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侍漪云没有再去Jessie’s上班,而是每天都会去脑科医院。一如高三毕业那年一样,无论如何劝阻,她依旧那样执着。
起初,侍漪晨会担忧她给谢老师带来新的困扰,甚至担忧这么多年过去她是不是还会像当年一样执着地喜欢着谢老师。当她看见侍漪云坐在窗前静静地为罗明慧削着苹果的时候,心中的那一份担忧一下子释然。
十一月十五日是陆宸和父亲六十大寿的日子,为免路上塞车,陆宸和一早就开着车子来接侍漪晨。
陆宸和刚推开玻璃门,萌萌眼尖地立即迎上前:“陆先生,Jessie在办公室里接电话,你稍坐一会儿。”
陆宸和勾唇浅笑,让一众少女又是一阵芳心乱颤。
没多久,侍漪晨接完电话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见到他身穿熟悉的银灰色西装,—阵微愕。时尚的款式,高档的面料,精良的裁剪将他完美的身形和王子般的气质展示得淋漓尽致。她向来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这绝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前这身西装做好带给他,他试穿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曰子,他特地选择她做的衣服穿上身,这让她心底升起一股融融的暖意。
他摸着精致的袖扣,赞美地对她说:“你的手艺还算不错,看来Jessie’s一时半会儿倒闭不了。”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鹅黄色暗纹绣珠修身洋装,出自店内另一位设计师之手,外面罩着一件西装外套。按周殿的话说:开服装店就这点好处,但凡遇到什么重要的日子,无须狼狈地逛街到处挑衣服。
“借你吉言。”她白了他一眼,又咒她的店。
他比画了身上的衣服,又道:“古代时候,娘子都为自家夫君亲手缝制衣衫,有没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没有,我只听到我的心在滴血,因为这套衣服你没有付钱。”口中虽这样说,她的心里就像是灌了蜜一样的甜。
他笑了开来,道:“0K,明天我就让小韩给你送一车稻子来。”
“你可以有些创意吗?每次不是稻子就是麦子。”
“你没发觉这是多么幸福的一种流通货币。”
“没有。”
两人很快走出Jessie’s,坐进车内。
车子启动之前,他偏过头看她,问:“会紧张吗?”
“又不是上刑场,有什么好紧张的。”口是心非,其实她内心紧张极了。
手不停地绞着搁在腿上的包包。这种没底气的心境,她只会暗暗地掩藏在心底,才不会告诉他呢。
豪门宴会这种狗血剧目她在脑子里假设过N多次,她也一遍遍提醒自己与陆宸和之间只不过是场交易,虽然今晚只是为了执行交易而来,但是心底仍然会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之前出现的三次状况并不乐观。万一出了什么事,难道她真的要按他所说的那样拂袖走人吗?她不想他太丢人。
他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笑抿着唇,伸手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印上一吻说道:“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怎么也得给你点力量。”
不想揭穿她,却始终还是忍不住。
她咬唇瞪了他一眼,抽回手,做了一个鬼脸说:“谁是你的丑媳妇?安心开你的车吧。”
他轻笑,缓缓发动车子。
车子开得平稳,在柏油路上一路疾驰,街边的景物快速飞过,渐渐越来越偏远。
侍漪晨一直以为他会载着她去市中心的海鑫酒店,可是看着眼前越来越偏远的绕城公路,显然不是去市中心的海鑫酒店。
在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之前,车子终于驶进了一个度假村。夹道而立的一棵棵银杏树金黄一片,成了一道特别的风景线,车道旁是一大湖水,远远望过去,波光粼粼,在霞光的映照下闪着金光。
侍漪晨忽然想起曾经来过这里:“我好像来过这里,如果没有记错,这附近好像有一个非常有名的高尔夫球场。”
陆宸和点头:“对,没错,这里就是高尔夫球度假村,你会打高尔夫球?”
