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荷在一旁听得叹气,暗赞妹妹就是厉害,几句话就把冷香收服了,若是她自己,恐怕只能想出哭求或者以死相逼这两个法子。
姐妹俩平日难得出门一次,所以,哪怕车窗外只有空旷的原野和萧瑟的山林,两人也是看得兴致勃勃,直到吹进来的冷风冻得她们脸色发红,才终于放下了窗帘。
很快马车就下了官道,拐上山路,一路颠簸着进了云家村,行到最后一条街时,馨儿拦了个村人又问了几句,听得果然角落就是赵家,就放了心,吩咐车夫径直驶了过去。
车夫把马车停在院门外,馨儿低声冲着车里说道,“小姐,我们到了。”
田荷和田茜儿听得这话,就一同又掀了帘子去看,入眼是座很普通的一个农家小院,三间草房甚至有些破败,屋檐上挂了几串干菜和辣椒等物,窗棂上的棉纸还算白净。西侧有个低矮的草棚不知作何用处,东侧好似是个灶间,隐隐向外冒着白气。
再看院子里,一排排的竹竿上,悬挂的白色棉纱布,冷风吹来,飘扬而起,袅然落下时就露出了那站在一侧的年轻男子,石青的方巾束着一头墨发,眉眼俊秀,面色白皙,同样石青色的长衫罩在他瘦弱挺拔的身上,没有一丝暗淡,反倒更显清逸,两只纤长的大手,一只背在身后,一只半握着发黄的书册,仰头凝视间,好似他的神思已经离开这浊世,神游于九天之外一般…
“这赵家真是穷困,连间厢房都没盖,”田茜儿扫了两眼院子,心里有些瞧不起,却未曾发觉,身旁的姐姐已经看呆了眼。从那个身影出现在她眼里,她心里就一直轰隆隆,翻滚回荡着一句话,是他,就是他,这就是她蓦然回首间想要相遇的男子…
田茜一边整理衣裙,一边吩咐馨儿,“去通报一声。”
馨儿应了,就跑到院门口。
赵丰年在屋里坐得闷了,见到外面难得天气好,就随手拿了本书到院子里走走,偶尔抬头望向那桂树,想起他与瑞雪成亲不久的那个月夜,瑞雪披着刚洗好的长发,在树下捡拾桂花,她的脸上是那般欢喜,就如同捡拾的是世间最好的珍宝一般。
等以后他了结一切旧事,一定要盖座大院子,种上满满一园子的桂花,金桂、银桂,她喜欢什么就种什么,等他们有了孩子,她与小儿女们在桂树间玩耍,碰落一地的桂花,那情景必定极美,这般想着,他的脸上就忍不住带了笑,满足而惬意…
“请问,这里是赵先生家吗?”
赵丰年被一道女声惊醒,扭头看向院门,才见那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一个绿衣小丫鬟正翘脚站在门外向里张望。
他就忍不住皱了眉头,上前两步,答道,“这里正是赵家,不知你有何事?”
馨儿连忙行礼,“奴婢给赵先生请安,奴婢来自灵风城田府,我家两位小姐前来拜访赵夫人。”
田府小姐?赵丰年猜不到田老爷子的女儿上门有何事,但也不好把人挡在外头,就开了院门道,“我家娘子去了码头,若是小姐们不急于一时,就先进屋喝茶,我派人去唤她回来。”
馨儿立刻跑回车前,小声禀报了,然后就拿了凳子,扶着田家姐妹下车。
田荷脸色微红,当先与赵丰年见礼,口称先生,很是恭敬,田茜儿却没有半点儿敬色,草草一礼就罢了,惹得田荷扯她的衣袖,她也不理会。
赵丰年把姐妹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引了她们进堂屋落座,然后告罪出去泡茶。
田茜儿见这家连个丫鬟都没有,脸上就又添了一抹鄙夷。田荷沉浸在自己狂喜的心事里,也没有空闲去劝她。
赵丰年出了堂屋,正巧钱黑炭送豆腐回来,马车上捎了云二婶,赵丰年就吩咐钱黑炭去码头接瑞雪,又请云二婶帮忙招呼田家两位小姐,毕竟他一个男子,不好与两位闺阁女子同处一室。
云二婶本来是给瑞雪送些新蒸的黄金糕,听得赵家有女客来访,要她帮忙招待,自然一口应下,笑呵呵端了茶壶,又把黄金糕切了几块放到碟子做点心待客,就随着赵丰年进了堂屋。
云二婶给田家姐们都上了茶,赵丰年就说道,“在下已经派人去接内人,想必她很快就会赶回,二位小姐稍坐,有何需要就同云婶子说,在下还有事要料理,就不多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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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事
田荷明白他这是要避嫌,心里焦急还未曾同他多说几句话,忍不住就出声阻拦道,“先生且慢,小女子尚有事求教先生。”
