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直胸膛,指着她的名字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司徒婠婠’四个字么?”
柯贤碧嘴角轻勾,冷嗤一声:“司徒婠婠,你觉得这四个字跟地上的爬虫爬出来的印迹有什么区别?我看你应该改名叫司徒弯弯,弯曲的弯。”他丝毫不留情面。
婠婠反驳:“我之所以会写出来弯弯曲曲的字,还不都因为你昨日下手太重。”
“不要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我就算双手流血,也不会写出弯弯曲曲像虫子一样的字。”柯贤碧厉道。
婠婠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气道:“好啊,那你就流血写几个字出来给我看看,我就不信你一笔都不弯!”
柯贤碧深深蹙起眉心,紧抿着薄唇,瞪着她。
也许是被瞪得发毛,她撇了撇嘴,道:“那你就不流血写几个字出来给我看好了。”
柯贤碧鄙夷地瞥了她一眼,执起一旁的笔,轻蘸了蘸墨汁,在纸上写下“司徒婠婠”四个字。
婠婠看着这端端正正、十分好看的四个字,目瞪口呆,突然不知要如何反应。她拿起他的字跟自己的字对比,果然,什么东西都是要有比较才会知道什么是好。她识字不多,也很少留意什么叫做字好看,什么叫做字丑,对她来说,只要会写自己的名字,能认识金银,知道钱多钱少,买东西不会被坑就好。
柯贤碧道:“见字如见人,从一个人的字能看出一个人的为人品性如何。你的字,有如螃蟹般四处横行,张牙舞爪,就像你做事一样莽撞冲动无礼。字固然写出来是要让看字的人认识明白,但让人认识明白,不代表字可以写得像狗爬。字的大小要匀称,胖瘦适度,横平竖直,不可歪歪倒倒。你再看看你写的字,下笔力道不知轻重,墨汁点的到处都是,每一笔写出来感觉像是一个虫子爬过。你觉得这样的字叫人看了心里舒服吗?”
婠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的字跟他的字比起来,真的好似云泥之别。他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衣着整齐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舒服,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乱皱皱地一团,衣袖卷得一长一短,裤腿也是一长一短,膝盖之处还有一大块油污。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貌似她今天忘了梳头。
她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被你这样一说,好像……是像条虫子爬过一样,呵呵……”
“我教你识字写字,不是为了要你写的让人认识明白,而是在此基础上,让你写出来的字变得更加赏欣悦目。”柯贤碧一派严师的模样,但不知不觉中,他放柔了语气。
婠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我真的可以写出像你一样好看的字么?”
柯贤碧眉峰轻挑,“为什么不可以?你若不偷懒,每日勤加练习,一个月后,你再回头看一看,就知道能不能写出像我一样的字。”
婠婠激动地拿着他写的字,道:“好,一个月后,我一定会把我的名字,写得跟你一样好看。这张纸,我收着,一个月后做对比。我回去练字了。”说着,她便要离开。
“等一下!”柯贤碧出声阻止。
“嗯?”她不解地回头望着他。他明明说过除了学习时间,都不可以靠近他,必须离他三尺之外,现在学完了,不是应该自觉地离开吗?难道漂亮相公突然转性,开始喜欢她,要留她下来,陪他说话?
她两眼放光地直盯着柯贤碧看。
柯贤碧一见到她恶虎扑食地眼神,不禁皱起眉头,方才的和颜悦色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听他厉声道:“你以为今天只学‘司徒婠婠’四个字吗?”
