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风的肩膀微微松了松:“那你待如何?”
“很简单,皇后一族的人想要正大光明地翻盘,还需要光明正大的名声,更需要相对稳定的两国政局,所以不得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把玉玺遗失之事公诸于众。可我这个康朝人可就没这个顾忌了,你们燕国的形势越乱就只会对我康国更有利。不过,”古岳曦侧退数步,选了张椅子坐下。懒懒地歪了歪身子靠在椅背上,“只要你答应许我一个承诺,此生都再不纠缠辛韵,便是书信,以后最好也是少往来。我便不将玉玺遗失之事泄露出去,还会尽我所能地帮你找回玉玺。怎么样?这个买卖很划算吧,”
燕长风的额头暴起一条青筋,冷笑道:“心胸如此狭小之人,又如何配得上她?”
“我心胸虽小,却能专一地只装下一个人,总比不过有些人明知别人已经相爱,明知自己能给的有限,却还要千方百计地想要拆散强留。其实我也可以不用你承诺什么,也有足够的自信小辛子今生只会爱我一人。只是我不愿意她总觉得欠你什么。”古岳曦不耐烦地冷笑,“给句痛快话吧,成不成交?回头回去晚了,小辛子就该替我担心了。”
燕长风重重地走到窗前,望着那一丛丛花簇,极力地平缓着呼吸,好半响之后,才一字一句地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帮我找到玉玺。”
“玉玺关乎的可是你燕国的国运,如何能将这么大的干系都担在我的头上?”古岳曦冷笑。“我可无法答应绝对会找到,只能说,看在小辛子的份上,我必尽全力。”
燕长风牙关紧咬。极力地控制着不回头挥出自己的拳头,硬是冷下了这个口气:“行,我答应你。”
“如此,便成交了。”古岳曦懒懒地起身,举起了右掌。
燕长风抬手,重重地与他一击。
啪地一声脆响后。两人的手掌俱都有些刺痛,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中都没有半丝示弱。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有什么线索了吧?”燕长风冰冷地问道。
“你以为我这一路上磨磨蹭蹭地,真的只是吃醋么?”协议终于达成,古岳曦心情极好,嘴角不觉勾起一道弧线,“我的消息,可比你想象的还要灵通。实话告诉你吧,还未出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玉玺丢失的事情,这段时间来,我也是一直命人在寻找,如今,确实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
“你可知道,前太子还有个遗腹子?算起来如今也有两三个月大了吧,听说还是个男孩。”
燕长风目光闪动:“此事你是从何得知?”
“这个我自然不能告诉你。”古岳曦走到案桌前,随手写了一个地址,“这是那个侍妾如今的住所,找到了她们母子,玉玺的线索便又多了一条,不过,指不定其实这只是个陷阱哦!”
燕长风额上的青筋却又跳了跳,但还是稳稳地接过了纸条。
“行了,我该回去了,小辛子还等着我呢!”谈判占尽上风,古岳曦心中很是得意,因此明知把燕长风惹的更毛没好处,还是嘴欠地得瑟了一下。
“不送!”燕长风垂下的手在袖中握的死紧,眸色中乌云堆砌地快要摩擦出骇人的闪电。
“确实有出息了,长胆量了,有本事了啊!居然敢在人家的主场上和人家的太子打架!你们怎么不顺便拿把大刀相互砍着玩呢?像这样只有淤青没有鲜血横流的,哪里能体现出你们的英雄气概啊!怎么说也得挂上几十彩,才不负这惊世一战啊!”
“对了,你们怎么不上房顶去打呢?房顶多开阔啊,视野多好啊,还能随随便便露几手就能收获一大堆的米分丝呢!还有那个画师怎么没准备啊,想必你们两个都是英姿勃勃风采惊艳的,不画下来供世人欣赏多可惜啊…”
卧室内,明亮的烛光下,辛韵倒了药酒,恶狠狠地往某人****的上身使劲揉搓,一边揉一边咬牙切齿地教训。
古岳曦俯卧着,乖乖地低头听着训,额头都被整揉地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了,还是一声儿都不敢哼。媳妇儿现在在气头上,刻薄的词儿居然想也没想地一串串地溜出来,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大爆发,可千万千万不能再惹一丁点啊!
