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一旁茶几上的面巾纸上,他缓缓伸出手,抽取一张,伸向韩秀,动容的目光,示意她将眼泪擦干净。
韩秀抽咽着,睁着朦胧泪眼,目光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移向那一张面巾纸,数秒之后,她气愤地一把挥开他的手,自己从茶几上拿几面巾纸,一张又一张,抽取了很多,胡乱地擦着眼泪和鼻涕。
小七面部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韩秀的这一举动生气,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的刀和衣服呢?”
韩秀听他提到刀和衣服,爬起身,从垃圾篓翻出那把沾满了血的手术刀和衣服。她不敢过去,只敢离得远远地将手术刀和衣服,扔给他。
他伸手接过,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地板上,盯着手中的手术刀和衣服发起怔来。
长时间的静默,若大的客厅里一时间静得有些可怕。
韩秀惶恐地看向唐泽齐,只见他黑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白皙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她咬着唇,挣扎了几秒,壮着胆子开口:“唐泽齐,你到底是被人追杀,还是你杀了人?”
小七依旧还是那副姿势,仿佛当韩秀是空气一样。
若不韩秀知道他会说话,还以为他被人毒哑了。不说就不说,反正等联系杜老师,什么都知道了,她也摆脱了。
她走向沙发旁的矮几,拿起电话,手指只刚往下摁了一个键,突然一个闪着银光的物体向她飞来。她来不及反应,傻愣愣地看着那道银光飞向她。等回过神,身后装饰架上的金属撞击声告诉她,刚才向她飞来的是那把她亲手扔给唐泽齐的手术刀。
她颤着手将电话机磕上,两条腿再一次颤巍巍地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板上。
她惊恐地看着死瞪着她的唐泽齐,喉咙上下滚动着,发出连自己都不确定的声音:“我不是要报警……我是想打电话给医生朋友,你身上的伤口要及时处理,不然感染发炎了,就晚了。你想死吗?”
听到“死”字,小七沉默了。
隔了许久,他终于开口说话,“你答应我,带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家。”韩秀发现唐泽齐有点不正常,具体哪边不正常又说不上来。
“你家?”小七的眉心微蹙。
韩秀好不容易才敢正眼仔细观察他,却见他突然从地板上站起来,走向她。
她是怕了他突然发疯,身体直往后缩,急道:“除了警察局,我不知道哪里最安全。你不让我报警,我只能带你来我家。还有,我费了好大力气,把你从垃圾堆里救回来,不是要看着你死我家的。”
小七一步步逼近她,将她逼得无路可退,背部紧抵上身后的装饰架,他淡淡地瞄了她一眼,一声不响地从她头顶上面的木雕装饰架上取下手术刀。
“只要你不想杀我,我不会对你怎样。”语调平缓柔和,明明是一句□裸的威胁,任何一个人说,那表情,那语气,一定是狰狞又强硬,但是换作他柔声细语这样一讲,这感觉就好像情人间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好好哦。”
韩秀觉得浑身都虚脱了,如果再被他吓几次,她那个不堪负荷的脆弱心脏,要不了等到七老八十,就一定会提前报废。
她咬着嘴唇,瞪着他,说:“我要是想杀你,早在四年前就跟着你妈一起,抄棍子打死你了。”
“……”小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沉默了。
长长的沉默之后,小七算是在韩秀家临时住了下来,即便是韩秀内心恐惧,多般不愿意,但也由不得她选择,因为从她开始扮圣母的那一刻起,她就没得选择。
小七身上多处的伤口,他不让她找人帮他清理伤口,只是在便笺写了一大串英文,要她帮他弄这几种药品,却不让她出门去药房买。
韩秀看着那份清单,眉毛似要打结,全是英文,这不是在要她的命吗?在他的“虎视眈眈”下,她拨通了楼下诊所的电话,以蹩脚的发音读着便笺上的英文药名,结果被楼下诊所的人狠狠鄙夷一番。因为他要她买的不过是一些消炎用药,但是像绷带、棉球这种只需要两个中文字就可表达的东西,他却非要用英文表示。
在国外喝了几年洋墨水,很了不起吗?切!她撅着嘴在心中鄙夷。