“当然不会,只是和周殿还有些朋友一起来玩过,我跟周殿两个人就像白痴一样在一边练挥杆,连场地都进不了。”
陆宸和笑了起来说:“改天带周殿一起过来,我教你们。”
“免了,这种老年活动才不适合我们青春美少女。”
陆寒和又笑了,若是父亲听到这样的话,估计气得又要吹胡子瞪眼睛,因为打高尔夫是父亲的最爱,他在青葱的岁月里曾经被逼着跟着父亲后面捡球捡了好几年。
侍漪晨好奇道:“是不是有钱人办寿宴都喜欢放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陆宸和解释说:“这个高尔夫球度假村只是海鑫集团旗下的一处资产。以前家里有个什么酒席宴会,都喜欢放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举办,后来亲戚朋友们去多了都觉得没新意,渐渐就改在海鑫集团下面的酒店或度假村里举办,估计今年轮着这里。”
她无语地叹息:“有钱真好。”
陆宸和又说:“这个高尔夫球度假村,虽然将高尔夫球体现自然和谐的运动风格与中国乡村的特色相融合,但是与父亲理想中的中国乡村式度假村还有一些偏差。直到有一次,他忽然造访我们的希望种植基地,与众不同的办公环境瞬间给了他灵感,决定要联合基地建出一个他心目中的中国特色乡村式度假村,所以,那天在基地遇见他,正是为了此事。”
侍漪晨看得出,陆宸和在谈及他父亲的言语间,眉宇之间的神情都流露出崇拜和尊敬的神情,并不像之前他说的那样,叛逆的小孩总是讨厌自己的父亲。或许父子之间,只是有着未解的心结。
她拍了拍他的肩头,鼓励他说:“你父亲是个成功的商人,那你就要做一个成功的种稻人,好比我国最伟大的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你好好努力,说不准未来哪天,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你成为‘感动中国,年度十大人物之一。”
“口才有进步,看来今天晚上不需要我保驾护航,你也能应付得了我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她本想说名师出高徒,可是她才要不承认她现在敏捷的思维和良好的口才,都是被他“训练”出来的。
沿着弯弯曲曲的湖间小道,很快到了度假村的中心酒店。
侍漪晨望着眼前灯光炫目的建筑,又一阵在心中暗暗感叹,尤其是门口种植的—棵棵又高又粗壮的树木,十分壮观。
陆宸和凑过来,指着其中—棵说:“这棵价值两百万,那棵价值一百五十万,还有那棵记不清了,这么多树加起来超过千万吧,是我爸—个朋友赞助的。待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他是搞花木公司的,我们基地的花卉园就是由他们公司控股,他习惯性拿树做礼物。”
侍漪晨仰着头,瞪着双眼惊恐地看那一排高壮的树木,脖子差点僵住扭不过来。
与炫各种名贵树木这种高大上的行为相比,炫豪车、炫珠宝、炫包包真的只能算个屁。
所以,有钱人的世界,穷人永远不能理解。
她挽着陆宸和的胳膊慢慢步入富丽堂皇的店堂,每一位服务生都十分礼貌地鞠躬。她望着店堂正中间缓缓流淌的喷泉,心里又一阵莫名地紧张起来。
一位穿着经理制服的男人见着陆宸和到来,立即迎上前,亲自将他们领进宴会厅。
半途中,忽然一个小男生清脆的声音传来:“二哥!”
侍漪晨看着正前方一个约莫跟点点差不多大的小男生像只小鸟一样扑向陆宸和,陆宸和抱着他开心地转了两圈。这应该就是他提过的弟弟吧。
“二哥,你上次骗我,说好了等我放学回来,可是你又跑掉了。”小男生飞快地说着,突然看到侍漪晨,盯着她看了好久,一脸好奇地问,“你是我二哥新交的女朋友吗?”
“你二哥以前有很多的女朋友吗?”侍漪晨斜睨了陆宸和一眼,这家伙到底交了多少个女朋友?
陆宸和挑眉拍了一下陆宸瑞的脑袋:“很没礼貌,要先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陆宸瑞,大陆的陆,宸居的宸,祥瑞的瑞。”小家伙的记性可好了,介绍完了,继续之前的话题,“我经常听说爸妈还有我姐姐说二哥‘又’交女朋友了,不过除了唐怡姐姐以外,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二哥的女朋友。”
“第一个”三个字仿佛像是一股清泉,浇灌在侍漪晨的心间,那里即刻盛开一朵艳丽的花儿。她看了一眼陆宸和。他也正扬眉看她,眼神似在说:满意吗?
