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姬赌气地摔阿怜的手,盯着坐在桌前的玄遥,怒道:“你怎么来了?!今儿才初一!”
媚姬姑娘那满脸“哔了狗”的表情可真是亮了!
那老头儿闹不清状况,见到李妈妈便嚷了起来
:“李妈妈,你们万花楼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让人随便闯进来?”
李妈妈陪笑着道:“吴老爷,真是对不住您呀!在您之前媚姬就已经约了这位客人,只是当时这位客人还没到,我这不心疼你总是见不着媚姬姑娘,就来了个见缝插针么。”
“什么见缝插针?我早就约好了!”吴老爷不干。
“李老爷,你放心!今儿我找了其他几位姑娘伺候您,包您满意。媚姬姑娘这就换一天再来,我免费送您佳肴酒水。海棠!落雪!春香!”李妈妈冲着门外几位姑娘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上下其手,顾不得吴老爷抗议,便他弄出了门。
“玄爷,你和媚姬姑娘慢慢聊,小的们先下去了。”李妈妈识相地带了门。
所有闲杂人等都离开了,这厢房内只剩下玄遥、阿怜和媚姬三人。
媚姬翻了个白眼,道:“玄大爷,我叫你一声大爷可好?!老娘躲你都躲到了广陵,你还想怎么样?你能给我一条活路么?这天底下那么多女人,我媚姬何得何能得你垂爱啊?!”
玄遥淡淡地道:“你放心,今夜来我不叫你抄佛经。只是想打听些事,外面太吵,你这里安静。”
“我去!老娘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上你这么个鬼!”媚姬将罩在身上外衫薄纱拉了拉好,一屁股坐在桌前的凳子上。反正她就是脱光了,赤条条的站在这男人面前,各种搔首弄姿,眼前这男
人也绝不会看她一眼。这些年来,每月十五被他逼着一遍又一遍的抄佛经,她对他,也没什么兴趣。
阿怜立在玄遥的身后,抿着唇偷笑。玄遥绝对是有本事将人逼疯。
李妈妈派人将桌上的酒菜全部撤换。
阿怜正好肚子也饿了,厚着脸皮在桌前坐了下来,“我饿死了!我先吃了。你们慢慢聊,不用管我。”
媚姬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半莲池的师徒三人,简直就是蛇精病。说吧,今夜找我到底要打听什么事?问完赶紧给老娘滚!”
玄遥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红绡你了解么?”
媚姬拧眉,不由地轻嗤一声,道:“红绡?在我没有来万花楼之前,她是这里的头牌。不过,自从我来了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怎么了?突然想起她来?”
“她是不是病了?”玄遥执起筷子往阿怜的碗里夹了几片翡翠虾仁。
阿怜是饿急了,嘴巴里塞的满满的。
“哟!连红绡病了你也知道。看来这万花楼里,除了我,你玄大爷还是会对其他姑娘有意思的么。既然这样,我就去给你找其他姑娘来问话。”媚姬立即高兴地起身。这不举的家伙既然能关注别的姑娘,下次应该就不会只找她的茬。
“坐下!如果对着我说实话很困难,那你可以继续抄佛经。”玄遥也换了个姿势。
阿怜正好喝了一口水,听到他这话,差点没喷出来,幸好及时捂住了嘴。真是造
孽!这每个月十五,白花花的银子撒出去就为了欣赏人家姑娘抄佛经,这嗜好也太变态了。
媚姬没折了,只好板起脸,道:“你到底想问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吧。”
玄遥道:“依你的经验,你觉着红绡病的正常么?”
媚姬怔然,手中握着正要递往唇边的茶盅也徒然顿住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玄遥,想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情绪,然而什么发现也没有。她放下茶盅,神情严肃地道:“花楼里的姑娘即使病倒也属正常,毕竟是吃五谷杂粮,何况又是做皮肉生意。别人觉得她是为了挣钱,房事过多,伤了身体,但我并不觉得。她那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因为房事过多伤了身体,倒像是撞见鬼了。”
“怎么说?”玄遥挑眉。
媚姬蹙了蹙眉,神色也变得严峻起来,道:“我记得一个月前,万花楼里来了两个很大方的客人,一晚上撒了不少钱,最终有个客人想包一个姑娘出场,说是三天一百两。最后是红绡跟着那客人走了。当时她拿着一百两的银票,冲着整个万花楼的姑娘们炫耀了好久才离开。三天后她回来了,可是一回来就病倒了,然后气色一天比一天差,脸色发黑,看了多少大夫,大夫都说她没病,状况倒像是撞邪。这李妈妈又找了道士来替她驱邪,那道士在万花楼里又是烧符又是念咒,折腾了一天,也没见她好转。”
阿怜急忙咽下口中的菜,奇怪地道:“这两个人既然这么好色,应该会选你这样的花魁下手才对啊。再说之前,你说你来了万花楼之后,就没红绡什么事。为何那个客人偏偏挑中了红绡,没有选你出场啊?还有,不是两个客人么?不应该带两个姑娘出场么?怎么就挑了红绡一个?”
