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看着韩秀的侧脸,表情严肃,突然说:“如果我说我叫074,而不是小七,你会信吗?”
韩秀哧笑一声,回望他一眼,“我现在在开车,请你不要讲一些冷笑话让我分神。如果这世上还有第二张脸长得像你,那一定是去韩国整容啦。可惜,你并非什么倾国倾城的董贤张易之之辈,也非什么红到发紫紫到发黑的大明星,没有人会那么无聊,按照你的脸去整容。除非他干了什么罪恶淘天的坏事,需要保命,刚好碰上你,觉得你的脸还不错,借去用一用。但这种变脸的概率,趋于无穷小。我说你这两天是不是看电影《变脸》看多了?”
“没有。”小七沉默了。
韩秀说的没错,可是她却忽略了,这世界上,有些人为了钱,会研究制造出很多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出来,甚至人也可以。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我不喜欢唐泽齐这个名字,你可以叫我小七。”
“什么?!”韩秀再一次惊愕,“唐泽齐这个名字可是你爸起的,你居然说不喜欢?”要是被师丈知道,一定会气得胡子跳跳。
“每次你叫我的名字,我觉得你在叫另一个人,以后叫我小七吧。”小七紧抿着唇。
“小齐?你不是一直都叫这个小名吗?”
“是小七,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
“小七……”韩秀回味这两个字,有点弱弱的感觉,不过刚好配他现在这种呆呆的状况,“哎,怎么叫都没差,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小七突然觉得安心了些许,这样074三个数字不会显那样苍白无力。
很快就到了城东某家居城,韩秀停好了车,便领着小七直奔三楼家俬专卖。
一家家豪华装修的店面,让韩秀花了眼,随便走进一家店面,上面的标价牌让她立即傻了眼。自从她装修完自己的小窝之后,就没有再来过这些地方,对这些东西的物价更是不懂。于是她选择一言不发静静地退出去。
接着到了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韩秀差不多要崩溃了,每家的价格都差不多,就算便宜的,一张床也要三千多块。
走进第五家精品店,店员热情地迎了上来,“请问两位是买新婚家具的吗?我们那边有一套浪漫一生的套系在搞活动。”
噗~新婚?她哪里看上去要结婚了。
她连忙拉着那位热心的店员,“你不用介绍那套系了,我只是来买单人床的,你们有哪款是最便宜的?”
“单人床?”店员惊讶地目光从韩秀的脸上移向小七的脸上,然后又从小七的脸上移向韩秀,反反复复,心里不禁困惑:难道现在的小夫妻又开始改怪癖了?不要Kingsize,改两人抱着睡单人床了?
韩秀点了点头,“嗯,单人床,一米二宽的那种就可以了。要最便宜的。”
店员原来高涨的热情一瞬间冷了下来,指着旁边一张一米八的床,说:“这个可以定做一米二的。”
“要定做啊?要多久?”韩秀问道。如果定做个几天,那岂不是这几天晚上都很危险?
“最少二十天。”
“最少二十天?!”妈呀!杀了她吧,等床买回来,他差不多可以滚蛋了吧。她冲着店员摆了摆手,走出这家店面。
小七一言不发,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第六家,店面挂着整幅装修围幔,上面写着装修前大甩卖。
韩秀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店员又是热情地问:“两位来买新婚家具的吗?我们这里有……”店员叭啦叭啦向他们推荐了结婚比较热门的套系。
韩秀抚额,眼睛四处一瞄,一张单人床跳进视线范围内,她走过去,再次郁闷,区区一张单人床标价却是3880块,OMG,若是再加是床垫、床上用品,她会一定会荷包大出血到血流成河的。
韩秀指着那张单人床问店员,“你好,我想问下,这床打折吗?”
