷衍过去就好,而且今儿还有这么多客人,他总不会当众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也应该不会当众揭穿爹你就是文山子的身份。”何况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家的地儿,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阮彦真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父女俩整了整神色,这才重新入内。
此后,阮绵绵一直刻意地里外忙碌,再也不曾踏足小花厅,实际上随着宴席的渐入尾声,只光送宾客并回礼这一项也已经够她忙碌了。
街坊邻居们虽说对石墨和华安的兴趣正浓,都想多多打探一点,可也多半都知道人情世礼,总不能在这宴席之上当众询问,因此虽有些不舍但还是陆续离开。接着便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的德高望重的长者,还有贪杯好酒喝的醉醺醺的里正,也俱都在家人的搀扶下心满意足地带着回礼回去了。
待父女俩从大门处回转,欧阳夫人也拉着儿子走了出来。
“夫人这是要走了么?还是再坐一会吧?”阮绵绵迎了上去,诚心地挽留。
“不了,”欧阳夫人笑道,“你们父女今儿个都忙了一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了,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你家的地儿,还怕以后不来么?”
“欧阳夫人说的是,如今该吃的吃了,该喝的也都喝了,我等也该告辞了”小花厅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却不是石墨,而是俊颜含笑、长身而立的华安,说着,他还向石墨看了一眼,“石兄,你说呢?”
石墨淡淡一笑:“我也正是此意。”
宋先生见状,也笑着一并提出告辞。
阮绵绵有些意外他竟然真的什么题外话都不说就准备离去,但意外归意外,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和老爹客气地送众人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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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半夜犬吠,所为何来?


摆酒席这种事,宴前准备繁杂,宴后收拾同样不轻松,瓢盆碟碗要洗干净,桌椅要擦,还要全部重新清点装框装车,而且厨房和地面也得好好清扫。即便馆子里的伙计和向家母女并阮家主仆齐齐上阵,也忙碌了一个时辰左右才总算清理妥当。
等付完了说好的费用又加了一笔打赏送走了馆子里的老板伙计,阮绵绵再也顾不得形象,直接瘫软在椅中,歪歪地叫唤:“妈呀,简直是累死我了”而且不止是身体累,今天连番意外的,她的小心灵也受惊不少啊
话音未落,也软在一旁的向巧依立时跳了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嘴:“绵绵,今天是你们家的大喜日子,不准乱说话”
“唔唔…”阮绵绵猛不防地被堵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到扒下她的手大大地吸了口气,才哭笑不得地乖乖点头,“是是是,我记住了。”
坐在对面的向母笑道:“暖房是很累,不过一辈子也难得一两回不是?累也值得的。”
闻言,父女俩不约而同都想起了今日的那一盒子纸票,不由地对望了一眼。
“婶子,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晚你们就在这里睡吧”不想到时候连累向家母女也被卷入此事,阮绵绵刻意岔开话题。
“不了,家里头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没人在我心里总不放心。”向母笑道,“而且明早还要去绣房,要是从这边过去就得起的更早。”
“那巧依姐可以留下和我一起睡。”
“行,今个儿是你家大喜,巧依留下来也能多沾点喜气。”向母这一回倒是爽快,说着,就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婶子别急。”阮绵绵跳起,将她按下,“婶子这些天都在替我家忙碌,哪能还自己走回去,多累呀您等等,我让秋生去雇顶轿子来。”
