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旖旎,你最近怎么不化妆了?我喜欢看你化黑眼影的样子,撩人。”椅子往旖旎那里靠了靠,他一手搭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啤酒?还是来点新鲜的伏特加?”
这丫的就是一心想把她灌醉,都快成信仰了。若不是看在常客的面子上旖旎得罪不起,她早开骂了。“啤酒,伏特加你自己享用。”
“那可不行,我点了那么多伏特加,你不喝,让小小来喝。”言毕,他伸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莫小小,过来。”
吧台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吓了正在开小差的阿福哥一跳。他在原地呆了几秒,随后才伸手接起电话,“喂,找谁。”
“是我。”利宇飞站在阳台上,看着城市渐渐亮起的霓虹灯,眉头不由自主地就皱了起来,“施旖旎在么?”
“在在,在和大老粗他们喝酒。”
阿福哥这句话刚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他以为利宇飞会火速赶来灭了大老粗,可是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人影。
小小被硬灌了一瓶伏特加,脸颊红得几近可以滴血。偏偏顾忌着爸爸说过这个人他们得罪不起,就连利宇飞也没办法完全摆平,只能面子上混个相敬如宾。
“莫小小,我记着两年前看到你的时候,你不是现在这样的。”大老粗说着,又倒了一杯。“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
厌恶往事被揭开,小小直接开口制止,“闭嘴。”
“旖旎你看,你好朋友都醉成这样了,你确定不替她分担一点?”
小小以为,旖旎会想办法找利宇飞来圆场。可她只是瞪着那个男人,把那杯酒给喝了个精光。
这是旖旎第一次喝啤酒以外的品种,又辣又呛,一杯下了肚就开始头重脚轻。
看好戏的男人笑成一团,其中一个矮矮瘦瘦的人装可怜道:“哎呀妈妈,大哥哥欺负人,我头好晕,我喝不下了。”言毕,放声大笑。
“大老粗,你……”看来这男人今天一心想开荤,小小试图搬救兵。
“别和我说利宇飞,老子卖他面子已经卖了三次了,不会再有第四次。”甩手扔了酒瓶,他重新开了一瓶继续灌。
旖旎坐在沙发上,两眼有些发直。被母亲赶出家的事终于从脑海中驱逐,换来的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好像,喝醉了,就真的可以忘记很多事情。
抢先小小一步接过那杯烈酒,她再一次喝了个精光。呛得眼眶通红,眼泪直冒。
大老粗挑眉观察了她们一会儿,又和几个弟兄交换了一下眼神。确定大家都觉得玩得差不多了,便端着酒瓶换了一桌续摊。
莫小小毕竟是练过酒量的,再怎么样还能保持神智,可是坐在一边的旖旎就大不同了。她摸索着掏出手机,翻开电话簿。
视线在利宇飞这三个字上逗留很久,却迟迟没有按下通话。若是利宇飞此刻赶来,那么喝大老粗之间免不了纠纷。最终倒霉受损失的,是他们酒吧。
又一连往下翻了几个号码,她的指尖移到通话键上。最后看了一眼身边的旖旎,确认她的情况真不怎么好之后才犹豫不决地按了下去。
“喂,我是莫小小。那个……旖旎喝醉了……”
许谦赶到的时候,旖旎正值酒劲上来的阶段。简略地和小小道了个谢,他扶着旖旎想把她从沙发里拉起来,可怎么都拗不过她的倔劲,用力了还怕抓疼她。
踌躇了一会儿,他只得弯腰把她从沙发里横抱了起来。
弄堂里没有路灯,只有点点星光洒下,让人可以勉强看清楚前方的路。旖旎在落入许谦怀抱之后就显得异常安分,不吵不闹。虽然眼睛睁着,却什么都没有看的样子。
一不留神踢到了巷子口的废箱子,一只流浪猫从脚边飞快窜过。
夜风吹在脸上有点痛,旖旎被冻得清醒了一些。
许谦的脚步走得很急,生怕她清醒之后会闹着重回酒吧。出乎意料的是,旖旎只是疑惑地说了两个字,“许谦?”