赵丰年正欲起身,听得她如此说,只得重新坐好问道,“小姐不必客套,有事请说。”
田荷紧张的扭了手里的帕子,好半晌才终于平复下心跳,低声问道,“先生高才,上元节时做得那两首诗词,实在让小女子钦佩,今日前来,想要冒昧再求先生多赠两首,还望先生应允。”
赵丰年听得诗词之事,就皱了眉头,“田小姐误会了,上元节那两首诗词并非在下所做,乃是昔年游历之时,偶然听得,此事前些时日,在下已经同田老爷详说清了,所以,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
他本以为说得这样清楚,田荷必会失望,也就不再纠缠于诗词一事,可惜他实在低估了女子的想象力,刚才他那般持书仰望天空的姿态,落在田荷眼里,就是活脱脱的隐士高人模样,此时听得他推脱,不但不相信,反倒以为他是不愿扬名,才扯出游历听得这样的借口。
于是,她就锲而不舍的,又追问道,“游历途中所得之作也好,还望先生再赠小女子两首。”
赵丰年见她满眼期盼,面色泛红,一触到自己的目光,就立刻低头的羞涩模样,心里突然很是不喜,隐约觉出这女子不是只想索要诗词这般简单,于是再次冷声拒绝道,“当日只听得那么两首,并不曾还有其它。”
田荷脸色瞬间就黯了下来,张口想说什么,嗓子里却好似被委屈堵得发不出声来,眼圈慢慢就红了,田茜在一旁看了姐姐如此三番两次被拒,就有些恼怒,于是出言说道,“赵先生,我姐姐好言相求,你又何必如此吝啬,不过两首诗词,又不是金山银山?”
赵丰年淡淡扫了她一眼,“那就请田小姐搬一座金山银山出来,自有高人奉上两百首,在下学识浅薄,自问没那本事,少陪!”
赵丰年半点情面没留,一甩袖子就回了屋子,气得田茜儿脸色涨红,张口就要斥骂,却被田荷死死拉住,“二妹,二妹,不要说了,先生不喜诗作流传,咱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什么诗作,不过是几句无病呻吟,还真把自己当高人了…”
“二妹!”听得妹妹越来越无礼,田荷也急了,生怕传到屋里,“二妹,不要失了礼数,否则先生说与爹爹知道,咱们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田茜这才愤愤坐了下来,端起茶刚入口,就吐了出来,斥骂道,“这是什么破茶,居然端上来待客!”
云二婶可不是瞎子,这半晌站在一边可是看得极清楚明白,这上门的姐妹俩说好听的是拜访,说不好听的,倒像是来找茬的,大小姐一见赵先生就眼睛里都是媚色,恨不得把先生吃下肚儿一般,二小姐纯粹就是不知礼,说话行礼通没一点儿规矩,这田家到底是怎么教养女儿的,这样的脾性,还放出来,也不怕丢人现眼。
她心里嘀咕,听得二小姐抱怨,就笑道,“村野之地,只有粗茶待客,怠慢两位小姐了。”
田茜儿白了她一眼,“哗”得把杯中剩茶泼到地上,半句话都没应,云二婶有些尴尬,田荷连忙笑道,“这位婶子,不必客套,乡野自然也有乡野的好处,来时路上就觉眼界开阔许多,不像城中四处都是院落,拥挤吵闹。”
云二婶听她夸赞村野,心里也就多了一两分欢喜,两人慢慢攀谈起来。
再说,瑞雪在码头上,忙着切菜、蒸馒头,准备午饭,顺带再包上两笼屉包子。前几日蒸的那喷香的大包子,不但俘获了沛水帮所有人的心,连带码头上一众过客、商铺管事、车夫、小厮等等,都垂涎不已,第二日就有人找上门来买包子,她和张嫂子试着卖了几日,居然日日都能卖出六七十个,她定了四文钱一个,倒也能赚回一半的利润,算是给铺子里又添了个不小的进项。
张嫂子跟着学了这几日,倒也做的有模有样了,欢喜之下,今日就把拌馅儿,擀皮等等活计全接了过去,嚷着要独立蒸锅包子出来,瑞雪也就随了她的意。
一笼屉大包子刚出锅,旺财就上了门,他那圆头圆脑的讨喜模样,瑞雪还有些印象,再想起他的主子,那个神秘的红衣公子,忍不住就皱了眉头。
旺财笑嘻嘻上前给瑞雪见了礼,然后从怀里掏了信封出来,双手捧着,笑道,“老板娘,我们公子要小的给您送封信来。”
瑞雪在围裙上擦了手,伸手接过,又请他到桌边坐,旺财却只恭敬站在一旁,连道不敢,瑞雪也不勉强他,抽出信纸细看,七八行大字,龙飞凤舞,好似随时都会破纸而出一般,看着就带着那人的张狂。
“老板娘,可曾记得当日盟誓?今有有一事难解,还望老板娘相助。田府二小姐乃本公子之桃花劫,老板娘若设法断其根,三事之约既去其一。此事没有违背律法道义良心,老板娘勿要推脱。”
瑞雪读完,直觉心头火起,“啪”得一声把信纸拍在桌上,怒道,“你们公子人呢?”