“怎么了,哑巴了?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这会儿却给我闭起嘴来了。”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在专心地听媳妇儿的教育,真心地忏悔吗?”古岳曦馋着脸讨好地想扭头冲她笑,却被辛韵一记重拍差点在倒吸冷气中咬了舌头。
“那如果你们再见面,还打不打了?”
要是谈不拢,那该打的还是得打啊!古岳曦心中默念,嘴上却哪里敢泄露半个字,忙喊道:“不打不打,我肯定会心平气和地好好坐下来和他谈。对了,媳妇儿,你不问问我们都谈了些什么吗?”
之前打架的时候之所以不打脸,就是怕被媳妇儿看出来,可没想到刚一见面,媳妇儿就狡猾地直接往他身上招呼,三两下地就让他原形毕露,于是回头来就不得不受这一场大刑。
呜呜呜…怎么感觉媳妇儿越来越有化身为母老虎的趋势啊…好凶好凶的样子…不过,打是亲骂是爱,同样是打架,自己受了伤还有媳妇心疼上药,宫里头的那家伙可没人这样贴心地伺候,想一想,怎么就感觉那么爽呢!
面对古岳曦意味装乖卖萌的无赖相,辛韵素来是抵抗不了多久了,今天也是气急了才化为了河东狮,可是大力地揉搓了一阵,疼的某人哇哇也不敢叫的,不禁气也消了很多,恼也消了很多。
“好了,剩下的回头自己擦,”辛韵起身,去一边的脸盆中净手,“现在把你们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古岳曦巴不得她赶紧转移注意力,因此一开口就是一句惊人之语:“燕家传国的玉玺丢了。”
“什么?”

玉玺居然丢了,毋庸置疑,肯定在皇后一族的人手中,想来他们是想扶持那个侍妾的孩子当傀儡吧?
听完了古岳曦的交代,辛韵不禁更觉这皇家表面看起来富丽堂皇,却也如同建立在泥沙之上的宫殿,须臾之间也可能立时会被吞没。所以,还是别老盯着那个高位爬的比较好,最好是在中间择一个点,上可进下可退的,虽说中间尺度难把握了点,但总比在上头被人觊觎在下头被人欺压好过一些。
不过,一码归一码,她还以为古岳曦这个家伙现在什么都已经不瞒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大的事都是到现在才说。
想到此,辛韵不由笑眯眯地靠近了古岳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夜剿

“媳…媳妇儿…你想干嘛?”古岳曦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弱弱地往后挪了两步。
“你说呢?自然是好好地疼爱疼爱你了…”说时迟那时快,辛韵手一扬,已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
古岳曦顿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引得屋外侍卫霎时间全都聚到了门口,大声疾呼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只是不小心磕着了…”某人哪敢让外人来围观这一幕,连忙忍着痛高喝了一声,“你们都退下,退下!”
“是。”哗啦啦地,门口迅速恢复清静。
辛韵似笑非笑地看着古岳曦那张装可怜的脸,吹了吹自己的手:“还等什么,再来一下么?”