店员说:“打八折。”
八折?她在心中开始盘算打完八折后是多少,还没来及在脑中摆好公式,小七已经将数字准确无误地报了出来:“3104。”
店员拿着计算器,按了几个键,然后笑眯眯地看了看小七,对韩秀说,“是3104,你男朋友算的可真快。4元零钱可以去掉。”
“他不是我男朋友。”韩秀条件反射。
店员狐疑地看着韩秀,然后笑着说:“不好意思,不是你男朋友,那一定你老公了。”
韩秀的嘴角隐隐抽动,这位大姐的联想力也太厉害了,不过也不能怪人家会误会她和小七,年轻男女来这里买家具的,多半是要结婚的,像她和小七这种上下属关系的,纯属异类。
“3100块,就算把100百去了,3000块,也太贵了。不过是一个单人床,为什么这么贵?你家不是装修大甩卖吗?怎么还要这么贵?”韩秀回首看向小七,如果说这一个月他为她赚的钱连一张床钱都不到,那她起不是亏大了。
“小姐啊,我们这是国际知名的XX品牌,就算是装修甩卖,那也不能亏本卖啊。这床是实木的,又不是复合板的,现在人啦,都讲究环保,谁买质量差的有毒害物质的。你看看,这做工,这油漆,上哪找去。一台电视机能看十年,一张床睡几百年都不成问题啊。你算一下,一天才花你几个钱啊。”店员唾沫星子直飞,从木头到工艺到油漆,无一不夸的天上有的地上没的。
不过睡一个月而已,还睡几百年?那不是快成千年老妖了。
韩秀伸手拼命地按着太阳穴,“太贵了,太贵了。”
“来来,小伙子,你躺下去睡一下。你评评理,这床值不值?”小七尚未做反应,便已被店员拉到那单人床上躺下了。
雪白的床单,衬着小七白皙的皮肤,竟然有一种妖娆诡异的感觉,那种茫然无措的表情,让人看了就想扑上去好好蹂躏一番。妈呀。这男人不能在大庭广众下睡在床上,露出这种小鹿班比的诱惑眼神。
造孽哦,她怎么就收留了这么个妖孽。
“你、你、你,快点起来。”韩秀赶紧走上前拉起他,拖着他就往门外走。
店员一脸莫名其妙,“3100送床垫?要吗?”
“我们再看看。”韩秀冲着店员直摆手,拖着小七向另一边走去。
“唉,小姐,那边不能走!”店员追着在后面说什么,韩秀根本没有听见。
到了门外,韩秀深吸一口气,结巴着说:“你、你、你,不要随随便便睡人家的床,待会睡了肯定要你买的。”
小七轻抬了抬眉,淡淡地说:“那床没有你的床睡得舒服。”
“废话,我那床光床垫都比这床贵。”韩秀白了他一眼,“今天买不到床,你回去打地铺,不许打我床的主意。”
小七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韩秀的身后,刚才走出门的时候,他就听到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就在韩秀指着他鼻子警告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韩秀身后的装修围挡用的围幔飘了两下,紧接着撕拉一声,整幅围幔断裂,不知什么东西压着围幔突然向韩秀砸了过来。
韩秀听到声音,回首向后望去。
“小心——”小七直觉抱住韩秀,将她护在身前,迅速地反转过身体,向一边滚去。
可惜速度仍是慢了一拍,只听“轰”地一声,围幔之后的隔断墙整个倒了下来,不偏倚地砸在他的背后。
他闷哼一声,抱着韩秀双双摔倒在地。
第十九章 眼泪
韩秀被小七紧紧地护在怀中,摔倒在地的那一瞬间,她吓坏了,尖叫着,整个身体缩在小七的怀里。
接下来,就听着好多人大喊着:“出事了!石膏墙倒了,砸到顾客了,快来人!”
眼前一片黑暗,身下是冰凉的地砖,身后是温热的怀抱,这一冷一热的感觉,让韩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她只知道,有东西砸在小七的身上,而他的反应却是紧紧的抱着她,替他挡去了倒下来的全部重量。
是墙,装修围幔之后是拆卸了一半摇摇欲坠的石膏墙。
她听到了墙体碎裂的声音,也感受到了那东西砸在他身上的震动感。
手指抠住地砖,她颤着声音,叫道:“小七,你没事吧?”