“嗯。”
“外面好冷……”
许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收紧了抱着她的双手,走得比刚才更快。
“你要带我去哪里?”一阵冷一阵热,头痛得几乎要炸开来。视野里只有许谦那白皙的脖子,和弧线优美的下巴。
“我家。”想了想,许谦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爸妈和奶奶去外地旅游了,要后天才回来。”
旖旎没有回话,只是拽紧了他的衣服。
在一个红灯前,许谦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抱着旖旎背对风向,他偶然一低头,却见旖旎眨巴着亮亮的眼眸看着他。
果然是醉了的,不然她怎么会像个小孩子一样。
“许谦,你放我下去,我腿麻了。”
松手将旖旎放回地面,许谦脱下了外套披在旖旎的肩头。手指擦过她的颈项,温热的触感。“怎么喝那么多酒?”
红灯闪烁了几下,跳成黄灯,又跳成了绿灯。旖旎吸了吸鼻子,握紧许谦的衣服忽然就往前跑了起来。
“……旖旎!”许谦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迈步追了上去。
跑步速度还是有明显差距的,才跑过人行道旖旎就被逮住了。她不高兴地站在街边,抬头瞪了许谦一眼,“我又不是罪犯,你抓我干嘛?”
许谦被旖旎呵斥地有点莫名,而后才想起现在的她神智不怎么清楚,不能去推敲她话里的所以然。
“好好好,我不抓你,你也不要跑。”
“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跑的啊?”转过身,旖旎第二次往前狂奔。
追追停停,停停追追的,两人就那么偏离了回家的路。最后,旖旎因为不认识路而放慢了脚步。
“没劲。”她一脚踹飞路边的小石子。
“迷路了?”许谦浅笑着站在旖旎的身后,弯下腰,下巴离她的肩膀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夜风中,从他口中哈出的气格外温暖。
旖旎拿眼横他。
“走吧,再跑下去,我也不认识路了。”很自然地握住了旖旎垂在身侧手,他拉着她往反方向走去。只是这一次,二人的脚步都放得很慢。
“许谦,我发现你的手比你的手套还要暖和。”
许谦笑了笑。只是还未来得及回话,旖旎接下去的话语便让他哭笑不得了。
“送给我吧。”
……“旖旎,我的手不是拆卸式的。”
……利宇飞赶到酒吧的时候,已然没了旖旎的踪影。好容易才找到那个窝在角落里的莫小小,小圆桌上放了三四个空酒瓶,她握着手机安静地没有任何言语。
他找到她,还没问话,莫小小便先他一步开了口。
“旖旎被许谦带走了。”
“……什么?”
“就是那个经常骑自行车来找旖旎的男生。”
利宇飞皱眉。
问题不在于许谦是谁,而是为什么他会带走施旖旎。
未成年篇 chapter 22
进许谦的家之前,他们无可避免地路过了旖旎的家。客厅的灯还开着,应该是在看电视或是饭后闲聊什么的。
旖旎莫名地梗咽了一下,可是碍着许谦还在自己身边,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这是她的家,她却不能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回了家后,许谦开始犯难。想着旖旎刚才喝了那么多酒,虽然意识没有完全糊涂,可是总她的表情来判断,shen体肯定不舒服。醒酒汤醒酒茶之类的,他又完全不知道怎么做,就算需要的材料都不清楚。
踌躇间,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入了耳内,它来自于那个缩在沙发上犯困者的肚子。
这个就好办多了。
许谦坐到旖旎身边。沙发陷下去一大块,旖旎险些倒向许谦那边。“我去把饭菜热一热?还是说你先洗个澡?”
敷衍地点了点头,旖旎询问了浴室的方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心下了然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许谦没有多问什么,转而去厨房乖乖热饭菜。才把糖醋排骨放进微波炉里,他猛地想起旖旎并没有拿换洗的衣服。
匆忙拿了一套妈妈的睡意和抽屉里未拆封过的内衣跑去浴室,他在门外顿了顿脚步。
浴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只开了一盏很小的夜灯,似乎也没有放洗澡水的声音。许谦凑头往前挪了一小步,随即听到了故意压低的抽泣声。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
就像几年前父亲离开时一样,忍到实在忍不住时候才缩在角落里流泪。不让任何人看见她卸下防备的时候,哭过之后自信依旧。
是进,还是退?