“别别别…媳妇儿…我说,我告诉你还不成吗?”古岳曦厚着脸皮把辛韵的手抱在了怀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泪汪汪地望着她,“我还不是不想那家伙以后再纠缠你嘛…”
听完了古岳曦的计划和目的,辛韵忍不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事已至此,还是想办法找到玉玺更重要,当下,辛韵就更加详细地询问了那个前太子侍妾的事情,最好是能先一步找到玉玺,如此,季苗国的事情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出来了。
至于某人和严大哥所做的交易,反正那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她还是当做不知道好了。虽说这么想有点儿小卑鄙,不过严大哥明显是好面子的人,揭开了反而有损他的自尊,就随他们自个儿去吧。
“姣姣,又要辛苦你了。”
“嘻嘻,小事一桩。”
然而,正如古岳曦之前曾半真半假地提醒燕长风,那个侍妾母子地址之事很可能会是个陷阱的猜测一般,果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侍妾是真的。可孩子却是假的,而且院中还真有诸多高手埋伏,饶是燕长风的手下武功都不错,还是折损了数人。伤者更多。最最令人郁闷的是,明明都抓到了那个侍妾,那个侍妾却被一根细如牛毛的暗器给杀了。
敌方高手也无一人存活,不是战死就是自尽。
于是,燕长风和古岳曦两方都再次陷入大海捞针的迷茫之中。头绪十分渺茫。
正当二人发愁之际,辛韵这边却有了新的消息。
不同于行藏容易暴露的人类,姣姣此时那缩小的身形就占到了大便宜,加之辛韵的叮嘱,它十分聪明地在燕长风的人包围侍妾住所的时候,反而偷偷地在周围暗查。
这一查,还真让姣姣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
那人就潜伏在离侍妾所住院子有好一段距离的山坡上,角度极为刁钻,既能远观,又不容易在人提防的范围内。身后的退路还十分方便。
等到侍妾被抓走之后,他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看得出来,此人十分谨慎,纵使觉得身后没人跟踪,还是故意在城外磨蹭了许久,眼看城门就要关的时候才假装赶路的旅人匆匆地进了城,之后又在城中各种绕,直到天色黑了才潜了一座五品官员的小府中。
如此顺藤摸瓜,没有两三天,辛韵就获得了更多的线索。
不过。姣姣毕竟分身乏术,跟一个人还好,要跟踪的人多了,难免就会顾不及。因此辛韵在得到进一步的线索之后,就把这些消息分别告诉了燕长风和古岳曦。
在她的刻意引导下,两人是分开得到消息的,竟然不约而同地都以为这是对方提供的线索,而丝毫没有狐疑这竟然是辛韵利用超凡的力量才得到的。
玉玺丢失一事,知情者越少越好。燕长风出于各种考虑,手下虽不少,真正能放心使用的人却也不多。古岳曦带来的心腹虽然不多,却也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因此之后的行动基本上都是双方联手的。
因有了前车之鉴,更为了避免敌人狗急跳墙,此后的行动自然需要小心谨慎。如此,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直到大半个月之后,才最终确定了玉玺的所在,并研究出尽可能完善的行动方案。
这一日凌晨,一大队人马化整为零悄悄地上了双子湖畔的一座高山,围住了一座规模中等的山寺。
一番激斗之下,只听有石弹不住地砰响起爆炸,山寺中很快燃起了片片火光。
当年铜州城外,燕长风投掷迷雾弹伏击古岳曦,而今,他的敌人又利用此技术做鱼死网破之争,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石弹连续炸响,果然立时让战局起了重大变化,火光中,依稀可见有人在不断地试图突围。
但燕长风和古岳曦的人也不是摆设的,一次又一次地将人给压了回去。
辛韵站在另一座山峰之上,极尽目力眺望着。
虽然好说歹说,那两个家伙总算答应让她跟来,可实际行动时,却明显地把她排除在外,只准让她远远地看着,不准近前涉险。
不过她虽然离的远,顶多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身影而已,可不代表她就没有办法知道那边的情况。
“姐姐,有三个人悄悄地溜出来了,正往东南方跑,有一个人身上还背着个包袱呢。”
东南方可只有高高的悬崖,没有任何下山的路的。
不好,他们这不是要逃命,而是眼看生路断绝,终于决心要毁掉玉玺了。
“我好像看到有几个人冲出来了,”心念只是一转,辛韵立时就有了决定,当下甜甜地冲身边的护卫们一笑,“话说,你们要不要跟着我去捞一把功劳啊?”
不等众护卫回答,辛韵已忽地一展双臂,如一只夜枭般地掠了下去。
“辛姑娘…”
“小姐…”
众人大惊,急忙都紧跟了下去,试图想要拦住辛韵。
可是辛韵这两年来不管多忙,都从未懈怠练武,不知道积累了多少热血在心中,早就恨不得有一个机会让自己一试身手,又被灵气改造过身体,夜视能力也是极强的,哪里是他们能拦得住的。
他们竭尽全力。也只有勉强不跟丢而已。
顾不得沿路枝刮刺档,一通狂奔之下,他们总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轻笑。
“三更半夜的,几位这是要去哪呀?”
