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妈妈是什么人,其实早就瞧出端倪了。瞧她这大半个月来半死不活的衰样,还骗她什么小陆去国外进修,她能信她就有鬼了,明显是跟小陆两个人吵架了。
“哟,这话听着敢情你跟小陆两个人是吵架了?难怪这些天都一副半死不活的熊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亲娘了。”
“我哪里熊了?”侍漪晨耳朵一热,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母上大人的火眼金睛。这话题开了头,一定不能接下去,接下去别说是“大姨妈”在身,就是不在身,她也会被母上大人刺激得弄到“大姨妈”泪流成河。
“哼,熊不熊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就知道了。结婚本来就是件容易的事,只不过是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好作。就你整天这样摆着一张臭脸,谁能受得了?人家小陆一定是受不了你了,才懒得理你吧。还说什么去国外进修,你哄谁呢?你当老娘我真的跟白痴一样好骗?你就往死里作吧,再这么作下去,能嫁出去就有鬼了。”
“我哪有你说的这样?!他受不了拉倒,我又不是非他不可。”说着,她的眼泪忍不住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旋。无论她怎么忍,可是泪珠还是忍不住地掉落在碗里。
“行行标,你有种!有种你哭什么?”
反正她一日不结婚,一日都要这么被训下去,她实是承受不住。她用力地吸了吸吸鼻子,也不管粥有多烫,她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两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将一碗滚烫的粥吞下肚。
“我去超市买东西。”
“超市七点半才正式营业,现在六点半还不到,你上哪儿买东西?”
“便利店24小时营业。”
“便便便,便你个死人头!除了夹着尾巴逃跑,你还会什么?就这么点出息了。”侍妈妈的唠叨让她招架不住,顾不得加件衣服,拿着手机,就快步闪出门。
微凉的晨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脸上未干的泪水刺得皮肤也有些疼,她用力地擦了擦脸,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调节郁闷压抑的胸口。
已是深秋,天气越来越凉,风一吹,树上变黄变枯的叶子哗哗作响,陆陆续续地凋落。一年四季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季,每当入秋后,看着那凋零的七零八落的枝叶,心底就会有种萧飒的凄凉感,因为这意味着寒冷的冬季就要到来,她的整个人都似要冰冻起来。
她双手抱臂不停地搓揉着,意图让自己暖一些。
走着走着,迷蒙的视线里,一个身形修长熟悉的身影正倚着车门立在不远处,她惊愕地顿住,胸中那蕴藏的悲怆感在一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大姨妈”也不痛了,换作难以言语的惊诧与激动。
陆宸和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手中夹着一根烟,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弹着烟灰,袅袅的轻烟在他的周围慢慢升腾着。
黑眸轻抬,他看见了她。
她硬生生地用手指在胳膊上掐了—下,迅速传来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没睡醒,不是在做梦。刹那间,所有思绪就像是她早上起床时梳理的发丝一样凌乱。
她缓缓地走到车子跟前,抬眸看着他,原本干净英挺的脸庞眼下看来有几分憔悴,下颌泛着新长出来青青的胡渣,颓废却又不失性感。
“你…”她怔怔地看着他,眉间扫过淡淡不解,“你干吗一早在我家楼下?”
“昨晚就在了。”他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她又是一怔。所以他现在这副颓废的模样是一夜未睡的原因?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着,万分难受。她提高了嗓音,赌气地说:“你不是一走就大半月吗?既然一走了之了,干什么今天又来?”
他低垂下头看着地面,没有回应,修长的手指轻弹了弹烟灰。蓦地,身体禁不住地突然又咳了两声。
见他这副模样,她心有些微痛地咬了咬唇,埋怨道:“你就不会待在车里吗?这个天—大清早的站在外面,没病也要冻出病来。”
一双幽沉的黑眸在瞬间变得清亮起来,他浅浅地弯起了嘴角道:“你在关心我?”