旺财正盯着那白胖的包子流口水,一见瑞雪动怒,立刻缩了肩膀,小心翼翼答道,“公子只让小的送信来,小的也不知公子去向?”
瑞雪见他惊慌,也觉迁怒于他一个小厮有些不妥,就收了信,低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公子,我与田府二小姐没有任何瓜葛,这事我解决不了。”
旺财连忙应下,公子昨日只说要他送信,可没交代要他劝服老板娘,他行了礼,偷偷又瞄了一眼那笼屉里的大包子,就要退出门去。
“等一下,”瑞雪出声唤住他,伸手捡了两个包子用油纸包了递过去,“辛苦你传信了,这包子路上吃吧。”
“哎,谢老板娘。”旺财大喜,连忙道谢接了,乐颠颠的跑出去,心里还琢磨着,这老板娘心地真不错,以后公子再使坏,他可要帮着劝上两句。
栓子捧了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凑到瑞雪身边,有些疑惑的说道,“师傅,刚才那个小哥儿好似与师弟长得极相像,你说能不能是师弟失散多年的兄弟啊?”
瑞雪本来心里还没消气,听得他这么说,倒是笑了,敲了他脑门一记,嗔怪道,“以后晚上多读书习字,不要总听老庞他们讲那些戏文,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难道还都是兄弟不成?”
栓子挠挠脑袋,张口想要辩驳,却见张嫂子冲他使眼色,也就闭了嘴。
这时石头跑了进来,一见蒸了包子就眉开眼笑起来,栓子给他也拿了一个,然后拉着他问道,“师弟,你家里还有兄弟吗,刚才咱们铺子里来了个小哥儿,和你长得极像。”
石头大口吃着包子,烫得不时嘶嘶两声,不在意的答道,“我是独子,家里没有兄弟,不过有个堂弟跟我长的极像,他几年前卖进大户人家做小厮了,不可能来这里吧?”
“卖进大户人家?那不就是贱籍了?”
“他进的是楚家,那可是大户,当铺、酒楼、银楼啥都有,他又跟着二公子,以后说不定就是个掌柜的…”石头不愿意别人因为堂弟入了贱籍而心生鄙薄,所以狠命夸赞楚家如何,堂弟以后会如何有出息。
瑞雪在一旁听见,手下的刀就停下了,仔细盯着石头打量片刻,刚才那小厮除了比石头白些胖些,两人的五官长相倒是真有八分相象,而那小厮又是跟着红衣公子,难道…
“石头,你可见过楚家二公子的模样,他是否喜爱穿着红衣,手里常拿着描金扇子?”