阿怜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

第七十七章 共生(17)
玄遥瞪了她一眼,这前一个问题,问得还有些水准,这后一个问题就不该问。
媚姬白了一眼阿怜,道:“瞧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咋还那么单纯呢?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跟姑娘睡过呀?这一女两男,一男两女,在房中术中本就是常事,还有多人呢……”
阿怜一脸惊奇,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她偷偷珍藏的那些艳俗小抄本画册,可没有画这些啊。她满脸期待的正想继续听下去,谁知道玄遥伸手打断媚姬的话:“我今夜来,不是来听你讲解房中术。请继续前面一个话题。”
媚姬翻了个白眼,正常人对这房中术的话题不要太感兴趣,“不举”果然是“不举”。她换了个姿势交叠起双腿,接着前面的话题继续道:“阿怜这前一个问题搁正常男人身上是没错,但是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虽然人长得好看一些,但好像对南院的小倌似乎更有兴趣。”
“噗——”这一提到南院的小倌,阿怜差一点又将口中的菜喷出来,她下意识瞄了玄遥一眼。
玄遥轻轻蹙眉,若是其中一人更喜欢南院的小倌那就对上了。
媚姬又道:“本来是应该我去的。说句极其自恋的话,那位客人就是冲着我来的万花楼。可偏不凑巧那几日我染了风寒,浑身没劲,懒得梳妆。那客人强行闯入我的厢房,见着我一脸惨白病怏怏的模样,便讽刺了一句‘花魁不过如此’便
离开了。我本就不喜欢出场,来烟花之地的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各种变态的玩法更是多了去。在万花楼里随便怎么玩,好歹有李妈妈,有一大群姑娘们在,这离开了万花楼,我就是被玩死了,谁能管得了?所以那人那般嘲讽我,我也不介意,就是不想做这生意。现在想来,我这叫有慧眼,命好逃过一劫,不然如今这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我。这花楼里的每个姑娘都想挣钱,就算是再想挣钱,可谁也不想挣成红绡那个鬼样。”
玄遥问道:“那红绡现在人呢?”
媚姬道:“后院的屋子里躺着呢。”
阿怜忍不住又插话:“那像红绡这情况的姑娘多么?”
阿怜毕竟在市井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是个聪明人,加上在半莲池待了这么多年,玄遥只要问一个问题,她差不多就能了解他的用意,也会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下去。
媚姬道:“咱们万花堂就她一个。但是听说对门的百花堂,巷尾的怡春院好像也有这种情况。干咱们这行,别说病一两个人,就是死一两个人也属正常。不过是别家的事,我也懒得打听。你们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李妈妈或者其他姑娘。”
阿怜听着觉得悬乎,虽然她知道男女床笫之欢是有哪么丁点儿事,可是具体能厉害成什么样,她倒是不清楚。所以她十分好奇,小声的嘀咕着:“这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天赋异禀,能将
人睡残?”
玄遥瞪了她一眼,目光犀利,似在警告:这种问题,是你一个姑娘家该问的事么?
阿怜见着,耸了耸肩,端起面前的果酒,别过脸喝了一口。
玄遥道:“走,去看看红绡姑娘。”
媚姬嘲道:“你这又问又是要查看的,怎的跟衙门的官差附体似的?”
玄遥挑眉,道:“官府过问这事了?”