她这明明是怕他突然像上次—样说倒下就倒下,然后又要跟着去医院做苦力。
“谁有空关心你了?懒得理你!”她白了他一眼,意欲离开。
“我以为你会很想我,这大半个月会因为想得我而想的彻夜未眠。”他捂着唇又开始一阵猛咳。
被说中心事,她低咒一声:“不好意思,没有你这个神经病的天天骚扰,本大小姐这大半个月来天天睡眠好、得、很!好、得、很!见鬼的你…”她强调地说着,说着说着又是一阵酸涩从心底涌了上来。该死的!她怎么今天就这么好哭呢?
他看见她的眼泪忽然之间滚落下来,不由得弯起嘴角,轻笑出声:“所以这是见到我喜极而泣吗?”
他伸出手,轻柔地替她抹去眼泪。
她恼羞地避开,用力地擦着泪水。
“喷喷,才大半个月不见,这脸上两个熊猫圈又黑又大,还说睡得好?”
她一听,连忙走近车子,弯下身对着倒车镜看了看,果然,脸上嵌着两个又黑又大的熊猫眼。女人只要一睡不好,这体虚的表现就会在脸上尽显无遗。
“如果你从昨夜守在这里一夜,就是为了损人利己,那么再见!”
他伸手拉住她的纤纤皓腕:“我是讨债来的,该履行的责任和义务,你都还没有履行呢。”
她瞪着他:“我哪欠你债了?之前要说的,我都已经说清楚了,而且当时你掉头就走,过期不候。”
“不好意思,我做事从来不半途而废,字典里没有临阵脱逃这四个字。”说着,他又用力地咳了几声。
“我字典里有。”
“那你现在再翻翻看。”他迅速扔了烟将烟踩灭,然后一把将她拉近身前,单手捏着她的下颌,迫她看着自己,黝黑清亮的眼眸里充斥浓浓的威胁。
他又来了…
她被他锁在身前动弹不得,挣扎了很久,最终只得缴械投降:“你想怎样?”
他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低哑着声音,瞬间跳转了话题:“我饿了。”
“我刚吃过。”
“那就看着我吃。”
沉默,不反抗,不拒绝。
“这才乖,矫情不适合你。”他松开手,放开她,亲昵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就像宠爱一只心爱的宠物一样。
他拉过她的手,将她塞进车内,跟着坐进车内,密封的车内,温暖的空气顿时让冰冷的身体一下子暖了起来,或许是一冷一热的刺激,让他忍不住地重咳一阵.她轻轻皱眉,担忧地说:“你…还好吧?”
他轻点了点头,缓缓发动车子,载着她去两人第一次去的那家澳门虾子捞面馆。他依然点了同样—份澳门虾子捞面,而她就如他所说的,坐在一旁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面。
两人之间的交易就是从这家精致的面馆开始,大半月前的争执,她本以为就这样断了,他却突然又出现,一声不吭默默地守在她家楼下一夜,声称来讨债。现在她又静静地陪着他在这里,所以这算是默认交易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哎,侍漪晨,我打你手机,但是你手机一直都显示不在服务区,你是不是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这大半个月他打过她电话?她翻开手机,完全没有记录,进入黑名单里一看,果然,他的手机号被拉进了黑名单。忽然想起吵架的那天,她蹲在巷口哭了很久,起身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手机号拉进了黑名单。难怪这大半个月来,她盯着手机一直看,都等不到他的短信和电话。她居然将这件事给忘了…
“我打到你家去,你家里也没有人接。”
“你什么时候打的?”
“前几天一直都打,应该是在早上七八点的样子。”
她思索着:“前几天早上七八点钟…好像家里电话是有响过,但我妈说是一串奇怪的号码打过来,我爸说可能是诈骗电话叫她别接,难道是你打的?”
“什么一串奇怪的号码,那是因为我在国外。”
“你在国外?!你消失的这么多天都在国外?”