说着就喊任秋生去办事,之后又让春草把回礼装起来。今日的来客之中,就数向家和自家的关系最亲,这回礼自然也是不同,因此并没有放在提前和其他人的回礼一起放在东厢中,而是单独放在内院。
春草应了声,进去拿东西了。
“那婶子就不和你客气了。”这暖房的回礼是喜礼,向母也就笑呵呵地受了。
阮绵绵又招过二丫:“婶子,我和我爹商量过了,这开铺子不是小事,最好还是先多学点经验然后再开,所以,二丫你就带回去吧,等到时候需要婶子帮忙了,我再来借人。”
向母推辞道:“我家里也没什么活,二丫还是留在你这里好了。”
“说好了,是送给婶子就是送给婶子的,何况这以后的工钱还是得婶子自己出呢”阮绵绵掏出个荷包塞到二丫手中,然后笑着将她往向母那边轻轻一推,“二丫,这几做的很好,回去后可也要好好地服侍你的主人。”
“是”二丫屈了屈膝,却不敢收起手中的荷包,带着怯意求询地看向向母,“夫人…”
向母笑了笑:“既然是阮姑娘赏的,你就收下吧。”
二丫又感激地道了谢,接过春草递过去的篮子温顺地站到一边。稍后,等轿子来了,便跟在旁边随同向母一起回去了。等轿子走远了,阮绵绵便依照传统给门外的两盏大灯笼重新换上了新的红蜡烛,而后才关上了大门。
趁着向巧依先去梳洗,阮父这才有机会询问女儿白日之事。
花样小受曾被调戏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阮绵绵还是坚持了原来的说法,并把那几幅画的内容告诉了他。阮父知道她这样应对已经算是最得体了,也明白事情不是他们这边想怎样就能怎样,更多的只能等待对方的回应,便暂时放到了一边,又细问华安的事情。
“女儿,你老实告诉爹,如今你还当他是你的那位梦中人吗?”阮彦真很认真地问。
这些年来他失意落魄、自暴自弃,亏欠女儿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今他虽说不愿让世人知道曾经意气风流的文山子竟然会寄居在京郊蜗居之中,浑浑噩噩地渡过了十年,可毕竟底子名声都还在。只要自己重新发奋图强,不愁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如今致远斋的东家亲自上门拜访便是一个例证。
华家门户虽高,可他阮彦真也不是出身微薄之人,而且今日一场宴席下来,那位华相公却始终表现地十分得体,加上人书俊雅,确实很能得人好感。倘若他真对自己女儿有心,又尚未娶妻,若女儿能得嫁给梦中倾心之人,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阮绵绵诧异地看着他:“爹,你这是怎么了?先前你不是还…”还很不赞同她的梦恋之说,听她说不再执迷后还很高兴么?怎么现在又这样问?
“先前爹也是担心你,”阮彦真拍了拍她的手,“现在爹想重新问你一遍,你对那位华相公可否还有念想?”
“我也不知道。”阮绵绵垂下了头。
说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那肯定是假的,不然自己也不会百般纠结了。可若是说还是完全当他就是梦中人,心头却又有挥之不去的疑虑。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阮彦真不由愕然,“绵绵啊,若是你自己都不清楚,爹就是想帮你也无从帮起呀”
“爹,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把寿礼先完成。”阮绵绵抿了抿唇,抚了抚额头,“其他的,就都顺其自然吧”有些事,不是想帮就能帮的。
看着女儿那疲惫的模样,阮彦真不觉心疼,声音也放柔了:“好吧,今也累了,就不想谈这些,回屋梳洗一下就早点歇息吧”
阮绵绵嗯了一声:“爹,我去看看大威,喂完它后就回房,爹你也早点休息吧。”
大威的伤还没好,脾气也仍如先前般绝对的生人勿近。考虑到今日人多,怕它受惊之余更会发狂,昨儿特地去医馆里讨了药来,早饭时就混在饭里头喂它吃了,好让它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估摸着这会儿也差不多该醒了。