他冲着身后的小德使了个眼色,小德便将一旁临时派人下山买回来的一叠书搬过来,什么《烈女传》、《女经》、《女诫》、《内训》、《女范捷录》、《四书》、《五经》等等。
他淡淡地道:“我不指望你在三个月内能读懂四书五经,所以这些权当字贴好了。如果你没有疑问,那就快点坐下,开始上课。”
婠婠看了那一叠书,脑袋里突然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好一章,本来还说写个两千五就更的,结果一下子写了三千多控制不住~~~


☆、第八章 不宜招呼

婠婠端正地坐在桌前,双眸紧张地看着柯贤碧,一字眉纠结地好似一条波浪,声音颤抖地背着《论语》,“……有朋……自远方来,不宜……招呼……”
“是不亦乐乎!”柯贤碧立即出声严辞打断她。
“啊,不宜乐乎。”婠婠极小声地咕哝着,“不高兴不就等于不高兴招呼嘛,这有多大区别。”
她以为柯贤碧没有听见,谁知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手中的戒指直袭她的右手。她反映速度极快,迅速缩回右手,戒尺落了个空。自打学习开始之后,她觉得字没习得几个,这逃打的功夫到是练就不少。
“是不亦,不是不宜!不亦乐乎跟不宜招呼,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意思。”柯贤碧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抬眸看向满脸纠结又惶恐的婠婠,怕是今天再教下去,她的脑子要炖浆糊了。
这时,小德端了午膳的饭菜立在门外。
他叹了口气,合上书,对婠婠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回去把今天教你的要好好温习。”
婠婠一听可以去吃饭,立即收拾好东西,激动地就要往门外跑。这时,又听见柯贤碧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站住!”
她咬了咬嘴唇,一脸苦相,慢慢地转身又走回到柯贤碧的面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轻声细语地说:“柯大哥,我去用膳了。”
柯贤碧紧抿着薄唇,点了点头。
婠婠缓缓转过身,挺直了身体,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门处,双脚刚迈出那道门槛,就见她拔腿就跑。远远地,还能听见她的呼喊声:“云志,吃饭啦!吃饭啦!快!快!快!我要吃肉!再晚就被那群小兔崽子抢光了!”
柯贤碧看着门外消失的身影,突然之间失了神。
不知何时,他才能够像她这样,可以说跑就跑,说走就走。
小德端了饭菜进来,一边摆放着饭菜,一边说:“婠婠姑娘的嗓门可真大,方圆十里都能听见。她刚才跟公子细细说话的样子,就挺好的,一转眼就变了个样。”
柯贤碧回过神,道:“很多礼仪的东西,我后面会陆续教给她。”
小德说:“那看来婠婠姑娘如宝叔说的一样,有慧根啊。”
柯贤碧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但愿。”
饭堂里,婠婠坐在长桌前,一只脚踩在长凳上,手中的筷子不停地比划着,神情无比纠结,口中念念叨叨:“学而不思……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则……则……到底则什么呀?”她抓了抓头,这位孔子先生怎么说话这么拗口。
“则殆。”周云志没好气地看着一边吃饭,还在一边背书的婠婠。
婠婠满脸不可思议,盯着他惊道:“云志,你居然会背?!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学习了?!”
周云志夹了一块肉到她的碗里,好声好气地道:“婠婠,你能不能好好吃一顿饭?别一到吃饭的时候就想着背书。每天跟你一起吃饭,你就开始背这些东西,你知不知道,天生寨的兄弟们这些日子有多饱受折磨?”
阿福等人一边扒着饭,一边拼命地点头,是啊,是啊。每天打劫,回来累得半死,还要听大小姐咬文嚼字,整个人都昏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们更痛苦?
婠婠不以为然地道:“不就背几句么,是有多痛苦啊?”
周云志又道:“问题是,兄弟们每天回来都很累了,都想好好吃顿饭,可是你一直在那背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些真的很影响兄弟们的味口。”
周云志一说完,天生寨的各个兄弟们尽管口中塞着饭,仍是不停地拼命点着头“嗯嗯嗯”。
“哇哇哇!周云志,你真是奇才。不但武艺好,你居然背书都可以这么厉害。我真是小看你了。”婠婠惊叫着,伸手就在周云志的肩头上拍了一掌。
周云志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整整十日,早中晚各三顿饭,你自己算算,你在我们面前背了多少遍?你天天跟和尚念咒似的,你自己问问这里谁不会?我要是记不得,我就是猪了!”
周云志的话音落毕,所有人都仿佛噎住一般,没有再点头继续嗯嗯嗯。
只见方才还一脸兴奋的婠婠,刷地一下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她瞪着眼看着周云志,阴深深地道:“周云志,你是在说我很猪么?”