她挂了电话,黑着脸瞪他,在触及他冰寒地冻的目光之后,她又害怕地瑟缩。
小七看着她挂了电话,她似乎很害怕自己,惶恐的表情写满了整张小脸。眸光中迅速地略过一丝不解,他便在临窗的一张椅上坐了下来,手中握着手术刀,双眸空洞洞地望向窗外昏黄的天空。
夕阳西下,漫天如火的云霞染红了整个天幕。
不一会儿,楼下诊所将药品送上来。
韩秀含泪付了几百块,心痛得就好比谁用利刃在她心尖上狠狠剜了一大块肉一样。她将包扎药品递给他,心想:如果他要她帮忙,她要不要借机往他的伤口上死命戳两下,就算现在没办法把钱拿回来,出出气也是好的。
谁知他拿了包扎药品之后,一言不发,便进了浴室,一个人待在里面慢慢包扎。
她傻傻地瞪着那合上的浴室门,好半天回不过神。
做保洁工作,本来就是一个消耗体力的活,再加上小七的事,已经让韩秀筋疲力尽,但是她又无法忍受眼前污脏一片,不得不振奋精神,开始擦洗地板,以及被他“污染”过的家具。
韩秀擦完茶几最后一个脚,站起身来,被眼前白花花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不知什么时候,小七已将身上的伤口处理好,裹着绷带出在韩秀的面前。
韩秀的个头只到他的下颌,他的身高让她非常得有压力,目光正对着他的一双深深的锁骨,上面一些不大不小的伤痕,让这个位置看上去该死的性感,让人有一种特别想狠狠虐一番的冲动。
真的好诱人……
不过只是几秒,她的脑袋便清醒了,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她的视线在他的身上上下扫视了几秒,让她讶异的是,绷带包扎整齐得就像是专业医护人员处理的。
小七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韩秀一眼,只是静静地走到窗前,像之前那样端坐在窗前,手中依旧紧紧地攥着那把手术刀。
似乎,他刚才立在她的面前,只是在等她让开一条道。
韩秀崩溃地抚额。
怎么去美国几年回来,人突然变傻了?
家中终于恢复了之前干净明亮,但韩秀彻底不能动了。
她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又不得不走到电话机旁,想要打电话叫外卖,突然想到刚才惊险的飞刀,她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懊恼地捶了一下脑袋,转身对坐在窗外发呆的小小声叫道:“哎!唐泽齐!”
小七依旧还是先前一副呆呆的姿态,双眸呆滞地凝望着窗外。
“唐泽齐!唐泽齐!唐泽齐……”韩秀壮着胆又叫了几声,可是依然不见他反应,索性走了过去,用手在他的眼前招了两下,然后迅速又后向站离远了点再次叫他,“唐泽齐——”
小七终于有了反应,蹙着眉心,怔怔地看着她,表情十分不悦,冷冰冰地开口:“你叫我?”
“……”>"<||||韩秀触见他冰冷的双眸中透着一丝疑惑,顿时没了语言。
不是叫他,那是叫谁?这里难道还有另一个叫“唐泽齐”的祸害吗?
“什么事?”小七淡淡地问她。
韩秀惊讶地张了张嘴,然后又合上。
见鬼了,两次差点要杀她的时候,他的表情、声音和动作,都充满了困兽一般蓄势待发的强猛攻击。眼下,却莫名其妙的像猫儿一样温顺平静,当然是只酷猫儿。他在玩双重性格大变换吗?
只是像他之前那种野兽般的攻击力,她可是领教过了,出于安全,她还是小心为妙。
“哦,我……要打电话叫外卖。”韩秀觉得自己很窝囊,现在连打个电话叫外卖都要向他请示,这种感觉真郁卒。
可是谁叫她怕了他。
“什么叫外卖?”
“……”(⊙_⊙)他怎么可能连什么叫外卖都不知道。
与唐泽齐意外重逢之后,韩秀就觉得他的脑子有点儿问题,这一假设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得到了肯定。
她的嘴角隐隐抽动着,隔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音说:“就是你想要吃什么,打电话叫人直接送到你家来,这就叫外卖。就像刚才,你要我帮你弄那几种药,又不准我出门,那我只好打电话叫人家诊所送上来。现在,我饿了,所以我要打电话叫外卖。”她平心静气地解释了一大通之后,一时间忘了他的危险性,忍不住说,“唐泽齐,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居然问我什么叫外卖?连人家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的问题,你居然要问我,耍人很好玩吗?”