是夜,不知是因为太累了,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几乎一整夜都在各种梦境里辗转。时而梦到自己被花样小受收了做小妾,而后被他的正妻虐待,时而又梦见正和华安深情款款地相依相偎,华安却突然变脸推开她,要她拿出什么东西。忽而间,又发现自己回到了郝家的那套小蜗居,被烟熏的连连咳嗽,还要熬药照顾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老爹…痛苦惊恐中,她隐约明白自己在做梦,偏偏不幸一串接一串,就是无法从噩梦中醒过来,直至忽然听到猛烈的犬吠声,才从梦寐中豁然坐起。
“怎么了?”听犬吠声似乎就在自己房门口,阮绵绵顾不得头脑还有些昏沉,忙披衣开门。却见大家都站在院子里如临大敌一般,任秋生的手中则握着一根棍子,大威则正守在她的门口对着大家不时怒吠警告,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再看天空,还是黑蒙蒙地一片,外头的街上也没什么动静,离天亮明显还有一段距离。
看见她出来,大威立时转了凶猛的模样,将尾巴摇的高高地一瘸一瘸地蹭到她的身边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向巧依先道,“我正睡着,突然听到大威在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起来了。”
“嗯,我们都是被它吵醒的,见它守在你的门口使劲地吠叫,正准备把这畜生赶开进去看看你,你就出来了。”阮彦真满脸担忧,“绵绵,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阮绵绵摇摇头,疑惑地蹲下来摸了摸大威的头,“大威乖,不要叫了啊”
大威低呜了一声,大眼睛十分温顺柔和地看着她,放佛甚为担忧。
阮绵绵心中不由忽然一动。
这几天大威一直都很安静地养伤,即便是不喜欢别人接近也不会如此大吼大叫。难道它之所以一大早就这样忽然大叫,是因为感应到自己在梦中的痛苦挣扎吗?可是,就算大威再通人性,这样的猜测未免也有些奇异。
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阮绵绵缓缓站起:“爹,巧依姐,天色还早,既然没事,大家就都回去再睡一会吧。”
家里的狗叫的莫名其妙的,阮彦真不免有些不放心,叫春草再多点了一盏灯笼,亲自带着任秋生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圈,见确实没有异样这才让大家各自回房。
大威却不肯跟阮绵绵回柴房,直接在她的门口俯卧下来,显然要亲自保护她。
不管大威是为了什么而叫,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它一定是为了自己好阮绵绵心中温暖,又抚摸了它一会,才在阮彦真的催促下回到房中,并检查了门栓之后才重新上床休息。
经过这一闹,这一次竟然再也没有半点噩梦,平平静静地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后开门,大威还在门口,见她就来蹭裙摆,眼睛炯炯有神的,显然一直没有再睡。
“大威乖,天亮了,没事了,你快回去睡一觉。”安抚了它一阵后,阮绵绵就准备拉着它回柴房,却见大威轻轻咬住她的裙摆就往外拖。
阮绵绵不由诧异,顾不上梳洗,就跟着它来到外院。
只见大威一路闻嗅,最后在墙角的美人蕉前停了下来。
已经起来的阮彦真见状,忙亲自上前拨开绿叶,一看,里头竟然有一只男鞋。再看墙头,也明显有些泥泞。
众人顿时后怕地一身冷汗。
昨儿夜里,竟然真的有贼来过,若不是大威警觉,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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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大功告成(订阅吧订阅吧!)


家中曾有夜贼造访,此事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早饭后,阮彦真便去拜访里正,委婉打听这附近可有平时就手脚不干净之人。里正昨儿个正受了阮家的吃喝礼物,不曾想夜里人家家中就差点出了事,自然十分恼怒那胆大之人,一口答应一定会尽心排查。
至于能不能查出个结果来,阮家也知道是没法保证的,不过是打个招呼,劳烦以后打更的人多多注意罢了。至于那只作为线索的鞋子,在让大威闻嗅记住那气息之后也作为证物交给了里正。