“嗯。”为了-只断了跟的鞋,昨天刚从意大利回来,一下飞机,他就开着车过来找她,傻傻地在楼下守了一个晚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让他这样在乎这样牵挂。他想,他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像个疯子一样地爱上她。
她呆呆地看着他。她居然是个预言帝,骗母上大人他在国外进修,结果他人真的在国外。难怪都没有来找她。
“你下次要再敢把我的手机号拉进黑名单,我就把你…咳咳咳…”话说了一半,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你慢点行吗?”她伸手替他轻拍着背。
他指着面前的虾子捞面,说:“吃干抹净。”
“流饭。”
“你的思想才真的是越来越龌龊。”
她的脸颊蓦地一红。
“你这么一大早出门是要去哪儿?”他终于吃完了面,优雅地擦着嘴。
“哦,我要去买点东西。”她终于想起她一大早跑出来要干的正经事“那走吧,先去陪你买东西。”
“你今天不要上班吗?”
“今天休息。”说着,他忽然又是一阵剧烈地咳了起来。
“我就说了吧,这个天一大清早的站在车外,不生病也冻出病来。你们男人是不是觉得生病是件很光荣的事?硬扛着病体是想体现男人魅力吗?”她深深蹙眉,为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生气,“你要是再倒下,别指望我像上次一样照顾你。”
他抿唇,淡淡地笑了笑,走向车子。
他替她拉开车门,她见他那副病态,比她“大姨妈”大驾光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忍不住道:“我来开车吧,你坐副驾。”
他挑眉看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两个人换了座位。
车子开了一段路程,她眼尖地瞧见路边有家便利超市:“等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她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泊好,正准备下车,手忽然被他一把按住:“什么东西?我去买,你在这里等着。”
“呃…不用了!你不怎么舒服,我自己去买好了…她汗!那种东西怎么好意思叫他去买?
“你待着就好了,要买什么东西?”他的口吻有些强硬。
经验告诉她,每次与他争执,一定会败北。
“我要买创可贴…”她嘴角抽了抽,想了许久,才用了这么个优雅的词语代替。
“创可贴?你哪受伤了?”他蹙眉,下意识地抓过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虽然白皙纤细,但指甲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扮,不似以前他接触过的那些女人一个个涂着艳丽的指甲油。指尖并没有太明显的伤口,但是会有一些类似针眼的
小小破皮。
被他这样亲昵地抓着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抽回手,干笑两声:“我要买那种比较大的创可贴。”她用手比画了—个差不多二三十公分的大小。
“哦,你待着就好。”他挑眉,带着狐疑,然后下了车。
“喂…走错地方了好吗…”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便利超市旁的药房,她嘴角忍不住地抽动着。
抚额!算了,他如果买了创可贴回来,她认命地贴上。
陆宸和走进药店,药店的营业员热情地招呼:“小伙子,请问需要什么药?”
“我要买创可贴,大约有这么大。”他按照侍漪晨比画的大小,比画给营业员看。
营业员是位四五十岁的老大姐,看他比画了半天,皱着眉头说:“哪有这么大的创可贴?要么邦迪,要么云南白药,最大的也就膏药这么大,没有你说的这么大,”这位老大姐将三种规格的创可贴都拿了出来。
“我女朋友跟我是这么比画的。”陆宸和想着侍漪展那诡异的表情,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难道还有特殊规格的?”