是继续维持旖旎的骄傲,还是一反以往,牢牢抓住她脆弱的时候?
好像没有一个选择是完全正确,没有一个选择能让旖旎好受些。白天利宇飞那张略显嚣张的脸在脑海中闪现,许谦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就推开了浴室的门。
旖旎又往角落里缩了缩,躲着许谦的目光。越是想停住掉泪,泪水流得越是凶。她低头,想把脸埋进双膝内。
许谦快她一步,轻拥住她的身子,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膛内。旖旎挣扎了几下,却拗不过他的力气。
浴室内忽然死寂一片,只剩二人很轻的呼吸声。这是旖旎第一次在哭泣的时候被人抱住,这亦是许谦第一次做出这般有些逾越的动作。尴尬,是难免的。
许谦接到小小电话的时候,正准备钻被子看书的。按时间算来,他也才刚洗完澡不久,身上淡淡的沐浴香萦绕旖旎的鼻尖,暂时驱逐了那股难闻的酒气。
动作大约维持了一分钟,许谦的胸口的衣服便湿了。
习惯这样姿势后,旖旎索性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声音回响在浴室内,搅得许谦心乱如麻,除了更用力地抱着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讨厌中专,讨厌酒吧,讨厌喝酒,讨厌抽烟,讨厌化妆……讨厌那些轻浮的男人,讨厌那个丑的要死的大老粗……”
“我知道。”
“我讨厌他们,我可以选择不理他们,可以选择不喝酒不抽烟不化妆,我讨厌中专,再过一年多就可以毕业……但是,为什么我那么讨厌那个家,却还是想要一个家呢……”
手指用力拽住许谦的外套,旖旎借着酒劲将平时打死她都不会说的话全盘托出。哭过,吼过,心里自然会好受一些。
“我懂。”只要你能等等我,我会给你一个家。只是后半句话许谦并没有说出口。因为责任太沉重,所以只能在办到的时候说出口。不然一切都只是浮夸。
事实上,一句我知道,一句我懂,对旖旎来说就已经很够了。不知是哭的累,还是饿得没力气,又仰或是酒醉后犯困,旖旎一会儿便睡熟了。
本是冰凉的瓷砖,却硬是被他们坐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谦都抱着旖旎没有动。骗自己说,动了会惊醒她,实际上却只是一点小私心。
直到最初的余温褪去,夜间的凉意侵袭背脊,许谦才屏息松开了旖旎拽着自己的手,将她抱去了自己的房间。
虽说温柔这玩意儿是他从小就给了旖旎的,可提到真照顾人,这还是第一次实践。第一次,难免笨手笨脚。不是因为怕吵醒她说所以蹑手蹑脚的走路结果反而撞上了台灯就是见她翻身吓得往后一退踢到了椅子。
总而言之……很惊心动魄。
好容易一切整理完毕替她盖上被子,许谦才安心坐到了椅子上抹汗。听说过戏罢酒酣睡眠好,果不其然。
眼角的泪痕未干,旖旎的眉头却是舒展的。
生活,究竟可以多残酷。竟能将一个从小骄傲如斯,永不屈服的女孩摧残成现在这般模样?
从小到大,一直都听别人说,上帝若是关上了一扇门,定会再为你开一扇窗。那么……上帝在夺去了旖旎的父爱和母爱后,准备用什么来弥补呢?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和旖旎换一个家庭。
旖旎像是了解了许谦的想法一样,裹着被子翻了一个身。头发沿着耳廓一路滑下,遮去了半边脸。许谦下意识伸手替她拨开碎发,只是才拨到一边,它又垂了下来。
无奈地站起身,他轻轻地将发丝拨到了耳廓后,虽然一直避免碰到她,可还是擦过了她温热的脸颊。
喉结上下动了动,许谦俯身轻吻上旖旎的额头。
一夜未眠,许谦在客厅里干坐了整整五个小时。好像想了很多事,可是回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发了很久的呆。
那些在脑中一幕幕闪现的,全部都是小学时期的场景。那个时候施家并没有闹矛盾,那个时候他的成绩总被旖旎甩开好几条马路,那个时候,哪里来的那么多烦心事。
大约又坐了半个小时,许谦拿出手机匆匆发了条消息给同学,接着便离开了家。旖旎一夜没有吃东西,早饭必须买点她爱吃的。
只是没走几步路,他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小区门口的利宇飞。
他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企图将旖旎带去他的国度,却根本不了解旖旎究竟需要的是什么。
没打算理会他直视的目光,许谦径直往小区外走去。
“施旖旎呢?”然而利宇飞也没准备就这样放他走。
礼貌地后退一步,许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我家,还没醒。”
“我昨天应该说过,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作为一个邻居,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么?”之前倒是说着不要住到男生家里,难道这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是女人不成?