“你是何人?”几条漏网之鱼侥幸从包围中逃出来之后。本已如惊弓之鸟,因此再急着逃命依然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夜鸟给敌人讯号,好不容易快要走到悬崖边,不曾想。四周原本安安静静地,面前就突然冒出了一个身影。
一个在昏暗无星无月的夜色中,依然看得出有几分婀娜姿态的身影。
是个女人!
三人立时紧紧地背靠着背,摆出防御的姿态。
“我么…”辛韵抬手轻轻地拂了拂一缕被夜风吹起的秀发,莞尔一笑,“我是这山里的山鬼呀…”
“不管你是人是鬼,挡了爷爷们的路,就得死。”三人当机立断,迅速攻向辛韵。
“来得好!”辛韵一声清啸,拔出剑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一时间叮叮当当地,兵器连续发出急促的短兵相接声。
“在那边!快!”
啸声很快就引来了辛韵的侍卫,立时加入了战圈,同时默契一致地将辛韵和三条漏网之鱼相隔离。
“喂,给我留一个啊,我才刚开始打呢!”辛韵一手拎着剑,一手握着不知是谁仓促间塞入她手中的火把,急的在圈外直跳脚。
众侍卫难敢答应,反而齐齐地加快了抢攻的速度,接着火把照明的优势。迅速地将三人的包围圈逼地越来越小。
三人拼命抵抗者,却越来越绝望。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交流的,忽地,其中两人不顾刀剑加身。合力将另一个同伴奋力托起。
那个同伴人在空中,手已迅速解下肩上的包袱,手臂使劲一抡,就把东西往悬崖方向掷去。
噗噗噗…刀剑入肉的声音相继响起,两人当场被杀,那失去支撑掉落下来的人也被刀光直接划过。
然而。事出突然,众侍卫只想着保护辛韵不让他们有机会伤害辛韵,靠悬崖的那边并未留有人手,此时即便发现敌人的目的,已来不及返身阻拦。
辛韵却是一直在关注着的。
说时迟那时快,包裹一甩出,她就眼明手快地急跃而起,手中长剑直指而出,在半空中就准确地穿住了那个包袱。熟料,这一剑,是刺住了那包袱,可宝剑何等锋利,又带着疾速,那包袱的布帛居然经受不住这个冲击,一下子给撕穿,里头的匣子一下子就滚了出来,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面,然后蹦向了悬崖。
妈呀,难得耍一回帅,弄巧成拙了。
好不容易快拿到手了,那肯定是不能丢啊。
辛韵几乎想也不想地身影一摆,就跟着那匣子扑了下去。
“小辛…”
“小辛子…”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撕心裂肺般地吼起,扑跪到悬崖边,望着那深深的黑暗的山谷目呲俱裂。
“喊这么大声干嘛呀?我好着呢?”悬崖下,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两人顿时不约而同地再次惊呼,急急地夺过火把往下探。
只见熊熊火光下,就在悬崖下方两丈左右,一个美丽的少女一手攀着藤蔓,一只手弯处稳稳地托着一个匣子,正冲他们甜甜的笑。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人刚一拉上来,古岳曦就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拼命地摇晃,俊美的容颜简直惨白地像个死人。
辛韵被他摇的头直点,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你干什么?”一只手愤怒地伸了过来,抓住了古岳曦的手腕猛地一扯,“小辛已经受了这么大惊吓了,你怎么还能伤害她?”
“我在教训我的媳妇,不用你管!”古岳曦哪里会让他这么容易地扯走,头一转就冲燕长风咆哮。
“她还不是你的媳妇!”燕长风扣着他的手不放,同样大声地吼了回去。
“喂,你们别吵了!”辛韵心虚地弱弱地插了一句,却不料反而引得二人同时又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辛韵一囧,不由陪着笑举起那个匣子:“话说,你们不先看看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吗?万一人家偷梁换柱什么的,兴许还来得及追…”
这话说的…能说点好听的么?
默契地在两个主子发飙的时候就退了数米远的护卫们齐齐地抽嘴角,如果今天晚上这样近乎周密的行动,还找不到玉玺,恐怕他们这辈子下辈子都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辛韵转移注意力这一招虽然拙劣,不过非常时期倒还是真戳中了两个男人的要害。
深吸了一口气,燕长风率先平复了下来,接过匣子缓缓地打开。
玉玺完好无损!