“嗯。”身后传来了闷哼声。
“小七……”她担心地又叫。
“别乱动。”他低声说。
她不敢再乱动。
“快点搬开!”
“但愿没伤着。”
她听到很多人的声音。
不一会儿,压在身体上方的重量在逐渐变轻,围幔被掀开,韩秀终于看到了光亮。
周围围了一圈人,家具城的市管人员问:“先生,小姐,你们没事吧?”。
韩秀尚未来及反应,身体已被轻轻托起,是一直将她护在身下的小七,他问她:“你没事吧?”
她以手臂撑住身体,转身看向身后的小七,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没事,你呢?”刚才那面墙倒下来,砸向他们的力量一点儿也不轻。
小七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迷离。他抬了抬左臂,似乎使不上劲,然后又摸了摸被砸得很痛的后脑勺,那里鼓起了一个大包包。
韩秀看着他满头满脸的灰尘,左手臂似乎扭了筋,后脑勺又被砸出一个大包包,急得冲着装修的店面叫了起来,“你们怎么装修的?拆墙都不知道有人看着吗?这快倒的墙用一块围幔挡着,算什么?”
店面装修的两名工人表情难堪,“小姐,我们这半边正在装修,是不营业的,中间有家具挡着,没想到你们会从这边的隔断走出来。我们的店员一直叫你们不要从这边走,你们不听……”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墙,倒下来砸到我们,是我们的自己活该吗?”纵然是她没有听见店员的阻止,但是这半边正在装修拆卸,这样可以穿越而过危险的通道,根本就不应该存在才对。
这时候,突然人群里有人叫了起来:“哎呀,他的肩膀流血了,一定是龙骨划伤的,赶紧送医院吧。”
韩秀立即转看向小七的后背,他衣服左肩处划了一道口子,里面渗出血来。而倒在一旁的石膏墙里露出一截龙骨,龙骨的顶端截口看上去十分锋利。
小七伸出右手,摸了一下受伤的地方,手指上沾了点点血迹。
韩秀抓住他的手说:“别摸。能起来吗?腿脚有没有砸到?跟我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然后对市管人员说,“你们快点派人派车跟我们去医院。”
“医院”两个字引起了小七的条件反射,“我不去医院。”
韩秀急了,“你傻了吗?拜托,这个时候不是耍酷的时候。你脑袋被砸了这么大个包,身上又被龙骨划伤了,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小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忘了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这种小伤,他完全可以自己处理。如果去了医院,检查出什么,或者是被古先生的人知道,那么,张教授为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他逃出那个冰冷犹如地狱的试验室,又有什么意义。这些话,他不能说,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韩秀声音里带着哭腔,焦虑担忧的双眸之中闪着点点泪光,“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我不管,因为你没有因为我受伤。”
那个时候,是怕他真的惹出什么事来,才把他拖回家中。但是现在不同,刚才那样情急之下,是他用身体周全地护住她,所以她才跟没事儿一样,否则现在头顶着一个大包,别说左臂不能动弹,流着血,说不定被砸出个半身不遂都有可能。
虽然心里一直都在埋怨当年的他,甚至有些愤恨,甚至想过折磨他,可是现在他却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她却不能不管。她做不到,也做不出来。
她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哭都不知道,只是看着他这样倔强,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地掉落下来。明明那伤口很深,明明身体会很痛,他却连眉头皱也不皱。
“跟我去医院。”
“不去。”他拒绝。
周围的人看着都为韩秀着急,一个个帮着说,“小伙子,你女朋友说得是对的,去医院看看,就算是打个破伤风针,也是预防啊。”
“现在大家都看着,他们卖家具的和家居城还能跑了不成,能去医院做个检查不好吗?”