老虎头顶上拔毛。
“没……没有……咳咳咳……”周云志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拼命地咳嗽,眼神飘向别处,不敢看她。他若是承认了,今天这饭就别想再吃了。
婠婠盯着所有兄弟,“那你们都觉得我很猪么?”
因为嘴里全塞满了饭菜,没有嘴说话,所有人连忙拼命地甩着头否认。
“周云志!你现在学会骗人了,瞧你那不敢承认的小样!哼!”婠婠将桌上的五花肉,整盘端到自己的面前,恶狠狠地道:“这盘肉,你别想吃了!”
瞧,得罪小霸王的下场就是没有肉吃。饭堂内的所有兄弟们一个个露出同情的眼光看了周云志一眼,然后迅速背过身低下头赶紧吃饭,以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最后的肉丝都没的吃。只听饭堂内,齐刷刷地扒饭声和抢夺肉丝声。
“婠婠,三叔看好你!”突然,顾彦朗从饭堂外走了进来。
“三叔?!”婠婠回过头叫了一声。
顾彦朗走到她的身后,伸手在她的肩头轻拍了两下,出言笑道:“努力认真固然是好事,偶尔也要照顾一□边的兄弟们。最近,兄弟们一个好像都瘦了。”
“哦……”婠婠看了一眼饭桌上的兄弟们,一个个嘴里塞着饭,还不停地拼命地狂点着头,两眼露着感激的神情看着顾三叔,那小眼神就跟膜拜神似的。她纠结地抓了抓脑袋,难道她背诗真的这么让人难以下咽?那好吧,以后,她偷偷的背好了。
顾彦朗跟徐大婶拿了一些蒜头,正准备离开,婠婠连忙叫住他,“三叔,你不吃饭吗?”
“哦,我已先用过膳了。我是来拿这个的,”顾彦朗指了指手中的蒜头,“我给柯小兄弟佩的药中缺一味大蒜。”说完,他又准备离开。
婠婠转了转眼珠,赶紧拉住他的衣袖,将他拉到饭堂门外,小声道:“三叔,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顾彦朗问。
婠婠道:“三叔,我想跟你学医……”
“哈,这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天生寨的大小姐想学医,应该不会是真的很好学这么简单的事吧。”顾彦朗笑看着婠婠。
一眼就被看穿心思,婠婠嘿嘿地干笑两声,接着便拍起马屁,道:“三叔,整个天生寨你最不起,最厉害了,能文能武,不像我爹那种的大佬粗。”
顾彦朗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这丫头,有求于人的时候,连自己的老爹也能出卖。
“其实,我是想……你医治柯大哥的时候,我能不能在一旁看着?当然,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事,比如煎药什么的,尽管吩咐我来。我希望柯大哥的腿尽早一点好起来。我很想知道他的腿医治的情况,可是,除了上课,他不准我接近他……”她越说越小说,最后低下头。
“丫头,你真的那么喜欢那小子?”顾彦朗微微挑眉。
婠婠用力地点着头,道:“跟他待在一起,虽然天天被他骂,可是我却发现我很享受这样的过程。三叔,你说我是不是喜欢被虐啊?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顾彦朗无奈地笑了笑,小丫头看来真的春心萌动。通过这阵子与柯贤碧那小子接触,生性孤傲,学识渊博,为人严谨,他顾彦朗看多了打打杀杀,倒也难勉觉得这小子虽是个文弱书生,人品倒也不错。
他想了想,道:“快去吃饭吧,吃完了过来帮忙。待会,我就要开始给他施针。放心好了,三叔一定会尽全力去医治他。但至于能不能让他喜欢你,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谢谢三叔。三叔最好了!”婠婠立即一个熊抱扑向顾彦朗。
顾彦朗笑了笑随即离开饭堂。
婠婠赶紧回去扒完了饭,匆匆离开,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周云志和一干天生寨的兄弟们大眼瞪小眼。什么情况?