老大姐看着陆宸和纠结的模样,忽然间恍然大悟,笑道:“我知道你女朋友要买什么了?你要的在那边。”老大姐的手指向最里面一排货架。
他顺着走过去,看着满满一排卫生用品,沉默了好久。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还真是超大创可贴。虽然他知道女人每个月都要用这种东西,但是没想到花样有这么多。日用?夜用?棉柔?干爽?护翼?240m?280m?350mm?410mm?四片加起来快要有她人高了吧,五片加起来超过他的身高吧。
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产品,在这样一个爽朗的深秋季节,他莫名地感到浑身发烫。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那位营业员老大姐看不过去,走过去,不忍心地说:“小伙子,你才交女朋友没多久吧。”
他嘴角微抽,喉咙干痒难耐,一下子猛地咳了起来,指着货架上的所有卫生用品,道:“麻烦每样给我来一个。”
这回轮着老大姐嘴角微抽。老大姐每样拿了一个,见他不停地咳嗽,又建议他再带点止咳消炎的药回去。
?付了账,他拎着一大包东西出了药房。
侍漪晨趴在车窗上一直盯着药房的门。陆宸和进去很久都没有见出来,她正打算下车,只见他手中提着好大一包东西缓缓走来。
他坐进车内,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沙哑着声音说:“你看一下,是不是你要买的东西?”
她看着购物袋中大大小小的女生用品,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够她用好几个月的了。这是要她每个月“大姨妈”大驾光临的时候都会想起他吗…扶额!
“下次要什么直接说,不然人家会当我是变态。”他闭着双眸,倚在车座上,声音低沉,忍不住地又轻咳了几声。
她抿着屏,虽有些尴尬,但一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在药店买这些东西的窘态,内心不由得一阵发笑。将东西丢在车后座上,她偏头正要问他去哪里,却见他眉心深锁,神情有些痛苦,脸颊慢慢开始泛起异样的红晕。
“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她眉头轻皱,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微热的温度从手背迅速传开来,“好像有点发烧了,要不要我载你去医院?”
“不要。”他拒绝,又猛烈地咳了起来。没想到只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这样的不适。
“还不要?!你肯定是因为早上那会儿太凉,受了寒气,都有点发烧了,还是去一下医院比较好。”她发动车子,准备开往医院的方向。
他皱了皱眉,抗拒地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去医院?我已经买过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吃完药好好睡一觉。”
“嗯。”他轻应了一声,然后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址。
她意外,可是想起他之前提过在市区还有一套房子,却也不奇怪。她掉转了车头,按照他说的地址,一路向西开,一直开到滨江大道上某处高档住宅小区。
进门越过玄关,对面的墙上的风景让她一阵驻足,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典型简约现代风格,却因为那一面墙的情人泪,而变得绿意盎然。
自从上次在基地,她喜欢上情人泪之后,他便将办公室里的情人泪全搬了回来,挂在墙上。这样每天看着这些绿色可爱的小植物,都会忍不住想起她认真观赏的身影。
他故作轻描淡写地说:“突然发觉情人泪做墙面装饰很不错,待会儿你可以趁我睡着了,偷偷拍照或者拿几盆走。”
她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待会儿你睡熟了,我把你扒光了拍些照片传到色情网站上去倒是有可能。”
“不用待会儿,现在你就可以过来扒。”他低哑着嗓音哼着,走进卧室,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
她咬着嘴唇嗤笑,跟他斗嘴,永远都是下风。跟着他走进卧室,又一次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这—次的温度比之前的吓人。
“你好像没有买退烧药,有退烧药吗?最好有个体温表。”她翻看着购物袋,里面没有退烧药。
一沾着床,浓浓的倦意向他袭来。他闭着眼,懒散地说着:“客厅…白色五斗柜…第二个抽屉…”
找到药箱,她将体温表塞给他,测量结果39.3度。这高烧烧的…难怪他的脸烧得这么红。她将退烧药和消炎药片连同热水一起递给他。
他半撑起身体,却并不接,摆出一个很撩人的姿势,露着迷蒙的眼神,示意她喂他。
生病还能这样。
“你够了…”说归说,她还是心软地将所有药连同水一起喂给他,然后细心地替他盖上被子。看着他又闭上眼,她意欲离开,还未起身手腕便被紧紧捉住,那滚热的温度吓得惊人。
“不许走。”他低哑着声音说。