小七并没有因为韩秀的数落而情绪有所波动,反而是一本正经地纠正她,“我的脑袋没有被门夹,是我撞了玻璃墙。”
“……”O__O"这是什么话?真把脑袋撞傻了?真是败给他了。
蓦地,他反问她,“既然饿了就打电话,为什么要跟我说?”脸上始终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韩秀翻了个白眼,就差没吐血了。
他以为她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要不是怕他再用刀飞她,她做什么这样没骨气的连打个电话都不敢?最可笑的是,他竟然能摆出这种无辜又无知的表情,反问她为什么要跟他讲?
韩秀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抽动,脑袋里嗡嗡地飞满了他的声音。
她现在基本确定,他的脑袋绝对出现问题,这几年在美国,不仅皮肤变白了,脑子也变白了,不是白色的白,而是白痴的白。
第四章 白痴(2)
外卖终于送来了。
韩秀点的是她最爱吃的水煮鱼片和手撕包菜。
她从厨房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点饭就开吃。也许是饿急了,才扒了两口饭,差点就噎住。她猛灌了两口水,这才缓过气。
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依然静坐在窗前的小七,从她的角度望过去,他侧脸削瘦的轮廓,深锁的眉毛,紧抿的薄唇,都透着一种孤傲,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知是错觉,还是她眼花。她想起她刚才走过去叫他名字的时候,他望着窗外的眼眸里写满了浓浓的悲伤与寂寥。仔细想想,都觉得他很不对劲,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冷漠淡然的气息,会让人有种莫明会心疼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是曾经认识的那个贱男人唐泽齐。
心疼?韩秀被自己的念头吓着,啐了声,继续埋头吃饭。
鉴于小七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她不敢跟他随意搭腔,但是一想到他若是因为她没叫他一起吃饭,待会再发病,生气,拿她出气,那要怎么办?
她咬了咬唇,放下手中的筷子,低低地叫了他一声,“唐泽齐!”
再叫一声,果然,和刚才一样,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疑惑,首先,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听过杜老师和师丈说过唐泽齐有兄弟,更别说是孪生兄弟,其次,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再次,她不信有人那么无聊,什么人的脸不整,偏偏整了一个唐泽齐的脸。
她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唐泽齐撞伤了脑子,导致脑子反应这样迟钝。到底这家伙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天翻天覆的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这样安静不爱说话的唐泽齐,她倒是不排斥。
等吃完饭,她就打电话,看看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唉,女人的心永远都是豆腐做的,再铁石心肠,也硬不到哪里去。看到小七坐在窗口哪种傻愣愣,一副迷路羔羊的样子,她的居然也有些心软了。
果然,是跟裴杉杉待一起待多了,实惯性圣母了。
算了,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吃饭。如果这男人要是饿急了,半夜三更跑来啃她的肉,她宁愿现在当一次圣母。
这一次,她冲着一直在欣赏夜景的小七,扯着嗓子死命地叫了起来:“唐——泽——齐——”
很快,坐在窗前的人有了反应。
小七深蹙着眉心,转脸看向韩秀,幽黑的双眸里写满了不喜欢这样的噪音,但也仅是几秒,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疑惑。
韩秀用筷子敲了敲碗,仿佛唤小狗一样说:“喏?你要不要吃饭?我点了水煮鱼片和手撕包菜,还蛮不错吃的。”
然后起身,好心地从厨房里又拿了一副碗筷,并帮他盛了一碗饭,放在桌上,“喏,不够,你自己待会去锅里盛好了。”
她坐下继续吃她的水煮鱼片。
小七缓缓起身,走向餐桌,目光轻扫过满盆油和尖椒的水煮鱼片,然后转向放了许多尖椒和花椒的手撕包菜,最后停在那一碗颜色不算很好,看上去半生半熟的饭上。
未久,他的薄唇轻启,明明应是十分温醇的声音却异常冷淡,“油脂过多摄入,会破坏体内脂肪酸平衡,造成人体严重缺乏ω-3脂肪酸,油脂堆积,引发肥胖,易患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冠心病、脑梗塞等各种慢性疾病。”
“噗——”韩秀将口中嚼了一半的鱼片,全部喷了出来,然后不停地猛咳,“咳咳咳……”
什么时候殴米茄手表跟脂肪酸挂勾了?明明他读的是机械专业,怎么跟读了营养学专业一样。好歹以前他也经常吃这些东西,现在来跟她讲什么脂肪酸缺乏,不过是去了美国四年,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跟上层社会的一样,这么讲究吗?