“走,跟我回去!”古岳曦拉住辛韵的手,冷着脸就往回走。
辛韵自知这一回真的惹毛了某人,只能冲燕长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就乖乖地被拉着走了。
来的时候是骑马,回去的时候还是骑马。
一路上,古岳曦目视前方,半个字也不吭。
火光映照下,他下颌紧绷,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种从男孩转变为男人的刚硬,就连浓密的睫毛也仿佛带着铿锵之意,一身煞气前所未有地充斥在他的周身,仿若有一种熟人莫近,生人退之千里。
这样的古岳曦,与往日那阳光中带着狡黠痞气的样子截然不同,却似乎更有一种难言的魅力,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能拥有这个男人实在是值得骄傲的事。
只可惜,现在不是适合花痴和安抚的时机,辛韵的余光瞟了一下右边的燕长风,发现他也正看过来,连忙端正身子,再也不敢乱斜一下,免得某人察觉脾气更涨。
唉,今晚这事闹大发了,某人现在肯定非常生气,以为她重视燕长风更甚于自己的性命,要是不把姣姣的存在交代出来,恐怕是很难能解释过去了。
一个生气,一个发愁,一个又感动又失落,三个主子都沉默不语,连带地后头的侍卫们也俱不敢发出一声多余的声息,明明今晚大获全胜,了解了一桩大事,该大肆欢庆,却好像还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似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亲亲大攻略(剧终)

在诡异的气氛下,队伍终于回到了城里,到了两班人马该分开的路口。
“今晚辛苦了,回去后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后日再议。”燕长风首先开了腔,也没有指名道姓。
辛韵见古岳曦虽然驻马停在一侧,却似乎压根儿就没听见似得,也不好回嘴,只能对他拱拱手点点头表示领会,便调转马头挨到了古岳曦的旁边。
古岳曦轻哼了一声,催动骏马前行,脸上的冰意还凝结着,但这一哼却让辛韵总算看到了一丝消融的兆头。
进了府,下了马,某人径直往里走。
辛韵跟在他后头,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来打破这个僵局,念头一转,便暗运真气,令腹部陡然响起一阵咕噜之声。
曲青灵闻其声而知雅意,立时识趣地道:“累了大半天,想必大家都有些饿了,奴婢即刻就让人去备夜宵,公子和小姐一起用一点吧?”
为了今夜的行动,夜宵原本就是早早地在准备的,等他们简单地梳洗完,夜宵就端上了桌,然后闲杂人等们都自觉地退下。
“你还在生气啊?”辛韵亲自给古岳曦舀汤,刻意地陪起了讨好的笑脸,“小汐子…汐大哥…曦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古岳曦哼了一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并不搭腔。
呜呜,碰壁了!辛韵一脸委屈地垂下了头,双手规规矩矩地搁在腿上黯然神伤,再次运劲发出腹响。
一秒…两秒…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某人终于忍不住了,用勺子敲了敲碗沿,不悦地道:“不是早饿了吗?还不动口?”
“没脸吃…”辛韵弱弱地低声。
“干嘛没脸吃啊,今儿个不是刚立了个大功么?不好好补补怎么行啊?”古岳曦粗鲁地盛了一碗粥,搁到她的面前。
眼泪眼泪眼泪啊…如此关键时刻,怎么就憋不出来了呢?
辛韵拼命地酝酿着,眼睛却仍是干巴巴地。
“快吃!”见她不动,古岳曦又硬邦邦地催了一句。
“那你可以不生气了吗?”辛韵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生气?人家心甘情愿不惜自己的生命地去拼搏,我能有什么气好生啊?”古岳曦放下碗,寒着脸不动。
辛韵赶忙趁机辩解:“那真的是个意外!真的,我知道悬崖危险。之前都还特意离的远远的,免得不小心掉下去呢?”