“两人本来欢喜地的来买家具准备结婚,没事的话最好,要是万一结了婚再出个什么事,你让你女朋友以后怎么办?你看看你女朋友多担心你啊。哭成这个样子。别哭了别哭了。”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小七紧抿着薄唇,沉默了。
韩秀再一次紧紧抓住小七的手,直视着他的眼底,“你记不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你说你要好好的活着。我知道你有本事能自己处理伤口,可以自己抱扎,可是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医生病了,他还是要要依赖别的医生帮他做手术。人不是万能的。只是去做个检查,不会伤害到你的。我向你保证,如果你怕打针吃药,那我陪你一起。”
眼泪顺着韩秀的脸颊向下滑落,几滴热烫的眼泪滴落在小七的手背上,灼人而湿润的感觉,牵动着他内心深处的某一根神经。
柔和的灯光照射下,泪如梨花落的韩秀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动人。在那样冰冷的另一个世界里生活二十几年,有的只是生命的消逝,有的只是金钱交易背后的贪婪与残酷。第一次有一个人因为看见他受伤,哭得这样伤心。
瞬间的心悸,让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慢慢地拭去了那顺着韩秀脸颊不停滴落的美丽的泪珠。
他的目光变得炙热而温柔,“好,我去。”
第二十章 心悸
离开试验室并不是太久,不过是十多天的时间,但这十多天,他呼吸到了不一样的空气,沐浴到了不一样的阳光。但是,再一次面对满眼都是白衣大褂的人,他却是控制不住地紧张。
几次看到身穿白衣大袿褂的医生,他都有一种想要迅速逃离的欲望。
他强逼着自己镇定,他现在是唐泽齐,他不是074,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他是个不容于世的怪物。
他是唐泽齐,他是唐泽齐,他是唐泽齐……
他不断地自我催眠,试图让自己放松,但是紧抓着韩秀的手却下意识地收紧,手心早已渗满了密密细汗。
韩秀看出他的不安,任由他紧握着自己的手,完全没有要抽离的想法。不知从何时开始,也许是从家居城出来的时候,他的手就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两手相握,她感觉到他的恐惧,她讶异地看着他。
恐惧,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十多天前,他身上的伤比现在更严重,他也未曾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他看医生,不,不只医生,还有护士,只要是身穿白色医袍的工作人员,他看他们的眼神一定是充满了恐惧和愤恨。为什么他会害怕医生他们呢?小的时候,也没见他害怕呀?
韩秀歪着脸袋疑惑地看着他。
突然,他冲着医生低吼了一声:“别碰我!”
他直觉反应挥开医生的手,然后腾地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这位外科医生上了年纪,被他这样用手挥开,十分尴尬地看着他,然后又看向韩秀。
“对不起,他……从小怕进医院。”韩秀向医生道歉,然后站起身,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别这样,你的伤口在流血。让医生好好看一下吧,如果你害怕的话……我的肩膀勉强借你靠一下好了,再不行手臂借给你咬着。”
韩秀将光洁的手臂抬起,伸在他的面前。
害怕?
有那么一刻,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他还有什么害怕的?但是为什么看到这些穿白大褂的,他为什么又想逃?这不是害怕又是什么?
他抿紧了薄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叹出,最后乖乖地又坐了下来,背对着医生。
“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人怕上医院的。小伙子,别以为在女朋友面前流点血就是逞英雄,现在年轻力壮不知觉,等老了你就知道了。你这件衣服要废掉了,回去让你女朋友给你买件新的。”医生边笑,边用剪刀煎开小七后背的T恤。
医生左一句女朋友,右一句女朋友,弄得韩秀尴尬不已,脸颊微微泛起绯红,但这一次她再没有像之前一样反驳。这时候,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止住小七肩部的血。
突然,医生惊讶地叫了一声,韩秀疑惑,“怎么了?”