利宇飞眉心不悦地皱起,许谦却笑了。由于一夜未眠,眼圈难免有点重,可许谦的气场却不怎么输给他。“你是说过了你‘现在’是旖旎的男朋友。可是,现在是多长时间?”
利宇飞怔了怔,还未接话,许谦又接着开口道:“现在是,不代表未来是。而人的生活,是向未来发展的。”
道上混的,是干架的。谁有理不是重点,关键看谁的拳头比较硬,谁的兄弟比铁,谁的组织比较强。利宇飞眯了眯眼,拳头反射性地紧握。一忍再忍,最终还是咬牙松开了手。
“你的两面派可真不赖。在旖旎面前一副温柔有佳的样子,背后却又是另一种性格,不会累么?”
馄饨大叔已经开始摆摊,一边的小笼店也开张了。许谦不想再浪费时间多说什么,绕过利宇飞往前走了几步,他回头最后留下一句:“不是我善变,我只是节省了所有对别人的温柔,然后统统给了旖旎而已。”
人这一生不必对谁都温柔上心,一个足矣。
这个男人只是碰巧在旖旎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她,他以为她像弱者一样需要呵护,需要庇护的屏障。可是他错了,脆弱只是旖旎很小的一部分,亦是她不愿拿出来见人的一部分。
为了这种理由在一起,分手,是注定的。
这个男人无论从外形,样貌,性格来说,的确都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却也是许谦最不担心的情敌。
利宇飞和旖旎都需要一个会忍让的伴侣。毕竟,一山容不得二虎。
拎着早饭回到家中,旖旎已经睡醒了。
她套着许谦母亲的睡衣在客厅里晃来晃去,却什么都没碰。一见许谦那张脸,她先是很欣慰自己的早饭总算有了着落,而后笑脸却又沉了下去。
“……许谦,昨天晚上……”
“嗯,昨天晚上你喝醉了,然后睡着了。”
旖旎顿时很想给许谦发一块奖牌,那家伙竟自动自觉地忽略了她得场景。欣喜地拖着大大的睡衣蹦到餐桌旁,她的肚子已经扁到一定境界了。
“今天星期几?”嘴边叼着小笼,旖旎猛然想起什么。
“一。”
“你不用读书的吗?”
“嗯,早上请过假了。”收到旖旎鄙视的目光,他补充了一句,“一天而已,没关系的。马上就期末考了,没有新课。”
……你这算是,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么?
“高中真好。”往嘴里塞了两个小馄饨,她抬头,笑眸如星,“光顾着吃,都忘了谢谢你收留我一晚上了。”
“没关系。那……你以后准备?”
咽下馄饨,旖旎打了个哈欠,“我准备去找我那几年未见的外婆。以前外婆家闹过一些事,弄得阿姨舅舅都不怎么去看她,我准备借着相依为命的借口去蹭饭。”
虽然旖旎是用很轻松的口吻说完这句话的,可是许谦口中的馄饨却迟迟咽不下去。
“对了许谦,你有空的话帮我补补数学和英语吧,我也要期末考了。”数学课本学得没有高中深,可是大半年没怎么听过课,要混个及格也还是很悬的。
“好,星期六下午怎么样?”