“对啊,明知危险特意离的远点,可一看到人家的宝贝快要丢了,就立刻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多能啊!多无私大义啊!”古岳曦继续阴阳怪气。
“我没有奋不顾身啦,我是眼睛超亮,看见那里有许多藤蔓有把握才去接那匣子的。”
“编,继续编,怎么不说你有事没事早早地就去悬崖下踩过点呢?”
辛韵顿时语塞,忍不住叹了口气,唉,看来今天不牺牲一点色相,某人是不会轻易解气了。
“真的真的,我绝对没有奋不顾身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爱惜了。我要死了。谁来气你啊?对不?我惜命着呢?再说你知道的,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还有长长的好日子没有过,还没有和你去云游这广阔天下,哪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为别人牺牲呢?”
辛韵一边说着软话,一边挪了一下凳子坐到他旁边。
结果她刚凑过去,某人就换了个凳子。
辛韵只好又厚着脸皮再蹭,并且抓住他的胳膊,啵地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记,撒娇道:“别生气了好不好?你放心。在我心里,你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其他不管什么人什么事都统统得往后站。”
古岳曦冷笑了一声,昂了昂下巴。傲娇地表示别想随便亲一口就想让我原谅。
辛韵于是趴着他的肩,板过他的脸,亲了一口又一口。亲完左脸亲右脸,亲完右脸亲额头,亲完额头亲鼻子…每一个吻都是长长的,极尽温柔。
古岳曦的神色不禁慢慢地缓了下来。可当他发现亲完鼻子就没有动静之后,脸色不由地又黑了。
“就这样?”后面呢?
“嗯,你觉得不够啊?”
“你觉得呢?”
“好吧…”于是,辛韵重新开启了轮回,亲完左脸亲右脸,亲完右脸亲额头,亲完额头亲鼻子,然后,又没了。
古岳曦的满心期待又变成了失望,不由气的差点发狂:“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诚意吗?”
辛韵哪里会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不由地红了脸,收了小媳妇的模样,抽身叉腰:“喂,我今天已经够陪小心了啊,再得寸进尺的,我可翻脸了啊…”
“你还敢翻脸?”古岳曦气结,忍无可忍地一把抓过她,按在自己的腿上,一低头就凶猛地堵了上去。
“唔…”
长长地几乎令人窒息的深吻之后,古岳曦的一腔后怕总算是疏泄了部分,搂着怀里的少女轻颤:“你知不知道,那一瞬间,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对不起…”辛韵躺在他的臂弯里,手指轻抚他的下巴,“让你担心了!”
“要是早知道会遇到这等危险,我就不该让你去。”古岳曦闷闷地道。
“我要是不去,怎么放心得下?”辛韵拉下他的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相信我,当时我虽然没想太多,可也不是完全没过脑子就跳下去的,因为我非常确定我根本就不会有事。”
见古岳曦的眼中明显地写着不信任,并且要反驳的样子,辛韵撑起身,从他怀中离开:“我让你见见一个…嗯,我妹妹…”
“你妹妹?”古岳曦诧异地微微扬眉。
“是啊,你见了就知道了。”辛韵一笑,唤了一声,“姣姣。”
“来啦!”姣姣恶作剧地陡然出现在古岳曦的鼻前,尾巴故意扫过他的鼻子,硬生生把他骇地一跳。
古岳曦下意识地往后一仰,目瞪口呆地望着浮在空中的姣姣。一脸地不可置信,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媳妇儿,它才是预言中的神兽?”
“严格地来说,我其实不能算是兽类啦。不过算了,这些事情跟你们凡人也说不清楚,就当本神是神兽好了。”姣姣傲然地扬起萌地要死的小头颅,居高临下地斜睨了古岳曦一眼,“卑贱的人类。见到本神兽还不赶紧下…”
跪字还没说出口,一只纤手已经抓住了它,嗔怪地把它抱在了怀里,捏了捏它的小耳朵:“姣姣,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腔调的?”