媚姬娇笑:“官府怎么可能管我们的死活?除非是我们被人杀了,他们只会想法子草草结案。这病死的他们怎么可能管?等一下,你这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不知道跟这事件有没有关联。最近官府他们也挺愁的,来咱们这里喝花酒都是大吐苦水。今夜他们刚好也来了,就在我隔壁屋,你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打听打听。”
媚姬走到花架跟前,推开一个隔断,露出了一个方形的小小圆孔。透过这小小的圆孔,恰巧瞧见对面屋子里坐着几个身穿便服的男人,每个人搂着一位姑娘,乐不思蜀。这圆孔虽不大,最多也就一个茶盅杯口的大小,却可将隔壁屋子的情况一缆无余。这种窗口设置通常就是用来供给一些有特殊嗜好的变态piao客偷窥其他piao客piao妓时用的。
阿怜凑过去一看,道:“咦?张捕快,胡捕快,黄捕头?”
媚姬冲着玄遥道:“我可以去帮你问问案子的情况,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每个十五不准再来
找我。”
玄遥眈了她一眼,默许似的轻轻咳嗽了一声。
媚姬见势,十分高兴,立即抚了抚头上的牡丹花,将身上的薄纱往肩下拉了拉,露出肩头与酥-胸,扭捏着水蛇腰妩媚妖娆地走了出去。
阿怜透着小圆孔看过去,只见媚姬姑娘推开隔壁屋的那道门,嗲声嗲气地分别叫了三位官爷的名字。同屋伺候的三位姑娘脸顿时拉了下来,很不高兴,可无奈谁叫人家是花魁呢,又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将她赶出去。
媚姬姑娘抛着手中的丝帕滑过张捕快的脸,纤长的手指又挑着胡捕快的下颌,最后倒在黄捕头的怀中,一只腿向上一勾一挑,这纱裙流畅而自然的滑落到大腿-根,露出她光洁又白皙的大长腿。她冲着小圆孔的方向抛了个媚眼。
身为女人,阿怜都开始忍不住啧啧赞叹:“这媚姬姑娘的身材可真是没话说呀,前凸后翘,凹凸有致,这腰功更是了得啊。”
玄遥伸出手自然的盖在了阿怜的双眼上,挡住了媚姬风尘的一面。
阿怜望着他,不解:“你干嘛?我正欣赏着呢。”
“非礼勿视!”
“这种地方开这种小孔,不就是方便客人偷看的么?”
“那也是供客人看的,不是你看的。”
“可我也是客人呀。”
“你哪门子的客人?花的是我的银子。”玄遥白了她一眼。
与三位官差调笑一番,很快媚姬姑娘便切入了正题。
从三位官差的口中总结
下来,便是近日来不断有人前来报案,不是丢了女儿就是丢了老婆。


第七十八章 共生(18)
这丢了的还分为找回来的和找回不来的。这没几天自己找回来的,回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是被人非礼了,具体在哪被非礼、被什么人非礼了统统不知道,这记忆就跟被洗了似的。这丢了找不回来的,据说还有嫁出去的丢了找不回来的。这几年来,类似这嫁女儿丢失案件已经有四五起。弄得官府只好张贴告示,提醒全城的百姓要做好火防盗防采花贼。所以这几日,整个广陵城的百姓都人心惶惶,上至八十的老妪下至八岁的女童皆不敢出门乱晃。
阿怜一听,这出嫁了回不来的不就是何大娘的女儿何招娣发生的事么?她与玄遥互看了眼。
玄遥将那个小孔合上,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媚姬姑娘回来了,坐在桌前便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道:“你们师徒二人都听清楚了吧?”
阿怜却道:“媚姬姑娘,看在我们从京城到广陵,也是老朋友的份上,不妨告诉你,这广陵城可不是出了个采花贼这么简单,而是有妖作祟。我们之所以今夜特地跑来,就是觉得这红绡姑娘极有可能是撞见妖了。”
“什么?!有妖?!”媚姬吃惊不小,手中的茶差一点打翻,“这是真的么?”