她微笑着回答:“你好,我叫侍漪晨,侍卫的侍,涟漪的漪,清晨的晨。是你二哥‘新交’的女朋友,也很荣幸是你见到的‘第一个’。”她故意加重“新交”和“第一个”两词。
陆宸瑞挠挠头:“不好意思,涟漪两个字怎么写?我学过,但是我老是忘记。”
真是个好学的小朋友。
“手掌拿过来,我写给你看。”
陆宸瑞将手掌摊开,侍漪晨在他的掌心一笔一画地慢慢写着。
—写完,陆宸瑞感叹一声:“我一直觉得我的名字很复杂,没想到你的名字比我还复杂。”
“是有一点,我还记得每次考试的时候,别人已经在做考卷了,可我还在写我的名字。”
“真的吗?你好可怜,跟我们班的陈魏谨颜一样。”陆宸瑞一脸同情,然后开始说这个四字名字的同学如何每次为写名字纠结,接下来又从这个同学说到班上其他同学。
差不多说了有五分多钟,陆宸和不得不出言阻止,在宸瑞耳边说了些话,宸瑞告别之后立即又像来时,跟只兔子一样一蹦一跳地离开。
宴会厅里,到处站着三三两两交流的客人。
主桌席前,陆长敬和几位客人正在欢快地交谈着。
陆宸和意欲挽着侍漪晨走过去,侍漪晨心里一阵退缩,但陆宸和却坚持。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客人一见着陆宸和,都称赞说:“哟,这不是宸和吗?好久不见,又变帅了。”
“听说现在在搞农业种植,年轻人有想法啊。”
陆长敬看见陆宸和出现,心里很高兴,但是脸上故意显露出不屑的神情道:“先让他玩两年,积累些经验,过些时候再让他回来接管海鑫。”
对于父亲的自说自话,陆宸和只是以微笑回应。
“这位是?”其中一位客人好奇地看向侍漪晨。
陆宸和郑重地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侍漪晨,侍卫的侍,涟漪的漪,清晨的晨。”
侍漪晨礼貌地行礼,并将礼物奉上:“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陆长敬面无表情地轻应一声,并未接礼物。
陆宸和顺手接了过来。
这个礼物是侍漪晨特地准备的。得知陆长敬喜欢书法,于是找父亲讨要了一件扬州漆器的笔架,虽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却也是父亲收藏了许久的心爱之物。
侍漪晨识趣,对陆宸和说:“你们先聊,我去转转。”
陆宸和点头,做了个稍后打电话给她的动作。
一离开宴会厅,侍漪晨舒了好长好长的—口气。她决定去洗手间先去补个妆。
走了没几步,迎面走过来三个个人,她无意之中看了一眼,很快认出走在最中间的一位是之前与陆佳凝一起到Jessie's里来并定购了-件洋装的气质女人。
正好,对方同时也看见了她。
来之前的路上,陆宸和告诉她,那天去她店里的还有一位是他的继母张春华。
张春华热情地招呼:“漪晨?我可以叫你漪漪吗?”
她愣愣地点了点头说:“您好。”
张春华开始向身边两位女士介绍:“这就是我刚刚提到我们家宸和的女朋友,侍漪晨。这两位是宸和的大姑妈和二姑妈。”
侍漪晨礼貌地行礼。
从陆宸和大姑妈和二姑妈冷漠的神情看来,她并不是太受欢迎,或许破坏别人订婚小三的这个烙印是烙在她的身上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当初与陆宸和有那样一个邂逅,这感觉真的让她很不舒服。既然已经答应了陆宸和,她也早已预料,所以一个月的心理调节,她准备好了今晚将受到各路的冷眼,假装无视就好,见家长,必不可少的自是被长辈们问及家庭的情况。
侍漪晨简单地介绍了家庭情况,张春华和两位姑妈还想再聊什么,这时,又一行人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位身著一件白色洋装礼服、容貌姣好身形修长的年轻女人,本来跟她一样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长辈们聊天,忽然看到她,吃惊地叫了她一声:"Jessie?”