“哎呀,姐姐,人家霸气十足的出场都被你破坏了啦!”姣姣一秒钟变成了扭捏小公举,不满地嘟着嘴抗议。
“就是它救了你吗?它竟然还能说人话…”古岳曦这才算是真缓了过来,并没有因为姣姣的身形可小看它,只是不免苦笑地看着辛韵。“媳妇儿,你的秘密还真的真的是多又多…”
“秘密再多又能如何,还不是不得不都一个一个地告诉你了?”辛韵不高兴地瘪嘴,“本来还想着,将来有朝一日,你要是对我不好了,我还有后手能收拾你,可…哼…古岳曦我告诉你,你可占尽大便宜了!”
“是是是,夫君我确实是占尽了大便宜了。唉,媳妇儿,你说我怎么就有这么大的福气,能找着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呢…”确定了自己的媳妇儿真的没有不顾一切地去帮情敌保护玉玺。也真的没有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古岳曦心中那一口气算是彻底地松了下来,又恢复成了那个爱妻狂。
“那个谁谁,本神兽可告诉你啊,从今往后,你可再不能欺负我姐姐。不然…”姣姣从辛韵的怀里窜出来,一下子放大了数倍,裂开嘴吓唬他。
古岳曦还真被它的能大能小给吓了一跳,随即笑着郑重回答:“那个…姣姣是吧,你放心,我现在可是早已被你姐姐治的服服帖帖的了,哪里还会舍得欺负她,倒是你姐姐,她经常欺负我…”
“姐姐欺负你,那也是你该欺负。”姣姣嗖地一下变回了小身形,显然很满意他的答复,“好了好了,你们继续聊吧,我出去玩会。”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再次亲眼看见姣姣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古岳曦忍不住感叹地摇了摇头,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媳妇儿,去年东宫刺客的事情…不会就是它吧?”
辛韵似笑非笑:“怎么,替你的四哥不平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现在这个世上,我最亲的亲人只有媳妇儿你,太子和我,不过只剩一些血缘关系罢了。”古岳曦摆摆手,忽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子,“媳妇儿,你说,那个代天巡狩的权力,咱们能不能请姣姣帮个忙啊?”
辛韵满意地抿嘴一笑:“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来就打了这个主意…对了,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还记得东宫里头那个老道么…”
“记得啊,不过这些事都不急,媳妇儿,你刚才不是饿了吗,赶快先吃点东西再说…困的话咱们明儿再说也行,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困,早点把事情都告诉你了也好,我睡起觉来也能安稳些。”
灯架上的烛火晃了晃,这一夜,还很长。

精神十足地休息了整整两天之后,燕长风终于再次有请两人入宫。
这一次,没有在那个银杏叶都几乎掉光的小偏殿里见面,而是在正经的太子府中接见两人。
只看这个地点,辛韵就知道,这一次,终于是要谈正事了。
虽然在入宫之前,古岳曦还在吃醋地说什么“那家伙现在肯定以为自己在你心里的份量很重,所以才会不顾自身安危都要帮他保护玉玺”“以后不能再让他有机会得意”之类的酸话,但是辛韵相信,不管燕长风心里怎么想,从今往后,他们再见面的机会应该再也不多了。
他是太子,也是将来的帝王,他有他的骄傲和自尊,能得他两次剖心,已经是上天给与她的厚爱了。以后,就全心地祝愿他能早日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吧!
正如辛韵所料,这一次,燕长风是穿了太子衮服正式地接待了他们。那深沉的目光之中虽然还隐含着淡淡的伤感,更多的却是看破的平静。
谈判很顺利。
燕长风以储君的身份,亲自允诺了从季苗国退兵,改而在两国之间建立公平公正的贸易关系,同时也承诺。只要不损害燕国利益,将来也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公开地帮助古岳曦一次。
作为交换,辛韵也得答应他一个要求,那就是每隔三月,辛韵必须亲笔给他写一封信,写什么都随意,但古岳曦不得干涉。
他这样无疑是不肯放手的挑衅,古岳曦当然不肯,当下捋袖磨掌地就要和他再打一场。
不过,他的气势再旺盛。也敌不过自家媳妇儿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于是,从一开始就占尽了下风的燕长风,终于算是扳回了一局,略得了一些心理安慰。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就算小辛的心已经被这痞子骗了去,也绝不能让他从此就过得轻松如意。
想到这三月一封的书信往来,还能提供更大的杀伤力,表面上神色自如目送着两人离去的燕太子,唇角不觉地暗暗勾起。
等着吧。小子!