房内,柯贤碧坐在床沿,正准备要脱下中衣,这时候,司徒婠婠冲了进来。他惊愕地看向门处,下一刻,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将刚刚脱下的衣服盖在身上,瞪着双眼看向婠婠,怒道:“你怎么会来?我不是说过除了上课,其余时候都不许打扰我吗?”
婠婠撇了撇嘴,道:“你干什么大惊小怪,我是来帮我三叔的。”
柯贤碧不解地看向正在备针的顾彦朗。
顾彦朗轻描淡写地道:“是我让她过来帮忙的。”
柯贤碧别过头,隐忍着情绪,道:“那我不治了。不好意思,麻烦顾神医了。”
一旁的小德连忙惊呼:“少爷!”
顾彦朗挑了挑眉,似乎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于是当真收起针包,道:“我无所谓。只要你想清楚就好。不要我今天使了针,明天因为什么事,你又突然改变想法。到时候你双腿站不起来,可别怪我医术不精。”
柯贤碧刚要说话,婠婠便跳到他的面前。这一次,她再也不管什么三尺距离,直呼他的名字,正色道:“柯贤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总是出尔反尔?”
柯贤碧瞪着她,想要反驳,但婠婠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说道:“你不要急着否认。医治你的双腿是可以开玩笑的事么?说治就治,说不治就不治,那你当初来我们天生寨做什么?你觉得元宝大叔大老远的独自一人从宿州推着你上孤兰山,是很好玩的事吗?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该羞的是我吧,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坏了名声,你怕什么?在医者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分。若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在乎男女有别,那是不是全天下的人生了病都不用看病么?”
柯贤碧瞪着眼看着她,发现自己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顾彦朗赞许地看着婠婠,小丫头终于长成大姑娘了,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婠婠对着柯贤碧又道:“你放心,虽然我是很想你做我的压寨相公,但是我司徒婠婠说话向来算话。在医治你的双腿这件事上,我绝对不会动丝毫邪念。我只是想你的腿尽快好起来,能跑能跳,而不是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被人家耻笑是个残废!”
小德瞪着大眼看着婠婠,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浑身像只野猴子的大小姐,居然这样叫人感动。
柯贤碧看着她,视线不禁有些迷茫,那道一字眉,突然看起来不是那么凶神恶煞,也不是那么令人厌恶。
他紧抿着双唇,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为了儿子一直在忙啊忙,几乎天天围着他转,都没有自己时间,到了今天才来更新。放暑假了,更加悲催了~~~~~有娃的人伤不起~~~昨天才得空码了两千字,觉得内容太少了不够更新,刚刚又码了一些,原来我的战斗力还是蛮强的,只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第九章 脱胎换骨(一)

柯贤碧沉默了许久,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脸部的表情也微微松驰。他一言不发地慢慢开始脱下中衣,露出精瘦白皙的上身,待到要脱裤子的时候,突然听见婠婠颤着声音大叫一声:“等……等一下!”
