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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马蹄哒哒,很快马车就到了果园。比之楚家的冷清,于家可是热闹太多了。马车刚刚拐进果园大门,一大挂炮竹就被点燃了,噼里啪啦震天响。十几个小孩子跳着脚的大喊,抢夺着梅hua儿扔出来的hua生果和栗子枣子等物,衬得烟气弥漫的院子更是热闹了三分。
新媳妇儿跨了火盆到堂屋拜了天地就被送到了西屋新房,农家人也没那么多礼节,于桂生扯了秤杆子直接挑了盖头,露出楚四莲含羞带怯的脸孔。两人就此算是结成了夫妻,以后生儿育女,同甘共苦,相守到老了。
一众看热闹的乡亲聚在门口喊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羞得小两口脸色红得都要滴出血来,末了才哈哈笑着去外面吃酒席。
于老太是个刚强好脸面的,她原本有些积蓄,董蓉又给了五两,于是这酒席就办得极丰盛。四荤四素,两合面儿的馒头管够儿,男客那两桌席面儿还有一坛子包谷酒。
众人吃得是心满意足,纷纷夸赞于家行事大方,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差了。
董蓉原本也打算去凑个热闹,但转念想想若是她去了,很多人都会不自在。于是也就借口染了风寒头疼留在家里做针线,傻柱见媳妇儿不去,自然也不会离家。小两口把大坑烧得极热,窝在一处说笑,偶尔逗逗难得醒来的果果,倒也自在。
中午时候刘嫂子用食盒送了饭菜上来,说起于家儿媳看着是个勤快又和气的,董蓉这才想起明日这小两口要上山给她行礼,于是吃了饭就去隔壁找了一盒胭脂水粉一块银红缠枝莲纹的锦缎备着。
果然,第二日一早于老太就领了儿子儿媳上山来了。于桂生夫妻恭恭敬敬行了大礼,董蓉和傻柱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拜完才伸手虚扶他们起来,董蓉取了见面礼给楚四莲。
但凡是女子,特别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哪有不喜欢梳妆打扮的。楚四莲虽然极力忍着,但眼角眉梢的喜意还是掩也掩不住。董蓉想起她那日大喊要嫁于桂生的模样,对这敢爱敢恨的女子倒是多了几分钦佩。这里可不是〖自〗由恋爱的现代社会,闹不好要丢了性命的,若不是足够英勇,谁敢私奔啊。
众人说笑了几句,于老太就带了儿子儿媳下山回家了。楚四莲许是见得山上没有伺候的奴仆,每日早起做饭洗衣拾掇屋子,然后就会爬上山来,替董蓉做些小活计。
这倒提醒了董蓉要赶紧买个人手回来,偶尔同于老太说起这事儿,老太太就笑道“东家怎么守个聚宝盆,就是看不到呢?那些流民里大半都是妇孺,经过这场劫难,许是很多都无家可归了。东家不如在其中选那品行好的留下一两个,她们本就受您大恩又得了安身之处,定然会用心做活儿。”
董蓉也觉这主意好,正好梅hua儿来送这月开销粮食的账本,董蓉就拉了她问了起来。
梅hua儿想了想就道“平日里我带着做活儿的那些妇人里倒是有几个品行不错的,我回去问问。若是有愿意留下的,我就带过来给东家过目。”
董蓉点头,嘱咐道“最好找老实本分的,我不喜多嘴多舌的。”
梅hua儿满口应了就赶回村去了,她也是个麻利脾气,第二日就带了一个妇人一个年轻小姑娘上山来了。
董蓉一边问询两人擅长之事一边仔细打量两人衣着神色,那妇人长相普通,虽然穿着当铺买回的旧袄裙,但却洗得极干净,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说话很是爽利的样子。年轻小姑娘模样倒是很清秀,许是有些害羞,双手扭着衣角,声音也很低。
众人正说着话,傻柱儿就推门走了进来。董蓉早起炖了锅豆腐羊肉,想着冯老大夫年岁大了,清风又年纪小,这么冷的日子一老一小不知怎么胡乱对付吃食呢。于是就让傻柱送去一份儿,顺便也去玩耍一阵,省的他日日窝在家里当炕头王。
结果不想他回来这般早,冬日里的冷风好似也有些欺软怕硬,董蓉每次出门都要冻得脸色通红,可是傻柱却一点儿寒色都没有,墨黑的长发束在头顶插了杨木簪,玄色的披风裹着高壮的身体,乍一看上去很是俊朗不凡。
董蓉笑着起身迎上去,帮他脱了披风又倒了茶水,这才小声问道“冯叔身子可好?”