石头想起过年时堂弟说起那事,突然有些心虚,犹疑半晌,到底还是觉得瞒着师傅不妥,就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之后低着头,小声说道,“后来堂弟再没有回家,我以为是他们认错了,就没敢跟师傅提起这事。”
瑞雪的眉头死死皱着,心里极不舒服,不必再猜,那与她盟誓的红衣公子,就是楚家二少无疑,怪不得那日他出现的那般巧合,而且开口就叫赵丰年病秧子,原来早已对她家之事了如指掌。
这人究竟有何图谋,为财?不能,那日她已经要给铺子和银子,他并不曾动心。为色?更不可能,她虽然长相不丑,但也没达到惹得所有男子垂涎的地步…
她正头疼,怎么也找不到头绪,就听门外有马匹嘶鸣,紧接着钱黑炭就跑了进来,一见中人都在,就笑道,“老板娘,家里来了客人拜访,掌柜的让我来接您回去。”
“客人?谁啊?”瑞雪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钱黑炭说道,“好像是什么田府的两位小姐,说是为了拜访老板娘而来。”
“田府小姐!”瑞雪扫了一眼桌上的信封,顿时明白了,怪不得楚二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原来是提前知道了田府小姐会上赵家门,而他们楚府必定与田府交情匪浅,当日他却只领了她到门前,就换去了三个要求,真是做得好买卖…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多言
马车哒哒跑在山路上,瑞雪把信纸一点点撕碎,顺着窗口扔了出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楚二少如此有兴致,她怎么也要奉陪到底啊。
斩断桃花根?她没有办法,不过把他绑在桃花树上,却是不难…
少顷,马车就到了自家门外,瑞雪跳下车,未曾到得堂屋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一个女子在斥骂,“这是什么粗陋糕饼,也敢拿出来的待客,赵娘子不是极会做点心吗,怎么这桌上半块都没有,难道是瞧不起我们姐妹不成?”
云二婶听得她嫌弃自己做的黄金糕,脸色有些不好,心里暗骂,这田家二小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眼睛就像长了钩子似的,屋中的摆设儿,桌椅,吃食茶水,被她从里到外挑了个遍,话又说得极难听,那眼里的鄙夷,就好似这地方多脏,她多坐一会儿都觉难受一般。
她刚要忍着气再赔笑两句,里屋门却哐当一声打开了,赵丰年沉着脸,站在门口,冷冷说道,“我们赵家贫寒,比不得田府富贵,二位小姐有何事请教内子,就留下话来,她回来之后定会修书送到府上,二位还是先请回吧!”
这是在逐客了,田茜儿立刻就跳了起来,“你居然敢撵我们走,你这条贱命还是我爹爹救的呢,我们不过就是多坐一会儿,你都…”
赵丰年脸色彻底黑了,“我这条命,是田老爷救回来的,与你们姐妹无关,不要以救命恩人的嘴脸在我赵家撒野!”
“你忘恩负义…”
“二妹,闭嘴!”田荷是真被妹妹惹怒了,她极力想在赵丰年心里留个知书达理的好印象,可惜二妹却接二连三无礼,实在让她丢尽了脸,她有心立刻带着妹妹离开,又极舍不得,上前行礼赔罪,又羞愧难当,一时迟疑不决…
正这时,瑞雪推了门进来,淡淡笑道,“我回来晚了吗,家里好热闹。”
云二婶连忙说道,“不晚,田家两位小姐刚要告辞,你就回来,真是赶巧了。”
瑞雪扫了一眼脸色古怪的田荷和恼怒的田茜,却没有见礼说话,反倒先对赵丰年说,“掌柜的脸色不好,可是动怒了?先回屋去歇歇,两位女客我会好好照料。”
赵丰年点点头,刚要转身,又扭头望向田家姐妹,田荷脸色立刻就变得红了起来,心头升起浓浓的期盼,然而下一刻,所有这一切却被瞬间击得粉碎。
“别与不相干之人置气,大不了都撵出去。”赵丰年如此说过,就关了门。
瑞雪忍着笑意,拉着云二婶坐在右上首,然后还是没给田家姐妹行礼,就直接坐了主位,问道,“不知两位田小姐,驾临我们这蓬门荜户,有何贵事?”
田荷耳里只剩那“不相干”三字,哪里还听得见瑞雪的话,田茜儿正要斥骂瑞雪不知礼,转念想起自己有求与她,于是勉强忍了气,硬梆梆说道,“本小姐是来学做点心的,那日你送去我们府上的点心,很是美味,你今日必须教会我如何整治。”
这口气,哪像是求人指教,就是主家吩咐奴婢做事,也没有这么仗义的,云二婶忍不住撇了嘴,可瑞雪听了,却没有半点儿火气,反倒问道,“哦,做点心可不是一日功夫就能学会的,二小姐怎么如此心急?”
“我怎么不急,楚哥哥…”田茜说到一半,自觉说漏嘴,立刻瞪了眼睛,呵斥道,“让你教,你就教,多嘴问什么?”