阿怜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我当然希望是假的,可是这种种迹象看来都不像是人为。红绡姑娘的情况你也都瞧见了。”
媚姬看向玄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追
着她抄佛经,除了十五这天以外从不来找她麻烦,今日突然前来,这当真是出了事。媚姬咬了咬嘴唇,问:“要不要告诉李妈妈?或许李妈妈那边还能知道什么线索。”
玄遥淡淡地道:“先别惊动了万花楼里的其他人。先去红绡那看看。”
媚姬害怕的点了点头,带着二人出了厢房的门,转个弯,穿过二楼一个隐蔽通道下了楼,然后到了后院的一幢小楼前。这幢小楼比起接待客人的那幢楼显得破旧寒酸。
媚姬领着玄遥和阿怜一直走到最拐角的房间,推开房门。顿时,屋子里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传来。
媚姬挥了挥手,半掩着鼻子,道:“基本上,楼里的姑娘到了快要病死的时候,都会被扔到这种屋子里来等死。”
红绡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双眼紧闭,面色极为难看,印堂发黑,眼窝和双颊凹陷。
玄遥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这就是阳气被妖吸食过多的结果,若是再不救治,她怕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没想到红绡姑娘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个月前她还好好的……”阿怜深深叹息一声,她见过红绡姑娘俊俏时的模样。
红绡与媚姬不一样,两个人都生为女人,媚姬是那种天生媚骨,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男人失魂落魄,就算是柳下惠再世,也会心猿意马。而红绡会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一笑起来,漂
亮两只的眼睛就像弯弯的月牙儿一样好看。红绡是那种聪明、嘴甜、又特别能吃苦的姑娘,从不挑客人,什么恶心下三滥的客人她都接,所以才能成为这万花楼里数一数二的头牌。如今,见着那样一个俊俏秀丽充满生气的姑娘变成眼下的模样,阿怜不禁觉得苍天弄人。她不过是为了赚钱活着罢了,不偷不抢,如今却要将命丢了。
玄遥转身问媚姬:“你对那两个大方的客人可还有印象么?长什么样?后来他们有没有再来万花楼?”
“没再来了。进我屋的那个我看见了,没进我屋的那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其他姐妹说,长得很好看,白面书生模样。进我屋的那个男人皮肤黑黄,眼睛睁大了都跟一条缝似的,长得一脸猥琐样,反正让人看着就不喜欢,左眼下方还有个绿豆大小的黑痣。总而言之看着就觉得不是个善茬。最让人讨厌的,就是那一身让人作呕的狐臭味,熏死人了。他出了我的屋子之后,我让人拿薰香薰了三天三夜,才没了那股子臭味。所以我也是打心底佩服红绡,也不知道她怎么受得了他身上那股子骚臭味,隔着老远的闻起来就想吐。其他姑娘都说那天晚上鼻子底下都抹了辣椒油把鼻子椒麻了,才敢陪他。哎哟不行了,再说下去我感觉要吐了。”媚姬的脸上表情极为丰富,仿佛那天受这客人臭味的刺激不小,这
说着说着就开始犯恶心了。
玄遥听完媚姬的话,心中差不多也有了个底,估摸出这究竟是个什么妖。有一种野狐,性-淫,善于迷人心志,专门挑行房之时吸食人的精气,以保其长生不老。根据红绡的症状,多半这吸食她精气的就是一只野狐。
“红绡这样还有救么?”阿怜期望玄遥能出手相救。
这一次,玄遥没有谈任何交易,伸手托出一朵白色的莲花放在红绡的印堂之上,不一会儿那朵莲花由白变黑,直到整朵莲花的颜色都像是浸了墨一般。
红绡印堂之上的黑气慢慢退了下去,面色较之前好了些许,依然煞白,但至少看上去不是一副濒死之相。
玄遥对媚姬道:“这几日,你让人每天多喂她些米汤水,切莫吃大补的食物。过一段时日,她身体应该能逐渐好转,暂时不要再去前面接客。”
红绡终于缓缓睁开眼,一见玄遥立在床边,便想着撑起身子。
阿怜连忙扶住她,将枕头垫在她的背后,意图让她靠得舒服些,顺道又搬了三张凳子进来。
媚姬抚了抚垂下的发髻,道:“红绡,你这次得要多谢玄先生。他在京城的时候,那可是多少人捧着银子,也未必能进得了那半莲池的大门。”
红绡一双凹陷的眼睛里一下子滚出泪水来,“多谢玄先生相救,红绡定不忘玄先生的大恩大德。”
玄遥摆了摆手,道:“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将一个月前的事,从头至尾慢慢地说给我听吧。”
红绡点了点头,娓娓道来。
阿怜忽地起身。

第七十九章 共生(19)
玄遥看着她,道:“你干嘛?”