傻柱笑着点头,应道“好,他说下次要吃红烧肉。”
董蓉忍不住好笑嗔怪道“这老爷子,年纪大了还喜欢油腻的菜色。”
小夫妻俩说了两句,董蓉就重新坐了下来。那妇人照旧半垂着头,很是规矩。可那小姑娘一双杏眼却不时扫向傻柱,眸底深处隐隐存了好奇惊艳,甚至是…爱慕!
董蓉眉头微微一挑,继而不动声色的继续问询两人擅长之事。妇人自称擅长煲汤,小姑娘则说擅长针线活儿。
董蓉于是顺手指了那个叫文娘的妇人笑道“我这里缺个做厨下杂活儿的,要签死契,卖身银子给十五两,以后每月还有三百文零hua儿。你若是能够接受就留下吧!”
文娘抬起头,好似有些犹豫,最后开口请求道“小妇人愿意伺候东家一辈子,只是…求东家让小妇人把外甥带在身边照料”
说着话,她就跪下了,再次苦求道“小妇人一定会看好他,不给东家惹祸。我也不要月钱,只求东家让我把外甥留在身边。我姐姐去世的早,这孩子被后母赶出来,实在无家可回…”
梅hua儿听得心酸就开口帮腔道“东家,文娘的外甥我平日也是常见的,很勤快的一个小子,您留在家里做些砍柴挑水的杂活儿也不错。”
(我脑子要变成木头了,呜呜,终于两更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好兆头
董蓉本觉这个文娘规矩老实,这会儿再见她这般重情重义,心下更是多了三分喜爱。于是就应承道,“好,孩子可以不必签卖身契,若是当真勤快本分也开一份儿月钱。”
“谢东家,谢东家。”文娘大喜,又磕了两个头就要起身。不想傻柱不小心把手边的茶碗碰下了桌子,文娘一个扭腰伸臂,极轻松就把茶碗拖在了手里。
董蓉惊奇,问道,“文娘,你身上有功夫?”
文娘微微红了脸,小声应道,“回东家的话,我爹原本在镖局做过把头,可惜去世的早。我小时候淘气练过几年小巧功夫,后来嫁了人就扔下了,待得夫主病死更…”
董蓉忍不住笑了,这真是意外之喜。怪不得这文娘长得柔柔弱弱,却能带着外甥在千里逃亡中活下来,原来还有这等本事。以后有她在身边,自己出门安全也有保障了。
“既然你有这本事,月银就再加二百文。今晚找张管事把卖身契签了,明日就带着外甥来果园上工吧。暂时同于家大娘住两月,开春儿家里盖好新院子再搬回来。”
“是,夫人。”文娘低头行礼应下,脸色略带喜意的退去门旁等候。
那小姑娘一见自己被拙落许是有些不甘心,趁着众人说话间隙也跪了下来求肯,双眼甚至不时瞄向傻柱,好似期待他能为自己求情一般。可惜傻柱不但没有开口的意思,反倒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董蓉示意梅花扶了小姑娘起身,淡淡说道,“明年开春儿还要再选人,到时候再说吧。”
梅花儿许是也看出小姑娘有些不妥,赶紧扯了她告退。董蓉嘱咐几句就送了她们到门口,那小姑娘走在山路上依旧不舍的回头张望。惹得董蓉醋意大发,狠狠在傻柱腰上掐了两记,恼道,“让你回村送锅汤,你打扮这么利索做什么?”