她惊悚地抬眸看向他,他转身去了厨房,打开自来水龙头,就这样用手接着,喝了好几口水。
她捂着嘴巴咳了好一会儿,惊讶的目光一直锁住他的身影。
他……讲究油脂不能过多摄入,不会不知道喝凉水对胃不好吗……
韩秀一面看着他,一面惊恐地扒着饭,待会吃完饭,她第一件事一定要打电话确认,究竟在唐泽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这家伙怎么看都像是有点精神异常的倾向,如果他真有精神病,那一定赶紧送到“某个地方”治疗。若是在她家,贴她钱,她不会再当圣母。
小七喝完了水,从厨房里走出来。
韩秀这才注意到他身上依然穿着那条带血的内裤,心中一阵恶心,什么胃口都没有。她连想都没想,直接指着他身上带血的内裤,说:“待……待会,我去超市帮你买条裤子,你不能穿成这种样子在我家里晃,太恶心了。”
小七怔了怔,低头看了身上仅着的内裤,不仅污脏一片,还有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嗯。”简单的音调自他的鼻子里轻哼而出,没有太多的情绪。他黑白分明的双眸,清透如冰水。
韩秀白了他一眼,收拾好碗筷,拿了钱,准备出门,手刚搭上门把手,突然觉得有些不踏实,心惊肉跳的。
她回转身,冲着喜欢坐在窗前发愣的男人,吞吞吐吐地问道:“喂,唐泽齐,你很奇怪。为什么我第一次打电话,你用刀飞我,现在我要出门帮你买裤子,你却又这样放心?难道你不怕我出去,打电话给警察,或是叫你仇家来砍你吗?”
小七转眸看向她,没有温度的双眸中透出几分讶异,几分迷离,几秒钟之后,他郑重地说:“我相信你。”
“……”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我相信你。
只是简短的四个字就像是魔咒一般,将韩秀震得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耸了下肩,快步出了门,仿佛身后有冤魂追她似的。
一路上,她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可是一想到杜老师,她又退缩了。她不断地跟自己解释,其实这四个字是□裸的威胁,如果她不照他的话做,她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所以,她当现在是被圣母附身,看他可怜,大发慈悲,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才会说要帮他买内裤。这笔账她先记着,等联系上杜老师,到时候慢慢跟他算清楚。
到了超市,韩秀直接奔向服装区。她的手指扫过一排排衣架上的T恤和裤子,不停地翻看标签。
靠!抢钱呐。
普通的一点的T恤要七十九块,休闲短裤要八十九块,贵一点的差不多要一百五十块,加上内裤,她要掏一百多块钱。有没有搞错?什么时候超市这种大陆货要卖这么贵?