她微微一怔,嘴角尴尬地扯了扯,轻道:“你好…唐小姐。”
“你还记得我?太好了。”
“当然记得。”她涩涩一笑,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像唐怡这样温婉的美人给人留下的印象极其深刻,想忘记都难。
“我就在想会不会碰到你,没想到真的碰上了。上次婚纱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害你白费了那么久的工夫,下次定不会了。”唐怡抱歉地说。
喉咙里就像堵着一块铅,想说话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面容僵硬地看着唐怡,笑容极其不自然,对唐怡,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心虚,如果不是因为她,唐怡也许跟陆宸和现在已经订婚了。
唐怡身边的一位女性长辈听到婚纱的事,立即转过身来问:“这位是?”
“妈,她是陆宸和的女朋友,侍小姐。”唐怡热情地介绍。
唐怡的话音落毕,几位长辈在身后开始窃窃私语。
唐怡立即严肃地说:“拜托,你们别再说了,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其实是我对不起宸和,害他替我背了这么久的黑锅,待会儿我还要去跟陆伯伯亲自解释呢,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就来。”
侍漪晨一脸茫然地看着唐怡,充全没法理解她这段话的意思。
唐母摇了摇头,叹着气跟几位长辈先行离开。
张春华冲着侍漪晨笑了笑,接着也离开。
走廓里只剩下侍漪晨和唐怡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
侍漪晨紧握着手,指尖似要掐进掌心内。纠结了好一会儿,她咬着唇遒:“对不起,我
“对不起什么呀?你跟陆宸和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这样挺好的。”唐怡微笑着安慰她。
“我有些不明白…”她困惑了,为什么唐怡一点都不介意她突然横插在她和陆宸和之间的事?还有她刚才说的陆宸和替她背黑锅究竞是什么意思?
唐怡说:“我知道因为我你跟宸和在一起受了很多风言风语的委屈,其实我向陆宸和退婚的,跟你没一点关系,是因为我喜欢上别人。”
侍漪晨难以置信地盯着唐怡:“你说什么?”
唐怡继续说:“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宸和,宸和对我也一样。我跟他是双方父母长辈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完全就像是兄妹一样,直到后来我遇到他的同学林韫泽,”唐怡的脸上浮现出小女人般幸福的笑容,“我越来越觉得我应该去追求什么。不过还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双鞋子,我可能都没有勇气走出这一步。”
“等一下…”侍漪晨的脑子里变得混乱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之所以跟陆宸和退婚,是因为你喜欢他的同学林先生,而不是因为我…是第三者破坏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这回轮著唐怡惊讶了:“咦?你怎么会有自己是第三者的感觉呢?宸和可不是会随便被人左右的人啊。而且他那个人有点难搞,嘴巴就埋含着刀片一样,—天到晚四十五度仰天,用鼻孔喷死你的状态,你要小心哦。”
唐怡再说什么,侍漪晨已经听不进去了。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得找着陆宸和的人。
“对不起,我想还有件事要处理,稍后再找你,对不起…”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只好失礼地跟唐怡告别,急急地走回宴会厅。
还没有走到宴会厅,手机铃声响起,没等陆宸和开口,她便急急地说:“我有事要问你。”
这时,入口处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晚宴即将开始,电话里己经听不到陆宸和在说什么。站在入口处,她远远地看着陆宸和向她走
来。
她连忙走过去,细长高跟鞋摩擦着地毯差一点摔一政,所幸陆宸和及时扶住她。
她一抓住他,就急切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唐怡根本不是因为我才跟你解除婚约的。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破坏别人感情该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小三。你知道这种罪恶感有多难受吗?”
主持人清楚响亮的声音响遍宴会厅的每—个角落,她的声音直接淹没在连续不断的宾客们的掌声中。
陆宸和伸手点住她的唇,示意她什么都别说,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主家席前坐下。
她锁着眉头一直盯著他,浑然不知桌前坐着的人,正要开口继续质问他,忽然看见对面坐着的陆长敬站起身走到台前,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礼。
—旁的陆宸瑞将酒杯端到她的面前,她也馗尬地端起酒杯。竞有幸被邀请坐上了主桌,这是万万没料到的事,她瞪了陆宸和一眼,乖乖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当著众多人的面,她不便再提这事,尤其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陆宸瑞。直到晚宴结束,宾客们全部散去,她才好容易捉住了陆宸和这个狡猾的男人:“陆宸和,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跟我说清楚,你今天就别想走。”
“我可以不走,反正这里房间多。”陆宸和弯着嘴角,捉住她的手,眸光闪动,“你也决定今晚不走了?”