傻柱委屈得都要撞墙了,出门之前明明是媳妇儿给自己梳头换的衣衫,这会儿怎么就成了招蜂引蝶的罪证了…
不提小夫妻俩如何醋海生波,只说过了两日张管事再次赶马车进城,送了文娘的卖身契去衙门落籍贯之后就又到了书院后门儿。喜子早早等在门后,见到张管事就笑眯眯跑出来嚷道,“张叔,公子今日有课啊,吩咐我在这儿候着。”
张管事从怀里拿出一包糖炒栗子递给他,笑道,“你是等着拿好吃的吧。”
喜子接了栗子却不服气的小声把自己帮忙推销洗衣篮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公子说,要张叔再送五十只书箱和三十只篮子,必定都能卖得出去。”
张管事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订货,赞了喜子两句就赶紧回果园去了。
董蓉这会儿正端了一只白瓷小碗喝汤,这是文娘五更天就爬起来用砂锅熬的大骨汤。也不见她多放什么调料,只简单扔进去两粒大枣、几片葱姜,没想到熬出的骨汤居然如同牛奶一般白皙,小小喝上一口好似身体从里往外都暖了起来,直惹得董蓉赞个不停。
张管事带着一身的雪花进了屋,董蓉立时就分了他一碗,文娘自然又得了真心夸赞。董蓉猜得张管事有正事禀报,于是示意文娘把砂锅端出去,嘱咐道,“拿去给福子喝吧,这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让他顿顿吃饱,别耽搁了长个子。”
文娘眼里闪过一抹感激,赶紧恭敬应了退下。张管事禀报过书院之事,董蓉也很是欢喜。虽然五十只书箱加二十只篮子才能卖五两多银子,发不得什么大财,但这可是个好兆头。于是吩咐张管事把住关口,一定保证质量。至于别的物件儿就不要再往外卖了,否则开春儿果园迎客之时就没有新意了。
张管事认真应下就告辞下山回了村子,一众流民和村人们早就翘首盼着他回来呢,一听说书院的秀才老爷们很是喜爱草编书箱和篮子,又定了好几十只,都是欢喜得恨不能跳起来。
沈老汉几人商量了一下,就把孩子或者妇人们派出去割野草和柳条,回来或浸制或染色,然后以一个公道价格转给手艺精巧的老人和汉子们。这样分工合作,既可以让人人都能赚份辛苦钱,又节省了许多不必要的活计,实在是两全其美。
村里人为了学手艺,日日跟在流民们身后帮写小忙儿,两方相处自然更是亲近。流民们想着开春就要回乡去,又受了村人援手,于是也不藏私,得了空闲就手把手教个徒弟。
一时间整个一面坡村,妇人们没有空闲聚在一处扯闲话,汉子们也没了打猎或者聚赌的闲心,都是空前的忙碌起来。
而果园里,董蓉多了文娘和福子这两个帮手,日子也是过得越发轻省,偶尔下山去曹家看看,送些吃用之物。曹婆子不知是想开了,还是被先前那头年猪彻底收买了,除了偶尔抱怨曹大姐儿进城享福不肯回来之外,倒也没再找儿媳的麻烦。
于老太原本对儿媳有些不喜,但相处下来,眼见四莲孝顺又勤快,待自家儿子也是千好万好,渐渐心里也就软和了。但多年儿媳熬成婆,老太太每日还是照旧绷着脸,端着婆婆的架子把儿媳使唤的团团转。
于桂生虽然心疼媳妇儿,但也不敢招惹老娘,只得每日扎进木头堆里,卖力的打制窗框木门,为明年开春建房做准备。董蓉每每见到这一家子,都觉好笑,闲来无事也就常去坐坐。
如此,日子一日日平静的滑了过去,转眼就要到了腊月。书院里照例放了冬假,董平和喜子终于回了果园。
董蓉一见弟弟有些冻得红肿的手背,忍不住大骂书院吝啬,为何不在书舍地下铺上火龙?偌大的屋子只有屋角放了火盆,简直同窗外没有什么区别。
董平笑嘻嘻看着姐姐给他洗手涂药膏,也不多解释。读书讲究刻苦坚持,若是环境太安逸温暖,学子们昏昏欲睡,哪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读书做学问?但他可不打算同姐姐说起这些,反倒一会儿嚷着伤口痒痒,一会儿嚷着疼,末了又说晚饭要吃水煮鱼热乎热乎。
董蓉怎会看不出弟弟撒娇,伸手拍了他一记,说道,“你手上冻伤抹了药膏,这几日要忌食辛辣,只能吃清淡的!”