柯贤碧停下动作,深蹙着眉心看着她。
婠婠已经别过脸,扭捏了两下,迅速转过身,脸颊上出现一阵红晕,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裸体会脸红。真是奇怪了,以前她跟寨里的兄弟们在一个河里泡澡的时候,大家都光光的,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可是为何见着漂亮相公脱下衣服的那一瞬间,她就像是发烧一样。
她斜睨着眼,冲小德挤眉弄眼,示意小德将白布递过去。
小德见她那道一字眉上上下下,完全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要他做什么。
婠婠瞪着小德,真是头猪啊,她的意思这么明显了,当然是要他用白布盖住漂亮相公的“重要部位”,这个笨得要死的小德却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气得自己走过去抓起白布,然后别过脸递给柯贤碧,硬生生地挤了三个字,道:“盖好了。”
柯贤碧不禁脸庞也一阵发热,垂眸接过白布。
小德见着,总算明白,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顾彦朗笑看在眼里,下一刻便正色地对婠婠说:“婠婠,备针。”
“哦。”婠婠麻利地点起蜡烛,走到床边,此时此刻,柯贤碧已经脱去衣服,静静地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小块白布。
顾彦朗将长针在烛火上烤过,开始为柯贤碧施针。每施一针他便会告诉婠婠他刺得是什么穴位,还会问柯贤碧是否有感觉,然而柯贤碧总是不停地摇着头。
婠婠虽然不停地应着顾彦朗,可是她的心意完全不在学医上,她的耳朵里渐渐地听不到顾彦朗的声音,目光忍不住顺着柯贤碧俊美的脸庞一一往下看去,漂亮的锁骨,精瘦的腰身,白皙诱人的肌肤……她不禁开始浮想联翩,真的好想摸一摸,好想咬一口……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时,一滴烛泪滴在她的手指上,她狼狈地痛叫出声。
顾彦朗回过头看了看她,知道她走神了,便道:“婠婠,针施完了,蜡烛可以放下了。”
婠婠回过神,赶紧吹灭蜡烛。她看了一眼柯贤碧,平常无异,不由地松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发现她猥琐的心思。
顾彦朗开始讲解每一针下针的位置、力道、深度和用处,这一次婠婠认真又仔细地听着。
当看着一根根细长的针从柯贤碧的身体里拔出,他却丝毫反应都没有,婠婠不禁蹙起眉头,为他感到担忧。
“三叔,这针刺这么深,下针取针,柯大哥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略感焦虑,话说了一半却没说下去。
顾彦朗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如果每个病只吃一剂药就可以药到病除,那不是药,那是仙丹。”他转向柯贤碧,又道,“你不用担心,我说过可以医好你的腿,你且安心就好。现下最重要的是解毒。”
“什么?!解毒?!三叔,你的意思是柯大哥是中了毒?他会这样……是中毒?” 婠婠不可思议地看着柯贤碧。
“顾神医可查出我中的是什么毒?”起初,柯贤碧得知自己中毒,同样费解了许久,但是他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他们柯家究竟得罪什么人,会这样害他,而且只想他残废,并不想他害他的命。
顾彦朗点了点头,道:“你所中之毒,乃是西域传来的一种毒。这种毒无色无味,服了后会出现呼吸不畅,四肢痉挛,高热不退,好像中了风寒,很容易被误诊。其实中毒之人会慢慢全身骨骼会其软如绵,处处寸断,五脏六腑破裂直至腐烂死去。”
婠婠咋舌,“好厉害的毒,害人于无形之中。”
“天下间没有不厉害的毒,否则不能称之为毒。”顾彦朗说。
柯贤碧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开始回忆起小时候的事,然后道:“我曾听我娘说过,我当时摔下来之后,的确是高热不退,几天几夜,当时大夫说我是受惊吓过度。”
顾彦朗道:“上次我便说过下毒之对此药的份量掌握的很好,只是让柯小兄弟站不起来而已,并无要你的命之意。”
婠婠问:“那……这种西域的毒有解吗?”
“当然可解。若无解,你顾三叔怎能信誓旦旦地保证让柯小兄弟站起来?”顾彦朗敲了一下婠婠的脑袋。
婠婠摸了摸被敲得很痛的头呵呵地拍起马屁,“所以说,顾三叔是我们天生寨最厉害最了不起的人。”
顾彦朗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对小德道,“对了,药我已经配好了,你待会随我去取来,然后把药熬好了给你家公子服用。”
婠婠立即跳了过去,自告奋勇地说:“三叔,熬药的事交给我吧。”这样熬完了药,她可以过来送药,又可以借机来看漂亮相公。
顾彦朗点点头,走向柯贤碧,道:“你先躺下。小德,你过来,我教你一套按摩的手法,每次我施完针之后,你便按照此手法替你家公子按摩,每次半个时辰。”
婠婠一听,立即叫了起来:“等一下!我可不可以……”
她的话尚未说完,柯贤碧便打断了她,“不可以!”
“那好吧……”婠婠看着他那样坚定拒绝的神情,只好作罢。
不过,她并有没有放弃。三叔在教小德按摩手法的时候,她跟着不停地比划,偷偷地学了下来,她发觉学这些似乎比背诗来的简单。说不准哪天小德病倒了,这按摩的事就可以由她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