“阿嚏!”才走出宫门的古岳曦重重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忍不住搓了搓鼻子回头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随即就高兴了起来。
管那个家伙死心不死心呢。反正这破皇宫,以后再也不会让媳妇儿来了,你这家伙,就捏着一张薄薄的信纸,偷偷地躲在里头哭吧!

三年后,时隔十七年。滔滔怒河边,高高的城墙之上,终于再次地升起了季苗国的旗帜。
当那面旗帜在空中高高飞扬之时,威武的城墙内,和隔着怒河早已被修缮地更为齐整的河对岸,不约而同地响起了震天的欢呼,伴随着滚滚的瀑布声,久久不息。
季苗国终于复国成功了,从此,在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又将开启一个个桃花源的传说。
并且,这个传说是实实在在地触手可及。
这一刻,在修缮一新的季苗国的皇宫之内,一身少数民族服装的古岳曦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几乎女王的登基大典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握住了新一代圣女的柔夷。
“整整三年多啊,我最尊贵的圣女娘娘,这一会总该让我转正了吧?”
“哈哈哈哈…”
参加大典的人们毫不克制地齐齐发出阵阵的爆笑声,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过想起这位可怜皇子足足三年多的等待,人们不禁又笑着帮忙说情。
“是啊,姐姐,这些年来您为了我们季苗国,****月月奔波劳累,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是一拖再拖,而今,也该让大家都喝杯喜酒了。”女王走下宝座,微笑着走到辛韵的面前,握住了她另一只手,“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
众人齐声喊,尤其是红椒蚕豆莲藕几个孩子喊的最激动:“成亲成亲成亲成亲…”
“吱吱吱吱吱吱…”倒挂在梁上,以吱吱为首的群猴们也加入了这场大热闹。
“妹妹,如今你都已经十八了,再拖下去都要成老姑娘了,可别再等了。”已经换了妇人装扮的芳儿靠着夫婿荻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肚子笑盈盈地在一旁看着。
“姐姐,十八的姑娘才正好是一枝花呢?你可别一有了孩子就变成了奶娘,天天唠唠叨叨个没完。”辛韵望着芳儿和荻秋,再看看女王曲敏身边已经健健康康一身儒雅君子气息的琼秋,眼中也俱是笑意,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两对儿会走到了一块。
“常言道,有花堪折直须折,妹子,你这朵鲜花就早点从了我的妹夫吧,哥我还等着当大舅子呢!”风尚流毅然地占到了古岳曦的一边,顿时收获了古岳曦一个满满的感激眼神。
“成亲成亲成亲…”已经蹿了一大个个头的莲藕坚持不懈地在边上挥拳助威,带得她后头那个跟屁虫豌豆也执着不懈地反复念叨。
“吱吱吱吱…”猴群们更是不甘示弱。
以安老为首的大臣们,也都齐齐地施礼:“恭请圣女纳婿!”
纳…纳…这帮人,到现在还非要坚持这个名头啊!
古岳曦的头上忍不住挂下一条黑线,不过,看在他们也是在帮自己说话的份上,纳就纳吧!什么名头都比不过赶紧让他转正来的重要啊!
“成亲就成亲吧,不过…能否一切从简啊?”敌不过众人快要掀翻宫殿的求情,辛韵只好笑着投降。这几年她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古代的婚礼,那一个隆重繁琐地,已经能累死人了,更别提他们为她量身定做的圣女出嫁,那是要连续热闹三天三夜才能入洞房的好吗!
“不能!”众人异口同声,坚决不干,盛大的婚礼乃是女娲神的祝福,哪能轻易从简。
“媳妇儿,就顺了大家的心意吧!”见心爱的人儿终于答应了成亲,古岳曦的脸上不由笑开了花,附到她耳边,悄悄地道,“回头仪式过程中要是饿了,你尽管偷偷地吃东西,反正别人也看不见。”
对哦,反正她有空间,到时候盖头一遮,还能看得见她嘴里嚼着美食咩?
辛韵双眸瞬间一亮,不由地还以某人一个甜蜜的笑容。
十八了,就正式成为他的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