董平立时苦了脸,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连喜子都瘪了小嘴儿。原本傻柱坐在一旁,眼见媳妇儿围着小舅子忙碌,心下还有些吃醋。这会儿见得小舅子弄巧成拙,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董蓉扭头瞪了他一眼,又道,“你这几日也有些咳,晚上熬粥炒白菜,谁也不能吃肉!”这下轮到董平大笑不止了,他终于找到难兄难弟了。
小小的茅舍,因为董平主仆的的归来越加热闹起来。待得喝了腊八粥,日子好似就过得更快了。眼见进了腊月二十,董蓉拉着弟弟商量应该回趟董家了。
虽然姐弟俩对那个自小长大的地方都没啥留恋之情,但他们毕竟头上顶着个董字。在这规矩礼法大过天的地方,还是要耐着性子应付一二才好。
董蓉拾掇了两盒点心,两盒茶叶,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一块黛蓝绣云水暗纹的料子,预备作为送去董家的年礼。至于曹姑母家里的那份儿可就实惠多了,大筐的水果,一袋子粳米,一袋子细面,一小筐麻花和酥饼,还有给孩子们准备的两只小爬犁。
于桂生听说这爬犁是要送给孩子玩儿,特别在爬犁上嵌了两只小竹管,有风吹过的时候就会发出呜呜的哨音儿,惹得喜子眼馋之极,缠着他又多做了一个。
傻柱亲自赶了马车,拉着年礼和媳妇儿小舅子慢悠悠去了槐树村。董蓉生怕牛氏那个贪心婆娘把所有年礼都留下,于是一到村头儿就跳下了马车,嘱咐傻柱先去曹姑母家里拜访,等她们到董家转一圈儿就过来汇合。
三人谁也没提起若是董家留饭的问题,毕竟要牛氏那般大方,天上要下红雪才成。而老天爷每天指挥着北风呼啸,玩耍的开怀至极,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董家往年每到这时候就会折腾着打扫屋舍庭院,准备过年了。不管天气多冷,牛氏都会骂着长子长女打水擦洗窗棂、屋檐,甚至井台,完全不顾他们双手冻得比萝卜还红肿。而董老爷总是忙着同城里的几位“好友”赏梅喝酒,哪有闲心理会“儿女”琐事。所以,对于别人家的孩子来说,过年是件开心事,只有董蓉姐弟不喜,甚至痛恨。
这会儿站在董家门外,眼见院子里残雪凌乱,窗纸灰蒙蒙,姐弟俩不自觉的同时挺起了腰背。这个院子哪怕脏乱的再也住不得人,今时今日也绝对不会有人敢支使她们擦抹打扫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笑着推开了院门。牛氏正坐在屋子里哄劝哭闹的小女儿,因为她一定要做套新袄裙,过年时候穿出去同小姐妹们显摆。但先前的牢狱之灾掏空了家里多年存银,董家早就不似先前那般富庶,牛氏真是有心无力。
她被闹得实在没办法,就转向董老爷嚷道,“老爷,你都说句话啊!这眼见过年了,家里还没置办吃食呢,到底去哪里寻银子啊?”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一如既往
董老爷也正是犯愁呢,城里几家常走动的友人处还没送年礼呢。先前牛氏被抓进大牢的时候人家又帮了忙,年礼比值往年更得厚上三分。可是,这银钱实在是个难题。
“罢了,明天把家里的苞谷拾掇一下,我找人拉进城去卖了吧。”
牛氏有些肉疼,外面都传说开春之后粮价还会再涨,如今卖掉岂不是亏了。先前一直坐在椅子里不吭声的董义却是连声说好,“好啊,赶紧卖了换银子,咱家也杀猪,我要吃肉!”
牛氏恼的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骂道,“就知道吃,你怎么不知道好好读书?看看董平那小崽子…”
董义不耐烦的晃晃脑袋,反驳道,“董平会读书是随了她娘,我当然没有他聪明!”
牛氏被气得火冒三丈,还要再骂几句的时候,董平姐弟就回来了,而且手里还拎着礼物。一家人愣了愣,然后立时都变得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争抢着上前接了盒子。
“快,快,打开看看装得是什么?”牛氏急不可耐的指挥儿女帮忙开盒子,董义拆开一只见到里面精致的点心,立时欢喜大喊,“哎呀,是八宝斋的点心!我好几个月没吃过了,这些都是我的!”
董婷扯了那块料子懊恼的跺脚,回身埋怨董蓉,“大姐,你怎么不送块鲜亮颜色的料子?我要做件新裙子过年呢。你记得回家赶紧让人再送一块来!”
董蓉冷冷冷淡淡看着忙碌的娘仨,好像没有听到这话一般。到底董老爷还有些羞耻心,虽然眼见小儿子把点心渣子抹到了那两套文房四宝上,但依旧忍着心疼招呼儿子女儿,“你们一路赶来定然冷了吧,赶紧坐下歇歇。”
董蓉董平上前给他行了礼,这才坐了下来。牛氏这会儿也检查完年礼了,几巴掌撵走两个儿女,这才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问道,“蓉姐儿,这些东西是送来给你爹进城走礼的吧,另外给家里的年礼哪天再送来?也别买那些不实用的物件儿,多拉几车米面就好…”
几车米面?今年可是大灾之年,几车米面置办下来,少说也要一百多两。几月未见,没想到牛氏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心啊。
董蓉也不理会她,转向董老爷问询他的身体如何。董老爷自觉儿女心里还是惦记他,老怀大慰,一一应了,末了又问询董平的课业。父女父子三人一时间倒是说得热闹起来,完全把牛氏当成了透明人。
牛氏心里大恨,有心喝骂到底自觉底气不足,最后只得压了火气找了个间隙问道,“蓉姐,我听人说你那果园雇了好几百的杂工,你可真是发了大财了!最近家里日子过得紧吧,你若是真心疼你爹就送些银子回来吧。眼见过年了,你爹正犯愁没有银子置办年礼呢。”
董老爷有些尴尬,刚要开口说什么,牛氏的眼刀就甩了过来,他于是赶紧低头端起了茶碗,赞道,“蓉姐儿送来这茶叶真是不错!”