医生摇了摇头,对韩秀很是无奈地说:“新伤加旧伤,看来你男朋友年轻气盛啊,回去要多熬点清凉败火的汤饮给他喝喝。”
目光转向小七□的背部,那上面交错着伤痕,韩秀意识医生在说什么。医生一定是误会小七是个不安分的人,才会弄出这一身的伤来。
她挠了挠头,忍不住为小七辩护,“医生,你误会了,他这身上的伤,其实是在擦外窗玻璃的时候,从楼上摔下来跌伤的。”
“哦,这样啊……真不错,现在愿意做家事的男人不多了,更别提还是男朋友的时候,小姑娘眼光不错啊。”医生笑了起来。
韩秀扯着嘴角,呵呵地跟着傻笑。
医生又说:“这伤看上去快一个月了吧,年轻就是好,恢复的不错。”
小七深蹙着眉心,他希望这位医生能不能少说点话,快点清理他的伤口。他伸手,抓过韩秀的右手,紧紧地握着,似乎握着她的手能让他安心不少。
他下意识地以拇指在她的掌心轻轻摩挲,她的手不是那种纤细无骨的触感,掌心有一点点茧子,他来回不停地摩挲。这样的茧子,应该可以去掉的,那样摸起来会更加舒服些。
韩秀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医生替他清理伤口上,并没有觉得她的手心正在被某人非礼着。
她的目光正被他□的背部吸引。
他背部上的伤口,早已落痂,原先的深褐色都已经淡去,几乎看不出来,现在呈现出一条条淡粉色的疤痕。
她清楚的记得,他腰侧腹有一道伤口极深,当时玻璃碎屑深深地□了肉里,而现在却淡到只剩下淡淡的肉粉色。
按理来说,正常人的伤口十几天内,不可能恢复成这样。他似乎也就是每天让她给他买些药,然后自己换药而已。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在十几天内可以让伤口恢复的这样好,若不是今天医生剪开他的衣服,她都不曾发现。
她好奇探究的目光直锁着他低垂沉静的脸庞,妖孽如他。
小七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缓缓抬眸,眼睫颤动,幽黑如墨玉般的眼眸深不见底,那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被发现她在偷看他,她的脸颊微烫,咬着唇,眼睛迅速瞥向他处。
下一秒,她的掌心一阵□,是他在以他的指腹轻轻摩挲。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一波电流顺着她的掌心,穿透了整个手臂,直达全身每个神经末稍。双颊在一瞬间腾地一下滚热起来,她想抽出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不放。
这妖孽居然当医生的面这样调戏她……
她扯着嘴角,瞄向医生,医生正在专心致致地清理伤口,她又瞄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却是平常无异,最郁闷的是,他压根就没在看她。
可恶。
医生很快处理好了小七身上的伤口,然后又开了单子,让韩秀去交费,带小七去输液室挂水。
小七的反应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反对,拉着韩秀就要离开。
他讨厌针管扎进他体内的感觉,他讨厌冰冷的液体流进他体内冲刷着他温热血液的感觉。
韩秀权当他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伤口是处理好了,但是不挂水,会发炎,会感染,严重会——”
小七蹙紧了眉头,打断地她的话,“我自己会处理,保证不会发炎,感染。”
“不可以。”韩秀坚决地否决了,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如果你害打点滴,你又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堵墙呢?你完全可以避开的,那么现在就是我要去打点滴。”
“救你和打点滴是两回事。”他说。
“好吧,我不强迫你,如果你不想打点滴,那你就离开吧,我呢,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内疚好了。”韩秀摊了摊手,露出坚决的表情。
他抿紧了嘴唇,盯着一脸坚决的韩秀看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便向输液室走去。
韩秀见同意输液,抿着唇笑着跟着小七身后。
当针再一次扎进他的皮肤内,心底猛然一阵收缩,他下意识闭起眼,以前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像是这冰冷的输液一样,一滴一滴灌进他的脑海里。
韩秀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另一只手背,他反射地紧握住她的手,十分地用力。
韩秀见他这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没过一个大男人这样害怕打点滴的。
漫长的几个小时间过去,水终于到了快要挂完的时候,小七动作娴熟地拔下针头按住针孔处的棉花,顾不得上身没有衣服的遮避,拉起韩秀,便快步离开了医院。
韩秀隐约觉察到他的怒气,他可真像是个孩子一样,针头拔下来,就迫不急待的离开。
直到走出医院的大门,韩秀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被小七紧紧地握着,似乎从家具城出来后,他便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何时两人关系到了如此交好亲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