等从里正家回来,父女俩才有空清点昨日的贺礼。
石墨送的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并各色颜料,阮彦真很是喜欢。
欧阳夫人送的是一对花瓶摆设,正好放在正堂的长条高案上。
新认识的街坊邻里们送的东西就杂了,脸盆水壶,瓷器香料,毛巾胰皂,烛台桌布,甚至连送针线的都有。
而同样不请自来的华安送的则是一对青田石雕异兽的镇纸,其石料价值虽不算贵重,可工艺却是相当不错,总得来说,他这份礼送的还是很得体的。
看着老爹把玩那镇纸,阮绵绵脑中不由忽然浮起四个字:投石问路。
但不管是问路也好,试探也罢,只要事情不找上门来,她也无意出门惹事,仍将主要精力放在根雕之上。其他的时候,便学学画,逗逗狗,偶尔接待一下来访的邻居,指点春草秋生怎样把老爹照顾的更好。
由于父女俩都几乎不出门,而且花样美男和华安都像是约好了似地仿佛销声匿迹,接下来的几天倒也平平静静。
由于几乎没有杂事打扰地专心致志,加上一天起码工作五个时辰,不过三四天功夫,阮绵绵就将骑鹿寿星的造型雕了个大概。这树根是原本就连带着一段树桩的,整理后,鹿身加寿星的高度就有一尺半左右,再加上雕成祥云状的圆底座,整体约有两尺。
由于细雕更费工夫和心神,而且非常讲究一鼓作气,阮绵绵只休息了半日就又一头扎进工作室,而且为了下手更有感觉,手套也换了双薄的,到最后索性脱去手套。即便是吃饭就寝时,心神也全部沉浸其中,连自家老爹的话都时常充耳不闻。
阮彦真虽然十分心疼女儿,可一则深知想要制作一件好作书,其连贯性有多么重要,二则也明白女儿之所以这样重视这件寿礼,并不仅仅是出于信用,更多的是为了报恩。因此,也只能忍着疼惜看着她几乎忘我般地投入,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大威身体日渐恢复,更是十分尽忠职守地整日守护在她的身边,除了阮彦真外,哪怕是向家母女在门口徘徊它都会低低地呜鸣着予以警告。
在足足工作了将近二十个时辰之后,一座由黄榆木制作的《寿星骑鹿》终于正是完成了。
待用细棉布将残留木屑系数擦干净,再往桌上一摆,虽然尚未上漆,可那股喜庆欢乐的气息依然立时扑面而来。
只见这座《寿星骑鹿》根雕,通高两尺。所雕寿星额头凸起,双儿垂肩,长须拂胸,袍带飘逸,正一手持挂葫芦杖、一手托硕大仙桃,满面笑容,乐呵呵地跨骑鹿背,行进在一团祥云之中。其座下仙鹿,鹿角雄伟,两目炯然,四蹄奋进。加之就连寿服的皱折和长须的飘拂都处理的极细致,整体形象不仅生动形象,更具强烈动感。
寿,为长寿。鹿,谐音为“禄”,无限吉祥寓意和忠心祝福,尽在其中,
“呼总算是不负所托,大功告成了”
看着这座自己一刀一刀,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寿星骑鹿》,阮绵绵的心中不由涌起一阵阵的自豪感,简直澎湃地如巨拍岸,就连数日积累的劳累也仿佛随着这件作书的雕成,而被慈祥的老寿星随手轻轻拂去一般。
“呜…”一直安静地守在一边的大威仿佛也感觉到了她的心情,立刻站起摇着尾巴过来讨好。
“大威,谢谢你一直守着我哈”阮绵绵开心地将头埋在它的脖颈中,狠狠地一顿揉搓,然后欢快地跳起,“走,我们告诉老爹去让大家都来看看我的最新大作”
“汪汪”大威跳跃着响亮地叫了两声,立时惊动了正在自己屋里作画的阮彦真,忙放下笔出来查看。
阮绵绵飞也似地跑过去,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欢乐地大叫:“爹,我完成了,我终于完成了”
阮彦真惊喜地抱住她:“是吗?呵呵,那真是太好了”
“爹,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最终成书,不是女儿自夸哦,这可是反应了我最好的水平。”阮绵绵不等他说更多,就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跑回工作室。
由于女儿早说了到时候要给他一个惊喜,而且每次出来吃饭休息都会用一块布盖住,根雕初步定型后,阮彦真就没再没看过一眼。此刻因阮绵绵激动之余忘了盖布,他几乎一进门就看到了摆在案上的那座根雕,脚步不由一顿,继而立时加快脚步,疾步来到桌前,弯着腰目不转睛地反复绕看,一边看还一边不住摇头。
阮绵绵本来正自兴致冲冲,看见他这样一幅慎重严肃的神态,心里顿时不由有点打鼓,忍不住问道:“爹,怎么样?还能入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