董蓉真想狠狠翻个白眼,她提来的茶叶还没拆封,什么时候就跑到老爹茶碗里了。不过她也没有打算揭下老爷子的遮羞布,而银子自然也是不会平白掏出来。
“爹,今年南方大旱,城外聚了些流民。正好我那果园要做些活计,我就把人都招了回来,不用给工钱,每日只给几个地瓜果腹就成。所以,外边可能传得厉害,实际果园却没花一文工钱。爹也知道今年果园没有卖出一斤果子,我手里实在也没什么银钱…这几样礼物已是把家里仅剩的几两银子花光了。”
董蓉叹着气,一脸愧疚的又说道,“所以,女儿不孝,想帮家里却也有心无力。”
牛氏哪里肯相信这话,尖声逼问道,“不可能,我听人家说你先前只年猪就买了三头,你怎么可能没有银子?”
董蓉皱眉,淡淡应道,“二娘这是在哪里听得闲话儿,我家小姑卧病多年,如今痊愈,我公婆要还场大愿。这才买了三头年猪,怎么就传成是我买的了?”
“我才不信,曹家哪来那么多银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当人家儿媳的,哪敢管到公婆头上?”
牛氏还要再说,董老爷确实有些脸红,伸手扯了她岔话道,“蓉姐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赶紧拾掇一桌儿饭菜,咱们一家也好好聚聚!”
牛氏没要到银子,心里正是火大,哪里舍得再搭吃食。她一甩袖子骂道,“聚什么聚,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曹家不是杀猪了吗,让她回曹家吃去!”
董老爷被卷了颜面,恼得就要回骂,董蓉姐弟却是借机站了起来,应道,“爹,别让二娘忙活儿了。我们还要赶到曹姑母家里拜望,就不多留了。”
说罢,两人起身就告辞往外走。牛氏还在后面嚷着,“平哥儿是不是放冬假了,家里这么多活计呢,你赶紧搬回来…”
她话还没等说完,就被董老爷高声打断了,“他正是用心读书的时候,搬回来做什么?你平日少懒一会儿,什么活儿干不完啊!”
“啊,你居然骂我懒,你少都出去喝几次酒,家里也不至于连过年的银钱也没有啊…”
这夫妻俩吵成一团,董蓉姐弟直到走出大门还隐隐能见牛氏尖利的嗓音。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又好笑。末了加快脚步赶紧去了王家。
虽然只隔了两道街,但王家和董家想比简直就是两个天地。院子虽然还是有些破旧,但里里外外被拾掇得极干净整齐,哪怕今年雪下得这般勤快,院角儿也没有一点儿积雪。石头带着两个小侄子侄女正等在大门外,远远见到董蓉姐弟拐过街口就欢呼着迎了上来。这个叫表嫂,那个喊表婶子表舅,热闹之极。
董蓉拍拍石头的肩膀,又摸摸两个孩子的头,这才拉着他们进了院子。
曹姑母在屋里听见动静赶紧开了屋门,笑道,“你嫂子提前一个月就把鸡鱼都备好了,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董蓉和董平还要行礼,曹姑母却是一把拉了他们进门坐下,热乎乎的茶水倒上,这才嗔怪道,“自家人客套什么,你们能来吃顿饭,我这老太太不知道多高兴呢。”
王家姑父也是憨笑着接话道,“是啊,怎么还让柱子送那么多吃食过来?虽说今年涨了粮税,但家里还饿不着。”
董蓉扫了一眼坐在炕里的傻柱,见他正同两个孩子玩一种叫“憋死牛”的游戏,笑得很是欢快的模样。她于是也放了心,这才同曹姑母说了几句闲话儿,末了又赶去灶间帮忙。
冬日天寒,卖冰的生意彻底歇工了,所以一进腊月,王禄就带着杜鹃回了村里。杜鹃如今怀胎八月,但许是吃喝不缺又心情好,除了肚子大些之外,其余都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