她咬着唇,瞪着他,然后再也忍无可忍一巴掌劈向他,谁料手还没有挨着他的人,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从一旁的屏风后传来。
是陆长敬,他的身后还跟著张春华和陆佳凝。
她馗尬地立即收回手。
陆佳凝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家弟弟,压低了声音半讽地道:“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被虐打。喷喷啧,还真是欠揍。”
侍漪晨的脸唰地一下子从耳根开始红了起来。
陆长敬看著陆宸和,威严地道:“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的吗?”说着,走向一旁的休息室内。
陆宸和揽过侍漪晨,她挣扎了几下,敌不过被他一起架着进了休息室。
服务生在第一时间为每一位客人端上了一杯茶。
陆长敬轻啜着茶,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陆宸和看了一眼侍漪晨,郑重地对父亲道,“我是想跟您说,我打算跟漪晨结婚。”
不仅是侍漪晨,所有人都惊诧地看向他。
他将侍漪晨搂得紧紧的,不允许她逃开。
她暗暗咬着牙,他又开始发病了…
陆长敬放下茶杯,看着两人,一改以往冷漠拒绝的态度,淡定地说:“我还以为你是考虑清楚决定要回海鑫了呢。你想干什么事,就干什么事,什么时候需要经过我这个做父亲的同意,工作也好、解除婚约也好、恋爱也好,都没有跟我说过,也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所以结婚这件事也不必跟我说。”
陆宸和道:“可我的婚姻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陆长敬双目注视着他很久,锐利的目光渐渐敛了起来。他看向侍漪晨,她一脸的不知所措,瞪着眼咬着牙看着宸和。显然这个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被求婚,还是什么都没有想好。蓦地,他笑了起来说:“你现在需要的应该不是我的祝福吧,人家肯不肯嫁给你还是一回事,等你搞定了再说吧。”他这个儿子也不是做所有事情都能够这么绝对,尝尝受挫的滋味也不错,他似乎心理也平衡了一些。
侍漪晨的眸光一拧,身体僵直。
“谢谢爸。”陆宸和出乎意料,甚至有些激动,父亲的态度与往常完全不一样,似乎又回到小时候那个喜欢跟他天南海北一起聊天的父亲,“我马上去解决这件事。”
他拉着完全呆掉的侍漪晨离开。
出了休息室,被拉了很远,侍漪晨才完全清醒过来。
“你的思维逻辑能不能跟正常人一样?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要跟你结婚了?你到现在都没有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跟唐怡解除婚约根本就不关我的事,什么要我补偿你,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在讹我。喂,你说句话行吗?你老实说,为什么要骗我?”
他不回应她,一路拉着直往停车场去。
她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
“你知道我为这事懊恼了有多久?每次听到或是看到唐怡的名字,都有种恨不能死去的想法。”她手掌猛地拍着额头,神情纠结郁闷,无法言喻,“结果呢?真相是你被她甩了,你却以此来讹我,说是我害你没了未婚妻,所以要补偿你。你为什么总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无聊?”
“你觉得我像是—个无聊到容易受第三者干扰且左右的人吗?”他挑眉。
“是不可能,但是你偏偏就这么干了,耍人好玩吗?”
“白痴。”他有些受不了她,再一次拉过她向车子的方向走去。
“够了!陆宸和!能不能别总是这样?什么都你说了算,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被你逼疯了,就算要假结婚,你都还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跑去跟你父亲说要结婚。我知道,我跟你之间只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只不过是假扮男女朋友,然后再领一张结婚证而已。这些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不想一次又一次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提醒自己这件事情的存在。如果只是因为什么都是假的,所以你才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知会我,只要结果就好,那么抱歉,我现在不能接受,也没法再做到若无其事,毫不介意。我做不到,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激动地说着,说着说着,她忽然用手捂住脸,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