突然,余光瞥见了不远出的花车上,几位大妈大婶正扬着花花绿绿的沙滩裤。她望了一眼那醒目的促销,T恤二十块一件,沙滩裤十块一条,立即抛下手中的“高档货”,直奔花车。
她在一堆衣服里挖了一条绿色的T恤和一条绿色的沙滩裤。绿绿绿,全身绿,最好再配个绿帽子更好,绿色上最适合他的颜色,他应该偿偿这种被人扣绿帽子的滋味,就能够能理解对方的痛苦。
又替他买了便宜的洗漱用品和自己吃的零食之后,她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回到家,韩秀看见小七终于换了位置,整个人软软地躺在沙发上,远远的看去,他紧瞌着眼,眉心深蹙,脸颊上泛着异样的红。
她走过去,轻喊了一声“喂”,他缓缓睁开眼,漂亮的眼眸里失去了之前的光彩,一片迷离。
“衣服我买回来了。”她说着,远远地便将装着换洗衣服的袋子扔了过去。
接住衣服,小七的神志终于清醒了些,起身进了浴室。
磨蹭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换好了内裤出来,只见他眉头深蹙,将T恤和沙滩裤还给韩秀。
正常人都知道洗完了澡要穿着衣服出来,除非是一家人,或者是亲密的爱人关系,才会只穿着一条内裤到处乱晃。而小七洗完了澡出来,可是以说是进去怎么样,出来还是怎么样。
如果说他穿着内裤还像先前那样的平角内裤,只是沾了血迹,那也就无所谓,因为不会让人看见了往别处乱想。
可偏偏他现在穿的这条,是韩秀在男式内裤区随便乱抓的,连包装都没来及看清,竟然是条低腰子弹裤。裹在他那看上去白白性感的小屁屁上,什么所谓前“凸”后翘,让男性象征突点更加明显。
如果说没见过男人的裸体,那绝对是矫情。就算没有见过真人秀,但起码A片上裸体的男人从白人到黑人再到亚洲人,应有尽有。
但是眼下,见着一个小时前差点杀了她的初恋情人这番撩人的恣态,让她顿觉毛骨悚然。
她迅速背过身,羞愤地叫道:“唐泽齐,你这个变态。我不是给你买了T恤和沙滩裤,你干什么不穿?!是不是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小七眉头蹙得更深,发烧的热度,让他很难受,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面无表情地说:“这两样东西我暂时用不到。还有,这条内裤的布料为什么这么少?”
“喂,唐泽齐,我收留你归收留你,但不代表可以任由你在我家裸奔耍流氓!什么叫T恤和短裤暂时用不到?谁没事穿着内裤到处乱晃?你什么时候学会假正经的嫌内裤布料少?我又不是生产内裤的,鬼知道是怎么瞎了眼的随手拿一条子弹裤。你要想耍流氓,你滚出去好啦。”韩秀气愤地回头,冲着他吼道。
唐泽齐蹙紧了眉心,困惑地看着韩秀,脑中将流氓二字细细咀嚼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以前除了在天台散步运动的时候会穿外套,在室内我都是这样穿的,大家也这样穿,没什么不对。”
听了唐泽齐的话,韩秀全身的血液又开始向头部狂涌,如果因承受不住喷出血来,一定会血溅六尺。
以前都是这样穿的?在室内只穿一条内裤,是为了跟女人圈圈叉叉的时候方便脱吧。还大家都这样穿?群P吗?这个该死的男人,刚才还觉得他变了,变得纯净无瑕又无害了,原来还是狗改不了□。他为什么就是死性不改?到了美国,变本加厉,变得更加□。
“唐泽齐,你有暴露癖,那是你的事。这是我家,不是你家。我不是你那些莺莺燕燕,喜欢看你有事没事乱露点。现在郑重跟你申明,你要是意图在我家穿成这样耍流氓,我现在就用扫把把轰你出门!” 韩秀完全忘掉了唐泽齐的危险性,声音吼得老高。
唐泽齐皱着眉头,紧抿着薄唇,直到韩秀第二次河东狮吼完毕,才冷冷地开口:“保障交谈的环境噪音允许值在 45~60 分贝,刚才你的声音达到90分贝,属于噪音。”说完,他收回T恤和沙滩裤,转身进了浴室。
居然说她的声音是噪音?变相的骂她。
韩秀刚要发作,谁知响应她的,只有那轻微的浴室关门声。
与她那90分贝的噪音,明显的强烈对比。
她立在厅内,抓狂得想撕人。
为什么现在这家伙每次跟她讲话,都是一副超脱了生死境界才能做到的处事不惊的淡然?
“唐泽齐,你换好了衣服,就给我在客厅里安生地待着。你要是敢再变态,小心我———”突然想起唐泽齐的恐怖,她的气焰立即灭了,下面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心你怎样?”浴室的门突然被拉开,小七已经换好了衣服,声音低沉而飘忽,发烧的热力让他头脑昏沉,全身虚软。穿衣服几乎夺去了他所有的力气。
她瞪大眼睛,盯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刚要开口,殊知,眼前一片阴影,紧接着,他整个人软弱无力地再一次向她倒过来。依旧是她被压在了下面,但是这一次换了体位,标准“男上女下”的暖昧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