“星期六下午我要兼职,还是星期天吧。”
将剩下的小笼全部推到旖旎手边,他点头。笑眼如月芽一般,“好。”
未成年篇 chapter 23
解决早饭后,许谦表示要送旖旎去外婆家,只可惜这种想法被旖旎狠狠扼杀。他想顶着一张隔夜脸出去抛头露面,旖旎可不想身后跟着熊猫的亲戚。
外婆家,旖旎只去过两次,索性下了车就是小区门口,旖旎并没有尝到迷路的痛苦。门牌号也很顺口,一号,一零一室。
老人家因为外孙女的忽然造访在原地怔了很久,再看看旖旎身后的行李箱,她更是想不明白了。
外公走得早,旖旎连一次面都没能见着。只记得好几年前外婆家闹过一场纷争,好像是为了房子的所有权。那是她第二次见自己的外婆,当时的她,头发几近全白可身子骨还是挺健壮的。面对阿姨舅舅们的口舌之战,她置若罔闻。
直到吵得不可开交快要出手的时候,外婆才厉声道,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分房子了?我告诉你们,这房子,我是谁都不会给的。
旖旎对这句话印象很深,虽然人小,却还是被外婆的气势给威吓住了。当时她就想,外婆好帅,她以后也要那么强势。
不过自那以后,外婆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无论是生病还是过节,似乎都没有人过问的样子。妈妈偶尔打一通电话问候问候,却也是没有前去拜访的意思。
老人家一边替旖旎将行李搬进屋内,一边听着她说最近发生的事。女儿是她生的,她再了解不过了。
洗了一个梨子递给旖旎,老人坐到了桌边,两鬓斑白,脸颊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你妈妈呀,从小就是没有主见的人,偏偏耳根子又软,容易相信别人。她小时候,我就担心她在马路上被人拐骗了,直到初中还上学放学得去接她。”
“真的?”旖旎好笑地看着外婆,似乎对于母亲小时候的事情很有兴趣。
“是啊,其实在遇到你爸爸之前,我也一直在担心你妈妈以后嫁了人会吃亏,婆媳关系呀,夫妻矛盾呀,这些都是学问,得自己慢慢悟,慢慢学。本以为总算遇到了你爸爸那样忠厚老实的人……没想到还是……哎,过去的事就不谈了。”老人慈祥地摸了摸旖旎的头顶,笑眼温柔。“你妈妈那性格,估计一时半会儿的,还想不明白的。你就现在外婆这里住下吧。”
这感情好,她本以为外婆不太愿意收留她的。
“对了外婆。”旖旎啃干净了手中的梨子,一脸狐疑道,“舅舅和阿姨他们这样对你,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生气这个东西,毫无意义。气坏了shen体,倒霉得还不是自己?生活,总是很无奈的。学着心平气和地去接受,才能活得轻松。”
旖旎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谁对她不好,她就讨厌,或者恨。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这不是很明白的事么?
老人看着自家外孙女有些卡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再长大些,你会明白的。”
很久很久以后,旖旎回想起十七岁那一年。印象深刻的不是在酒吧的那段日子,不是和妈妈大吵大闹的时候,而是外婆这番肺腑之言。
短短几句话,却改变了她以往所有的生活态度,和对事情的认知度。
甚至有时她会觉得,或许老天就是故意逼她去外婆家,为的,就是那句:生活,总是很无奈的,学着心平气和地去接受,才能活得轻松。
“我去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你暂时留在我这儿,省的她担心。”
“她会担心才有鬼。”
“你妈她呀,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指不定前脚把你赶出家,后脚就自己窝被子里哭呢。”
在外婆家借宿的日子,旖旎过得份外开心。首先,外婆烧得饭菜要比妈妈好吃,她也顺带学了几道,在厨房玩得不亦乐乎。其次,外婆每天都会讲很多以前的小事,每一件都有趣的很。
其实一生中,能有那么几件到老了还津津乐道的趣事,就足够了。不在乎大富大贵。
利宇飞像是猜到了旖旎会提分手一样,一连五天都没有在旖旎眼前出现过,包括魏学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小小告诉旖旎,利宇飞有去酒吧,要想找他还是很方便的。可是旖旎却耸肩摇头道,没空,我要赶回去和外婆学烧菜的。
周四的时候,老师象征性地做了一次随堂测试。旖旎和莫小小的成绩很惨,二人相顾无言,就差抱头流泪。
可是任凭旖旎怎么研究自己的数学书,都还是不知道,数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莫小小在研究完数学书后,表示她感同身受。
“还好许谦肯帮我补课,不然这次期末我肯定死惨了。”旖旎抓狂地把数学书扔进了书包内,决定放弃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