“人有三急。”她水喝多了,这会儿尿急。
“出门小心点。”玄遥不忘叮嘱。
“知道了!不会有事。姑娘们都熟呢,不会把我怎么样!”阿怜听了,心里忽然像是灌了蜜糖似的甜,这可是玄遥头一次这么关心她。以往对她都是冷嘲热讽,可不会在意她是不是走丢了。
阿怜这么多年的女扮男装,无论是走路、说话、吃饭都大大咧咧的,最多被奎河说她像个娘娘腔,根本就不会有人将她当成女人。这里的姑娘,她也都熟了,也不会乱纠缠她。
上完了茅厕,她顿时舒服了许多。
她正要往红绡的屋子走去,许是天太黑,摸不清方向,也没留神,就这么一下子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阿怜主动跟那人道歉,但是飘进鼻子里一股子难闻的狐臭味道,让她作呕。
那人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忽地伸出手中的扇子拦住了她,无礼地道:“姑娘多少钱一晚?”
阿怜看着横在胸前的那柄扇子,心头一惊:这黑麻麻的夜晚,怎么还有人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女的?
她毫不客气地推开那柄扇子,怒道:“这位客倌,你是酒喝多了么?看清楚,老子也是万花楼的客人。要找小倌,就去南院。”
那人忽地笑了起来,道:“这女人嫖女人,倒是头一次听闻。既然姑娘也是个中好手,不如今夜咱们两人凑成一对
?我叫胡乱,敢问姑娘芳名?”
“胡乱放屁!”阿怜借着楼里透出来的光总算是瞧清了这胡乱的脸。非奸即盗,一脸的猥琐相,两只眼睛小的就跟在一团肉上割出来的两条缝似的。通常官府张贴缉拿那种偷鸡摸狗的犯就长他这样,左眼下方还有一颗绿豆大的黑痣。
绿豆大的黑痣!
她忍不住又盯着那颗黑痣看了一眼,脑海里便浮现出之前媚姬姑娘说的话:“进我屋的那个人皮肤黑黄,眼睛睁大了都跟一条缝似的,长得一脸猥琐样,反正让人看着就不喜欢,左眼下方还有个绿豆大小的黑痣。总而言之看着就觉得不是个善茬。最让人讨厌的,就是那一身让人作呕的狐臭味,熏死人了。”
“我有的是银子,你想要多少,尽管开口。”胡乱的扇子又向她的下颌挑来。
“你你你……想找女人就进去大厅里去找。”阿怜的心神慌了。
眼睛小的跟条缝似的,左眼下方绿豆大小的黑痣,浓烈令人作呕的狐臭味……这样特别的长相,不就是将红绡姑娘睡残的那个妖么?一个月没有出现的妖,居然给她撞见了!她该怎么办才好?这离着红绡的屋子还有一段距离。怎么办?
阿怜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想跑,可是一眼就被胡乱看穿了。他的臭嘴一张,当即喷出一股子臭气,直冲着阿怜的面门。
阿怜被这臭气熏得根本来不及张口呼救,两眼一翻,身
体便软了下去。
胡乱抱着阿怜,鼻子在她的身上嗅了又嗅,满脸的享受:“是个上等货。”
他抱着阿怜化作一团银光,转眼便消失在万花楼的后院里。
“这小倌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你什么时候也变了口味?”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瞅着昏睡的阿怜,声音里明显带着些丝丝兴奋。
胡乱不屑地笑了起来:“夏髙,你这被伤了之后,不仅眼力不好,这嗅觉明显不行了,连男人和女人都分辨不出来。你仔细瞧瞧,她是个女的。”
这个叫夏高的书生在阿怜的身上从上到下又仔细嗅了一遍,然后一脸沮丧,道:“还真是个女的。我说你怎么突然替我着想了,替我弄个小倌来。原来还是想着自己。”
夏高甩了袖子,负气地走到屋外。
胡乱也跟着出去,道:“怎么?女的不行么?小倌弄多了,动静太大。你可别小瞧了她。这货可是上等货色,比我之前弄来的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处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待吸食了她全部的精气,你我前段时间受的伤,差不多也就全愈了。”
“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万花楼。”
“万花楼?那里的不都是些残花败柳么,怎么有会这样的纯净处子?”
“我哪知道?她还说她是客人。看她身上的衣料,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说不准这是好奇花街柳巷是什么样,故意女扮男装来着好玩。”