“刚才还说自己不是三岁小孩,现在怎么又像小孩子一样要人陪?”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天使,上帝两次都派她来拯救他。
他捏着她的手腕不放,仿佛这一松手她就要离开不再回来:“那就当我现在是三岁吧…”
她失笑:“小朋友要乖,阿姨现在去准备冷毛巾给你物理降温。”
“是要擦身吗?来吧…”他开始解衬衫的纽扣,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你确定你不是在装病?”刚才明明还有气无力,这会儿一颦一笑明显精神很好,哪里像是个正在发高烧的人。
“不许走…”他低沉地笑了起来。
“嗯。”她轻应一声,似是承诺。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她起身出去准备冰块和毛巾。当准备好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沉沉地睡去,眉间浅浅锁着。他的额头烫得吓人,脸颊绯红一片,她替他细细地擦拭着脸颊和颈间,然后将冰好的毛巾叠好放在他的额头上。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房间内,有些刺目。
她走过去,将窗帘拉上,房间顿时暗沉了下来。
她缓缓在床前坐下,微弱的光线映照着他的睡颜,面部的线条看起来出奇的柔和,近似婴儿般的天真,安静而美好。她不由得用眼神慢慢描绘着他的轮麻,或许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凝望着他。
下颌泛起的青青浅浅的—层胡渣,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与优雅。他的嘴唇可以说是少见的薄而性感,以前经常听人说,薄唇的男人最薄情,可是在她看来,这张性感的薄唇更加适合“刻薄”二字吧,因为从来没有见他对她说过什么好话。
他最具魅力的地方是他—双清亮而且深不见底的眼眸,无时无刻不像是拥有非常的魔力,叫人不敢直视,然而此时此刻,长而浓密的睫毛静静地合着,透着病中的脆弱。正是这一丝脆弱,勾着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这大半个月来一直理不清的情绪,忽然之间慢慢变得清晰。
因为害怕受到伤害,而不敢投入感情。若即若离,飘忽不定,时好时坏,整个人就像患上了无法根治的慢性病一样。
高明扬所带来的伤痛不知在何时消失得干干净净,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记忆,她渐渐地已想不起来。被乔娜批判重色轻友,却不自知,潜移默化地将《北极光的征兆》设置成他的专属来电显示铃声,享受着与他在一起用餐的快乐时间,喜欢看他的一颦一笑,即便是每次都被他刻薄嘲弄地取笑,心底依旧会散发着甜蜜的微笑…
她以为,曾受过感情伤害,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再爱上另一个人。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她并不担心与他在一起会发生什么。虽然她一直说不在意他的身份如何,可是直到那天,知道他是海鑫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她却是该死的在意。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所以会那么激动,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若说高明扬给她的伤害,是让她痛心难过,那么他给她的伤痛,将是前所未有的惶恐与害怕。
因为爱,而变得诚惶诚恐。
她脑子里飘过这样一句话:“也许在你转身的那个刹那,有些人,你就再也看不到了。”当他毫无眷恋地扭头就走,她的心一时间承受不住,所以,她放声痛哭。那一刻,她深深体会到这样的惶恐与害怕。
—直深藏心底最深处而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就像是埋在泥土里的种子,无论埋得有多深,终究还是会破土而出。
她慢慢开始期待这个种子最后能开出花有结果。
所以,不论真假,她要去努力一下,如果不努力,怎么能知道最后会不会开花结果?
陆宸和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休息绝对是生病的最佳良药,整个人舒服了很多,见到伏在床前小憩的侍漪展,安心而温暖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
幸福就是睁开眼能看到想见的那个人。
感觉到他的动静,侍漪展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烧退了没再起,她放心了很多:“感觉好点了没有?”
“睡一觉后又是一条好汉,打虎都没问题。”贴心的动作让他的心间倏然一暖,眼神迷蒙,像极了被宠爱的孩子。
“我可是见过你两次生病的熊样,还打老虎?老虎一巴掌拍死你差不多。”
他忽然按住她的手,微微使力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