在屋里的赵丰年,听得瑞雪被叱责,刚要起身撵了这姐妹俩出去,却听瑞雪笑道,“啊,二小姐不要见怪,是我多嘴了,厨下正好还有些馅料,不如二小姐同我一起去包上几个,以小姐这般蕙质兰心,说不准,也许一学就会了。”
赵丰年嘴角慢慢就翘了起来,心下暗笑自己也是白白担心,瑞雪的脾气,他可是最清楚的,什么时候也没吃过亏,今日这般容忍田家姐妹,必定是又打了什么主意,他倒不好出头,坏了她的安排。
堂屋里,田茜听得瑞雪如此奉承,心下得意,倒是觉得这赵娘子,可比她夫主讨人喜欢多了。
于是起身吩咐冷香,“你留下照料大小姐。”然后就带着馨儿一起去了灶间,暗暗盘算着让馨儿也跟着学学,到时就算她做不好,也有个帮手在。
瑞雪取了昨日剩下的馅料,又麻利的活了半瓢面,细细给田茜讲解里面都用了什么食材、调料,听得田茜儿一个头,两个大,手上的面皮又怎么也捏不成花朵形状,就犯了急躁的毛病,狠狠把手上形状诡异的烧卖摔在地上,跺脚道,“这破点心这么难包!”
瑞雪扫了一眼旁边的馨儿,笑道,“劳烦这位小妹妹,把地上收拾一下吧,我手上沾了面,不方便。”
馨儿应了就拿着簸箕和扫帚扫了碎烧卖,端着出去倒,瑞雪就低声在田二小姐耳边笑道,“二小姐,想学这烧卖是为了做给心仪之人吃吧?”
田茜儿脸上一红,就要发怒,瑞雪连忙摆手,“二小姐不要动怒,这女子谁没有过痴心,着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都说要抓住一个男子的心,就要先从他的胃口下手,我家乡有许多女子,都是因为做的一手好吃食,才打动了心仪之人。甚至,还有个急性子的表妹,在点心里包了些别的,不过一个月就怀了身子,立刻就成了亲…”说到这里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就住了口,清咳两声,尴尬笑道,“我今日与二小姐一见如故,有些话多了,二小姐千万别往心里去。”
田茜儿听得瑞雪最后几句话,心都提起来了,就等着她说出点心里包了何物,她如若也照样包了,那一个月后,岂不是就能嫁给楚哥哥了。
可惜瑞雪说到一半就收住了,把她急得都红了眼,也不顾手上还有面粉,死死抓了瑞雪的胳膊,问道,“她到底包什么了,你快说啊。”
瑞雪连连摇头,脸色涨红,“二小姐,那都是贫苦人家的小把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不能听,别污了耳朵!”
田茜怎肯罢休,死活要问,瑞雪也是拧脾气,无论她威胁还是斥骂就是不肯说,惹得从外面回来的馨儿,还有闻声赶来的田荷、云二婶几个都是满脸惊疑。
田荷还以为妹妹又犯了脾气,连忙上前要她放手。
田茜到底还算知道要脸面,不愿当着众人的面,宣扬想要嫁进楚家之事,狠狠跺脚,也就松了手。
瑞雪借口天色近午,怕田夫人担忧她们出门太久,就洗了手,提笔写了馅料方子,交给田茜,然后就端起了茶。
田茜还想再找个清净机会盘问瑞雪,哪里理会主家是不是端了茶碗,田荷却是知礼的,明白这是主家要送客了,她的一双美目扫过里屋门,微微有些失望,忍着心头的不舍,拉着妹妹起身告辞。
瑞雪笑盈盈送了她们到门外,笑道,“二位小姐慢走,村野之地,诸多不便,以后小姐若有事,就遣人来知会一声,不必亲身前来。”
田茜只顾生气,没听出瑞雪的言外之意,田荷却白了脸,这是要她们以后再也不要上门吗?
姐妹俩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田荷低垂着头,乌黑的鬓发上插得那只金钗不时颤动着,好似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冷香想要上前帮着扶正,但是瞄瞄眉头紧皱,把手下的帕子当仇人蹂躏的二小姐,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又往角落缩了缩。
田茜心里暗恨瑞雪不肯把话说明白,惹得她猜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猜到点心里包了什么,可以立刻就抓住男子的心,甚至一月内就有了身孕…嗯,身孕?
想到这两个字,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大户人家妻妾成群,哪家没点隐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